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迅速的跳动着,桂秀琴依然盯着陆向东,陆向东的表情也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田蜜在一旁几乎极力压制着才没有一不小心打出呵欠。

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她心中暗想,随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俗套是俗套了一点,不过能起作用就好嘛!

她猛地站起身,突然的动作让桂秀琴的目光从陆向东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田蜜假装没有看到她在注视着自己,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贴在耳旁。

“对,还没什么进展,你们那边怎么样?”田蜜边说,边回头略显戒备的看了一眼陆向东和桂秀琴,迈步走到会客室门口,开门走了出去,门只是虚掩,她的声音依然可以从门缝传进去,“很顺利?说实话啦?太好了!你们那边有收获,我们这边就好办了!”

说完这番话,田蜜把压根儿就处于待机状态的手机重新放回衣兜里,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这才挂着一脸“无法抑制”的喜悦神情,推开门重新回到会客室。

陆向东转过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桂秀琴也看着田蜜,只是不再是目光的对峙,而是一种察言观色,努力的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信息。

田蜜不慌不忙的走回沙发前,一屁股坐在陆向东身旁,故意把眉眼间的兴奋神情压制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桂秀琴。

桂秀琴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了,眉头微微隆起,两只手绞在一起,时不时的还会抿紧嘴唇。

终于,就在田蜜几乎要气馁的时候,她开口了。

“他承认了是不是?他是怎么说的?”桂秀琴问。

“谁?说什么?”田蜜一脸疑惑的表情。

桂秀琴的脸色不大好看,一半不安一半怨气:“行了,别装傻充愣了!你刚才在外面打电话不是都已经问得很清楚了么?!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儿么?迟建辉是不是把我们俩的事都说出去了?他是怎么说的?告诉我!”

“抱歉,这个现在我们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既然你是当事人,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些什么。”田蜜顺着她的质问对桂秀琴提出要求。

“我不知道迟建辉是怎么说我们俩的事的,反正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承认,我和他好来着,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不是那种背着丈夫在外面胡搞乱搞的女人!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是不对,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生活一步一步逼到这个程度的。”桂秀琴说。

田蜜听了她的话,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感慨,看起来桂秀琴对自己的情夫迟建辉也并没有多么信任。

“生活逼迫你?”陆向东听了桂秀琴的话,脸色冷了下来,“我倒是很好奇,生活会怎么逼迫一个有夫之妇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往来。”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很无耻,可能瞧不起我,但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们都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桂秀琴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声音却已经隐隐带着哭腔,“我嫁给吴亮的时候,是个大姑娘,他是个离婚男人,带着一个哇哇哭的小婴儿,为了这事儿,我爹妈差点和我翻脸!结婚之后,为了证明我的选择没错,等孩子稍微大了一点,我们也攒下一些钱,就辞职开了那家饭店。一开始没生意,艰难的熬了几年,终于好转了,一度生意兴隆,手头的钱也多起来了,钱一多,吴亮就开始动花花心思,在外面玩女人,还惹了一身脏病回家,传染了我!”

说到这里,桂秀琴抑制不住,哭了起来:“等我们好不容易把病治好了,结果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不行’了!我嫁给他,拿吴志达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放弃了生育机会,辛辛苦苦和他一起打拼!结果我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他和前妻藕断丝连!换来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换来了他传染给我的一身脏病!换来了他‘不行’而我要守活寡!我承认我现在不是一个好女人,但那也是吴亮逼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前因后果

没想到桂秀琴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加上有陆向东这个大男人在一旁坐着,田蜜觉得有些尴尬,以她未婚且连男朋友都还没有过的身份,当着一个男人,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的面,听另外一个中年女人谈论自己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惹了脏病从此不能人道的话题,实在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陆向东扫一眼面色复杂的田蜜,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

桂秀琴则至始至终都没有留意过另外两个人的表情和反应,这些事情憋在她心里头的日子也不短了,其中的心酸估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的,现在不管是心理防线被突破之后的破罐子破摔,还是试图为自己澄清开脱,至少她终于得到了一个倾诉的机会。

