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水晶从暗夜王的指缝间无声滑落,殿里所有的光芒尽皆消逝,它静静地落在血红的锦垫上,依然通透晶莹。

水晶没有伤人,伤人的是人。

“不!!”林凡扑倒在龙榻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痛苦到似乎要碎裂。

“阿澈!阿澈!你醒醒!”他拼命摇着倒在暗夜王怀中如同破碎玩偶般的暗夜澈。

暗夜澈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带着血红的颜色。

阿澄,父王,他们似乎都沐着殷红的鲜血一般。

“父王…哥…”他想握住他们的手,手指却动也不能动。木橼上落下的粉尘也变成了红色,淡淡的红色,那红色又渐渐幻化为了个清丽的身影,那身影微笑着向他伸出双手。

暗夜澈的神色忽然变的温暖而安祥,他闭上双眼,用最后的力气,在嘴角扬起微笑,右颊上的笑窝隐隐泛起,“哥…娘亲来接我了…娘亲她没扔下我…她一直在等着我…”

暗夜王与林凡听着他的话心胆俱碎,悲痛欲绝。暗夜王摸着儿子唇边的笑靥,用力将他搂在怀中说:“父王不准,阿澈你不许走…你要留在父王身边,父王爱你…父王最最爱你!”语调又是温柔又是凄绝,他将头垂在暗夜澈脸侧,泪水早已将暗夜澈的鬓发层层打湿。

“阿澈!牵着哥的手!不许松!我们兄弟好不容易相见,怎么如此分开!娘亲不会带你走的,要带也要等到我们俩一起走的那天!听到吗?”林凡抓着弟弟的手,垂泪嘶吼,“阿澈,睁开眼睛!你给我睁开眼睛!!”

“好…既然你要走,父王陪着你!父王欠你们母子太多,这一世也无法弥补…”暗夜王喃喃着,忽然捂住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父王!”林凡惊地倾身扶住暗夜王,“你…”

暗夜王抬眼望着林凡,眼神中满是留恋与不舍,“阿澄,父王欠你太多,而今,我要陪着阿澈,你不怨我吧?”

“父王你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死,阿澈也不会!”林凡如负伤的小兽般低吼,他的心,如同被万箭穿扎着。

暗夜王怜惜地伸手抚住他的脸说:“父王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很多事,我就是到死,也没未弄的明白。这个世界的是是与非非,兴许是我太过执着,终是害了自己。阿澄,父王对不起你,但还是要将暗夜国交给你。你虽离开暗夜十七年,这里终归才是你真正的家!”

“不…不要…”林凡望着父王渐渐散乱的眼神,用力将他与暗夜澈搂在怀中,紧紧地,似乎只要这样用力,他们就不会离开他一般。

“阿澄,这个…”暗夜王费用地从袖中取出一只精巧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两枝莲花。一枝银白如玉,一枝墨黑似夜,两枝莲花同根同枝,相缠相依。“这是你娘亲手绣的,你好好留着…”

林凡轻颤着接过荷包,攒在手心中,依旧紧紧搂着父亲和弟弟。

他不放手,他绝不放手让他们留下他一人离开。

可是,有些事,有些人,并不是你不放手就可以留住的。

暗夜王与暗夜澈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冷。

林凡十七年来第一次抱着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然后,这两个人在他怀中离去。

这是死去人的幸运,却是活着的人永远的伤痛。

他的世界在这一秒静止,风止,云止,缘止。

乔西云望着林凡如一片秋叶般单薄凄凉的背影,还不明白在这一刹那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挣扎着走到丁庆一身边,用最后的气力为他护住心脉。刚想开口喊林凡,殿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城主一路急奔进长青殿中,却看见这样一番情景。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望着紧抱着暗夜王与暗夜澈的林凡,讶然道:“阿…澄?竟是阿澄吗?”

林凡太过悲痛,完全没有听到身后赵城主的话语。

赵城主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望着他怀中脸色苍白,已经气息全无的暗夜王与暗夜澈,失声痛呼道:“未明!阿澈!!我…我终究还是来迟了吗?”

他伸手向那两人鼻息间探去,却被林凡挡开,“别碰他们,他们只是睡着了,我要守着,一直守到他们醒来…”

赵城主虽然也是又惊又痛,却比林凡清醒许多,他一把扯起林凡大声说:“阿澄你冷静些!”

林凡被他一把揪起,才恍惚地抬眼看着他问:“你…你是谁?”

“阿澄!”赵城主痛心地望着他说:“我是你舅舅!你娘亲唯一的哥哥!”

