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唇角一抽,眯起双眼;莲静愈发低垂脑袋,看着地面;李岫看着两人模样,皱起双眉,若有所思;王繇韦会则面面相觑,不知他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气氛有些不对哪……

许久,只听杨昭冷哼一声,掉头打马绝尘而去。韦会这才舒了一口气,打趣道:“无能鼠辈,杨侍郎骂得真是贴切,大快人心哪!看那鼠辈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哈哈!”他自己哈哈大笑,却无人接他的话。

二〇o莲涌

王繇少时颇具文名,才博得永穆公主青睐,皇帝将爱女下嫁于他。当了驸马之后还时常举办游园诗会,汇集京师才子,切磋诗书文才。

春分这日王繇又在家中举行诗会,延请友人文士参加,李岫当然也在宾客之列。莲静正好到相府办事,被李岫拉着也一同去游玩。她自认文采平平,只在一旁观听。李岫见她对诗会不甚热心,而人又是他拉来的,也退出人群陪着她说话。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大概是哪位才子又作出了妙句,博得众人喝彩。李岫笑道:“今日韦司马不在,气氛冷清了许多。平时每次都是他最有劲头,老远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压过旁人。”

莲静问:“怎么韦司马今日没来?”韦会与王繇关系密切,为人又豪放,最喜欢这种诗酒集会,按理说他不该不来。

李岫也道:“我也觉得奇怪,以前他可是每有诗会必来的。刚才问过驸马了,他说韦司马前日还答应了要来的,不知为何爽约。”

刚说到这里,就见韦会急匆匆地赶来了,见他两人在人群外坐着,凑近来对李岫说:“子由,你去帮我把驸马叫出来,我有事找他。切莫惊动其他人。”一边就着树丛掩住身形,不让那边的人看到。

李岫讶道:“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是什么要紧事?”

韦会神色有些焦急:“我还有急事,被他们看见就脱不了身了。”

李岫依言到人群中去把王繇叫来。王繇看到韦会,问:“二弟,你有什么要紧事?连为兄的诗会也不来参加了!”

韦会把王繇拉到一边,急道:“大哥,听说你在西郊新置了一座别院,十分隐蔽,还没有几人知道,可不可以借我暂住几天?”

王繇诧异道:“你要去京郊住做什么?”

韦会道:“不是我要去住,是我的一个友人无处安身。只是暂住几天,等过了风头他就会另觅他处居住……”

“过了风头?”王繇捉住他话头,“过了什么风头?”

韦会支支吾吾:“他……犯了点事……避过这阵就好了……”

王繇正色道:“二弟你倒是古道热肠,你可知道这是窝藏人犯,严重者可是要与犯人同罪的!你那友人是谁?他犯的什么事?”

韦会急忙解释:“他不是犯案,只是得罪了权贵,怕有人要害他,所以找个地方先避一避。窝藏逃犯,我怎么会干出这样有违法纪的事呢?”

王繇脸色略有缓和,问道:“那你这位友人到底是谁?”

韦会小声回答:“是任、任先生……”

王繇顿时勃然大怒:“又是那个任海川,你还和他往来!我不是告诫过你很多次了,陛下自杨慎矜一案后,更加厌恶朝臣与术士来往,你怎么总不听?那任海川多与朝臣交游,居心不良,这回又生出事端,你还是别跟他有牵扯为好!”

莲静听到任海川的名字也吃了一惊。这任海川本是史敬忠弟子,杨慎矜案发后,任海川怕受牵连,逃离京城不知所踪。这回他竟又回京师来,还结识多名朝臣,想来是想谋取富贵,却一不小心得罪了权贵。

韦会急道:“我毕竟和他交识一场,怎能眼看他有难而不出手相助?”

王繇道:“你光顾着义气,万一惹祸上身可怎么办?这等术士凶人,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你千万别多管闲事!”王繇生性胆小不愿多事,对术士又无好感,是不会帮这个忙了。

韦会咬牙道:“既然驸马不肯帮忙,那我还是自己想办法罢!”说完一顿足,转身离去。王繇连声唤他,他也不回头,径自走了。

王繇摇头道:“瞧他这冲动的性子,迟早得吃亏!”

莲静起身对王繇道:“驸马,我去劝劝他。”

李岫讶道:“菡玉,你怎么……”菡玉与韦会的交情哪比得上他们兄弟情深,驸马都说不动韦会,他能劝得动?

莲静说着就向韦会离开的方向追去。追出大门见韦会正要上一辆马车,急忙喊住他。韦会停住脚步,拉好马车帘子,问:“菡玉,你出来做什么?”