她抽抽搭搭的说:“以前还有过一个算命的说我命好,尤其是嫁人之后,会特别有福气,结果呢!一点都不准!我打从嫁给吴亮之后,哪过上什么安稳日子了!他那个人懒散,就属于有钱就过富日子,没钱的时候只要饿不死就不知道发愁的人,可是我不能这样啊!我娘家一群人等着看我笑话,证明我眼瞎呢!我把吴志达当自己亲儿子,吴亮简直就是我另外一个大儿子!什么事都要我来操心!在外头给他充面子,在家里还得让里子也不能破破烂烂。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和齐冰搞得不清不楚,任由那女人总在我面前示威还装聋作哑!还在外头玩女人!我跟了他,没有过上一天省心的日子,只换来了受苦受累和一身病,去医院还要看医生的脸色,听护士的冷言冷语!他们都以为我是那种女人呢!”

“吴亮知道你和迟建辉的事么?”田蜜问桂秀琴。这个问题本身也是应该问的,顺便还能阻止桂秀琴打开闸门之后收不住。说出一些令人尴尬的细节来。

桂秀琴正在气头上,说得一肚子委屈,冷不丁被田蜜提问,愣了一下神儿才反应过来她问了自己什么,点点头:“我们俩没有摊开了谈过,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齐冰之前跑去指桑骂槐的暗示过吴亮,吴亮回家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声不吭,要是按照他一贯的性格,早就回家盘问我了!所以我才怀疑。他其实是有所察觉的,但是装聋作哑。

“哪个男人能接受的了妻子出轨的事情啊!”田蜜觉得有些不可信。

桂秀琴冷笑:“你说的对,哪个男人都接受不了,问题是他不是男人!他自己在外面一屁股烂事儿。还搞得自己连男人都当不成。当然没资格说我了!他要是说我,我们这个家就肯定要散!所以他就扛着假装不知道呗!”

“吴亮不愿意离婚?还是你不愿意离婚?”

“我倒是想要和他离婚的,是他不愿意离。不过也是,身体搞成那样子,离了之后谁还会愿意跟他!倒不如赖定了我了!”

“吴亮也未必就那么没有市场吧?齐冰不是一直想和吴亮复婚么?”

“齐冰?”桂秀琴对自己的这个“情敌”嗤之以鼻,“她倒真是想!关键是吴亮不肯啊!他又不是没看过齐冰发狂起来有多吓人,怎么可能和她复婚!再说了,当初他甩了齐冰。现在自己连那事儿都不行,男人不像男人。他有什么脸和齐冰复婚!我太了解他了!不管是为了安全还是自尊心,他都不可能接纳齐冰的!”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和吴亮离婚?是因为被他赖着离不了么?”

被问到这个问题,桂秀琴的脸色多了几分尴尬:“一开始我是想离的,可是后来,我改主意了。和吴亮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就算再怎么不争气,再怎么伤我心,女人么,总还是念旧情的。”

她的回答换来了陆向东的一声冷笑,桂秀琴先是不满的瞪了陆向东一眼,又心虚的移开目光。

“你念旧情的方式就是在和吴亮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同迟建辉继续保持那种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陆向东讽刺的问。

桂秀琴此时早已经停止了抽噎,脸上的眼泪也已经干了,被陆向东这么一问,倒有些窘迫起来,面色微红。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啊!你们男人有需要,我们女人也一样!”她有些狼狈的说。

田蜜闻言,脸登时比桂秀琴还要红上几分,不得不干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并且把话题重新带回来:“还是说说你到底为什么才没有坚持和吴亮离婚吧!”

“因为我发现迟建辉还有别的女人。”桂秀琴阴沉的回答,“之前人家跟我说,说他离异那么多年始终都一个人单身,从三十多岁就单身,一直到现在四十多岁都还没重新再婚,肯定是觉得这样子自由,不受约束,可以随便和女人交往,我那会儿还不信呢,结果我这边和吴亮因为离不离婚天天打架的时候,那边还真发现迟建辉还有别的女人!我为这事儿也和他翻脸过,他说大家都是朋友,和我也是朋友,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也靠不住,所以这样,还不如和吴亮这个废人一起过日子算了!好歹到了老,我还能有个伴儿。”

说完这个,桂秀琴沉默了一下,不等田蜜或者陆向东再开口,主动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或者我和迟建辉杀了吴亮和吴志达?”

