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弘便笑劝道:“既然你没有毁亲之意,丘家自然会等下去。依我说,刘婷未必能看上卢国公府的门第,不过是憋着一股气罢了,你此时也不便出头,免得将事情激化,倒不如就暂时躲在这里,等她看上别人改了主意,就万事大吉了。”
安世诚闻言,心中越起了怒火:“只管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此非大丈夫所为。再说,此时只管躲着,什么事也解决不了,若是她三年五载没有中意的对象,难道我要在此躲三五年?还是早日解决了的。”
安世诚说到做到,接着就让人去收拾一下,便要打道回府。
安世弘还要阻拦,安世诚拱手作别道:“不必再劝,我主意已定,这就去和刘家说个明白,免得刘婷再对丘家节外生枝。”
安世焕看着安世诚离去的背影,转而迷惑地问安世弘道:“你为何要激他回京和刘家作出了断?刘婷刚在丘家吃了亏,再遇上这档子事,必是火上浇油,就算和卢国公府撕破脸皮,这个火气也早晚得发泄到丘如意身上去。”
安世弘笑道:“就算没有安世诚拒亲,以刘家女子的性情,难道会放过丘如意,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安世焕语塞,半天方道:“缓上几天,事情未必会到哪一步。我方才就看你神情不对,现在看来,你是打定注意,要利用刘婷对付丘如意,以达到让袁老将军不为太后所用的目的。”
安世弘见安世焕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自己小算盘,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原来自己还是欠些火候,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以后可得注意了。
安世焕又接着说道:“原本为了安氏江山,你我身为安氏子孙。便是丢了性命也不足惜。只是凡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咱们堂堂男儿,只将主意打一个闺阁女子身上。实在无趣的很。”
安世弘不动声色地看了安世焕一眼,笑道:“你说的极为有理,但是她既然身为大楚朝的子民,受了大楚的恩惠,为了大楚的长治久安,便是牺牲一二。也是该当的。”
安世焕摇头道:“就算牺牲她。也该让她做个明白鬼,她若是愿意,也就罢了。如果稀里糊涂在刘婷手中送了命,却是你我的今世结下的冤债了。”
安世弘闻言,不由轻咳一下,笑道:“我原本以为你当日被丘如意那般整治,不说恨她入骨,至少也是喜闻乐见她的倒霉。如今看来,事情却恰恰相反。你对她的关注。实在出乎人的意料,难不成你真对她生出什么心思了?这是在怜香惜玉吗?”
安世焕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恼道:“你也太小看了我,安世诚到底是你我的兄弟,我若有这种想法,我还是人吗。我只是觉得…觉得丘如意和朝堂没有瓜葛。何苦把她牵扯进来。”
安世弘不吭声,只管似笑非笑地看着安世焕。安世焕便干咳一声,道:“我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那丘如意虽长得尚可,可也不算得顶尖的。罢了,你爱怎样做就怎样做,反正我都听你的。”
安世焕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去了。
安世弘盯着安世焕的身影,沉默不语。
王贵便不无担心地对安世弘道:“焕爷看着有些不牢靠啊。总是格外地对女子心存怜惜,现在倒也罢了,就怕关键时刻坏了大事。”
