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明看似清冷,其实内心却执着而火热。他不会轻易付出的感情,一但动了情,便如火山熔岩一般滚热和义无反顾。
爱上林嘉若,对他来说,是一辈子的事。
他这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他的小指,只绕一根红线。
也曾想过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自己却要带着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痛孤独终老。
也曾想过,只要远远看着她幸福,就很好。
也曾想过,要堪破一切纷挠,带着她逃之夭夭。
可是,从没想过,她会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枯萎。在他们彼此之间的心重又贴近时,她却一天天的枯萎。
所以他说,要生死与共。
可惜,林嘉若虽然听到他话语中的深情,却明白不到他心底里的痴情。
姚景明突然意思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唐突,他轻轻松开林嘉若,却不让她离开,转身让她偎在自己怀中,柔声说:“刚刚吓着你了吗?是我不好,你才喝了药,要多睡会的。”
林嘉若依旧红着脸,如小猫般靠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心中觉得有淡淡的甜意流过,竟然忘记要再去追问封印她记忆的原因。
望着林嘉若渐渐沉睡的面容,姚景明忍不住又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回想了一遍。
崖下的那两日,现在想来,竟是他十九年人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
叹息着紧扣住她柔若软玉的手指,心中忽然一动。
姚景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黄梨木小盒,打开盒盖,血燕窝流光溢彩。
他原本愁云深锁的眉宇间忽地闪出一抹希望。
将嘉若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暖暖的绸被,姚景明起身向房外走去。
身后的镂花木门已被严严合拢,他对立在阶上一身缟白的身影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林凡穿着一身缟白的孝衣,脸色竟是比衣裳还要苍白。他眼神透过姚景明的身子,望着紧闭的木门有些茫然地说:“她都记起来了…”
姚景明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道:“是,我也未曾想到,她竟然自己记起来了。”
“她会恨我!恨我骗了她!骗她说是我救了她!”林凡的身体微颤,接连承受的痛苦,让这少年的身体,在几天里变的更加单薄。
“不,她不会恨你,她永远也学不会憎恨。”姚景明望着林凡的脸,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在林嘉若心中,林凡是家人,是兄长,是与别人不同的最亲近的人之一。
见林凡脸色黯然神伤,姚景明虽曾因他与嘉若的亲密无间而倍觉酸涩,却也不忍让他再伤心,他将手中木盒送到林凡眼前说:“之前愚钝,一直未曾想到身上还带着此物。有了此物,或许庆一和嘉若,甚至令弟,都有救了。”
林凡闻言当然惊奇,他拿起木盒,望着里面那一盏小小的淡红透明小杯问:“这是什么?”
“这是血燕窝。医圣,他也许知道此物用法。”
夜半阑珊,长青殿里灯火微凉。
柳医圣望着梨木盒中奇光流动的小杯,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奇。
“竟然真有此物!”他惊叹着用丝巾将小杯从盒中取出细细察看。
“柳先生识得此物?”姚景明与林凡对望一眼道,两人心中皆是一喜。
“识得,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先生可知道如何使用此物的神处?”姚景明急急问道。他身边的林凡与乔西云也是一脸紧张,庆一和嘉若的性命全指着这一盏小小的杯儿了。
柳医圣沉呤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众人觉得奇怪,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赵城主看了看他的脸色道:“医圣是否有何为难之处?不妨明言。”
柳医圣拈须叹道:“血燕窝是药之神物,我从医四十余年,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此物。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它的用法,但若按那书中之法,不但要毁此神物,且只能救一人之命!”他望着身边有些茫然的众人,将小杯重放回盒中道:“也就是说,此物只能救一人之命。你们好好想想,要救哪一个。”
柳医圣的话如同平地一声炸雷,把刚刚看到希望的姚景明,林凡和乔西云抛入到另一个更加痛苦的漩涡之中。
夜更深了。
姚景明,林凡与乔西云三人围坐在桌边,望着灯下光彩绚目的血燕窝,良久无语。
不过知过了多久,天光已泛出银白。林凡起身打开殿门,低声道:“天已亮了。”
乔西云恍然抬头,望着从殿门外流进的明暗光线道:“我们竟枯坐了一夜。”
林凡轻踱到姚景明身后说:“你不必考虑阿澈,毕竟他不会死。只是庆一与嘉若,他们两个,只有一个可以活。我知道,这本是人世间最难的选择,庆一与你情谊笃深,而嘉若又是你——”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他看见姚景明掌心中流出殷红的血来,这血将他淡灰色的衫子染成一片暗红,并在褶皱里聚成浓浓一汪。姚景明双手的指甲仍深深掐在掌心中,那血还在不断流出,他的脸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眼神盯在那血红的燕窝上,一刻未曾移开。
林凡走到他身边,将他紧握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掌心中鲜红的肉已向外翻起,血肉一片模糊。乔西云也走了过来,望着姚景明的手,他扭过头,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
林凡从怀中掏出盛着药粉的玉瓶,将药洒在姚景明掌心的伤口上,又从内袍中撕下一块布条为他包扎起来。自始至终,姚景明未动分毫,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也许是精神上的痛苦太过巨大,肉体上的痛苦已经无足轻重了。
忽然,姚景明站起身来,他对林凡和乔西云说:“我出去走走。”
“好。”林凡松开他的手,望着他踏着虚空的步子向殿外走去。
“凡子,你是在等他开口吗?”乔西云也望着姚景明的背影说,他与姚景明并不相熟,但眼睁睁看着他如此痛苦,他内心也是说不出的难受与煎熬。
“我?”林凡回头望着乔西云,“我等他开口?”