“舅舅…”林凡忽然清醒了些,“舅舅!你快救救他们!!救救父王!救救阿澈!救他们啊…”他哭着紧拉住赵城主的手,如同迷途地孩子般无助和脆弱。

赵城主抚了抚他的头就急忙向暗夜王与暗夜澈的脉搏搭去。

他握着那父子二人的手,脸色一点点地暗淡。

“暗夜未明,我恨你十七载,你却这么轻易地就解脱了,你…”赵城主将暗夜王的手轻轻放下,喉中一阵哽咽着说:“阿澄,你父王他…他已经去了!”

林凡苍白着脸,晃了几晃,终是哑着声音问:“阿澈呢?阿澈他还有救吗?”

赵城主仍捏着暗夜澈的脉,皱眉不语。

见他这样,林凡本以绝望的心中忽地又生出希望来。

“他还活着?快救他!舅舅,求你快救救他!”他跪倒在赵城主身边,泣声哀求着。

“阿澄!快起来!”赵城主伸手将他扶起,“现在能救他的唯有你啊!”

“我?”林凡一愣,随即坚定地说:“只要能救他!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交换。”

“傻孩子,不必用你的命来交换,但也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

“不管什么代价,只要能救阿澈,我都愿意!”

“要用你的心和血来养住阿澈的墨莲,你愿意吗?”

林凡一把扯开衣襟,露出白玉般的胸膛说:“我愿意!请舅舅快救阿澈!”

“可是,即便用你的心和血养住莲花保阿澈不死,他也不一定能醒过来,可能就这样长睡不醒,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请舅舅快救阿澈!”林凡大声对赵城主说,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不能放过。

“好…好孩子!”赵城主望着林凡坚毅的表情,眼眶渐湿。

他伸出手指,在垂落床边的那柄青锋剑上割破,用流出的鲜血在暗夜澈脸上那墨黑的痕迹上轻轻描画。一边画一边低声说:“传说落英赵氏的祖先,原是瑶池里的一株七彩玉莲。这玉莲修练了不知多少个百年,终于幻化为人形来到人间。莲仙的后人,都有莲缘。只要是身上流着一滴落英赵氏的鲜血,这血也会在你心脉里凝结成莲。莲生人生,莲灭人灭。”他像是在说给林凡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只是林凡听见他的话,却呆了。他的那朵白莲,原是这样来的吗?

“当你们出生时,这莲就附在你们身上,只有用赵氏至亲之人的鲜血,才能将这莲从身上取出另养起来。但莲与人,仍然是心脉相连,息息相通。”

赵城主的血在暗夜澈脸庞上画出一朵映着艳红边儿的墨莲,血渐渐顺着莲花的边缘向肌肤里渗进去,那墨莲竟然一点点地从暗夜澈脸上剥离出来。

“阿澄,”赵城主小心冀冀地捧住那朵墨莲对林凡道:“你现在需得将心膛划开,我要将阿澈的莲花种进去。”

林凡望着暗夜澈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提起青锋剑毫不犹豫地向胸口划去。

剑未划在他的心膛之上,却有鲜血顺着他的心口向下滴落。

“西云…”林凡望着乔西云挡在他胸前鲜血淋漓的手,征住了。

“凡子!你疯了吗?”乔西云赤红着眼睛抱着他吼道:“你会死!你会死的!”

“西云,别拦我,”林凡轻轻推开他,“我要救我弟弟,你拦着我,我会恨你的。”

林凡的话像针般扎在乔西云心头,他依然抱住他不放,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做这样危险的事?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像亲兄弟一般的好朋友呵!

忽然眼前一黑,乔西云依稀看见林凡扔起左手向他颈项间劈了下去。

“凡子,你…”

“西云,对不起。”

当乔西云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床边趴着一个人影,他转首望去,是林凡。

林凡靠在他枕边,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凡子!”他轻唤道。

林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眶下有淡淡的阴影。

“你醒了。”林凡嘴角微微牵动,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乔西云望着他的脸,忽然一把扯开他的衣襟,而后,他久久地呆在了那里。

少年单薄而晶莹的胸膛上,一朵墨黑的莲花,栩栩如生。

不,那莲花本就是活的!他的根茎深扎在林凡的心膛里,吸取着他的鲜血,延续着另一个生命。

乔西云向来自认为是顶天立的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他却眼前一片莹然,泪珠一颗颗汇集在他有着美好线条的下巴上,然后,如雨般向下坠落。