虽然安世弘很多机密未曾让安世焕接,但想到他的指责自己行事不磊落,心里到底有一丝不快,不过,安世弘到底还是低声喝斥道:“休得胡言。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贵便将底下人查的事情细细禀来,又道:“爷,都道乱世出妖孽,丘玉娟和丘若兰二人实在太奇怪了,难不成这是上天在警示大楚以后会因丘氏女而生变?唉,都是太后牝鸡司晨造成的,弄得天下阴胜阳衰,妖孽横生。”
安世弘不答,陷入深思当中,许久后,方道:“我还真不信这个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便真有先知,也鲜少是个闺阁女子,况且还连着一家出两位,你再着人去细查。”
王贵忙答应下,安世弘又道:“还有刘婷那边,也让人多下点工夫,必要挑起卢国公府和刘家不和。”
不提王贵如何避人耳目传递命令,只说丘如意虽然嘴硬,但那日刘婷怒气冲冲离开丘家,倒让她着实也担了好几天的心。
不想,接连几日,不见刘家有动静,丘如意便放松了警惕,也敢悄悄随母亲在城中做客,幸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这样一来,丘如意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倒是于氏仍不停地担心,派人去京城将事情始末说给丈夫。
丘荣心里不由暗自责怪女儿不懂忍耐,只管由着性子行事,净给家里招惹事情,若是让卢国公府知道她的本性,黄了这门亲事,丘家在京城更没有出路了。
就在丘荣担心之际,又听见京城传出女儿那日是如何粗野地打人事件,心里越发没了底。
幸好卢国公及时派人来告诉:等事情消停几天,就上门来提亲。
丘荣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哪知接着就听说安世诚直接去了刘献府上拒亲,弄得京城众人大赞安世诚是条汉子。
丘荣不由苦笑,安世诚到底是皇室血亲,刘献如今又是戴罪之身,便是心有不满,也只能暂时隐忍不发,但刘婷的火气却免不了往自家身上招呼了。
想到这里,丘荣忙派丘如源赶回顺阳城老家守护。
于氏见儿子回来,心中虽喜,却忍不住埋怨道:“怎么巴巴把你打发了回来?家里还有如海在呢,实在不行,我们不出门就是了。倒是你父亲独自一人在京城,如何让人放心的下。你今夜就在家里好好歇着,明日就回京城,寸步不离你父亲身边。”
丘如源笑道:“母亲无须担心。父亲怎么说也是朝廷选上的官,现在刘献不能出门,刘婷只是平民女子罢了,还不敢对父亲怎么样。”
丘如意见了,才知道因为自己一时的畅快,给家人带来多么大的麻烦,心中懊恼不已,上前向兄长请罪。
丘如源心里也极生妹妹的气,认为她太过肆意妄为了,不过想到卢国公府,最终,丘如源只是叹口气,安抚妹妹道:“事情或许并没有我们认为的那么糟糕,你只管放心,不管事情如何,为兄便是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会护你周全的。”
这话若是丘如海所说,丘如意丝毫不意外,此时从丘如源口中听到这话,丘如意意外之余,着实感动不已。
丘如源对丘如意的神情极为满意,又看到王巧儿也变得乖巧,越发的满意,于是一家人暂时放下担心,享受一家难得的团聚时光。
至夜,丘如意从母亲房里出来往自己院里走去。
小丫头在前打着灯笼,杏儿和楚儿则一左一右陪着她的身边。
见丘如意一晚上眉宇间似有忧愁,杏儿便小声地劝解,楚儿也道:“小姐不用担心,这几日不出家门就是了,难道他们刘家人敢闹上门来?等到卢国公府上门来提亲,咱们就万事不怕了。”
杏儿便道:“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上次都是你说什么匪徒,结果真就差点和他们遇个正着,这次又提刘家人,说不定这两日就上门来了呢。”
楚儿忙笑道:“怕什么,哼,谅那个刘婷也不敢再上门,不然来一次打一次。大不了卢国公府一日不上门提亲,咱们就一日不出家门,难道他还敢上门来绑人不成?”