莲静也不回答,只问:“车上坐的就是任先生么?”

韦会不说话,莲静又解释道:“先生师父是我长辈,也算旧识了。”

这时只听车内一人道:“是莲静么?”

韦会见莲静所言不虚,才道:“菡玉,上车说话。”

两人上了马车。车内已坐了一名五十来岁的青衣术士,正是史敬忠的徒弟任海川。莲静问:“先生这回究竟遇上了什么事,如此着急?”

任海川叹道:“莲静,不瞒你说,我这回是碰到大麻烦了,”他压低声音,“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莲静问:“什么事这么严重?”

任海川道:“和师父上回那事……差不多。”

莲静脱口而出:“王鉷?”

任海川有些惊讶:“莲静,你怎么知道?难道王氏兄弟真的……有反相?”

“我也是随口一猜。”莲静支吾道,“如今朝中地位可比当日杨慎矜者唯有王大夫。怎么,王大夫他……”

任海川道:“王大夫为人谨慎,不至于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但他的弟弟王銲和儿子王准都是蛮横凶险之徒。日前王銲他竟问我……问我他是否有王者之相……”

莲静大惊:“这、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啊!”

任海川道:“是啊,我怎么能为虎作伥?但王銲既然已经这么对我说了,我不帮他,只怕要被他灭口。”

韦会插话道:“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会为先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王大夫既无反心,就凭王銲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能成什么气候?”

任海川道:“韦司马太小看王銲了。他伙同故鸿胪少卿刑璹之子刑縡妄图谋杀右龙武将军,夺其兵作乱,杀左右相及杨昭。这样的事他都敢做,又有龙武军内应和刑縡一干凶徒帮助,要杀我还不是小菜一碟?”

“杨昭?”莲静惊道,“他还要杀杨昭?”杀李林甫陈希烈二相还可说是为其兄夺权,杨昭此时权势还不如王鉷,王銲为何要杀他?

任海川道:“王銲本只想除左右二相,杨昭是王准加上的。”

难道是因为上次杨昭当众鞭打他的事?王鉷这一弟一子果然是凶险不法心狠手辣之徒,为了一鞭之怨竟要伤害人命来报复。如果任海川落到王銲手上,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任海川又道:“莲静,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数相告了,这回我只怕是凶多吉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这条老命啊!”说着竟欲对莲静下拜。

莲静急忙托住他:“先生请勿多礼,我绝不会见死不救。只是我权薄势微,不能保护先生周全,唯有速速送先生出京避祸了。”

任海川道:“出京也未必能逃得过王銲捕杀。莲静,你虽然敌不过王氏兄弟,但是我听说……你在右相手下做事……王銲妄图谋害右相,只要让右相提前知道这件事,以右相的权势定可以拿下凶徒,保我安然无恙。”

莲静一口回绝:“此事绝不可让右相知道。”

王鉷权宠日盛,以李林甫的心胸,早就对他心存忌恨。但王鉷对李林甫恭谨顺从,处事小心翼翼,才没有步韦坚、杨慎矜后尘。要是被李林甫知道王鉷之弟竟想起兵杀他,恐怕到时候遭殃的就不只王銲一个人,而是王氏一门上下了。

任海川问:“为何不能让右相知道?王銲意图加害右相,就是为了右相安危也该揭发。”

莲静答道:“这……右相如今久病在床,王大夫是他得力臂膀。若没有了王大夫,以右相病体,难保朝中权势地位。这种时候右相怎会听信对王大夫的不利之辞?说不定还会将举报者压下,息事宁人。”

任海川并不清楚李林甫和王鉷之间的关系,忧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莲静道:“王銲图谋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但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先生绝不可站到明处成为有心人的靶子。以我来看,王銲所谋是成败系于一线,拼此一击出其不意。若事先走漏消息,他必不敢再有动作。不如悄悄放出风声去,让他有所顾忌束手不前,则此事休矣。为保万无一失,先生还是离开京师远避他乡,京师这边就由我和韦司马来打点。”

韦会也说:“对,先生还是离开的好。我和吉少卿与此事本无干系,王銲等人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任海川犹豫道:“真不能密告右相么?或者左相和杨侍郎……”

莲静明白他的思量。他到京城来多方结交官员,就是想图个荣华富贵,此次若得到右相信任,必能一步登天。她劝道:“左相凡事都随右相,杨侍郎权势又不如王大夫,都不能保万全。先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身家性命要紧。”

任海川权衡再三,终是放下富贵先求保命,依了她的计策。

为避人耳目,莲静和韦会在一处偏僻无人的街角下了车,目送任海川坐车离开。

韦会问:“菡玉,这风声怎么放出去,你可有什么想法?”