田蜜沉默不语,既不肯定她的猜测,也不否认。

桂秀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天一看到吴亮和吴志达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想到他们俩死的那晚我和迟建辉在他家里过夜,我就知道自己嫌疑大了,所以才会认完尸之后急急忙忙打车到迟建辉家里去找他,和他商量对策。”

原来当日她坚持不肯让自己送她回家,一个人仓惶的打车离开,是为了怕被发现是找情夫商量对策!田蜜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在听了桂秀琴的话之后终于得到了解答。

“迟建辉说,反正我们俩根本就没有杀过人,是清白的,何必平白无故的惹上嫌疑,他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以我们俩的关系,如果事情传开了张扬出去,就算我们根本没啥人,旁人也会把我们当成潘金莲和西门庆,我俩非得死在别人的口水里不可!他还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们能藏住偷情的事,能有人肯证明我们俩的不在场证据,我们俩就可以摆脱麻烦了。”

田蜜听着桂秀琴的说法,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吴亮以前不是很讨厌你带人回家打牌么?为什么那天晚上特意找了牌友到你们家去打牌,你们家明明连椅子都不够,问邻居解了椅子却又没打多久就又离开。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女的!我就没见过那么长舌头的人!”桂秀琴听了田蜜的提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成天没事儿就偷听我们家,趴在门镜里头偷看外面的事!迟建辉来我家里找我的时候被她看到过两次,之后她就一直用一种鬼鬼祟祟的眼神打量我,好像想把我们俩的事给挖出来一样。吴亮虽然应该是知道这件事,但是他心知肚明和被人挑明了摊在他面前,那可是两回事!”

“所以你就故意找了很多人去家里去打牌?”

“是啊,和很多人一起,光明正大的来,证明我和迟建辉是牌友,管她信不信,起码先堵住她的嘴巴!免得她到处乱嚼舌头!”

桂秀琴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说:“你们可能不一定相信我,但是,我拿自己的命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吴亮和吴志达安全的事!我承认我对吴志达不如小时候那么好,有时候会对他很凶,但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他妈!这孩子越长越像齐冰,有时候我被齐冰气得发疯,一回家看到他那张脸,心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吴亮也不争气,我那纯粹是发邪火。谁家女人没有发邪火的时候啊!这可不代表我会杀了自己丈夫和儿子!之前撒谎,我承认,但是杀人绝对和我没关系。随便你们调查。”

“那迟建辉呢?”田蜜问,“你觉得他有没有嫌疑?”

“我觉得没有。”桂秀琴说完,扫一眼两个人的反应,“你们别觉得我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维护自己外头的相好的。我对迟建辉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这次肯帮我出钱,也是不想让自己被拖进这滩浑水里头来而已,不是因为对我多有感情。但是他瞧不起吴亮,这个我很清楚,迟建辉觉得吴亮做人很失败,加上那方面又不行了。还有就是迟建辉比吴亮有钱很多。横竖说起来,他都不可能想要杀死吴亮,更何况那天晚上我们俩一直在一起。”

说完,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以前总嫌吴亮这不好那不好,现在人死了,我心里其实特别难过。如果我早知道吴志达这孩子会遇到这种事,就算他闹翻天,我都绝对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现在,我很后悔,真的。”(未完待续)

第四卷 第四十六章 神秘的朋友

田蜜对于桂秀琴的这一番话并不能马上表现出什么态度,毕竟这还只是她的一家之言,当晚在下了出租车之后,按照桂秀琴自己的话说,她一直和迟建辉两个人呆在一起,在没有和天阳墨窦他们交流过迟建辉的说法之前,桂秀琴是否撒谎还暂时无法界定。