林凡伸手揽着他的肩膀,用最轻柔的语气说:“西云,别担心,我没事。”

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浓浓的药味随进门的人一齐涌进了房内。

“景明,庆一醒过来没?”林凡抬头问。

姚景明沉沉地摇着头,“赵城主去飞雪城请医圣,凤梧已先到了,先为他稳着情况。”

“嘉若呢?她还好吗?”林凡眼中闪过隐忧的光。

那天,他被阿澈迷晕在潋星洞里,好在丁庆一与姚景明早有安排,姚景明很快便引开暗夜澈,并在溶洞里找到了他。

他猜的没错,阿澈将嘉若藏在了当初囚着他的隐洞里。那时,他手上缚着重重的银索困在洞内,洞壁上的宝石,让他可以悉知洞外发生的一切。所以,阿澈与嘉若之间发生的一切一切,他都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却无能为力,眼看着事情就这样不可收拾地一步步发展下去。他急的几近疯狂,一次次用银索拼命敲打着石壁,嘉若似乎是有感觉到的,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只是与她一壁之隔。

直到阿潆找到了他,将他放了出来。最先认出他来的是端妃,阿潆的母亲。只一眼,她就知道他是皇后娘娘当年带走的孩子,暗夜国真正的皇长子。而后,在阿潆的安排下,他见到了父亲,或许是父子天性,正生着重病的他,也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父子相见,却是无限悲伤。父有父的想法,子有子的谋算。他们父子之间,还隔着一个人,暗夜澈。

与丁庆一和姚景明会面,是情理之中的。他们不来找他,他也会想办法去找到他们。

就算他是暗夜王的儿子又怎么样?现在,他只是云隐的青云史,他心中只有一个林嘉若。

他要和他们一起回云隐去,带着嘉若,回到他们原本那平平淡淡却快乐温暖的生活中去。

只是,事世难料。

精心的安排与计划。

每一个人都在精心安排与计划,但结果却总是出人意料。

这样的结果,他未曾料到。他原只想轻轻悄悄地与嘉若一起走,知道父亲与兄弟们在一个叫暗夜的地方活着,就很好。他这十七年来的疑问也有了答案,这就很好。

只是,造化弄人。

一切都变的似是而非。父王走了,阿澈长眠不醒,庆一重伤在身,生死未卜。而嘉若,身上中的毒,那本是阿潆背着阿澈偷偷下的,现在阿潆去了,阿澈不醒,那毒无人能解。

“嘉若醒了,凤梧在为她施针。”姚景明走到乔西云身边说:“西云如何?头还晕吗?”

乔西云低头抹去脸上泪珠,哑声答:“我很好,已没事了。”

“我去陪庆一,你们都受了伤,好好修养吧。”他转身向房外走去,忽地又回头对林凡道: “你去看看嘉若,她一直吵着要见你。”

“我…”林凡顿了顿道:“好。”

第二十三章 择之痛

柳凤梧坐在床边,将金针一根根收回匣内。

望着窗外蓝波涌动的天,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暗夜,这蜃海之下的王国,奇丽,诡异,如同梦境。

“嘉若,起来喝药。”他推了推床上的人。

林嘉若用被子捂着头,闷在里面一声不吭。

一双温热的手将被子从她头上拉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嘉若,怎么又不听凤梧的话好好喝药呢?”

林嘉若睁开眼睛,姚景明嘴角的微笑中带着淡淡的倦意。

他已经好几个夜晚不眠不休,守着庆一,守着嘉若。

庆一还没有醒来,医圣说,他伤的太重,恐怕无力回天。嘉若此刻看似好转了些,但他知道,如果不尽快解了她身体里的毒,她会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像花儿一样枯萎。

姚景明此刻的心情,绝望而沉重,却又不能流露出丝毫,这一群人,现在都得靠他撑着。

窗外有沉闷的钟声响起,一声声低沉而又伤疼。

“表哥,为什么有钟声?”

“因为,”姚景明端起药碗,舀起一勺吹凉后送到林嘉若的唇边说:“这是暗夜王过世的丧钟。”

林嘉若征了征,默默将药咽了下去,好苦。

柳凤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林嘉若靠在姚景明怀中,一口口将药喝了下去。

这些天发生的事,远比这药更让人觉得苦涩,那不但是苦,更是彻骨的痛。

“庆一哥醒来了吗?”林嘉若摇着他的手问。

“还没。”姚景明的双眸倏地黯淡下去,“不过,医圣正在为他施针,也许明天就会醒来了。”他安慰着嘉若和自己。

“那么他…”林嘉若咬唇有些犹豫地说:“他又怎么样了?”