莲静看着马车远影,淡淡道:“不用放什么风声,王銲这事成不了。”说完,掉头往驸马府方向走去。

“成不了?那刚刚跟任先生说的那些……”韦会有些摸不着头脑,赶上她追问,“菡玉,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一定成不了?”

莲静笑道:“你忘了我原本也是个术士?左右二相和杨侍郎命中寿数都不止于此,王銲怎么可能图谋成功呢?刚才对任先生说的,只是为了让他放心离开。”

韦会与术士往来甚密,对相术相信得很,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宽了心。

莲静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朝中风平浪静,她都几乎把这事给忘了。直到有一天,韦会突然怒气冲冲地找上她,才让她重又拾起警惕。

“菡玉!你不是说姓王的那事成不了,任先生不会有事吗?”韦会满面怒容,拦住她责问。

王繇正跟在韦会后头,见韦会这模样,急忙过来劝解:“二弟,出什么事了?怎么对菡玉发怒呢?有话好好说。”

韦会不理他,只怒视莲静。莲静看他怒容中带着伤悲,情知不妙,问:“难道任先生他……”

“他被王鉷抓了回去,说他以巫术行骗,在狱中杖毙了!”

莲静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王繇道:“二弟,你怎么还惦着那个术士?我早说了,别和这样的人来往。看罢,这不是犯了事,被王大夫正法了……”

“什么正法,根本是杀人灭口!”韦会怒道,“还不是因为先生知道了他们的逆状!”

王繇大惊失色,冲上去捂住弟弟的嘴:“别胡说!”一边看四下有无人在附近。

韦会挣开王繇的手,直言道:“任先生都跟我说了,王銲包藏祸心,妄图夺龙武将军兵作乱,还问先生他有无王者之相。王鉷包庇他弟弟,怕事情走漏,竟然托以他事把先生杖杀了!王氏一家果然歹毒狠辣!”

王繇沉下脸低声斥道:“你这样大叫大嚷,是想让王家兄弟知道,任海川把他们的底细都告诉你了,好让他们也来对付你么?”

韦会执拗道:“我就不信他御史大夫能一手遮天,杀了任先生,还能再杀我王府司马!你怕他们,我可不怕!”

王繇怒斥:“你当然不怕了,这么一喊,不但是你一个王府司马,还有个太仆少卿和驸马都尉给你垫背,谁也不能一下把这三个人都除掉灭口啊!”

韦会这才闭了嘴,但仍心存气愤,神色很是不平。

王繇回头对莲静道:“菡玉,这小子脾气就是这样,冲动起来口不择言,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莲静道:“当然不会。不过驸马,最近你还是……小心些为好。尤其是韦司马他……”

王繇连忙说:“我一定会看好他的。”

接下来又过了几日,果然不见韦会再生事。大概是被王繇牢牢地管着看着,有几天竟告假在家,连上朝都不来了。

一次两次不出现,还可说是王繇的小心谨慎,但总也不来就有点不对了。莲静偶然看到王繇,见他总是低眉顺目,行色匆匆,迫不及待地赶回家去,想要问他一句都找不着机会。

接连十多天没看到韦会,莲静心里也有些惴惴。一日候在王繇回府必经的路上,趁他经过时将他拦下,问他道:“好久不见韦司马了,他近况如何?”

王繇垮着一张脸,哀求道:“菡玉,你就别管这件事了,让我过点安生日子吧。”

莲静心里一落,追问:“又出了什么事?”

王繇连连摆手,神情惊惶如同惊弓之鸟:“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

莲静还想再问,王繇已拨开她夺路而逃,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人影。莲静心中疑惑,觉得事情不妙,转头就往韦会家去。

韦府门口挂着白纸灯笼,匾额上缀黑绢,竟是刚办过丧事。门童报太仆少卿吉镇安来访,韦家人竟紧闭大门,推说守丧期间不便待客,不肯见她。

莲静问门童:“贵府这是……哪位高寿白喜?”

门童黯然道:“哪算得白喜,是我家郎君,年纪轻轻地就去了,英年早逝,膝下连个送终的儿女都还没有呢。”说着,悲从中来,抬起袖子抹泪。

“韦司马!他……”莲静大惊,强自镇定,“他一向身体健朗,怎么突然就撒手去了?”

门童泣道:“是郎君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

韦会性子豪放,怎么会轻生?“他为何……如此想不开?可有留下什么遗言?”

