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公夫人便私下里对丈夫说道:“人的优点果然是比出来的,当日只觉得丘如意规矩上不行,如今看到刘婷这般,才发现丘如意着实是个不错的。阿弥陀佛,幸好我那日直接在太后跟前拒了亲事,不然这家可就永无宁日了。”
卢国公虽口内不言,眉头却不免一皱,刘氏外戚果然越来越来不成个样子了。
其实,刘婷因为自己有望问鼎皇后之位,向来还是颇重名声的,只是却被皇上直接给否则了,让京城众人看了笑话,心里难免失衡,紧接着太后亲自出面提亲,却又被卢国公府给拒了亲。
这让刘婷颇受了打击,幸好那时她也看不上安世诚,两下里倒也安静,没想到她难得想要屈尊嫁给安世诚,安世诚还不买帐,竟直接当面拒了亲事,这让她咽不下这口气来,再加上受其刘氏他姐妹大胆行事的风格影响,这才做出这般丑态来。
既然在卢国公府扑了空,刘婷越发气恼不已,这时便有人在刘婷跟前提起丘如意来,刘婷心里便有了主意,直接带着人往顺阳城里来。
丘如意此时还在家里避祸呢,见刘婷大驾光临,不由暗叹,是祸躲不过,竟然在家里遇着她了。
刘婷冷眼打量着丘如意,哼道:“也不过这么着,没见多美貌,门第又低,嫁入卢国公府,还真敢痴心妄想。”
第一六零章 泼妇打架
丘如意虽然为了避祸而躲着刘婷,便当刘婷真找上门来,除却不能被人堵着家门,自己还要在闺房里当缩头乌龟因素,丘如意心里倒真隐隐有几分盼着见她一面。
一方面是好奇这位差点做上皇后的传奇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人,没资格见当今皇后,见位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的刘婷,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再则因为刘婷既然曾被京城众人当作皇后人选,想来必是个十分出色的,所以丘如意打心里认为那必是一位端丽冠绝容光惊世的人物,心中便有几分担心,生怕安世诚动了心,若是安世诚心里揣着刘婷,就是最终她嫁了过去,也是没意思极了。
不过因为刘氏族人的名声不佳,丘如意还是一边派人去请母亲回来,一面又交代人不许让王巧儿往前凑,免得人多手杂伤着她腹中的胎儿。
丘如意安排好一切,才走到正院,便见刘婷已经闯到二门上来了。
丘如意不由蹙了眉,便随着刘婷步入眼帘,丘如意不由在心里暗自赞叹起来。
只见刘婷面赛芙蓉,眉如新月,杏仁眼樱桃口,虽满面怒容,却无损她分毫的颜色,竟似一枝带刺玫瑰,勾人魂魄。
更难得的是,虽然刘婷带人硬闯过来,见到丘如意后,越发咬牙切齿地走来,却因她自小养就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和规矩,只觉她款步姗姗,体态窈窕,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丘如意知道自己是没法和刘婷比的,就是丘若兰在刘婷跟前也要稍逊一筹,倒是丘玉娟看着比刘婷多了几分雍容稳重,却又少了刘婷由内而发的一种天然的贵气。
刘婷这般出色的女子,便是不姓刘,想来也终会入了帝王家的眼中的,也不知安世诚见了她,心中会做何感想呢,她这样的女子谁见不爱呢,这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
丘如意早忘了刘婷是来上门寻衅的,只管在脑中乱思,正浮想联翩之际,刘婷已经走到丘如意跟前,也不细瞧,上来就一番冷言冷语地嘲讽起来。
丘如意闻言,倒没怎么生气,而且还暗松了一口气,就凭刘婷这几句话,不管别人如何,只说安世诚这个的迂腐书呆子,必定心中不喜了,任凭刘婷身上如何光耀闪眼,也定晃不花安世诚的眼。
刘婷见丘如意只管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似完全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便认为是丘如意故意小瞧自己,又冷哼道:“我告诉你,安世诚这个人,我是要定了。劝你还是识实务些,主动避开的好,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就凭你这点姿色,就凭你父亲芝麻粒大的官,还敢打着嫁入国公府的主意,真是做白日梦呢。”