“对,你在等他开口。等他开口说要救的人是嘉若。”乔西云的双眸黝黑如墨玉,“这一夜,你都在等这句话。从柳医圣说只能救一个人时起,你的心里,眼里叫嚣的都是嘉若!嘉若!别人或许看不出,你却瞒不过我。”
林凡挺直的腰杆忽然弯了下去,他颓然坐在椅上,扶着头微颤道:“是!我是!我承认我自私,我希望用这个血燕窝去救的人是嘉若!我在逼姚景明选择,我——”
乔西云缓缓搂住了他的肩,抚着他的背道:“好了,好了,我本不该这般逼你。就算你想救嘉若又怎样,这并没有错。一直以来,嘉若就是你的全部,为了她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眼看着有了救她的希望,却又随时可能破灭,这心情,我懂。只是,姚景明太可怜,他的心情,他的痛,又有谁能知道?”
林凡伸出还在轻轻颤抖的手指将血燕窝的盒子盖上,重重叹道:“他的痛,我懂。倘若今天要选择的人是你和嘉若,我会与他一样痛苦。不管他作出什么样的选择,结果都是终身的遗憾与疼痛。死去的那一个,不是因为自身的病痛,而是因为你的选择。这是永远也逃不脱的自责。”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乔西云少年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凝重的表情,这一刻,十七岁的顽皮少年,忽然长大了。
第二十四章 终曲
长青殿后有片小池塘,塘里密密的种满了莲花。微风吹过,莲叶上的粉莲随风摇曳,温柔妩媚。
姚景明站在廊桥上,望着桥下水光中的倒影,只觉那影子一时是庆一温和的眼神,一时又变成嘉若甜美的笑靥。闭上双眼,纵身向前一跃,他把自己沉进了冰冷的水塘中。
塘底的莲茎间也有一块小小的圆石,和月波湖底那块颇为相似。抱着圆石,姚景明坐在水中静思。
不知从哪里游来一群淡蓝色的小鱼,晶透的蓝色身体灵活地在纤细柔长的莲茎中穿梭着。有一只最小的鱼竟然游进了姚景明的领口,姚景明觉得颈项间一阵微痒,无奈地睁开双眼,伸手松开衣领将那顽皮的小鱼放了出来。那小鱼也不离去,依然粘在姚景明身上,还不时地在他脸上轻啄两下。姚景明心中原是烦乱到了极致,此刻望着这小小淡蓝色的鱼儿,竟渐渐平静了下来。
光点从莲叶间洒下,落在水底如金色星星般闪烁着。小鱼儿忽然被那些美丽的光点吸引了,它追逐着那些隐隐隐约约的光影,一会儿游到姚景明的左臂上,一会儿又游到了他的头发里。姚景明的目光追着这尾可爱的小鱼,一直到他仰起头,望见水光中那张熟悉的笑脸。
“表哥,你可真是旧习难改啊!”林嘉若趴在廊桥上,托着腮笑呤呤地对着水中人说。
池塘里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浪,莲花们似乎摇曳的更厉害也更妩媚了。
姚景明从一片粉色的水波里钻了出来,眉尖沾着泠泠的水光,叫道:“嘉若!”
小小的蓝色鱼儿还伏在他的肩上,透明的小嘴一张一合似乎也在喊着林嘉若的名子。
姚景明向廊桥边游来,林嘉若笑放下托腮的手向他伸去。
握住她的手,姚景明的心一下子平和温暖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天才刚刚亮。”
“不知道啊,睡不着,今天觉得身体还不错,便出来溜达溜达,谁知鬼使神差就走到这里了。”林嘉若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了那尾小鱼,“咦?表哥,你肩上有尾蓝色的小鱼呢!好可爱!”
