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婚事已定,只要没有出阁,但凡有关嫁娶的话题,大家闺秀总是要脸红娇羞:“差不多了。”声若蚊蝇,脸上几乎是恨不得钻进地下的表情。

望着红霞满脸的姜筝,逢春忍不住开口:“阿筝才过十五岁,年纪还小着呢,伯父伯母也没说多留一年。”反正,她以后要是有闺女,她肯定不会这么早就交给别人摧残,起码得撑到…十八岁。

韩氏指着逢春笑道:“你呀,你呀,你还说人家阿筝,你自己也不先想想,你是几岁嫁给筠二弟的。”

逢春一想岁数,顿时囧了,她与姜筠拜堂成亲之时,只有十五岁零快两个月大,而姜筝小姑娘,现在差不多十五岁半,等再过三个月,四舍五入一下,姜筝也算是十六岁了。

才生完孩子的王氏,望着逢春囧红的俏脸,心中默思,算算日子,这位筠二嫂差不多也圆房半年多了,又被筠二哥那样好的待着,肚子怎么还没有好消息,王氏抿了抿嘴,心中只想不问。

待两府长辈从皇宫回来,便开始隆重庄严的祭祀活动,之后,略吃茶停留没多久,公主府这边的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离开了,回到自己府里后,各种磕头拜年散压岁钱,嘉宁长公主是超级大富婆,待膝下子孙也特别大方,直接发金光灿灿的大元宝。

晚上回屋后,姜筠将今日所获压岁钱,尽数交给逢春收着,逢春提溜出自己的小账本,将每一笔入账和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姜筠瞧她认真记账的模样,一脸好笑的唤她:“小管家婆。”

逢春朝姜筠皱皱鼻子,又道:“明儿还要出门,二爷快去洗漱,早些睡吧。”逢春自己做的账簿,清晰明了,简单易记,将各种钱币点清数目后,只用刷刷几笔就完事,搁下笔毫,把笔迹尚湿润的账本摊开晾着,逢春将金的、银的锁进柜子,至于玉的、宝石、珍珠等物件,逢春同样登记过罢,也一律妥善安置。

等逢春点好家私、再洗漱回屋时,姜筠正靠在床头就灯看书,逢春坐到床边,夺过姜筠手里的书,脸色不悦道:“不是和你说了,晚上若要看书写字,必须在明敞敞的地方,都要睡了,这屋里点的蜡烛少,你还看!也不怕伤了眼睛!”

“你洗好了?”先被抢了书,又被训一顿,姜筠也不生气。

逢春点点头,姜筠笑着从枕上直起身,将逢春捞坐到怀里,一边埋首在她颈间,一边伸手解她的寝衣,逢春踢掉脚上的软鞋,嘴里低嚷道:“你急什么,蜡烛还没吹,帐子也没放呢。”姜筠轻咬逢春的耳垂,沉沉低笑,“我昨晚饶过你,特意把日子留到今天,你说我急什么,好妹妹…”

半夜欢愉,晨醒时,逢春只觉腰酸的厉害,姜筠搂着不想动的逢春,道:“又不用早起请安,多睡会儿吧。”

逢春心里十分无语,想她这幅身体差几天才满十六岁,却已被姜筠这头小鲜牛拱了半年,真是…通常有夫妻生活的夜晚,俩人之后会睡在一个被窝,虽然姜筠说多睡会儿,但是:“二爷,你老是动来动去,我还怎么睡呀。”呜呜,她好想安安静静的睡到日上三竿啊。

姜筠也很无语的叹气:“你说,我抱着个宝贝,我能没点反应么。”

逢春不吭声了,脸颊微红,姜筠伸嘴去咬逢春的耳朵,悄悄说话:“你个坏丫头,总不叫我尽兴。”逢春脸蛋更红,小声道,“我真的挨不住了,等我再大些…”姜筠不由嗤笑,“之前总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现在怎么不说自己是大人了。”逢春嗔恼着张牙舞爪,“你讨厌。”姜筠笑着镇压逢春的反抗,“小妮子,你倒说说,我哪里讨厌了。”

两人在被下直闹到丫鬟唤起身,才叫人端盆送水进来。

收拾妥当,吃过早饭,小夫妻俩辞别姜大老爷和姜夫人,坐车往定国公府而去,路上,姜筠神色淡淡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逢春也没说笑的兴致,托着下巴颌儿发呆,两人到陶家门前下车时,韩越恰也带着韩逸来了,瞅着姜筠与韩越和气见过礼,又啰里啰嗦说话的架势,逢春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一行人往府里去,姜筠和韩越交谈不止,窝在韩越怀里的小韩逸,想是闷了,便晃起胳膊奶声道:“爹爹,下地,自己走…”

