“那倒不是,老板每次用完回来就给我放回原处,他说怕我万一发病了,他不在店里,别人找不到,会很麻烦。”

“据你所知,你老板吴亮除了桂秀琴和齐冰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关系密切的女人?”田蜜忽然打听起很八卦的事情来。

年拥军立刻摇头:“别开玩笑了,齐姨和老板娘这俩女人都够老板受的了!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找别的女人呀!我要是他,天天被两个女人闹,不出家就不错了!再说了,老板很怕老板娘,除了没有因为她排斥齐姨之外,不管老板娘怎么撒泼,他都忍着,一声不吭,就冲这个,我都不信他有胆去找什么其他女人。”

“这就奇怪了,钥匙去了哪里呢,既然你觉得齐冰后来的表现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桂秀琴又骗了我们?这个女人在我这里信誉度真是越来越低了!”田蜜烦躁的扒扒头发,和陆向东一起朝重案组走,脑子里还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年拥军刚才的样子,“真希望这个案子赶快告破,你瞧见年拥军刚才的样子了么?人倒是平静下来,不像最初那么爱激动了,不过现在倒成了一潭死水一样,一点生气儿都没有!”

“程峰或者田阳他们没有人对你说过,当刑警同情心太强烈不是一件好事么?查案子不需要感情用事,还原事实真相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同情和尊重。”陆向东一如既往的理性。

如果是在初识的时候,或许田蜜会觉得他的这番话太过冷酷,没有人情味儿,不过现在相处的久了,她也渐渐明白了陆向东的性格。他不是冷血无情,只是性格偏冷,并且感情不够丰富罢了。对于身边的人,只要他想,也能够用他自己的别扭方式表达关心和照顾,而与他无关的人,他就一律疏远,懒得理睬。

“放心吧,我承认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不过我的感情用事表现在爱憎分明,不会同情心泛滥,干扰了自己判断的!”田蜜对陆向东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对了,昨天晚上多谢你那变态怪异的“治疗”,昨天晚上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陆向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脚步加快了几步,虚握着拳头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没说话,那样子就好像田蜜当面这么直白的表达感谢让他有些小难为情了。

田蜜觉得有趣,忍不住在一旁多打量了他几眼。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能有点私事。”陆向东被她瞧得愈发不自在,为了不流露出来,赶忙找了个话题。

田蜜想了想:“照片已经拿去技术处理了,等到能看清楚车牌照,就可以找当天晚上的出租车司机了解情况,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在那之前,我打算去和桂秀琴的那两个牌友聊聊,看看能不能做通她们的思想工作,弄清楚她们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改口,推翻之前的笔录内容。你要是有事情要办,就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那你去吧,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我正好也没什么兴趣。”陆向东倒是不和她客气,点点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号,走到楼梯口,一边打电话,一边冲田蜜摆了下手,朝楼下走去。

田蜜略微有点失落,倒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陆向东不是公安局的人,谁也没理由要求他一天到晚的被拴在这里,有私事需要忙也是人之常情。

“是我,陆向东,我现在过去找你,有事。”

田蜜慢悠悠的上楼,正好听到陆向东边下楼梯边讲电话的声音。

这男人还真够霸道的!瞧这口气!好像自己是领导,要去视察下属的工作一样!那不容置疑,不容拒绝的劲头儿!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个什么人,估计是和他很熟的吧,否则换成一个没有什么交情的人,谁受得了这种口气呀。

回到重案组,田阳和墨窦看她和陆向东两个人出去,一个人独自回来,免不了追问一下陆向东的行踪。

“你不是又使性子把陆博士给气跑了吧?”墨窦试探的问。

“喂!我是惹事精么?你的这种推测太伤人了吧?”田蜜郁闷的看着墨窦。

“哪有!哪有!”墨窦赶忙摆手,“我这是对你战斗力的肯定!咱整个重案组,能惹陆博士生气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第四十二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是觉得你压根儿就在骂我!”田蜜提出抗议,顺便澄清,“他是自己说有事要办,急急忙忙的就下楼去了,不过你们别问我他急着去办什么事,这我可不知道。

本以为这两个八卦大王一定会再问东问西一番,没想到她一说陆向东去办私事,田阳和墨窦立刻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反应如果是放在别人身上,田蜜或许会直接选择忽略,可是放在这两个人身上,显然是不对劲儿的。

这两个“猪一样的队友”之前对与自己和陆向东的事情,热情程度不亚于狗仔队跟明星,今天却这么淡定,里面一定有鬼。

“说罢,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田蜜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可疑极了。

田阳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别开玩笑了,你那么冰雪聪明,什么事儿能瞒过你呀!”