正说话间,众人已经走进院中,丘如意深吸一口气,叹道:“算了,大晚上的别提那令人扫兴的刘家人了,你们帮我焚香,我得好好在佛前念念经,但愿这临时抱佛脚也能有用。”
杏儿等人赶着焚香,丘如意倒真虔诚地敲了半夜的经,直到天色发白,才上床休息,临睡前,还吩咐杏儿,如果大哥明日离去,就叫醒自己好前去相送。
丘如意这才放心睡下,正睡得香甜,却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心里有点恼火,只管叫道:“杏儿,你们别吵,我还睡着呢,真是纵得你们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给我小声点儿。”
这时便听王巧儿欢快笑道:“真真是个懒姑娘,都日上三竿,还这样贪睡,也不怕让外人知道看了笑话。”
王巧儿可是有段时间不来她这里来,便是来了,也不敢再从般放肆的。
丘如意顿觉奇怪,脑子清明起来,强睁了眼睛,便见杏儿已经喜气洋洋地解释道:“我们小姐向来晨昏定省没有误过时辰的,今天之所以起晚了,乃是因为昨夜里在佛前祈福到天亮,这才不得不打了个盹儿。”
王巧儿闻言,便赞道:“要不说妹妹是个有福气的,这般好佛向善原也是该的。定是昨天在佛前虔诚,今天便有了喜事。”
丘如意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奇道:“我没有做梦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好象听不懂啊。”
第一六四章 互换庚帖
丘如意说完这句话,便见床前围着的众人虽都是一脸的喜色,却又只管抿着嘴儿笑,欲说不说的。
丘如意心中一动,不由惊喜交加,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来。她虽泼辣,到底还是个闺阁女子,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岂不是要在众人面前大失脸面?
王巧儿见丘如意仍是一脸的懵懂神色,便笑道:“我要给小姑道喜了。今天一早卢国公府就请了官媒上门提亲来了,如今已经交换过庚帖,我过来时,母亲正在前边留媒人吃饭呢。”
丘如意闻言,心是便充盈了欢喜,犹有些不信地再次确认道:“此言当真?”
王巧儿知道小姑这是高兴的傻了,却不敢开口取笑,生恐臊着她,于是一脸正容地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你与安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虽历经波折,到底还是成了这桩姻缘,总算是老天有眼。”
丘如意这才放下心来,眼中波光晶莹流转,唇角含羞带笑。
王巧儿见状,眼中也带了笑意,说道:“你快些让丫头们服侍着起床吧,我也该回去帮你大哥收拾一番,他午后同那官媒一起回京城。”
丘如意笑道:“嫂子这两天也够累的,如今胎儿月份又大,今后可要多保养身子才是。”边说边要起身相送。
王巧儿忙按着丘如意,笑道:“你还没起身呢,不必相送,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外道才是。”一边又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笑道:“这点累算得了什么,倒是今早小家伙动得格外利害,想来是为他姑姑的喜事开心呢。”
丘如意不好搭话,只好陪着笑一笑,坐直身子目送王巧儿离去。
楚儿从窗前看见王巧儿走出院子,立马有了精神,上前笑道:“杏儿姐姐还说我乌鸦嘴,我昨晚就说,有卢国公府在,刘家人不敢再上门,今天卢国公府就上门求亲来。”
杏儿便笑道:“卢国公府上门求亲,那是因为小姐人物长的好,又有佛心,上天才赐下这段好姻缘,照你方才的意思,竟是因为你的金口玉言了。”
楚儿吐一下舌头,房中众人都笑了,因为没外人在这里,便相互挤着眼地一同向丘如意贺喜。
丘如意心中无限欢喜,口内却道:“你们这些促狭儿,就知道笑话你家小姐,若让外人看到,还以为我平常怎样轻狂呢。以后得让苏嬷嬷好好教导你们的规矩才成。”
众人笑道:“以后伺候跟着小姐进国公府,还真得好好跟着苏嬷嬷学学规矩。”
玩笑归玩笑,众丫头们也不敢太放肆,笑过后,便赶着上前服侍丘如意起床洗漱。
因为起的晚,丘如意早饭和中饭倒是一处用了,才刚吃完,于氏就走了进来。