门童抹了抹眼泪:“那天长安尉突然带了官差来抓郎君,说他犯了案,要索去审问。郎君拒捕,被官兵强行抓走,当天夜里就在狱中……畏罪悬梁自尽了。第二天早上送回来的时候,早就断了气。可怜二位娘子,平白就没了孩儿良人,最后连句诀别的话都没说上。”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好一个畏罪自尽!王鉷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事情给强压下来?杀一个术士也就罢了,连公主之子、王府司马也敢下毒手?

任海川和韦会之死居然都是王鉷下的手,让她颇感意外。如果是王銲怕事情泄露而杀人灭口,也许他也就此作罢了;偏偏是他这个作为靠山倚仗的哥哥帮他把知情的人解决了,王銲还会不会就此束手,不再图谋作乱?

如果当时她听了任海川的建议把他引见给右相,密告王銲所谋,那任海川就决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韦会也不会因此枉死。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王繇,看王繇那模样是决计不敢再多说话了。如果她也不说,王銲是不是还会依计划行事,那左右相和……杨昭,岂不是有危险?

光凭“寿数”二字,能保他安全么?如果能够,那她对安禄山……

突然而生的不安让她心头猛地一落。

杨昭,他现在只是她身边一个真实存在的普通人,肉体凡胎,他随时都可能生病、受伤,甚至——死亡。

二一o莲护

“菡玉。”

莲静猛一抬头,正看到一辆三骥马车停在自己面前,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冷冰冰的面庞,双眉微蹙,眼光却带着与表情不协调的柔和。

“上来罢。”杨昭向她伸出手。

“呃?”她驻足原地,没有挪动。

“难道你这这里来回逡巡,不是在等我么?”他冷冷道,“上来说话。”

莲静脸一红,低下头道:“只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几句话就好。你最近……”

“上来再说。”杨昭突然站起身往前一探,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拉上了车。莲静还未来得及推辞,马车已经起来了。她只得坐下。

她瑟缩地靠紧厢壁坐着,仍免不了半边身子和他紧密相触。怎么他官越升越高,权势越来越大,马车却始终这么狭小?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菡玉是你的表字?为何与镇安二字毫无关联?”

菡玉道:“那两个字是入朝时随便取的。”

“那菡玉才是你的本名?”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怪不得你喜欢你的‘亲近友人’们这么叫你呢。”他不无尖酸地说道。

莲静嗫嚅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叫着顺口,也可以……”

“哼!”他打断她,嗤之以鼻,“你的‘亲近友人’才叫的名号,让他们只管去叫好了,你以为我稀罕?”

她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他口气稍缓:“那你的家人叫你什么?是直呼名字,还是叫小名?玉儿,小玉?”

她心里一震,低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亲人了。”

杨昭一手按上她的肩,语气变柔:“以后会有的。”不容她多想,又说:“那你希望亲近的人叫你什么?莲静,菡玉,还是玉儿?你喜欢哪个?”

莲静低着头往后一退:“杨侍郎,既然你不喜欢下官的表字,那我们还是以同僚之礼相处好了,下官还是习惯杨侍郎称呼我为‘吉少卿’。”

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紧,扣住了她肩头的衣裳。明明隔着衣服,那与他相碰触的地方却平白要比别处热上许多,炙着衣下的肌肤。

她定定心神,打破沉默:“我找你是想提醒你一下,最近这段时日,你出入往来多带些护卫,小心防范。”

杨昭拿开手,问道:“难道有人想害我么?是谁?”语气恢复平素的肃然。

莲静道:“反正……你多加小心就是。”

“是王准么?”

她吃了一惊,抬头却看到他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上次因为你而和他起了冲突,使他对我怀恨在心。菡玉,”杨昭敛起笑容看着她,“若不是害我的人和你有关、因你而与我生隙,你怎么会来好意提醒我当心呢?我想想自己得罪过的人,和你有关的也就这一个,不是他还能是谁?”

莲静直觉地想要反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王准集结了一干凶徒,目标不只在你,并非宵小乌合,你别掉以轻心。”

“目标不只在我,听起来似乎还有比我更大的鱼?既然有王准,当然不会对他爹下手,那朝中的大鱼……就是宰相了?”

莲静暗暗吃惊,又不好否认。杨昭继续道:“凶徒并非宵小乌合,那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了。王准不过是个靠斗鸡得宠的卫尉少卿,他哪来的兵力。莫非是结交了什么军营中人,或者,想要夺兵作乱?”

莲静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