丘如意心中不由暗笑,自来大户人家娶妻,不仅要容貌,更看得德行,自己的容貌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不然卢国公府也不会打算上门求亲了。
到于说到门第,丘家也是曾风光荣耀过的百年世家,虽然现在落魄了,但父亲到底还是朝廷里的六品文官呢。
刘氏门第固然显赫,刘献此时却是个带罪在身的人,身无功名,比自己父亲差的远呢。
丘如意只管在心里默默反驳,看在刘婷眼中,却是丘如意神情淡定,面带微笑,目中似含不屑。
刘婷便心中生起怒火,想她在京城何等风光,没想到竟被一个丘如意给小看,自己几次说话,她竟敢不理不何谓,于是便嘲弄丘如意嘲弄道:“原来是个哑巴,不只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呢。”
丘如意闻言,索性不吭声了,只等着看刘婷如何再发招。
刘婷见了,心中越发气闷不已,恼怒道:“我不管你是呆是傻,你给我听好了,不许答应卢国公府的亲事,不然你这辈子休想过得安生。”
丘如意可是和人从小到大争斗惯了的,如何会把这等恐吓放在心上,在她眼里,这不过是对方打不过心虚的表现罢了。
不过,丘如意多少也听说过刘氏女子的霸道蛮横,便也不开口驳斥,只等着刘婷发泄完赶紧离开丘家。
但刘婷见自己接连发招,丘如意都不加理会,欲要拉扯丘如意,又担心失了自己的身份,幸好她随身的丫头见了她的神色,便上前狐假虎威地对丘如意道:“唉,方才我家小姐的话,你可听好了,若敢违背我家小姐的意思,哼,到时有你一家受的。”
因为忌惮刘氏的风评,丘如意不愿给家里招祸,尚能忍耐刘婷的无礼聒噪,如今见刘家的一个小丫头也敢在自己跟前吆三喝四的,不由动了怒,杏儿也适时上前,对那丫头冷笑道:“枉你长这么大,竟一点规矩不懂。小姐们说话,哪有你我插嘴的份,也不知是怎么学的规矩,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这般对我家小姐说话。”
小丫头跟着刘婷出入不少世家大户,从来都是被人高看一眼的,如今被杏儿抢白,不由气红了脸,转而对丘如意嚷道:“我是算不得什么,可打狗还要看主人家呢,你的丫头这般行事说话,显见得是瞧不上刘家了。”
丘如意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仍是杏儿上前道:“咱们两个丫头斗嘴,别动不动扯上主人家,也长些心眼吧,行动说话净给主人家丢人,也好意思提自己主家是谁。”
刘婷此时更恼了,指着丘如意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家里有点钱,买了个小丫头,就自封小姐了,你别给我充什么千金小姐,你在我眼里,还不如我的丫头尊贵呢。我告诉你,你答应下我方才的话,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如若不然,新仇旧恨我一并和你算,你父亲就等着丢官吧,你的兄长也别想有功名前程。”
丘如意一把打掉刘婷的手指,冷笑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除了父母长辈,还没有人敢这么指着我呢。我敬你上门是客,哪知你竟跑到这里逞起能耐来了,对着我连番的挖苦嘲讽,这就是你刘家的家风规矩。在我家也就罢了,往后在外面,还是要注意点言行的好,免得丢了太后娘娘的脸面。”
刘婷自小被人敬着,哪里能吵得过丘如意,不由气得直哆嗦说不出话来,想要派人教训丘如意,偏这里不是京城,她带的人哪里能及得上丘家的奴仆多,所以一时倒不敢硬碰硬。