桂秀琴说完话,沉默了一会儿,对于田蜜和陆向东的沉默态度,也显得有些心里不踏实,左思右想了半天,她忽然抬起头来,对田蜜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一直担心我和迟建辉的事情暴露,怕被你们警察怀疑,所以心里乱糟糟的,就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那天晚上吴志达在家,我怕他在家里看出我和迟建辉之间有什么——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很早熟,别看他才十几岁,想的东西特别多,敏感得不得了。所以我就找了个借口,把他给打发去店里了,平时他也晚上自己骑车去找过我们,所以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平时吴志达自己去店里,到了那边,吴亮都会打电话回来跟我报个平安,结果那天他没打。”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电话打到店里去了,问问看孩子是不是顺利到达,电话响了半天吴亮才接,说是吴志达早就到了,在包间里写作业呢,他的一个朋友到店里去找他,两个人正吃饭聊天呢。”桂秀琴努力回忆着当时通话的内容,“我当时还顺口就问了他一句是哪个朋友,他说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这是他活着的时候我和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平时吴亮身边的朋友你都认识麽?”

“不太认识,他的朋友大多数都是当司机的那会儿结交的,一帮大老粗,没事就凑一起喝酒什么的,也从来不带着我,我只是有那么几个知道名字,见面能打个招呼,还有很多压根儿分不清楚谁是谁。”

“你的意思是,吴亮平时朋友很多,交际很广?”田蜜听出了其中包含的信息。

桂秀琴点点头,“这个不得不承认,吴亮这个人,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是个烂男人,但是对于男人来说,人缘的确挺不错的。”

“那当天晚上的这个朋友,是男是女,你知道麽?”

“吴亮没说,我也吃不准是男的还是女的,不过我猜是男的。”桂秀琴笃定的说,“吴亮知道我有多痛恨他以前和女人纠缠不清的事,他有小辫子抓在我手里呢!心虚!如果是女的,他压根儿就不会告诉我!再者说了,就他现在那副熊样儿!要钱也没钱,自打对面开了一家店之后,我们只差没赔水电费进去了,要人,他又‘不行’!哪个女人会那麽不开眼了肯跟他!”

田蜜记下这个信息,在‘朋友’两个字上加了一个重点符号。

因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桂秀琴的嫌疑,做完笔录之后,也只能放她离开,田蜜一边盘算着安排监控她的动向,一边送她出门。

走出会客室的门没走几步,桂秀琴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最后离开会客室的陆向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心里还记着陆向东那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诡异笑容。

“什么问题?”陆向东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一进门刚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就发笑?”桂秀琴不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似乎就不会罢休。

陆向东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在笑你眼力好,一进门就调到了重案组里头最软的那一个柿子!”

田蜜不满的朝他飞了一记卫生球眼。

桂秀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着了道儿了。

“弄了半天你耍诈!我还真以为你们已经发现我和迟建辉的事了呢!”即便是已经全盘托出之后,冷不防发现自己中了别人的计,换成谁恐怕都会有些恼火。

“话也不能那麽说,他也算是帮了你一把。”田蜜当然是站在陆向东这一方,“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和迟建辉当天晚上离开麻将牌友家之后的行踪,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会用证据让你承认。只不过那样一来,你就失了主动性了。”

陆向东也不忘继续落井下石,“我还想说一句,我并没有干扰你,是因为你的心虚,所以才自乱阵脚的。”

桂秀琴眼神里的不快渐渐隐去,之后只剩下一声叹息,“算了,纸到什么时候都包不住火!我也知道这事儿早晚藏不住,这些天每一晚 我都睡不好,今天说出来了,可能反而好过一些。”

桂秀琴走后不久,田阳和墨窦也给迟建辉做完了笔录,送他离开,**着手安排完对这一对男女的监控事宜。

迟建辉比桂秀琴的心理素质显然要好许多,为人更为油滑,田阳和墨窦为了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出实情,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最后才终于攻破了防线。

把这两个人的笔录放在一起做一番对比,很快他们就发现,基本的内容是相符合的,除了迟建辉起初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硬是说自己与桂秀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因为被她恳求,才愿意出钱来帮她贿赂牌友的。

“桂秀琴这女人,说起来多少真是有点命苦!嫁给吴亮那么个不省心的男人,年轻轻的大姑娘就开始当后妈,好不容易熬到中年,又是被传染上那种病,又是丈夫不能人道,又是老公的前妻回来示威回来闹!感情出轨找个情人吧,也是个薄情寡义的花心大萝卜。”墨窦摇着头,发这感慨。

田阳对桂秀琴倒没有那么强烈的同情心,因为在他看来,桂秀琴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而已,“她当初匆匆忙忙的选择嫁给吴亮这个人,并且在那之前就知道吴亮在孩子尚年幼的时候绝情抛弃有精神病家族史的前妻,这个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今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风险。选择权一直在她自己手上,是她盲目的做了选择,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最初种下的恶果罢了!”