快两岁的韩逸走路尚不稳当,又兼寒冬穿的很厚,在地上挪步的模样,就像一只晃晃悠悠的小鸭子,韩越瞧着儿子的目光很温和,姜筠也没再郁郁淡淡脸,韩逸小鸭子时而往前走,时而又往后退,最后蹭到逢春腿边,拽着她的裙子‘要抱抱’。

韩逸的乳母也跟着来了,见状,韩越开口道:“逸哥儿乖,让乳母抱。”

“不,一(姨)母抱。”韩逸撅着粉嫩嫩的小嘴唇,扯着逢春的裙摆不撒手,刚才见礼之时,韩逸被告知,逢春是他的姨母,这会儿还没忘掉称呼。

逢春弯腰将韩逸抱起来,笑道:“好,姨母抱,哎哟,逸哥儿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沉呐。”

韩逸嘟着小嘴回道:“吃什么,哪(奶)糊,又(肉)粥…”别的他也不记得。

逢春抱着韩逸边走边说话,过一会儿,一直跟在旁边的乳母开口:“逸哥儿,你姨母抱不动了,换乳母抱你好不好?”韩逸大摇戴着暖帽的小脑瓜,“就一(姨)母抱…姑姑好看,一(姨)母好看。”逢春忍不住笑,“你这么点小东西,知道什么是好看。”乳母笑着解释,“我们家二姑娘常逗逸哥儿玩,听得多了,就学会了。”逢春弯眼轻笑,“逸哥儿这么聪明啊。”韩逸也为自己大力点赞,“我对(最)通(聪)明!”乳母继续解释,“太太常这样夸逸哥儿,也学会说了。”

走在前头的姜筠回头,对逢春道:“要是抱不动了,就别勉强。”若按辈分,韩逸其实是他的侄孙子,他倒没生出什么厌恶之心,逢春笑回,“没事,还抱得动,再说,就快到屋里了,大过年的,小孩子正开心,别扫他的兴。”

与姜筠并肩走的韩越叹气道:“逸哥儿他娘没后,这小子哭闹了小半个月,才慢慢给哄过来。”

说话的功夫,已快到陶老夫人的福安堂,逢鸿逢康等爷们,也携妻带子去岳家拜年了,康氏娘家不在京城,故逢则留在家中待客,进到宽阔的正厅,三对老爷夫人都在,未成家的公子姑娘也在,出嫁的姑奶奶和姑太太也都在了,逢春看着一屋子热热闹闹的人群,说道:“倒是我来的最迟了。”

待在人堆里的逢瑶,差点就想咆哮出一句‘摆什么臭架子’,曹氏笑着开口道:“来迟不要紧,过会儿多罚些酒就是。”

逢春放韩逸下地,哄道:“逸哥儿,快给老祖宗磕头拜年,会有大红包给你哦。”

在乳母的帮扶下,韩逸在柔软的锦垫上,给陶老夫人磕了个歪歪扭扭的拜年头,嘴里还奶声奶气的蹦出几个词:“给了猪中(老祖宗)磕头…星丛大鸡(新春大吉)…”陶老夫人笑着让韩逸起来,果然封了一个大红包,又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玩。

该过来的亲戚已齐全,互相见过礼之后,男人们自到外头谈天说地,逢春也待在姐妹堆里叙些闲话,没人提逢春上回挨打的事情,只说姐妹间的喜事,只听大房的庶长女逢蓉道:“我今儿才知,大姐年前已经生了,是个哥儿,你们可去瞧过了?”

大房庶次女逢兰捧着腮帮子道:“大姐姐生完的第二天,大姐夫就亲自过来报喜,说小外甥早产,身子有些弱,大姐生产的过程,也不太顺,需要静静养一阵子,又兼临到年根了,各家都忙的很,便不四处通知办洗三和满月了,等开春暖和后,大姐恢复了,小外甥壮实了,大伙儿也都闲了,再热热闹闹办个百天。”

“大姐夫考虑的也是。”接话的是逢萍,庶出二房的嫡女,已为人母,“刚出生的小孩儿,最怕吵着惊着,小外甥早产体弱,是该多注意一些。”目光一转,对不大做声的逢环道,“我们环丫头六月也要成亲了。”再指着逢瑶和逢兰笑道,“就剩你们两个小丫头了。”

逢兰脸上一红,低嗔:“不是正说大姐姐么,二姐姐扯我做什么。”然后,将红脸往胳膊里一埋,害羞起来。

逢瑶一点也不想凑在这姐妹堆里,可她不能表现的太另类,会让祖母不喜欢,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逢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比逢春嫁的好,再不济,也不能比逢春差了,要不然,她心里咽不下窝囊气。

提起女儿家的羞羞话题,逢瑶只是撇了撇嘴,逢蓉瞧得十分无语,便低声问身旁的逢春:“五妹妹,你…没消息么?”