丘如意又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你仅仅是来警告我不许答应卢国公府的事情,那么我知道了,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刘婷忍了忍气,语气霸道地对丘如意警告道:“我现在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愿意按我的意思去办?如果答应了,我可以大仁大量,以后不再找你家的麻烦,如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家的。”
丘如意不由摇头失笑,说道:“刘小姐只管说我呆傻,我倒觉得是你办事分不清缘由。刘小姐也知道我家门第低,不敢主动攀附卢国公府,同样也不敢拒绝卢国公府。况且天下女子何其多,就算是我家拒绝了,还有张家李家王家,所以刘小姐要做的是,让他家不来提亲,而不是跑到我家来胡闹。”
刘婷不由语塞,半天悻悻道:“我自然会让他家不上门来的,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同意这门亲事。因为你根本配不上本小姐看中的人。”
丘如意冷笑:“配不配的,不是刘小姐说了算的,同样的,亲事也不是我能作主的,我可没有刘小姐这般豪放。恕我不能答应你。”
刘婷见丘如意敢逆了自己的意思,便再也敢不得仪态,从丫头手中拿起一支马鞭来就要抽向丘如意。
刘婷既然出身武将之家,多少还是有些力道的,但丘如意也不是吃素的,这几天为了防止意外,她还真老老实实跟着范妈二人学了些拳脚,虽是花拳秀腿,关键时刻还是起了作用。
只见丘如意敏捷地躲了鞭子,头脑也没多想,下意识地直接就对着刘婷踹了过去。
刘婷没想到丘如意能躲了过去,一时不防,竟被丘如意给踹着了腿,眼看就要倒下,刘婷眼疾手快抓了丘如意的衣服,二人双双摔倒在地上。
丘如意这一年的时间,也是过得颇为憋闷。
从前的她,活得是何等的惬意畅快,好像自从遇着了安世诚,日子就有些不顺当了。
再加上丘若兰的屡次设计,让她暗地里没少忍了气,偏因为丘玉娟的告诫,为躲刘婷连家门都不敢出,早就让她心里憋屈不已,没想到她都窝囊成这个样子了,刘婷还要找上门来,不仅辱骂自己还动起手来了。
此时看到摔倒在地的刘婷,丘如意就完全丢下淑女的那一套,也忘了顾忌刘家,轮起拳头来就招呼到刘婷的身上。
刘婷到底是宫廷里长大的,有刘太后撑腰,她要打人,那人自然得乖乖站在那里任她打,再没想到丘如意敢真打她,一时不察,便落了下风,此时只管叫着救命。
第一六一章 一顶高帽
刘家下人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不怕刘家的人,更没想到卢国公府看中的这位儿媳会这样的泼辣,所以一时倒愣在那里,直到听到刘婷的呼救声,这才回过神齐齐往前奔去。
丘家人当然不会乖乖地坐视不理,在杏儿的带领下,也赶忙站出来阻拦。
正闹得不可开交,得到消息的于氏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见此情景,不由傻了眼。
当然傻眼的不只于氏自己,还有跟随而来的县令夫人。
原来因为当日匪徒之事,顺阳县令便不免得了御下不严及治理不善的罪名,眼看就要丢了官。
幸好当今皇上知道这位县令才刚上任不足半年,完全是被周县丞无辜连累的,故只是让人训责了他一番,顺便由从六官降到了正七品,却让他仍掌管顺阳县,也算是戴罪立功的意思。
如此一来,顺阳县令便收起自己的一切小心思,兢兢业业地治理顺阳县。县令夫人是个贤惠的,少不得夫唱妇随在诸事上帮衬着。
今天,县令夫人又邀顺阳城里的众夫人们劝农赈贫,于氏家财丰厚又敕命在身,再加上与卢国公府的亲事,自然是县令夫人巴结的重点对象。
乍听说国舅之女刘婷来丘家做客,县令夫人不由起了结交之心,便要于氏代为引见。
于氏深怕刘婷借故生事,有心让县令夫人作个见证,所以也不说破,点头答应下。
二人寻了个借口提前退场,就急匆匆赶着来到丘家,却没想到一进丘家内院,却看到这么个鸡飞蛋打的场面。
县令夫人悔之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早把不厚道的于氏咒了几遍。