“就是!”墨窦附和,“再说了,男人的心事女人你别猜!”

“懒得理你们两个!”田蜜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些天她的直觉告诉她,整个重案组里,好像男人们私底下在运作着什么,偏偏就只有她这个唯一的女性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她忽然警觉起来:“喂!什么叫‘男人的心事女人别猜’?你们该不会是在绕什么花花肠子吧?这事儿师兄是不是也有份儿?你们瞒着我,是不是怕我跟嘉逸姐打小报告?!”

“行啦,你就别胡乱猜了!我们不会做出什么破坏峰哥好男人形象的事情的!不是要去找桂秀琴的牌友么?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田阳把田蜜往门外推,在她身后扭头对墨窦瞪了一眼。

墨窦心虚的咧嘴笑了笑。

和田阳一起去找桂秀琴的牌友,一路上田蜜净被他问这问那。聊了一堆无关痛痒的闲事,让她硬是没得了空档盘问几个人鬼鬼祟祟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到了约好的见面地点。田阳终于停止了闲聊,而田蜜也没空问别的了。

桂秀琴的两个牌友,一个年纪与她不相上下,另一个略微年长一些,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岁。

不知道是因为上一次做笔录不是面前的这两个警察出门,所以觉得陌生,还是因为之前翻供,现在又被叫出来,这两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有些拘谨。

田蜜两个人做了自我介绍并且再次说明来意之后,二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坐着。

“按年纪,我应该得叫二位阿姨。”毕竟这两个人只是证人。年纪上算起来又是长辈,田蜜的客客气气的对她们说,“我们想知道。那天你们在一起打牌之后,桂秀琴和迟建辉离开的具体时间。”

“我们都已经说过了,你们就别再问了吧。”两个牌友面面相觑,年轻一点的那个没吭声,略微年长的先开了口,语气有些为难。“我们就是平时经常和桂秀琴打打麻将,算是认识。连了解都谈不上,她的事,你们跟我们也问不着什么。”

“是啊,”听年纪略长的这位开了口,较年轻的那个也随口附和,“我们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情,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么麻烦的事,我当初连打牌都不找她,何苦来的呢。”

田蜜听得出来,这两个女人是在极力和桂秀琴撇清关系,不想被牵扯进去,人嘛,都是有这样的思维惯性,凡是和公检法扯上关系的事,各个都是避而远之,谁也不愿意沾边。

只不过事到如今,经过了出尔反尔推翻证词的那件事之后,这两个牌友想要撇清,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你们对桂秀琴未必有多深的了解,这方面我不会难为你们的。”田蜜先是对她们的话表示理解,就在两个女人刚刚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话锋一转,“今天来找你们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问一下为什么忽然之间推翻当天做笔录时说过的事情。”

年长牌友的神经刚刚因为前一句话而放松,就又重新紧绷起来,略显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

年轻牌友的个性较之年长的那一位,似乎更加油滑,听完田蜜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对同伴求助的目光也视若无睹,坐在那里只负责眼观鼻,鼻观心,闷声不吭。

双方都不吭气,沉默了好半天,田蜜用眼神询问田阳的意思,田阳比她经验丰富得多,倒是对这样的局面不怎么打怵,抬腕看了看时间,对两个女人说:“咱们这么枯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外头听嘈杂的,估计在这儿耗着,二位也不容易想起什么来,要不这样吧!我们是开车来的,二位跟着我们走,咱回公安局去,做办公室里头,安安静静的,慢慢回忆,怎么样?”