看着逢蓉饱含特殊含义的眼神,逢春脸皮微热道:“没呢。”

逢蓉轻声宽慰道:“哦,你心里别急,也别太给自己压力,说不定一出年,就有好消息了呢。”其实,像逢春那般门第的夫家,还是早些生个儿子为妙。

逢春心里腹诽,就是出了年,也肯定不会有好消息,乔太医还没发话,姜筠只能克制自己,不过,逢春还是低声谢过逢蓉的好心好意,逢春在与姐妹们说话的时候,也瞄了几眼嫡母高氏,以往家庭聚会时,高氏一惯的温柔和气,笑容端庄,可今天,逢春瞧了又瞧,只觉高氏的脸色,实在不咋地,高氏过的不爽,她心里莫名的爽。

逢兰害羞完了,又重新坐好身子,见逢春偷瞄神色欠佳的高氏,便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五姐姐,你上次回去之后,祖母把三婶好一通训斥,三叔也对三婶发了好大的脾气,吵的可厉害了,三婶几乎寻了死,刚安生没几天,三婶娘家的姐姐家又出事了,三婶撺掇着三叔求祖母帮忙,又被祖母骂了一顿,一会儿得了空,我再与你细说。”逢兰尚未出阁,府里有什么事,她知道的比较多。

逢瑶见逢兰和逢春悄悄的窃窃私语,直觉她俩交头接耳的不是什么好话,便皮笑肉不笑道:“八妹和五姐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不大点声,叫咱们也一道听听啊。”

逢春不看非常讨厌的逢瑶,只一脸淡定的对逢兰道:“你既用着好,回头我再给你多带些螺子黛。”逢兰生就一双柳眉,然眉色略淡,润重眉色后,更显明媚大方,逢春素日的生活份例、或者皇宫里的赏赐,多有化妆护肤之物,逢春的眉毛不描即乌,那些描眉的黛子搁着也是浪费,逢春便送了逢兰好些。

逢兰挽着逢春的胳膊,笑着摇晃:“多谢五姐。”说着又感慨道,“当小妹妹就是好啊,隔三差五就有姐姐们送我东西,害的我都不想长大了。”

隔着逢春,逢蓉探身过来拧逢兰的脸,笑着啐道:“小丫头想的倒怪美!不想长大,你怎么不想着成仙呢你!”一桌子姐妹全部开怀大笑,连素来内向少话的逢环,都掩了嘴唇发笑,只有逢瑶烦躁的闷头喝茶。

第50章 逢春V

逢春这一窝子姐妹说的热闹,坐在上首的陶老夫人听到了,便叫一众姊妹们过去,问她们乐什么呢,逢兰是家中最小的姑娘,生的娇美可爱,又兼性子活泼,当即口齿清晰的又说了一遍笑料,陶老夫人听罢,笑捏逢兰的小脸:“你个淘气的小猴儿。”

笑罢,陶老夫人发话道:“也别老在我这儿待着了,你们娘们回屋说些体己话吧。”出嫁的五位姑娘里头,逢夏正在坐月子,逢珍去岁十月已亡故,其余三个,逢蓉出自大房,逢萍出自二房,逢春出自三房,曹氏领了逢蓉离开,施氏携逢萍告退,至于逢春…高氏带不走。

打发人散了后,福安堂便只留了陶老夫人的嫡女陶璧以及逢春,陶璧在同辈中排行最末,算是陶老夫人的老来女,今年刚过三十岁,生有一儿一女,因女儿还未出嫁,所以这些年来照就回娘家,至于陶老夫人的另一个庶女陶绵,因女儿已嫁人,今天要款待姑爷,便没回娘家。

“娘,我三嫂今天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又给她脸子瞧了?”与自家亲娘说话,陶璧便没多大顾忌,心里想什么,便问了什么,至于逢春,陶璧并不担心她会去搬弄是非,在陶璧的印象里,这个庶出的侄女一惯安静本分,更何况,这个麻雀一朝变凤凰的侄女,近来与嫡母不大对付。

大过节的,陶老夫人本不欲提三媳妇的糟心事,不过,既然亲女儿问了,陶老夫人便简单说了些:“你三嫂不是有一个姐姐嘛,她男人近来摊上大|麻烦了。”

陶璧挨在母亲身侧,闻言追问:“多大的麻烦?”

陶老夫人冷哼一声:“她姐姐膝下有两个庶女,一个许给了咱家则哥儿。”起初,陶老夫人不太同意这桩婚事,后来,经不住小儿子的请求,再看康氏也还算可以,还是应了,“另一个比逢则媳妇小一点,给了襄阳王为妾,襄阳王都六十多岁了,做那丫头的祖父都绰绰有余。”

陶璧面露不屑道:“这也太缺德了。”襄阳王都那么大岁数了,待他两腿一蹬,那姑娘后半辈子也算完了。

旁听观众逢春心里默道:陶景同样是个缺德爹。

“谁说不是呢,亏的那夫妻俩下得了手。”陶老夫人拨着盖碗上的茶盖,面上露出一股很奇怪的神色,“他们想借此攀附襄阳王,只怕怎么也没想到,倒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陶璧忙竖耳细听,只听陶老夫人接着道:“逢则媳妇你也见过,生的是个美人,她那个妹妹只怕也错不到哪里去,襄阳王极喜美色,对那康家丫头倒也颇宠。”顿了一顿,陶老夫人才道,“襄阳王的子孙中,多酒色之徒,见了康家丫头那样的美人,岂有不起意的…”

轻轻‘啊’了一声,陶璧惊得捂住了嘴,逢春也是一呆:也就是说襄阳王被戴绿帽子了?