“瞧瞧这话说的,你都快成哲学家了!”墨窦听了田阳这一番感慨之后,有些忍俊不禁。

田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话题一转,回到案子上来,“你们说,当晚和吴亮在一起的这个神秘兮兮的‘朋友’,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桂秀琴刻意编造出来,为了扰乱我们视线的呢?”

“我相信她。”田蜜最先表态,见其他人狐疑的看着自己,连忙解释,“我可不是出于对同性的同情心!你们想啊,现在我们刚刚戳破了她和迟建辉的谎言,并且以她和吴亮之间的感情,嫌疑不亚于齐冰,就算她编造出一个神秘的朋友作为嫌疑人,试图转移我们的视线,我们也一定会着重去查证,如果印证不了,她没有办法自圆其说,那岂不是徒增自己的嫌疑麽?”

“在没有查证之前,这个‘朋友’存在的真实性还有待确定,我们暂且假定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是吴亮生前最后见过的人,是凶手的几率也很高!”田阳起身在白板上写下了带双引号的“朋友”二字,并且在下面画了两条横杠。

"那这给‘朋友’是算准了那天晚上会是吴亮自己,所以才去的?还是恰好只有吴亮自己在,否则可能连桂秀琴也一起杀掉呢?"田蜜提出假设。

“我倾向于针对吴亮去的。”陆向东表明自己的观点,“如果他是想要灭门,把吴亮一家三口都杀掉,就不会在只有吴家父子二人在场,而桂秀琴不在的时候动手了。”

“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这个凶手,到底是因为吴志达不巧出现在店里,所以‘杀一增一’的对那个孩子下了手呢,还是压根儿就没打算放过他?”墨窦有些唏嘘,“你们说说,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明明跟成年人的恩怨情仇一点瓜葛都没有。”

“我打算再去一趟吴亮和桂秀琴的那一家店,之前因为尸体没有找到,找到了没有得出尸检结果什么的,咱们还没有对桂秀琴提到的公路对面的那一家店里的人做过一个系统的调查笔录,我觉得有必要去和当天晚上在那家饭店里上班的人好好聊聊,或许会有收获!”田蜜提议。

田阳和墨窦都表示赞同,只是田阳对此并没有表现出特别乐观的态度。

“你说的没错,我们有必要这麽做,只是别抱太大希望,你想想,吴亮父子死亡的时间已经算是深夜了,大红灯笼附近根本连路灯都没有,两个饭店都只有招牌和门前的照明,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加上隔着一条公路,还是斜对着的,可见度似乎不高。”

“我明白,不过只要可能有线索存在,就值得试一试,对吧?”田蜜明白田阳所说的事实,却依旧很积极。

说完,她转头想要询问陆向东是否和自己一起去,还没开口,陆向东就抬手示意她安静,从口袋里掏出震动的手机,对三个人点了点头,起身到办公室外去接电话。

第四十七章 丰收院

“陆博士这两天好像挺忙的啊!”看着陆向东急匆匆的走出门,墨窦笑嘻嘻的说。

田阳也嘿嘿一笑,问他:“过阵子就要到情人节了!你小子,有没有什么安排呀?”

“别提了!一说这事儿我就头大!”墨窦一听田阳的问题,顿时挤出一张苦瓜脸来,“也不知道我家里头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想的!竟然安排我在情人节那天相亲!你说说,有没有比我更凄惨的!”