“那就不用了吧?”年长的连忙拒绝,胳膊肘拐了身旁的同伴一下。

年轻牌友也没法继续保持沉默,稍微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对田阳说:“没有这个必要吧?能想起来的东西,我们都说过了,别说去公安局里,就算你们把我们给送月亮上去,该想不起来的,还不是一样想不起来。折腾一趟,也是空浪费时间。”

“是不是浪费时间现在还真说不好,”田阳依旧笑模笑样的,不急也不恼,态度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之前你们不是就因为‘记不清’说了‘错话’,后来又‘想起来’了么!人嘛,脑子不能和电脑比,记得不准确,也是很正常的事,多回忆回忆,总能有新收获的。”

田蜜趁机在一旁敲边鼓:“是啊,我们还是很希望你们二位能多想起一些细节的,毕竟这里头牵扯到两条人命。”

“人命?什么人命?”年纪稍长的女人立刻警觉的问。

就连听了田阳和田蜜的话之后不再吭声的那一个表情里也多了一丝紧张,眼睛盯着田蜜,等着她说下去。

田蜜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此打住,并没有如二人期待的那样把话说个清楚,而是若无其事的沉默了下来。

要知道,有时候完全不清楚和完全清楚,都不是什么折磨人的事情,最怕的就是话说一半又吞回去,听的人被仿佛被吊在半空,上也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半明白,半糊涂,这种状态最让人心焦。

“你说什么两条人命?谁死了?”年长的那一个比较怕事,闷了一会儿率先沉不住气开了口。

“桂秀琴的丈夫和儿子。”

“啊?!”年长牌友显得很吃惊,眼睛瞪得好像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头蹦出来一样,“她老公和儿子死了?!怎么没听她提起来过?!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打牌的那天晚上。”

田蜜的答复让两个女人都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年长的嘴唇已经开始发抖,年轻一点的那个虽然没有发抖,表情也是如丧考妣,只不过在强装镇定罢了。

“你们现在找我们了解情况,是怀疑桂秀琴杀了她丈夫和孩子?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年轻些的牌友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的问。

“我们现在暂时还无法确定凶手是谁,所以才更需要搜集证据,对相关的人员进行排除,桂秀琴和死者是最直系的亲属关系,所以我们必须从她开始排查,不过基于你们第二次的证词,她的嫌疑能在很大程度上被洗除。”田蜜说。

田阳顺便补充一句:“不过我们通过其他途径掌握到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显示的迹象似乎和你们之前的说法有些矛盾,这也是我们今天特意约了二位出来的主要原因。”

听了他的话,年轻牌友的脸色渐渐发白,垂着眼皮,眼珠快速而又轻微的左右摆动着,似乎内心里充满了挣扎。

年长的女人早已经面如土色,沉默了一会儿,猛地站起身,扯一扯同伴的衣袖:“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完才想起她们是被警察约出来的,连忙问:“我们俩可以单独说几句话么?”

田蜜看了看田阳,见他也没有异议,就答应了。

两个女人起身道门外去,隔着一道墙田蜜没办法完全听清她们的对话,只能凭借着还算灵敏的听觉捕捉到只言片语。

年轻的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听起来与其说是两个人的谈话,倒不如说是年长的女人在控诉。

“我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那笔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我不管,这年头一万块钱也不能用一辈子!我不想因为这点钱惹什么大麻烦。”

“大不了还给他!”

不一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重新在田蜜和田阳面前坐下。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年长的女人此刻不再介意同伴的脸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之前撒谎了!最初我们做笔录的时候说的是实话,桂秀琴和迟建辉和我们打牌打到了九点多不到十点就一起离开了,他们两个一直挺暧昧的,我们一起打牌的都知道。”

“之前迟建辉来找过我们,给了我们每人一万块钱,让我们帮忙掩饰,说是桂秀琴惹了点小麻烦,怕会因为这个把他们俩的关系扯出来,所以我们才帮忙的,如果知道里头还有人命关系,我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较年轻的女人也跟着表态。(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真相假象

经过和两个牌友的一番交谈,田蜜基本上把事情的经过以及两个牌友的个性都摸清楚了。

年纪较大的那个显然更加淳朴一点,表现的战战兢兢,年纪轻得则更投机,起初不肯开口,怕得罪人,得知有人命官司牵扯其中之后,又生怕因为作伪证被追究责任,反而比年长一些的更加知无不言。