“纸哪能包的住火,这丑事一现,襄阳王大怒,立时杖毙了那康家丫头。”因高氏需求助帮忙,只能将所知实情据实已告,陶老夫人声音平淡道,“康家丫头被活生生打死后,襄阳王尤不罢休息怒,又寻了个由头,将康家老爷撤职罢官,下了牢狱。”

“襄阳王是皇室宗亲,康家求路无门,便求到了你三嫂这里。”陶老夫人面色平静道,“那是她亲姐姐,她岂能撒手不理,我前阵子才发作过她,她自己不敢来求我,就又哄你那傻三哥。”

讲实话,陶璧也很替自家三哥发愁:“三哥耳根也太软了些。”

陶老夫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三哥那个糊涂蛋,真是要愁死人,这么大个人了,是非不辨,亲疏不分,好端端的闺女乱许人,不相干的人,他倒帮的勤快。”

当着被乱点鸳鸯谱的逢春,陶璧也不好评价些什么,便道:“那这事,娘会管么?”

陶老夫人轻瞪陶璧一眼:“论辈分,襄阳王还是皇上的王叔呢,我怎么管?康家老爷要是冤枉下狱,还可以另当别论,就他这种德行,你大哥凭什么为他进这趟浑水,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吧。”

说完高氏最近的烦扰之事,陶老夫人扭头对逢春道:“春丫头,我已给你爹交代过,叫他不许拿这事寻你,他要背地里找你说,你也不要理会。”

逢春轻轻应了声是。

陶璧听完八卦故事,又笑问逢春:“春丫头,你成亲也有一阵子了,有喜讯了没?”

逢春垂下脑袋,轻轻摇头。

提起两个孙女的子嗣之事,陶老夫人又一次怒气上涌,压下心中怒气,温言宽慰逢春:“这儿女之事,你也别太心急,给你诊脉的那位乔太医,医术极好,你安心调养着,儿女的缘分若到了,挡都挡不住,只是…你婆婆和姑爷那边,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逢春再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也都让我好生养着。”

陶老夫人轻叹一口气:“你那婆婆是个极善之人,你好好孝敬着,只要她愿意护你,你在府里的日子,就会舒服许多。”

逢春深以为然:“祖母的教诲,我一直都记着。”

“你婆婆心善,你姑爷也叫你拢着了。”单凭逢春的家世和出身,她在姜家还没有善妒的资格,姜家姑爷不愿纳妾要通房,只能说明,一颗心全挂在了孙女身上,陶老夫人再度谆谆教诲道,“春丫头,你的日子现在虽称心安稳,但切不可轻狂骄纵起来,婆媳关系,夫妻情分,都要珍惜维护好,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逢春依旧点头应是,待陶老夫人说教完了,陶璧又笑着说道:“娘,环丫头叫我姐姐那里聘走了,接下来该瑶丫头了吧,她也过十四了,今年年底及笄,她的亲事可有眉目了?”

“瑶丫头的脾气不好,又心高气傲,她受不住委屈,依我看,给她寻个差不多的夫家,夫婿的脾气要软和些,若是有什么争执吵闹,她也不很吃亏不是。”到底是亲孙女,陶老夫人也盼逢瑶过的安稳顺遂,“我相中过两家,给你三嫂提了,她找借口推掉了。”

陶璧不置可否道:“当娘的,大都盼着高门嫁女。”

“说来,宝政也到能说亲的年纪了,把瑶丫头说给他如何?”陶老夫人忽然说道。

秦宝政乃是陶璧的长子,年岁略大逢瑶一点,听到亲娘的提议,陶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不成,不成,瑶丫头当我侄女就够了,当儿媳妇还差些。”见老娘脸上不太好看,忙解释道,“您老也说了,瑶丫头心高气傲,脾气又不好,您不想委屈她,就委屈我和您亲外孙嘛。”

亲上加亲,有利处,也有弊处,若是姑娘端庄懂事,自是好事,若那姑娘跋扈嚣张,不敬婆婆,不尊夫婿,下手管教的狠了,不免有碍亲戚情分,若是不加以约束管制,那还过不过日子了…陶璧蹭着母亲再道:“环丫头性子软,姐姐聘了她给自己的庶子,还算两相得宜,瑶丫头还是算了,我宁肯要兰丫头,也不想要她当儿媳妇。”