姚景明望了望肩上的小鱼儿,伸手小心冀冀地将它放回到水中。
小鱼儿欢畅地在两人间的水中游来游去,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想起了那只可爱的燕子宝宝。
“表哥,好像这些小东西都特别喜欢你呀!”林嘉若笑嘻嘻地说道,眼睛像两弯盈着秋水的上弦月。
“那么,”姚景明也笑了,他的笑让身边的莲花都忘记了摇曳而痴痴望着少年在晨光下所散发出的耀眼光芒,“那么,嘉若也特别喜欢我吗?”
林嘉若的脸腾地红了,她撅起嘴巴,拼命抽回被握住的手指。
姚景明却握的更紧了,他的眼睛是那那么明亮,让林嘉若都不敢直视。
林嘉若忽然觉得脸上一阵湿凉,姚景明已经抚住了她的脸颊,使她不得不望着他灼亮的眼眸。
“嘉若相信我吗?”姚景明认真地问,灼亮的眼眸中隐约有蓝色的火光在跃动。
林嘉若被那蓝色的火光烧的心儿呯呯直跳,她点了点头。
蓝光忽然散去,无限柔情如水银般从瞳中流泻而出。指尖轻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笑意更加温柔,姚景明在她耳边喃喃道:“只要嘉若信我,就够了。”
脸颊上似乎有股暖湿的液体,林嘉若回过神来将他的手拉下,翻开一看,掌心中的血肉一片模糊,刚上了药的伤口被水一浸,血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你的手为何伤成这样?”林嘉若望见那骇人的伤口,急的眼泪似都要掉了下来。
“别担心,没大碍的。”姚景明的声音中有一种明晰一切的安定,“嘉若还记得血燕窝吗?”
“现在是你手伤了呀,提血燕窝作什么!”林嘉若往他掌心中吹着气,希望减轻他的疼痛。
“关于那件血燕窝,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那也得先把你的手包扎好了再说,”林嘉若用力将姚景明往岸上拽,有些微恼地说:“你先给我从水里上来!不知道这样伤口会感染吗!”
傍晚时分,所有人重又聚在了长青殿里。
黄梨木小盒仍旧放在灯台边的小几上,静静的,沉沉的。
气氛似乎比昨夜更加凝重,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柳医圣轻呷了一口茶,目光在众人脸上睃视了一圈,叹了口气道:“你们有决定了吗?”
林凡与乔西云的目光同时落在姚景明身上,他们也在等,等姚景明的决定。
“柳先生,”姚景明忽然从座上起身走到柳医圣身边,他捧起装着血燕窝的小盒,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个大礼,道:“庆一的病势沉重,这两日更是越发艰难。请先生用血燕窝为他救治,晚辈先在此谢过先生了。”
姚景明话音未落,林凡手中茶盅已落地摔地粉碎。他征征地望着姚景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景明——竟然不救嘉若?他竟然不救嘉若?
“姚景明!”寒光破空,林凡右手白光一闪,长剑已架在姚景明的项上,“你为什么不救嘉若?你难道不爱她?”
“林凡!你做什么?”乔西云伸手捏住剑锋,看着林凡眼中透出几近疯狂的神色,心中一沉。
姚景明却似丝毫不为剑光所动,他将血燕窝慎重地交给了柳医圣,道:“医圣请先行离去,小辈们还有些事要解决。”
医圣早已察觉他们几人间的微妙,此时只是接过血燕窝,道:“这血燕窝本是你物,你有权决定用它去救谁,既然已做定选择,我定不负你所托。”说罢望了赵城主一眼便起身离开了长青殿。
“不许走!”林凡剑花一捥,横在柳医圣身前,侧然道:“这里是暗夜国,只有我说的话才算!”
“林凡!”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殿门处传了过来,林凡手一抖,长剑呯地掉落在地上。
林嘉若推开殿门,披一身银白色的朦胧月光,笑如春风。
“林凡,你总说忙的没空看我,今天我来看你啦!”她拎起银莲似的裙子走进长青殿,淡透如水的浅浅月光也跟着她一同涌进了长青殿,仿佛她才是发出那光芒的仙子一般。
除了姚景明和林凡外,所有人似乎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样的局面,竟被她一声清脆的呼唤,一朵灿然的微笑给化解了。
赵城主给柳医圣使了个眼色,他们俩悄悄退到偏殿处从侧门离开了,而林凡因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嘉若身上,竟然没发现大殿里少了两个人。
“嘉若…”林凡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哽往了,他该对她说什么?说他真的很思念她,思念到只要念起她的名子,心就会如被锯子割裂般的疼痛?还是说,他又那么怕见到她,怕见到她后会不顾一切跟她回云隐,然后把暗夜国和所有的一切当做一个梦都忘在脑后?