于氏便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事情会闹成这般难看,想到女儿的疯癫模样被外人看到眼中。也深悔不该请了县令夫人过来。
事情已然如此,于氏便也不再多想,赶着走上前来,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住手。”
丘如意被母亲这一喝斥,再看刘婷只管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怂样。也觉得没意思。便依言住了手,站起身来整理衣服。
杏儿等人也住了手,走到丘如意跟前相到帮衬着收拾整理。
刘婷在丫头的搀扶下。也站起身来,也不等丫头们帮着拾掇整齐,就蓬着头,指着丘如意怒道:“好你个丘如意,竟敢如此待我,我回去看不整你个家破人亡。”
丘如意冷哼一声,抬手就要打掉鼻前的手指。刘婷也学得乖了,眼见丘如意手抬起,便慌忙收了手,口内仍不甘示弱:“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丘如意冷笑:“你少在这里废话。要滚赶紧滚。都这般模样了,还敢嘴硬。便是嘴硬也要出了这丘家门才好。不然我还真不介意再教训你一顿。”
于氏见她二人争吵,倒一时不好上前说话——欲劝慰刘婷,便少不得要谪贬女儿,她心里自然不愿意——既然不能劝解,倒不如暂且在一边静观其变,万幸的是,二人打斗中,心里还都知道分寸,白净细腻的脸上倒都没有一丝伤痕,身为女子,若是破了相,那才是真正解不开的结呢。
于氏不说话,县令夫人自然更不开口,刘婷如今是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赢,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便转眼看向于氏二人。
因为今天行的是正事,为显示庄重,于氏和县令夫人都穿着官服,于氏是六品的安人,县令夫人是七品的孺人,所以通过她二人的服饰,刘婷倒不难辩出于氏来,此时便指着于氏啐道:“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子,竟将女儿教成这个样子,真真是辱没了这身衣服。”
于氏闻言,面色一峻,刚要开口,却看到丘如意在刘婷身后冲自己摆手。
原来丘如意知道因为她方才的行为,今天的事情很难化解,索性也不让母亲开口,自己走向前冷笑道:“朝廷既然敕封我母亲为六品的夫人,必是她老人家够格,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责怪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识人不清,不如你英明。”
刘婷恼怒:“你少在这里胡乱嚼舌根子。皇上和太后娘娘日理万机,管着多少家国大事,眼中哪里会看到一个小小的六品安人,也太抬举自己了,就冲她的出身,和你现在的表现,谁知她这个安人是怎么坑蒙拐骗来的。”
丘如意便笑道:“你这是在质疑吏部行事的公正?果然不愧是京城来的,就是比我们小地方的人有见识,一个闺阁女子,没上过考场没做过官,竟敢对吏部做事指手画脚起来。”
刘婷见丘如意句句堵着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于氏从旁看了,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便上前打圆场道:“都是小妇人教导不力,多有得罪,还请刘小姐见谅。”
虽然刘婷今天吃了亏,但认真讲起来,是她强闯民宅在先,出言不逊在后,直要理论起来,她和丘如意也是半斤八两,一样的没规没矩。
若是刘婷此时借着于氏给搭的台阶下了,也还算不太失脸面。
谁知,刘婷自小被娇纵惯了,此时见于氏好声好气,便当于氏是个没脾气的好拿捏,本着擒贼先擒王,她倒高扬了声音呵斥于氏道:“原来这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自长这么大,别说父母,就连太后和皇上都没舍得重语说过我一次,今天却在你这里吃了亏,识相的,就让你女儿过来三跪九叩,今天这事就算作罢,不然我让你明天就扒了这身衣服。”