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根据两个牌友的坦白,她们的确收了迟建辉给的好处费,原以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怕奸情暴露所以才封口,所以两个人就也没有多加怀疑的收了钱,对警察改了口。

据她们回忆,其实迟建辉和桂秀琴的暗潮汹涌早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平时一起打牌的人大多感受到了两个人中间的暧昧,只是当事人不挑明,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照不宣。

较年轻的牌友回忆,她最早发现这两个人有暧昧的时候,可以追溯到一年多以前,只是不能够完全确定。

重新得到了两个牌友提供的证据,田蜜和田阳两个人又找到了当晚另外的那一个一起打牌的人,有了之前的收获,几乎完全不费力的就把这个人也拿下了。

拿着三个人提供的证词,田蜜心情大好,和田阳重新返回公安局,一进楼正好看到陆向东和王纯并肩从走廊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的位置略靠前一些,加上身处人来人往的走廊,他们并没有发现田蜜就在身后,田阳看到两个人,刚想开口招呼,就被田蜜给拉住了。

“人家两个人正说话呢。咱别打扰了。”她嘴上说的很淡定,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陆向东和王纯的背影。

田阳没说什么。拍了拍田蜜的肩,一言不发安静的跟在她身旁。

走到楼梯口,陆向东和王纯慢慢的停下脚步,看样子是陆向东要上楼去,王纯把他送到楼梯口这里。

“那我们可就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出尔反尔哟!”王纯笑得格外灿烂,这种表情即便是在她被陆向东明确拒绝过之前,都很少看到。

陆向东对她点了点头,难得的没有板起面孔:“好,一言为定。”

王纯一扭身。看到已经快走到跟前的田蜜和田阳,先是一愣,随即略显尴尬的对田蜜抿嘴一笑,算作打过招呼。匆匆忙忙的走开了。

陆向东这时也看到了他们。在楼梯中间站了下来。

“怎么样?有收获么?”他问。

田阳以为田蜜会回答,谁知等了几秒钟还不见她有想要开口的迹象,略微有点尴尬:“哦。有收获!还不小呢!那三个当晚一起打牌的人都承认了,之前改口是因为收了迟建辉的好处,而迟建辉和桂秀琴似乎也的确存有某种暧昧关系。”

陆向东对这个答复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一边对田阳点点头,一边打量了一旁闷声不吭的田蜜一眼,对她闷闷的状态不置一词。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还好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办公室,田阳似乎受不了夹在两个人中间的那种低气压。一进办公室就急急忙忙去找墨窦问他那边的情况,丢下陆向东和田蜜。

陆向东一言不发的坐在办公桌的另一端,打量着田蜜,田蜜起初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拉长,她渐渐有些不自在了,屁股坐在椅子上,却好像坐在一棵巨大的仙人掌上一样,用如坐针毡来形容,绝对再恰当不过,假装无意的看了陆向东几眼,每次都对上他的目光,田蜜浑身上下不自在,无所适从到了极点。

“你干什么?”她终于忍不住了。

陆向东面对田蜜的质问,很无辜的两手一摊,不说话,却露出了一个别人看起来或许很灿烂,在田蜜眼里却无比诡异的笑容,起身走开了。

他这一走,田蜜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再被他盯下去,自己非得抓狂了不可。

打从刚才看到他和王纯走在一起,田蜜就觉得心里头有一种别别扭扭的感觉,起身对于陆向东和王纯,她并没有什么好联想的,以她与陆向东算不上很长却十分频繁的接触了解,陆向东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耳根子很硬,做出来的决定就一定不会更改的人。

所以在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王纯的追求之后,田蜜并不认为在短短时间之内他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是王纯在尴尬的回避了陆向东这么久之后,今天两个人突然并肩出现,还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这很难让田蜜不觉得古怪。

并且,看到王纯在陆向东的身边,田蜜心里就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自己一直想要的可口点心周围嗡嗡的飞着一只苍蝇。

想到这里,田蜜不禁失笑,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比方有些过了。王纯的确算计过自己,之后也即使坦白,并且没有继续搞破坏,所以即便是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情敌”,她也不至于坏到要被人当成苍蝇。