“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也不用当真。”陶老夫人叹气道,“逢蓉、逢兰在你大嫂身边长大,两个丫头都很好,亏就亏在不是你大嫂亲生的。”

陶璧口吻悠悠道:“若她俩是大嫂亲出,就凭咱家的地位,配个王孙公子也使得,不过,大嫂也算十分厚道了,逢蓉的公爹虽从永宁伯府分了出来,但她公爹仕途不错,姑爷也挺上进,她婆婆没有嫡子,拿她姑爷当亲子养大的,逢蓉一进门又生了儿子,日子过的也算红火了…唔,逢兰只比逢瑶小一岁,她的事有什么眉目么?。”

陶老夫人偏心倚重大儿媳,并非毫无缘由,曹氏操持家业,孝顺婆婆,样样在行,便是两个非亲生的庶女,也是用了心思教养,陶老夫人看着长子房里一团和气,焉能不多喜爱一些曹氏。

听女儿提及逢兰,陶老夫人又起了聊天的兴致,说道:“你大嫂有个姨表妹,就是姚阁老的长媳,年前从外地回了京,她有一个小儿子,唤作铭哥儿,今年十四岁,听你大嫂的意思,似乎那个小子,瞧上咱家逢兰了。”

陶璧一脸怀疑道:“真的?那姚夫人的意思呢?”逢兰再好,到底是庶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去考虑逢兰当儿媳妇。

“姚夫人应是中意铭哥儿的姑家表妹,就是春丫头的小姑子。”陶老夫人理智的分析道,“那位姜家姑娘,是逢春婆母唯一的闺女,长公主和亲家公也都极喜爱的,若是讨了她做儿媳,姚家铭哥儿日后的前程,哪怕不是平步青云,起码也能一帆风顺。”

陶璧目光一转,立时扭视逢春,问道:“春丫头,你现在是姜家媳妇,对这事可知道一些?”

逢春想了一想,斟酌着说道:“姚舅母来过几回家里,待阿箬确实也挺热情,不过,我瞧阿箬的态度,应是只当姚铭是舅家表哥,姚铭也只是规矩的说话,并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我婆婆的心思,我瞧不大出来,阿箬在家里很受宠,我想,若是她不情愿,公爹婆母应该不会勉强她。”

古代的婚姻大事,也并非全是父母媒妁包办,也有少数的青梅竹马或者两厢情愿,不过,那得看缘分,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这个面子。

陶老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姚家满门清贵,若能结成亲家,那是逢兰命里有福,若姚夫人真瞧不上逢兰,咱们家也无需上赶着,我们陶家的姑娘,哪怕是庶出的,照样能说到好人家,你大嫂行事稳重,必不会委屈了逢兰…唉,说来说去,还是逢瑶最愁人,她那个脾气,若是进了显赫门庭,容易生事啊。”

“哎哟,娘,您为瑶丫头着想,帮她相看亲事,三嫂还不领您的情,您还费这么多心思做什么,三哥三嫂是她亲爹亲娘,他们女儿的婚事,叫他们自己操心去,您呀,还是多保重身子,少操些闲心,女儿还盼着您长命百岁呢。”陶璧抱着陶老夫人的胳膊,一幅小女儿情态。

第51章 逢春V

待到开宴时,逢春已装了一肚子新鲜八卦,包括逢则的某个通房有了身孕,因为早上来的最迟,逢春果真被罚了酒,喝的一张俏脸扑满红霞,富贵人家过节,多请戏班子表演助兴,逢春对此没多大兴趣,权当在打发时间,酒席撤下没多久,姜筠便来请辞回去,一同前来的还有赵大姐夫,韩越。

逢夏正做月子,赵大姐夫只能单独过来应个景,至于韩越,逢珍去岁刚逝,他尚未新娶,这才带韩逸来外祖家,最先提出要走的三个姑爷,全是高氏的女婿,高氏不免脸色更加难看,陶老夫人瞧高氏一眼,然后发话应好,赵大姐夫直接骑马而来,韩越带着小孩子,乘的自是马车,姜筠和逢春更不用提,也是坐轿马而来,叙过别话后,三队人马离开陶家。

逢春脸上红霞未退,姜筠摸摸她的脸,问道:“没喝冷酒吧。”

“没有。”逢春歪上姜筠肩头靠着,笑道,“有碍身体健康的事情,我才不会做,二爷说过的话,我可都记着呢。”仔细想想,这句话其实十分有道理,若是没有一幅健康的身体,什么荣华富贵,名声权力,情爱缘分,都只是一消而散的过眼云烟,享受不了多久的。

姜筠揽着逢春的腰,哄小孩儿似的说道:“真乖…我已与你大姐夫说过,咱们会拐去他家一趟,他骑马,咱们坐车,一起同行多有不便,他便先行回去,将你要过去的事情,提前告诉你大姐。”