于氏闻言不由皱了眉头,丘如意则在旁冷笑:“三跪九叩,那是上拜天、下拜地、中拜君的,我便真拜了你,你也得有这个资格受着才成。”
刘婷这会儿没少受丘如意的冷嘲热讽,倒也习惯了,但这句话,却让刘婷疑心丘如意讥讽她没能做成皇后一事,心头便涌起一股热血来,指着丘如意骂道:“你休要得意,真以为自己能嫁入国公府,麻雀变凤凰,做梦去吧。”
说罢,刘婷转身便往外走去,直到看不见刘婷的身影,知县夫人才放下遮着脸面的手,语气不善,说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于氏知道知县夫人恼她的利用,忙赔礼道:“都是我顾虑不周,害您也卷了进来。”
知县夫人素知刘氏风评,方才看了刘婷的笑话,便算是和刘家结下梁子,若再得罪安氏皇亲,丈夫以后的路越发难走了,便只好叹道:“罢了,我这里不相干,倒是你也要想个对策才好,刘家人岂是咱们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于氏送走知县夫人,便回来问女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丘如意笑道:“都是她出言不逊,还要拿鞭子抽打我的脸,这才到了那一步,不然依着女儿性子,也就是争吵几句的事情。”
于氏叹气,丘如意便拉着母亲解释道:“女儿原本也想着咱们家得罪不起刘家,她说她的,忍一忍也就算了,偏最后还是没忍住。都是这半年来,天天被丘若兰暗箭相伤,女儿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也是刘婷运气背撞了来,还别说,这么一舒筋活骨,女儿倒觉得心里舒畅极了。”
于氏见女儿沉默许久的脸上带了久违的轻松笑容,一时倒说不出话来,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丘如意又笑道:“女儿也想好了,就与这样窝窝囊囊躲在暗处苟活一世,还不如随心所欲地活上一天,若刘家真该有什么动静,拼着性命不要,女儿也要上京告御状。”
于氏轻斥:“还和个孩子似地幼稚。”
丘如意笑道:“不是女儿幼稚,而是女儿对皇上和太后娘娘有信心。他们管的乃是事关天下苍生的大事,哪里会为这点子小事出手,况且还在本就是刘婷有错的情况下。再说了,刘婷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和太后娘娘还能看不出来?不然也不会宁可让太后母家丢了脸面,也不让亲侄女刘婷做皇后。这种情况,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整治咱们家的。”
于氏叹道:“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皇上和太后娘娘自然不会关注这点小事,只怕有心人屈意讨好刘婷,在那些贵人眼中,咱们不过蝼蚁一般,抬个手指就能让人永世不得翻身。更何况这个刘婷是个绝色的,谁知皇上那里是个什么心思。”
丘如意心里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此时便劝解母亲道:“女就算刘婷美成九天玄女,皇上也决不会动一点心思的。大楚朝让这样的人做皇后,女儿都觉得没脸面,况且是有大智慧英明神武的皇上,怎能看上她,不然就算她做不皇后,贵妃总能做上吧。”
不提于氏如此提心吊胆,丘如意如何抱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心思,只说到了夜里,长兴帝那里便得了消息。
长兴帝笑叹道:“这个丘如意,倒是会给朕戴高帽,就凭这一顶高帽,朕怎么也得护着不让刘氏难为她才好。”
第一六二章 蛇打七寸