或许,更贴切的比喻应该是这样的——陆向东就像一件低调却昂贵的衣服,自己和王纯都买不起,只能时不时的在橱窗外面流流口水。

但是看到王纯出现在橱窗外,田蜜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存够了钱。

田蜜坐在桌前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直到田阳、墨窦和陆向东三个人走进来。

墨窦一进门就招呼田蜜:“田蜜,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从齐冰相机里找到的那张照片,经过放大和处理之后,果然从中获取了一个出租车的车牌照,我根据车辆登记找到了那辆车所属的出租车公司,离咱们这儿不远,我就过去了一趟找到了当天晚上开晚班车的司机师傅,给他看了照片,根据那位司机师傅证实,当晚的确是他开车载着桂秀琴和迟建辉,晚上十点左右,目的地是一个居民小区。我回来之后按照地址查了一下,和迟建辉户籍上的住址相同!”

“太好了!谎言被彻底拆穿了,这下看他们还怎么抵赖!”田蜜高兴的一拍巴掌,“我这就打电话通知桂秀琴!”

“好,我负责打电话叫迟建辉,记得,别让他们知道对方也被叫到公安局来!”田阳叮嘱道。

“知道了!我有数儿!”田蜜点点头,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太好了,搞不好,这会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呢!”墨窦摩拳擦掌,兴奋不已的对陆向东说,“如果桂秀琴和迟建辉的外遇是事实,那么这两个人就有足够的动机对吴亮父子下手了!”

陆向东似乎对这个观点不大赞同,倒也没说出来,面无表情,挑了下眉毛,没说话。

“怎么了?你不认同墨窦的看法么?”打完电话之后,田蜜才抽出空来询问陆向东的看法。

“说不上,”陆向东似是而非的回答,“碎尸的手法,有些时候是为了更容易的处理尸体,不被发现。可是吴亮父子的尸体并没有被藏秘在非常难找的地方,而只是抛进了河里面,显然,在这种情况下,碎尸的行为就带着另外一层意思。”

田蜜顺着陆向东的思路想了想,猜道:“你的意思是说,仇恨?”

“对,咱们中国有个成语,叫做碎尸万段,每当有人被其他人恨之入骨的时候,都会被咒骂有朝一日被碎尸万段,可见,死无全尸,被肢解的七零八落在大多数人心中,是一种惩罚。”

“所以你认为,就算迟建辉和桂秀琴的外遇事实成立,也不至于对吴亮父子仇恨到那种程度?”田蜜被他这么一说,也陷入深思,“的确,我们调查过,吴亮并没有什么大额的人身保险,吴志达又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把这两个人杀死,并且碎尸,还真是需要足够的仇恨。桂秀琴或许因为和吴亮生活在一起的诸多不顺心,容易萌生冲动的念头,我倒也真的不相信迟建辉会在没有特殊原因的情况下,为了一个外遇的对象冒险杀人。那这样一来,我们这条线索岂不是揪错了?”

“等今天来了和这两个人分别谈过之后再说吧,疑问不只有这一点点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根据之前走访得到的信息,桂秀琴和吴亮是一对争争吵吵的夫妻,现在又几乎可以肯定桂秀琴有外遇,并且她对吴志达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改变,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却没有和吴亮离婚呢?迟建辉离异单身多年,这次又肯为桂秀琴出钱封口,桂秀琴为什么还要在表面上和吴亮维持‘假和平’?”陆向东问田蜜。

田蜜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向东也没指望她立刻就给出什么答案:“这个世界上的事,无论善意还是恶意,总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相和假象掺杂在一起,分不开的,不等答案揭晓就没有办法得到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永远不要因为一些表象,加上主观臆断,就做出判断,有时候事实或许和想象的结果完全相反,以为没有收获,实际上却有惊喜。”

田蜜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有摸不到头脑。

第四十四章 田蜜的小手段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放在一旁,这是田蜜的一贯原则,所以在陆向东说了那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她很快就把困惑抛到一旁,迎来了有些气势汹汹的桂秀琴。