逢春从姜筠肩头抬起眼睛,忽然问道:“二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相敬如宾的古代夫妻,逢春也见识过几对,且都是数十年的老夫老妻,一道同甘共苦过来的,可她与姜筠呢,什么感情基础也没有,两人独处时自不必说,姜筠还常在姜夫人跟前描补她的好,常嘱咐姜箬和她好好相处,没叫她受过半分婆婆和小姑子的委屈。

姜筠初醒时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认识她的,不,应该说是认识陶逢春,但关系应该并不亲近,因为一开始,姜筠待她其实挺冷淡的,后来才慢慢好了些。

那他以前到底是谁呢?逢春一直很好奇。

姜筠拧拧逢春的鼻子,笑着瞪她:“我对你好,你就受着,问这么多干嘛…”见逢春眸中满是疑惑不解之色,便故意逗弄她道,“难道你想我对你朝打暮骂,没事就去斗鸡走狗,寻花问柳,打架聚赌,包粉头养戏子,整一屋子美婢,弄几房外室,在你前头再生一打庶子庶女么?”

逢春听的几乎魂飞魄散:“不想!”姜筠要真是这幅德行,她直接选择去地府投胎。

姜筠搂着逢春呵呵轻笑,眉眼之间染着浓浓的春意,一片和煦的温暖,逢春被他笑甜软了心扉,撅着嘴巴捶他的心口道:“你若如此纨绔浪荡,娘肯定会狠狠打你。”若偷梁换柱后的姜筠,变成这幅鬼性子,逢春估计,姜夫人宁肯姜筠只是一个傻儿子。

“是啊,我不想叫娘操心,也不想叫你伤心,所以,我要做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姜筠捉住捶在心口的嫩手,眉目平和道,“以后,我还会做一个好父亲,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对你好么,因为你是一个好妻子,从你日日守着我,细心照顾我时,我心里就喜欢你,现在,越来越喜欢。”

起初,姜筠连最基本的关心话语,都难以启齿,那是前世的关系在作祟,待他想通心结后,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开始往外撒。

逢春柔柔地偎在姜筠怀里,低声道:“从二爷故意装睡,发现我夜里失眠时,我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她最孤助无援的时候,最先为她打开门窗的是姜筠,这一缕曙光照进心里时,她不是不感激的,之后,他待她越来越好,她并非铁石心肠,会心软,也会意动。

姜筠啵一口逢春的脑门,眉花眼笑:“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话题转的太快,逢春先是一愣,然后一喜:“是什么?放在哪儿?”

姜筠故作神秘道:“现在不能说,到日子了,再给你。”

“你告诉我嘛。”逢春并没在意姜筠是否藏了东西,双臂环着他的腰,把他跟只不倒翁一样摇来晃去,熟练的撒起娇来,“你要不说,我回去就在屋里翻。”

瞅着逢春想看礼物的惊喜模样,姜筠老神淡定道:“我搁在外书房,你在苑里翻不着。”

第52章 逢春V

嘉宁长公主府权势正盛,登门拜年的人络绎不绝,这些日子里,整个商朝的皇亲国戚王公贵胄,什么皇子皇子妃、公主驸马爷、郡主郡马爷等,逢春差不多全领教了一遍,直到正月快初十时,才略好一些,逢春每日卖笑迎客,也算劳有所得,换回来了不少年礼。

红珊瑚做的盆景,白玉雕成的观音,翡翠琢成的弥勒佛,纯金打造的寿星公,婴孩拳头大小的硕大夜明珠,镶金点翠的玉如意,还有各式美人觚、花囊、碧玉碗、玛瑙杯,逢春看得眼花缭乱,偷偷咬指头:“…怎么送来这么多东西啊。”她就是卖了几天笑,有这么值钱么。

姜筠蜷起右手食指,弹一下逢春的额头,嗤笑道:“你呀,可真没出息。”

逢春继续啃手指:这不能怪她,她一年前还是个普通工薪阶层,尚未彻底习惯古代贵族的腐朽生活。

“别再儍瞪眼了,该收着的收着,该摆放的摆放。”陪逢春看完分送下来的年礼,姜筠再摸一把逢春的脸蛋,笑道,“我继续去练字了,你自己看着拾掇吧。”姜筠本在写字,写到一半时,被逢春拖过来看东西,往外走出两步,姜筠忽又回头,扯下逢春正啃着的手指头,“你几岁了,还啃手指头。”

逢春拿眼瞪姜筠,嘴里咕哝道:“说的你好像没啃过似的。”

姜筠眸中溢笑,却压低声音道:“说的也是,是有些日子没啃了。”说完,昂首阔步的离去,徒留逢春在原地红脸跺脚,偷偷骂色鬼。

是夜,姜筠不用素眠,逢春被当成肉骨头似啃了一遍,次日初十,姜大老爷春年的年假结束,一大清早就入宫听朝了,逢春和姜筠梳洗之后,前往明萱堂请安,叙过日常的问安语,姜筠对姜夫人道:“娘,上元节那天,我想去外头看花灯。”

姜夫人并未有片刻的犹豫,直接点头答应道:“行,不过,街上热闹人多,你多带几个随从,注意安全就是。”重新填鸭式长大的姜筠,特别乖巧懂事,读书习字从不偷懒,但凡想要出门,从不擅离私出,都会前来禀告一声,不叫长辈操半点心,上元节是大节日,当晚无宵禁,京畿卫队会在繁华闹街维持秩序,避免发生骚乱,安全系数也基本有保证。

姜筠谢过姜夫人,然后又道:“娘,逢春上元节那天正好生辰,我能不能带她一起出去?”