李全也陪笑道:“这位丘小姐,若论明理,倒也明理,若说她彪悍,刘氏众女竟都不是她的对手,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长兴帝笑道:“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将来大楚朝能有这样一位皇后,想来蛮好玩的。倒是这个安世诚,这次表现实在有些挫,事情没解决竟躲了出去,实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李全见状,便在心里打点话来,窥着长兴帝的神情,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却见长兴帝又叹道:“说来倒也不怪安世诚这般,他是担心我和太后不能公平处理这桩亲事,我这个皇帝当得也不合格,竟让兄弟臣子不敢相信。”
李全便咽了心里的话,忙上前劝慰,逗长兴帝开心。
长兴帝叹过之后,却没放在心上,倒是开**待了李全几件事,忙其他的去了。
李全越发没法开口说话了,只好接了差事下去吩咐一番后,便又回到殿中默默随侍在长兴帝身边。
第二天刘婷等到百官下了朝,方进了宫,一见刘太后,便扑到她怀中,哭诉自己昨日如何被丘如意重重欺负了,泣道:“请姑姑为婷儿作主,将丘荣父子的功名官职尽数去了,以解婷儿的心头之恨。”
刘太后是何等人物,岂会将这些闺中小事看在眼中。
她虽因故极宠着刘婷,更将内外事务看得分明。有巴结刘婷的人家,刘太后不会格外的另眼相看,对刘婷平淡相待的,她亦不会寻机难为,此时也只是对刘婷温言安慰,绝口不提罢丘荣官职一事。
别看刘婷在外面由着性子做事,众人皆怕,但在刘太后跟前,她却是个极有眼色的。
平时看着没什么心机,娇憨任性,在太后眼前,也时常地喜怒皆形于色,却又很会把握一个度,让太后既能享受到逗弄女儿一般的天伦之乐,又不会惹她生厌,不然也不会在众姐妹中独得刘太后的喜爱。
就如此时,刘婷心中也知姑姑虽对自己庞爱,却不会为自己出这个头的,所以在刘太后的劝说中,见好就收,只管抹着泪赖在刘太后的怀中不肯起来。
刘太后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心中顿时变得柔软,笑道:“丘家不过穷乡僻壤略富些的人家罢了,你是刘家的掌上明珠,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倒平白抬举了她的身份。你就当昨日一着不慎被狗咬了,你被狗咬了,还非得再去咬回来吗?快消消气,姑姑这里刚得了些金珠玉串,昨日原本想着你若进宫,就赏了你们姐妹戴去呢,偏你又去了顺阳。今天既然来了,一会你就都拿了回去,拣你喜欢的留下,再分给其他姐妹就是了。”
刘婷被姑姑的疯狗论逗笑了,于是便收了泪,眉开眼笑地拣了几样珠玉,站在铜镜前一件一件地在身上头上比划着。
刘太后也难得放松一会儿,坐在一旁评头论足,宫人们也凑趣,将刘婷的美貌夸得天下有地下无的。
刘婷也似完全放下丘家之事,放下翡翠镯子,拿起珍珠串子来,穿戴了满头满身,逗得刘太后哈哈大笑。
刘婷便拉着刘太后的衣袖不依,一时又叹道:“姑姑给的自然都是世间难得的,婷儿也就只敢在姑姑这里穿戴一番,回去后,不管是在自家姐妹跟前还是在外人面前,却是不好意思拿出来。”
刘太后原本正高兴,听到这个话,脸上的笑容便消了下去,淡淡说道:“你父亲虽然身无官职,却也是个富家翁,再加上我这个太后姑姑,穿金带玉,有何不可,谁还敢说你不成?”
刘婷见姑母如此神态,为父亲求情的话便不好说出口了,于是转而又说丘如意:“一个小小的丘家,侄女尚且治不了她,以后在京城越发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刘太后便道:“蛇打七寸,你要嫁安世诚,只管对着卢国公府想法儿就是了,跑到丘家去除了自寻其辱,于事无补。那个丘如意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货,你连敌人是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上了门挑衅,岂有不败的道理。”
刘婷见姑母一幅对丘如意很熟稔的模样,心中奇怪:“难道姑姑也知道那个丘如意?”