之所以说是“有些”,是因为桂秀琴虽然表情难看,一进门就是一副风风火火的冲劲儿,可是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办公室里几个人的脸上来回打量,这让她多少看起来从兴师问罪变得鬼鬼祟祟起来。

“又叫我来干什么?”她高声质问,说话的时候眼神锁定在田蜜身上。

陆向东似乎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轻笑。

这一声轻笑,就好像一块平滑的冰面上突然传来的开裂声,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到。

“你笑什么?!”别人或许可以只是投来好奇的一瞥,桂秀琴却不行,这一声轻笑针对的对象显然就是她,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无法保持沉默。

陆向东朝田蜜使了个眼色,田蜜意会,从后面拍了拍桂秀琴的后背,朝前努努嘴:“走吧,到里面坐下慢慢聊!”

桂秀琴不大情愿,身子晃了一下,两只脚好像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两眼看着陆向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陆向东朝前走了几步,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桂秀琴:“要么一会儿让你知道,要么你就永远别想知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奔会客室,不管身后的桂秀琴和其他人。

桂秀琴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这样的一个答复或者待遇,略带惊讶的看了看田蜜,田蜜回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犹豫了几秒。不知道是好奇心的驱使,还是在眼下这个环境里的身不由己。桂秀琴终于迈开了第一步,慢慢的和田蜜一起朝她已经“光顾”过几次的会客室走去。

一进屋,刚刚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的坐到陆向东对面,死死盯着他,问:“你刚才笑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陆向东似笑非笑的反问。

桂秀琴的脸上略微涨红了一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想知道答案,就要先回答问题。”

“不说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桂秀琴恼羞成怒的眼睛一横,臭着一张脸,身子朝后重重的偎向沙发靠背。

“但愿是真的没兴趣知道。”陆向东挑衅一样的说。

桂秀琴似乎想要发火。又出于某种原因必须忍着,加上平时泼辣的个性,困难程度更加提高了许多,脸上的肌肉因为隐忍而紧绷。表情僵硬而怪异。

“桂秀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今天叫你来,会是因为什么。”田蜜等这两个夹枪带刺的都闭上了嘴。才破有耐心的开口,对桂秀琴说,“虽然有那么句话,叫难得糊涂,但是有一些特定的时候,装糊涂并非明智的选择。”

桂秀琴不说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陆向东的脸,那眼神里有猜测。有慌乱,甚至还有一丝胆怯。

她不说话,田蜜就不说话,陆向东始终都是同一号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桂秀琴,他的眼珠很黑,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如果目光中带点温度还好,若是像眼下这样冷冰冰的盯着,恐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他盯得心里头发毛。

更别说那嘴角诡异的一丝笑意,让人清楚的明白,自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着了他的道儿,却又不知道他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三个人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无声对峙着,更准确的说,是陆向东和桂秀琴两个人的对峙,田蜜至始至终都在一旁表面平静,内心焦急的等着。

她知道陆向东是在对抗桂秀琴的侥幸心理,虽然他们有出租车司机的证明,也有三个牌友的证明,但是却都并不算是十足十的有力证据。

首先,出租车司机只能证明桂秀琴和迟建辉在当晚十点钟左右乘坐过出租车,到了迟建辉居住的小区下车,但二人为什么离开牌友的家,之后是一直没有回去,还是返回继续打牌,根本无法证实,这两个人已经有过一次暗中搞鬼的记录,决不能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

其次,三个牌友的证明也并不足以说明问题,如果是最初那个时候,情况或许还会乐观些,然而经过了作证,收了迟建辉的封口费,为了钱推翻之前的证词,又因为怕惹官司而二次推翻证词这一番折腾之后,这三个人言辞的可信度已经直线下降。

如果不先攻心,而是冒冒然的抛出手头上的证据,一旦被桂秀琴一口咬定牌友撒谎,并且拿出可能存在的与迟建辉之间的串供来应对,那事情就会再次变得棘手起来。

从陆向东忽然的发笑开始,田蜜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到底是抓到了桂秀琴的什么弱点,但凭借着相处这么久,一起查案培养出的默契,她能明白陆向东的意图。

眼下的情形当然不适合多问,所以她能够做的,就是尽力配合,耐心等待答案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