“林凡!”林嘉若忽然冲到他身边抱住了他,春风般的笑意全都退去了,只剩两颊如雨珠般不停坠落的清泪,以及欢喜中又透着哀痛的复杂眼神。
乔西云见到这两人重逢,心中也是既喜又悲。不久前,他们三个和丁小楠还在开满金菊的校园里欢笑着,吵闹着度过梦一样的美好的时光。转眼,物是人非。那段青青校园里的记忆倒像是假的一般,不过是他们的南柯一梦。他抬眼望向始终淡定地立在一边的姚景明,他的神色之间分明有着一种明晰一切的了然,又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意。姚景明,他究竟有什么打算?血燕窝虽然被决定用去救丁庆一,姚景明的样子却不像是要眼睁睁看着嘉若死去。乔西云心潮涌动,却隐隐感觉到,真正要破碎与离别的,不是丁庆一和林嘉若,而是林凡。
“林凡,我真的好想你,挂念你!可是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乱,因为我心里也很乱。”林嘉若将头靠在林凡的肩头带着泣声道:“暗夜国,暗夜澈,而你…我该不该不再叫你林凡,而叫你暗夜澄?”
林凡身子一颤,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也伸手抱住了林嘉若叹声道:“我是林凡,你永远都叫我林凡!”
林嘉若呜咽着拼命点头,道:“好,你永远都是我的林凡,是我的亲人,我的哥哥。”
林凡身子再次狠狠一颤,他喃喃道:“哥哥…是,我是你哥哥,永远要保护你的哥哥…”他闭上双眼,深藏了眼眸深处所有的破碎。
他本是知道的,知道她心中真正在意的是谁。只是,此刻亲耳听见从她口中叫出“哥哥”这两个字,心里却有一处如雪崩般的分析崩裂,在漫天冰冷的雪雾中极速漫延,直到整个心脏都被齑粉在绝望中飞扬。
乔西云望着林凡僵直的身子,他也痛地弯下了腰。嘉若,你好残忍,真不知道林凡对你付出的是全部身心吗?却用一句“哥哥”将一切都变的那么清描淡写。他望向姚景明,却发现他早已背过脸去凝视着窗外。
林凡忽然像从梦中惊醒一般,松开林嘉若纵身往殿外掠去。
林嘉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姚景明抢先一步将林凡堵在了殿门口。
“林凡,你要做什么?”
“让开!我要把柳医圣了血燕窝带回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嘉若死!”林凡抓住姚景明的衣领嘶声竭吼。
“嘉若不会死。”姚景明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烁着愧疚及一些说不清的含义,“对不起,没有早点告诉你们,只因我也是想到法子后和嘉若才商议定的。”
“什么?”林凡一下子征住了,表情有些茫然,“你有别的法子可以救嘉若?”
“对。”姚景明望着他的眼睛说:“拼了命,我也会救她。”
“林凡,”林嘉若走到两人身后,将手抚在林凡背上柔声说:“我相信表哥,他能救我的。你知道那只血燕窝是怎么来的吗?那本是我为了救表哥而苦苦寻到的。用它去救庆一哥,也是我的意思。”
“嘉若,你…”林凡征征地望着她,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林嘉若笑着点头道:“表哥他会带我去寻另一只血燕窝。这本是他欠我的,应该由他来还。我也相信,他终能救我。所以,林凡,”她又回头望了望乔西云道:“还有西云,你们不必再为我担心,我不会死的。”
“表哥,西云,我想林凡陪我去园子里走走行吗?”林嘉若望着姚景明说。
依旧是淡淡的月华如水,却已是物事人非。
林凡与林嘉若在月光下慢慢走着。林凡有时举首望着不甚明晰的月亮,有时望着路边的花儿,心中虽有千万衷曲,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林嘉若伸手轻轻揪住他的衣袖,低声唤道:“林凡!”
林凡侧头望着她,依然是皎如新月的面庞,清澈如水的眼神。
“如果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强自压住心头的剧疼,故作平淡地说。
“你要留下?”林嘉若讶然问。
“是。”
“为什么?”
林凡深望了她一眼,道:“没有我,姚景明也会将你保护的很好。而阿澈,若是我走了,他在暗夜毫无依靠,一天也活不下去。”
“暗夜澈…”林嘉若侧着头,望着园子里丛丛在夜色中幽放的月兰花心慢慢沉了下去。
林凡,他是暗夜澈的哥哥。
“你相信表哥能救得了我?”
“我了解姚景明的为人。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表现的如此笃定。我想,他是真的会赔上命去救你。若是能让他豁出命去做的事,一定会成功。”
“我能去见见暗夜澈吗?”林嘉若忽然问。
林凡点了点头。
暗夜澈躺在一张白玉寒床上,脸色安祥平和,如同睡着了一般。
取出了墨莲的他,真的和林凡宛若一人。
林嘉若俯身在他身侧,柔肠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