“相亲有什么好凄惨的呀?”田蜜并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并且还是消极方面的。

“你想啊!”墨窦两手一摊,“相亲有风险,见面需谨慎!这要是对方觉得我还可以,我也觉得人家还不错,那当然好了,起码有个人一起过节,不用看人家一对对的眼馋。可是万一我单方面觉得对方姑娘不合适,大情人节的,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表现出拒绝的意思来!或者,再悲惨一点,人家压根儿没看上我!情人节的时候没有情人还不算凄凉,情人节那天被人甩掉才真是凄凉中的凄凉呢!”

“得啦!得啦!别在这里装可怜了!好歹你那也还有百分之五十幸福的希望!值得赌一把!说到底,总好过我吧?!情人节注定要回家和老爹老妈共进晚餐,然后陪他们看一晚上柴米油盐的苦情肥皂剧。”田阳可怜兮兮的叹了口气,胳膊一伸,搭着田蜜的肩头,问她,“妹子,你呢?你情人节有什么安排没有?”

“我能有什么安排啊,和你一样。回家吃饭呗。”田蜜有些不自在,脸上还得挂着掩饰的笑容。

“这样我心里就宽慰多了!至少吃饭的时候不用我自己一个人面对老妈‘为什么你还没有开始谈恋爱’的紧箍咒!”田阳说完,和墨窦都笑了起来。

田蜜笑容挂在脸上。心里却有点酸酸涩涩的。

如果可以,她倒宁愿邪恶的留田阳自己去面对老妈的紧箍咒。

以往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么多年。即便是上大学的时候,看着身边的人成双成对的去过情人节。她从来就没有任何关于自身的联想。2月14日于她而言,和5月14日,8月14日并无异样,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打紧闭的心门打开了一条缝,自打心里头住进了另外的一个人,田蜜发现自己多了许多的希冀。就像方才,墨窦和田阳忽然提到情人节,她猛然之间发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那么的渴望落入俗套,和那些每年的那一天都拿着恋人送的玫瑰花在街上甜甜蜜蜜秀恩爱的姑娘一样,和自己心仪的男人一起,把那个普通的日子,变得特殊起来。

不过这个念头,她也只是在脑子里转一转,然后埋进心底。不会表露出来。

毕竟陆向东和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任何那方面的迹象。就算倒退一万步说,就算她鼓起了勇气倒追陆向东,对他表白。他也接纳了自己,以他那种别扭又冷情的个性,怎么会像其他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一样,制造什么浪漫,和自己过什么情人节呢!

搞不好他只会给自己两个字——无聊。

这么一想,田蜜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苦笑。

“想什么呢?自己一个人偷笑?”她的苦笑看在另外两个粗枝大叶的男人眼中,被理解的有些走了样。

田蜜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田阳和墨窦相互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再多问。

不一会儿,陆向东接完电话回来了,看到田蜜他们三个沉默的坐在办公室里面,直接从衣架上拿下外套,冲田蜜一勾手:“你不是要去大红灯笼饭店么?走吧!”

开车前往郊外的途中,田蜜想来想去,终究忍不住以一种轻松玩笑的语气开了口:“刚才墨窦说,他家里头的人竟然安排他在2月14日那天和女孩子相亲!”

陆向东瞟了她一眼,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田蜜的话,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2月14日是情人节吧?”田蜜不确定的试探着问。

陆向东好笑的又看她一眼:“如果我是地球人,那我一定知道。”

“哦,”田蜜感觉有点扫兴,却又不死心,“那你怎么看情人节?”

“很白痴的节日,和一大群很白痴的人。”

“我就知道!”田蜜咕哝着说,轻轻叹了口气。

“你猜测过我对情人节的看法?”陆向东饶有兴致的挑起一条眉毛问。

田蜜立刻摇头否认:“我没那么无聊,而且你的想法还用得着猜么!什么事在你眼里基本上都是无聊的。我只是说,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群没有情调的木头呆瓜。”

“对,就像你们女人都是满脑子奇怪思维还喜欢自作聪明的生物一样。”陆向东的回答相当挑衅。

“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太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么?”田蜜听着他的话,有些不大高兴了。

陆向东一脸无辜:“有么?就算是,也是你先开的头,刚刚是你说‘男人都是一群没有情调的木头呆瓜’在先。”