逢春一惊,立即扭脸看姜筠,不是说大家闺秀不好出去抛头露面么,见逢春一脸震惊的看来,姜筠对她安抚一笑,接着对姜夫人道:“有斗篷的大风帽遮着,路人瞧不去什么的,我们不会在街上逗留很久,略逛一逛,看看新鲜就回。”听到姜筠提议的姜箬,大眼睛一忽闪,也朝姜夫人甜甜的笑,“娘,我也想去街上看花灯。”同来请安的韩氏,望着满脸意外的逢春,神色平静的没有做声,只拢在手帕下的手指微微攥紧。

姜夫人忽然叹气道:“也罢,叫管事去望雪楼再订一间包厢吧。”

姜箬从椅子上跳起来,蹦跶到姜夫人坐着的罗汉床上,大眼睛眨呀眨:“咱家在望雪楼已经订有包厢了?娘,您和爹爹又要单独去赏花灯是不是?那带不带我呀。”

姜夫人斜眼瞟姜箬,似笑非笑道:“你说呢。”你都知道是单独了,还问带不带你。

窝在一处的母女打起哑谜,姜筠听得微微莞尔,再开口道:“娘,不用麻烦了,我不去紫荆道,我想去的是三元街,我已叫陆平订了厢房,娘和爹赏你们的,我和逢春就不在旁边碍眼了。”陆平是姜筠的一个长随,是姜筠脑子正常之后,特意挑选上来的,办事利索,还会武艺。

姜箬瞅瞅亲娘,又瞅瞅亲哥,最后很有自知之明的面露苦恼道:“是不是我不管跟着谁去赏花灯,都比较碍眼呀。”

据外祖母偶尔讲述过往,亲爹就是在花灯节上偶遇的亲娘,先被亲娘猜谜即中的学识一鸣惊人,再对亲娘的温雅面容一瞥惊鸿,情意暗生之际,便登门求亲,外祖父不舍爱女高嫁受委屈,便以女儿还小不忍早嫁为由婉拒,亲爹也是固执,愣是磨缠了外祖父一年多,终于把亲娘给骗,哦,不,给娶到手了,亲爹亲娘在婚后,每一年都会去逛花灯节,已成习惯。

至于亲二哥,姜箬年纪虽小,眼睛却亮,她早瞧出来了,二哥对二嫂的好,比爹对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儿露出一脸可爱的苦恼,姜夫人掩唇轻笑,又是一句:“你说呢。”

从明萱堂回来的路上,逢春囧囧有神道:“二爷,你要带我出去看花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吓我一大跳。”陡闻姜筠的提议,逢春差点惊掉下巴,生怕姜夫人会生气不悦,姜筠瞅着逢春一脸没出息的模样,笑话她,“你个胆小鬼。”

逢春扁扁嘴巴:“我怕娘会生气嘛。”难得遇到比较明理的婆婆,和姜夫人的关系,一定不能弄糟糕。

姜筠神色自若地反问道:“那娘有生气么?”

说起这个,逢春又抿嘴一笑:“没有。”姜夫人自己都在州官放火,当然不会介意他们百姓点灯了。

姜筠慢悠悠地往前溜达:“这不就结了。”

又走一会,逢春低声感慨道:“娘和爹的感情真好。”

姜筠笑着反问:“难道我们不好么?”

日子转瞬即逝,皇宫里也有灯会,受皇上兄弟所邀,嘉宁长公主入宫看灯听戏,姜箬要和自己爹妈一块外出赏灯,这回便只有小姜篱跟了去,正月十五的半下午,姜筠已和逢春预备出门,这晚的行程早已安排好,先在闻香楼吃晚饭,等夜幕降临花灯齐放时,再去街上赏灯猜谜,夜里风凉人多,为健康安全计,两人略转转就回,对于穿来之后,再未上街走过路的逢春来讲,有此外出一游,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有人喜来有人愁,大房的三对夫妻,都去逛街看灯,老的那对带着闺女,大的那对带着长子,小的那对不带蜡烛,唯有姜二夫人孟氏心中不悦,在她知晓大房都要外出时,也委婉的和自家老爷说起过,谁知自己老爷兴致缺缺道:“外头天又冷,人又多,凑那种虚热闹做什么。”

逢春不知孟氏心中的幽怨,此刻,她已在平稳行驶的车中坐着,搂着姜筠的胳膊眉花眼笑:“二爷,今儿都十五了,生辰礼物能给我了吧。”

姜筠饶有兴致的说道:“你之前说,只要我一直待你好,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我今天特意待你出来赏花灯,算不算对你好?”