丘如意忙起身相迎,于氏坐下身来,颇有些心满意足,笑叹道:“你的亲事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丘如意低头含笑不语,于氏又道:“你大哥同媒人一时进京去了,我派了你二哥去批你二人的八字去了。”
丘如意不由忸怩道:“都是女儿累母亲操心了。”
于氏笑道:“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只要你们都和和顺顺一辈子,父母也就安心了。”
说到这里,于氏又忍不住从丘如意出生回忆到她长大成人,口内连连感慨:“感觉做了一场梦,那时还是那么个小不点,一眨眼的工夫,就长这么大,眼看就有了人家,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要别人家里去了,捧着手中如珠如宝,最终还是便宜了别人家。”
丘如意忍耐着听了半天,此时便忍不住担忧道:“话也不可说的这样满,还没正式合了八字呢,万一八字不合,这门亲事还不是得黄了。”
于氏闻言,大笑道:“我说你半天怎么总是一脸的愁容,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放心,两家既然看对了眼,想要成就这门亲事,八字就没有不合的,便是真批个不合,他既然能批不合,也定能有破解的法子,咱们两家不差那点破解的银子吗?但凡八字不合,说到底就是个借口罢了。”
丘如意松了口气,不过直到晚上丘如海回来,带来“鸾凤和鸣、凤凰于飞”的八字批语来,丘如意这才真正高兴起来。
这边丘如意高兴,刘婷在京城听说了卢国公府去丘家求亲的消息,却差点气得把家里给拆了,嚷嚷着要连夜进宫求太后赐婚。
刘献便苦劝道:“你真是鬼为了心窍,那个安世诚算个什么东西,是天上文曲星,是貌比潘安,还是门第高贵,他哪里值得你这般。”
刘婷闻言,不由向父亲吼道:“说来说去,都是你没本事。如果你能有大伯二伯那样的能耐,手把一方重兵,再加上姑姑对我喜爱,这个皇后怎么也能落到我的头上。就算皇上现在体弱不宜大婚,我也能随着心意在京城挑选佳婿,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卢国公府嫌弃。”
刘献气得直瞪眼,对妻子喝道:“这是你教出的好女儿,倒嫌弃起她老子没本事,她有本事,怎么还比不上一个乡下丫头。”
刘献妻张氏不敢说丈夫,也不舍得教训女儿,只好左右安抚道:“女儿也是被卢国公府欺负的狠了,在气头说话不好听,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说到底还是比那两房差得多了,这才卢国公府敢不放在眼中。”
见丈夫神色变缓,张氏又对女儿说道:“你方才说的话着实伤人,你父亲是何等的疼爱你,怎么为了一个安世诚就这样对你父亲,真真让人心寒。”
刘婷叹道:“其实女儿还真没看上那个安世诚,也不是非要嫁给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还没谦他呢,他倒敢看不上去我。”
张氏笑道:“那是他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你何苦和他怄气,生生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他爱娶那个乡下丫头,就随他去好了,等那个乡下丫头进城来,丢的是他的人。你先暂时忍耐,以后让你姑母为你赐一门锦绣姻缘,没事看看热闹,再借机踩上一脚,那日子过得才叫畅快。”
刘婷闻言,深觉有理,不过她向来心高气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还是要求父亲帮自己先出了这口气。
刘献苦笑:“我如今都出了府门一步,去哪里帮你出气去。”
刘婷不依,又摔摔打打地闹腾,刘献夫妻苦着脸在那里唉声叹气,暗地里埋怨太后不该给女儿画了那么大的一张饼,现在又不兑现了,女儿的脾气性子却给纵了起来。
丘若兰是在第二天才知道了卢国公府去丘家求亲,那时她正在写字,闻言不由重重将毛笔摁在纸上,原本整洁的宣纸上便被墨汁渲染得一团漆黑。
丘若兰顾不得这些,只管茫然地看着前方。
今生的事情又发生了改变。
前世,明明是刘婷先派人撞了丘如意的马车,然后卢国公府才又上门求的亲。