田蜜语塞,干脆闭口不言。

由于错开了下午的上班小高峰,马路上的车辆不算多,气温连日回升,让c市渐渐脱去了银装素裹,虽未到达春意盎然的境界,倒也因为明媚的日光给城市平添了许多活力。

车子沿着畅通无阻的马路飞快的朝出城的方向驶去,随着靠近郊区,路两旁的行人越来越稀少,建筑从高耸密集渐渐变得低矮稀疏。

这一次,田蜜和陆向东的目标是与吴亮夫妇的大红灯笼饭店相对距离大约只有不到一百米的另一家饭店,车子驶过大红灯笼饭店的时候并没有停留,田蜜转过脸打量着那座低矮的建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门紧锁的小平房,窗上被风吹的呼啦呼啦响的塑料薄膜,灰扑扑的招牌,这些都让眼前的这家店更显肃杀。

而就在这短短一百米开外的马路另一端,则是另外一片景象。

一座二层小楼伫立在那里,楼体上竖着挂起大大的饭店招牌,同样是颇具乡土气息的名字——丰收院农家菜。招牌上安装了霓虹灯管,还应景儿一样的挂着很多巨大的麦穗和蒜头。

饭店门前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被规划起了车位,虽然早就过了午饭时间,依旧有六七辆车停在那里。饭店门口站着一个裹着大衣的小伙子,一看到陆向东把车拐下公路朝饭店这边驶过来,就立刻迎了上来,用不太规范却十分娴熟的手势和吆喝,指挥他们把车停进车位。

两个人一下车,小伙子立刻迎上来:“先生女士二位好!在我们店用餐提供免费擦车服务!二位里面请!”

陆向东一向不爱理人,微微点了下头就过去了,田蜜倒被小伙子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替陆向东道谢。

一进店里,一股夹杂着饭菜香味的暖风迎面扑来,饭店里热热闹闹,吵吵嚷嚷,很红火的样子。

“二位里面请!是要包间还是散座?”才一进门,就立刻有两个小服务员过来迎客。

“请问你们老板在么?”田蜜不想浪费服务员的感情,开门见山的提出要求,“我们想和你们老板谈谈。”

两个服务员同时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比较老道,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甚至笑得更热情了:“二位是什么单位的?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么?老板不在,要是有事我可以转告。”

“抱歉,这件事你还真帮不上忙。”田蜜知道服务员是怕给老板惹麻烦,所以才故意挡着,碍于散座有客人,不方便说得太细,只好委婉的对她说,“放心,我们不是卫生局,也不是工商局,更不是消协或者记者,但是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见你们老板,如果不在,那就麻烦你们打电话通知一下吧,我们可以等。”

小服务员犹豫了一下,对另外一个服务员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剩下的那一位也心领神会,立刻招呼田蜜他们:“二位跟我来!咱们先到包间坐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田蜜和陆向东也没打算太让别人为难,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坐到一楼角落里的一间小包间,喝着服务员给倒的两杯茶水。

田蜜端着杯子抿了一小口,皱了皱眉头,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把夹着茶叶碎渣的“茶水”吐了出来:“不是明文规定不许用这种劣质茶了么!怎么这里还在用!”

“以这种‘公路食堂’的经营规模和利润,你难不成还指望老板给每个来吃饭的人都提供一壶铁观音么?”陆向东倒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和大红灯笼那边比,这边无论规模还是管理,都已经远胜一筹了。”

这一点田蜜倒也赞同:“所以也难怪那边的生意之前会被抢成那个样子。”

不一会儿,包间门开了,一个一身皮衣皮裤,打扮光鲜却又略显俗气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扫一眼田蜜和陆向东,问:“是你们要找老板?”

第四十八章 目击者

“你是这里的老板?”田蜜对女人点点头。

女人有些倨傲的昂着下巴点了点头,朝桌面上丢出一张名片:“算是吧。”

田蜜打量了面前这位皮装女郎几眼,见她浓妆艳抹,脸上被粉底和腮红盖得几乎看不到皮肤本身,脸上带着傲气和一点张狂,不过仔细留意,眉目间却也能看得出来,她的年纪并不大,估计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只是打扮和做派让自己看上去有些过于成熟市井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