刘太后笑道:“我如何知道,还不是你方才说的。姑母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官宦家的女儿行事这般泼辣粗野。”
刘婷将信将疑,她今日进宫,原本是打算借此事,在太后跟前为父亲求个一官半职,若是能去了丘荣的官就再好不过了,如今见两个心愿都落了空,也没心思呆在宫里,于是便起身告退。
刘婷就是就此偃旗息鼓,那便不是在京城横着走的刘氏女了。
刘太后的再三暗示,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越发激起刘婷要嫁给安世诚的斗志来,一日几次地到卢国公府寻安世诚,闹得卢国公夫人一天到晚地唉声叹气。
对于丘如意这边,刘婷报仇的心思也是一时半刻都不敢忘记的。
一来刘婷确实是咽不下这口气,她长这么大,在人前,哪个不是小声下气的,丘如意竟然老虎头上拔胡须,吃了熊心豹子胆,坐在她身上挥拳头。
二来则是因为她那日是打扮的光彩照人斗志宣扬进的丘家,出来时,却是蓬头垢面,垂头丧气,有点小心思的,便不难猜到事情真相,不出两天,这事便传到了京城,令刘婷颜面尽失,她若不把面子扳回来,以后如何在京城里走动。
而此时躲在顺阳城庄子里的安世诚也听说了此事,一边在心中腹诽刘婷的厚脸皮,一边唾骂自己的不战而逃,生生连累了丘如意。
倒是安世焕在旁笑道:“这个丘如意也真够勇猛的,竟连刘氏女都敢打,现在想想,我在秋枫山庄的遭遇,还真不算什么了。她这一战,在京城也算是成了名了。倒是世诚真够可怜的,无论选刘婷也好,丘如意也罢,都是母老虎一般的泼妇,以后只怕夫纲难振啊,偏你还是个书生。”
安世弘闻言,瞪了安世焕一眼,笑着劝安世诚道:“你别听他在这里危言耸听。依我说,这刘婷就算了,有太后撑腰,咱们安氏惹不起。这个丘如意,虽泼辣了些,不过到底出身底,将来你未必不能将她调教的温顺。再说了,上天也没规定你必须在她二人之中选出一位来做妻子,等这个风头过头,刘婷没了兴趣,你大可以另择一个温顺的美娇娘为妻。”
原来安世诚在这种节骨眼上,是不可能放心远行的,若在秋枫山庄,又怕刘婷不要脸面追了去,坏了自己的名声,故才躲到这处隐蔽的庄子上来。
恰巧安世弘二人还住在庄子上,哥仨儿倒真是难兄难弟,苦哈哈地做着伴倒也不寂寞。
虽然三人隐蔽在此,倒也不是与外界全无联系。
安世诚暂时不好和家人联系,安世弘二人却早就得了家人原谅,只是一时半会不好马上回去,倒正儿八经地在这里消起夏来,所以和京城还是时常有来往的。
早在安世诚没来庄子之前,安世弘便已得了消息。
眼见安世诚躲到这里来,安世焕便道:“丘如意虽是个美人胚子,那刘婷也不差,比起丘如意来只高不低,反正都是美人,你何必如此死心眼,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得罪刘家,得罪太后。”
安世诚闻言,不悦道:“你向来游戏人间,哪里懂得信义二字,当日两家既然议了亲,天塌下来,也不能随意改变。”
安世焕便笑道:“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刘家人真不是好惹的,就拿前段时间匪徒一事来说,明明是刘献欲除去安国公等人,事败后又杀人灭口,偏只拿一个小官吏顶了事,他倒安然无恙,如今事关他掌上明珠,岂会让你好过。”
安世诚正色道:“那事虽没能大白于天下,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刘献不过是着了人的道罢了,必有幕后主谋,可惜一时没有查明。你以后休要乱说,扰人耳目。至于刘家,事关着信义二字,别说刘献在家思过,便是他仍做着官,我也断不会答应他家的亲事的。”
安世焕闻言,暗看了一眼安世弘,安世弘明白,这是安世焕暗示当日若让人取了丘如意的性命,定蒙蔽不了安世诚,二人少不得成了仇人。
安世弘没空理会安世焕的得意,而是暗中订下了计谋,看在袁老将军手中的兵权份上,也要让卢国公府与刘家决裂,进而和太后生隙。
于是,就有了刘婷听闻安世诚被个乡下丫头迷住的消息,进而跑去丘家挑衅的事情。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安世诚没有对丘如意的莽撞泼辣有过一点微词,反而深深懊恼自己的临阵脱逃,足以证明他对丘如意是何等的重视疼惜,若是丘如意因为刘婷出了意外的话,事情可就有看头了。
可怜安世诚这个呆子,哪里知道安世弘内里的真正想法,还在那里表示对安世弘劝解的感谢,又再次表明了,自己绝对会信守诺言,不让丘家成为众人的笑柄。
第一六三章 佛佑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