逢春回道:“算呀。”见姜筠不再吭声,只默默地望她,逢春脑中灵光一闪,“二爷带我看花灯,就是生辰礼物?哎,既是这样,你干嘛骗我说礼物在外书房搁着嘛,叫我心念了好久,一直在猜到底是什么。”

姜筠笑而不语,只俯头亲了一口逢春的嘴唇。

京城繁华,各地美食汇聚而立,闻香楼是京中知名酒楼之一,上元佳节自然客如云来,有嘉宁长公主府的招牌打出,姜筠订到了一间三层临窗雅阁,只要站在窗口,就能将晚上辉煌的街景一览无余,逢春兜着大风帽,跟随姜筠上了三楼雅间。

已近掌灯时分,雅间内陈设有致,古玩盆景、珠帘纱帐、暖炉屏风等布陈之物一样不缺,逢春摘去遮头的大风帽,只见房中连卧躺休憩的长榻都有,姜筠将仆从全部留在屋外,只与逢春进到屋里,厢房之外的走廊上,姜筠的随从和逢春的侍女大眼瞪小眼。

姜筠随手解下厚重的外氅,往靠墙的红木衣架上一扔,扭脸问东张西望的逢春:“觉着冷么?若是屋里不够暖和,我叫人再烧旺些暖炉。”

目光从墙上的字画上收回,逢春摇头笑道:“不冷,挺暖和的。”

雅间中燃着许多红烛,映得屋中明恍亮堂,姜筠搓了搓手,又道:“坐吧,咱们先吃晚饭,过会儿再下楼看灯。”

一道道京城名菜很快端上桌,逢春敞开了肚皮狠吃,满嘴生香之际,不忘对姜筠道:“原来在外头吃饭,胃口能变这么好。”言外之意就是,咱们以后能不能多出来逛街吃饭啊,逢春并非有钱只想藏着不想花的守财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该花就花嘛,当然,也不能太过奢侈浪费,要把握好尺度。

姜筠心领神会道:“以后若有机会,我还领你在外头用饭。”其实,他自己也想多出来逛逛,他已经锁在深深庭院中太久了。

两人在屋内大吃大喝,跟随出来的仆从,要么在屋外守门,要么捧盘端羹,闲杂人等哪怕是店小二,也只能在门口望而却步,下人们尽忠职守,连吃口热汤的机会都没有,要照逢春心里的意思,大伙儿一块吃饭才热闹,不过理智提醒她,上下尊卑的主仆规矩不能坏,她若是把仆从拉上桌吃饭,会被全京城笑掉大牙的。

上元佳节少不了要吃元宵,因前头吃的太多,逢春只吃了两个应景。

吃饱喝足再歇好,逢春终于能脚踏实地地走在大街上,近一年没在街上走过路,逢春身在人流中时,竟起了陌生和别扭的感觉,街上人流如织,虽前有家仆开路,后有家仆断尾,连左右两侧也有人防护,姜筠还是不大放心,便牵着逢春一路看灯。

被牵着走的逢春心内大囧:感觉像是一只被遛弯的宠物。

两人在街上看花灯、猜灯谜、瞧杂耍,买灯笼,姜筠甚至还让人买了两串糖葫芦,滚圆的红山楂裹着糖霜,吃起来又酸又甜,珠玉似的明月高悬,见证着人间的喜怒哀乐,要不是需顾忌形象,逢春差点就想蹦跶几下,来表述一下兴奋之情,来古代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玩得乐呵。

这个生日过的挺值,说来凑巧,她的生日也是正月十五,与陶逢春一模一样。

“以后每年正月十五,我都带你出来逛一逛。”快到回府的时辰了,姜筠见逢春意犹未尽的神色,笑着对她说道。

脸蛋掩在风帽之下的逢春,甜甜一笑道:“好。”再看一眼街上的火树银花之景,逢春又道,“再买几串糖葫芦吧。”姜筠一脸好笑道,“尝个新鲜就够了,你还想当饭吃啊。”逢春笑道,“哪啦,我不吃,给我的丫头们吃。”姜筠无所谓道,“随你。”

坐进回家的马车后,逢春随着有规律的车轱辘碾地声中,伏在姜筠怀里渐渐打起了盹,姜筠抱着昏昏欲睡的逢春,声音温柔道:“困了?”逢春抓着姜筠暖和的衣裳,低低嗯了一声,姜筠揪揪逢春的鼻子,又道,“不想知道我送你什么生辰礼物了?”

逢春抬起脸,一脸朦胧困意的问道:“生辰礼物?不就是带我出来玩么?”

姜筠未语先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