姚景明垂首望着她的脸道:“你是说暗夜澈吗?”

林嘉若咬唇道:“表哥,你们别恨他,他也是个可怜的人。而且…而且他是林凡的亲弟弟!”

姚景明点了点头叹道:“我知道,一切幸许都是命吧!命运在冥冥中安排了一切,让我们来到这里,让一切这样发生。”

他知道嘉若这些天来心中一直很痛苦,为庆一,为暗夜澈,为了林凡。摸摸她还有些微热的头,他柔声说:“暗夜澈他只是睡着了,因为现在有林凡在守护着他,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和庆一一样,随着都可能醒来走到你的面前。”

“林凡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呢?”嘉若望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凡是在刻意回避她。这感觉让她很难受沮丧到了极点,他们俩是多么亲近的人?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朝夕相处,她那么样的挂念他,他却不来看她一眼。

姚景明敲了敲她的头道:“小丫头,别胡思乱想。林凡本要来看你,可是,你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有很多事急着处理,等处理妥当了,自会来陪你。”

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却透着无尽温柔。

林嘉若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还不明白,她拉过姚景明的手放在颊边轻轻摩挲,轻声说:“林凡,他现在有他必需做的事,我不怪他。表哥,你很辛苦吧…要照顾我们每一个人。”顿了顿,她又有些伤感地说:“总觉得,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姚景明捏了捏她的脸勉强笑着说:“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你和林凡,西云要参加高考,而我和庆一,仍旧要继续上个学期未完成的试验课题。”

姚景明将林嘉若揽在怀中,缓缓抚过她柔软的发丝,仿佛又回到崖底绝境中两人相依的那一刻。

“嘉若,相信我,”他闭上眼睛,像是对林嘉若又像是对自己喃喃道:“我们终会回去云隐,在月波楼前看湖水里映着的明月。彼岸庆一家的梅林一如既往的绚烂如霞,他会摇一叶小舟在月光下从湖的另一端披星而来,望着我们,笑如春风…”

颈项间一阵冰凉,林嘉若伸手摸去,水珠晶莹。

表哥竟然流泪了?心里突然生出无限的哀伤,这个永远独自咬牙忍痛的清冷少年,要怎么样的变故,让他痛的流出泪来?

“是的,我们终会回到自己的家,你还要在月波湖里游水,我也还要将你的衣服藏起来,不过这一次,你不许将我拉下水。”林嘉若将额角抵在他的下巴上柔声说:“还有,春天时,你要陪我去看小燕子,我走不动了,你要背我,我会唱歌给你听。你要夸我唱的好,不许说只说我唱的有气势。等到了七夕节,你陪着我去月老庙,到云溪边看河灯,我还要和月老爷爷求根红线…”

“嘉若你!”姚景明惊地一把将她从怀中拉起,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你难道都记起来了?”

林嘉若双眸含泪轻点了点头道:“自从生了这病以后,每每发作,头痛欲裂,便会有一些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记忆片段闪现。一次一次,一点一点,在疼痛中,我渐渐拼湊起那段记忆。表哥,告诉我?为什么那段记忆会被藏起来?为什么你们可以把那一段抹的干干净净?为什么要骗我?”

姚景明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喜悦,但随即就被更大的阴影给遮蔽了。

“嘉若恨我了吗?”姚景明抬起她的脸问。

林嘉若眼泪如珍珠般掉落,摇首道:“我怎会恨你,只是伤心。”

姚景明望着她眼中深深的光,狠狠将她揽入怀中,哑声说:“可是我恨,恨自己要远远将你推开,只能站在一个哥哥的的位子上看着你。”

他的掌心渐渐变的灼热,呼吸也灼热起来,摸索着轻轻咬住林嘉若的耳廓说:“知道吗,在海滩上再见到你时,我已下定决心,再不放手!再不放你从身边跑开,这一生,都要和你生死与共!”

林嘉若只觉耳边一阵酥麻温热,脸随即便红透了。扭捏着微微推开姚景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姚景明的为人性格,此时此举,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只是他本已压抑多时,加之因为林嘉若身中奇毒,恐不能愈而时时担心痛苦着。此刻,她奇迹般地将两人之间的回忆想了起来,他心中喜痛交杂,瞬间迸出的情感,竟是强烈到不能自己。他说出‘生死与共’这四个字时,脑中其实想的是,嘉若如果过不了这关,自己也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