这也是她前世内心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
她不是丘如意完全的替身,她来到这个世间的时候,安世诚还和丘如意没有一点关系。
安世诚一开始就是向她求的亲,也是她答应下了这门亲事,所以在这桩姻缘中,她是问心无愧的。
丘若兰因为丘玉娟的压制,原本打算等丘如意出了意外,她再寻机介入,却不想事情竟又发生了变化。
卢国公府上门求亲,于氏早就巴不得了,自然是满口地应允,哪里还有自己的机会。
丘若兰不由在心里苦笑: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呢,距前世丘如意出事还有一段时间,卢国公府这是求的哪门子的亲啊。
不同于丘若兰的茫然,丘玉娟虽然也因为事情有了些许不同而惊讶,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凡事有因有果,因为她和丘若兰这对先知在其中瞎搅和,事情略有偏差倒也没什么奇特的,只要事情大体框架不变就行。
既然丘玉娟这些闺阁女子都能知道的事情,在顺阳城里便差不多是人尽皆知了。
丘家第二天便宾客如云,有来探听消息的,有来套近乎的,于氏也终于敢在众人面前就女儿的亲事说句硬实话了。
众人自然少不了要见见卢国公府未来的大少夫人,也许就在此刻,众人才发现,除去丘如意在外面的恶名外,她本人还真是个国色天香气质娴淑的,也难怪卢国公府大浪淘金慧眼识珠选聘了她去。
丘如意只管陪着笑脸听人赞了一遍又一遍,一天下来,倒还真是累得不轻快。
就寝时,杏儿看着一边诉辛苦一边夸张地揉着腮的丘如意,不由笑道:“现在就觉得累了,将来等小姐成了郡公夫人,那得累成什么样儿。”
丘如意哼哼:“郡公夫人算什么,京城里最不缺贵夫人。”
杏儿和楚儿相视一笑,服侍着丘如意睡下。
丘如意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正胡思乱想,却听见外面有丫头叫道:“那边是什么人?”
第一六五章 传唤刘婷
丘如意侧耳听了一下,只当有丫头起夜相互惊着了,便没当回事,仍旧想自己的心事。
哪知此时却又听另外的一个丫头大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不快站住。”
丘如意不由蹙眉,上夜的楚儿也从睡梦中惊醒,往丘如意床上看了一眼,悄悄起身走到窗前倾听。
不想,紧接着就听丫头大声叫道:“快来了啊,不好了,有贼人进来了。”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丫头受惊之下发出的声音尖锐又带了几分凄厉害怕,如带了钩的锐器剐得人心里难受。
丘如意便被这一声瘆得受不住,一骨碌爬了起来。
楚儿见状忙从窗前走了过来,一边点上灯烛一边说道:“可能是有起夜的丫头,不知看到什么,胆子小没经过事,就一惊一乍叫唤起来,倒惊着小姐了。赶明儿得让管事好好教导她们一下,别看见个花影就乱喊一气。”
丘如意不语,只管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外面听到动静的丫头婆子们纷纷披衣回门来查看,隐隐听到婆子在训斥小丫头,小丫头抽泣地解释着,其他人则叽叽喳喳,却听不分明到底在说些什么。
丘如意不由抚了胸口,摇头笑道:“还是你说的对,咱们家不临街,家中里外也住着好几层人呢,寻常的小贼哪能进得来这内院中。除非他会飞檐走壁,若真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来咱们这样人家里偷盗了。”
这时杏儿也走来查看,听见,笑道:“小姐说的是,外贼进不来,内里夫人管家严谨杜绝了内贼。都是那几个小丫头冒冒失失地,倒吓着小姐了。”
谁知,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院里也有人叫道:“快点起灯烛来,家里进了贼人了。”
丘如意主仆三人顿时愣住,还是杏儿机灵,急忙跑到房门前把门闩牢了,楚儿则随手拿起一个佛尘来立在丘如意前头。
丘如意不由摇头苦笑。
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原本准备回房里去的,此时便有些着了慌地乱嚷嚷。
那两个小丫头便也叫屈道:“方才我们看的真真的。就是有人在墙那边走动。”
范妈今天上夜没回家。此时便忙何止住丫头,又走到房前,大声叫道:“小姐可安好?”
杏儿便打开了房门。答应了一声,范妈看见杏儿身后的丘如意,心里便有了底,安抚了院里众人,让人点了灯烛,将院里照得白昼一般明亮,她亲自带人将院里各处角落搜寻了一遍。
这时丘如海也带着人赶了过来。丘如意让人开了院门。
丘如海抹着汗珠,气喘吁吁地说道:“好像有两个贼子进了家里,已经捉住了一个,另一个翻墙跑了。母亲不放心,让我接你过去。”
丘如意听进家里果然进了贼人,不由倒抽一口气。忙问道:“嫂子那边如何了?”
丘如海笑道:“你只管放心。母亲也派了人过去接她,今晚咱们一家都别想睡了。谁知道家里究竟进了几个贼人,又藏在哪里。内外管事正带着人在院里仔细搜检,但愿能查出点明堂来。”
丘如意便不再废话,带着丫头跟着丘如海浩浩荡荡地往于氏院里去了。
一进正院,便见院里亦是灯火通明,于氏正一脸怒气地站在院里训斥众人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上夜当差的,竟让贼子进到家门了。”
众人诺诺请罪,于氏抬头看见女儿儿媳俱安然无恙,心下大安,火气稍减,便道:“等天亮了,我再和你们算帐,还不快各处查看去。”
一时众管家带着丫头婆子小厮们打着灯笼火把四处查看,就连柳荫深处,百花从中,也来来回回几遍地查看。
于氏等众人离去,才在儿女的搀扶下回正房安坐。
一坐下,于氏便忍不住悲从心生,叹气道:“你们父兄在京城做官读书,把个家全交给了我。我这些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地守护着这个家,没想到竟还是出了这样的丑事。幸好你们都无恙,不然我有何面目见你们的父兄,虽如此,到底有负他们的信任。”
丘如海忙笑道:“母亲不必自责,说到底还是儿子在外院管得松懈了,这才让贼子有了可趁之机。”
丘如意和王巧儿也各自出言劝慰。
于氏明白此时不是一味自责的时候,便暂时按捺,一时又听说那贼子可能已经走到女儿院里去了,不由越发的惊怒交加,一面着人好生守住院子,一面让人提了那贼人,她要亲自审问。
趁着去提贼子的空当,丘如意也向母亲提出自己的疑惑来:“如今天下太平,民风淳朴,顺阳城治安一向极好,这一两年间,也没有天灾**的,怎么好端端就出了贼寇来?而且还偷到官家里来了,又是进了内院,如果没有家贼里应外合,看来那贼子定是高手了,依女儿之见,这必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王巧儿也道:“以儿媳看来,今天的贼子显然是冲着如意来的,必和丘若兰和刘婷二人有关。”
一时贼子被绑了过来,丘如意和王巧儿便避到屏风后面。
于氏早就积了一腔的怒火,喝道:“快说,你是何人派来的,欲行何事?”
那贼子起先还鸭子嘴死硬,只说自己家穷,饿得受不住了,这才跑来准备偷些值钱的东西变卖。
丘如海便使劲踢了贼人一脚,发怒道:“我朝律法,夜入民宅,主人可当场打死,无罪。你若再不说出实情,小心我直接让人将你乱棍打死。”
那贼人犹自口硬,不肯吐实话。
丘如海也气得狠了,真让人将贼人拖了下去,几十棍打下去,那人受不住,只得招道:“我是三国舅老爷家的护院,奉小姐之命,请丘家小姐去做客的。”
于氏闻言,气得发懵,便让丘如海执笔,将事情详细写下,然后让那人画了押后,暂留他一命,让人带下去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