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对她说道：“以后还是我回来做吧。”小绾说道：“不行，你现在有自己的事业，以后谁回来早谁做吧。”
长生知道她是关心他，便也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做的菜实在吃不下，长生便起身另外弄了几个简易菜，小绾在旁边递个调料盒或者碗筷之类，学得很认真。
两个人再次吃饭，小绾对他说道：“今天在鬼店上班，生意怎么样？”
被小绾问起，长生不由有些提心吊胆，他应付道：“还行。”小绾笑了笑，说道：“长生，现在你是鬼店的老板了，那你对手下的阴灵就要宽容一点，不要像陈墨那样冷血，员工要休息得让他们好好休息，志原小玉你也帮助他们一下，不要让他们过度劳累。”
长生听着。在内心哭笑不得，想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哪还有功夫顾得了志原小玉他们，他根本没有权限，就算有权限他也不能啊，自己鬼店如今有谋刚露头角。
他只得说道：“小绾，你就是心地太好，心地太好要吃苦的，不要太善良。”
小绾就说道：“冷血的人我最讨厌，比如陈墨。”
长生不由心惊，想着如果有一天，小绾发现他和陈墨其实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时，小绾还会不会对他一如从前？
长生在发呆，两个人不再说话，房间里变得十分寂静，小绾吃饭碗筷碰到一起的叮当声她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看到长生不说话，小绾笑了笑，打破寂静，对他说道：“怎么了？”
长生才醒过来，对她笑道：“没什么。我吃饱了。”
他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去浴室洗澡。小绾在他身后喊道：“我一会给你去拿睡衣。”
长生进了浴室，脱光了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人体。结实褐色的肌肉，修长有力的四肢，手屈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颗心脏在“怦怦”的跳动，他原先没有的，他现在有了身体，变成人了。
凡事都有代价，这就是代价。他摇了摇头，想着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未来到底什么样，谁又能说得清。他过好他和小绾的生活就好了。
正在莲蓬头下面洗澡，小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笑声：“洗完没有，睡衣放在哪里？”长生笑了笑，对她说道：“洗完了，进来吧。”
小绾推开房门，没看到长生，一边转过身一边对他说道：“在哪呢？”整个人就扑进长生怀抱里了，长生赤着身子抱着他，身体上还沾着热热的水珠，小绾使劲往外推搡着，年轻的男人身体，肌肉那么富有弹性，手指按下去，很快又弹了上来。她原本笑着闹着，后来想起之前的不容易，突然就抱紧了长生，在他胸口狠狠地亲了一下，笑道：“现在再也不怕把你按穿了。”
长生就对她笑道：“阴灵体质和真正的人体怎么能一样，以后不用怕了——我替你洗澡吧。”
小绾红着脸笑道：“不好吧。”
长生说道：“有什么关系？都结婚了还害羞，我以后天天给你洗。”他一边说一边把莲蓬头打开，温热的水珠就像倾城的雨，从头淋下，两个人在那雨里抱成一团，哈哈笑着。长生也暂时忘掉了自己的担心。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可以买卖吗（上）
第九十二章 可以买卖吗（上）
（九十二）
早上。阳光从外面射进来，隔着白色的窗纱，落到房间里来，一方一方的，十分洁净的睡在地板上。窗台上养着一些盆栽，它们的影子投在窗纱上，风吹过，整幅窗纱上都是腾腾俄俄的影子。
两个人相对着坐在餐桌边上，他们这房子对于两个人来说，太大了一点。有一百多平方，餐厅客厅卧室，泾渭分明。不像之前，易小绾只有一间租住的小房子，就像鸽子么，就像蜂房，吃睡都在一个屋子里。
如今看看现在住的房子，再想想过去的生活，易小绾就没来由地心情大好。
餐桌上放着两枝香水百合，长生很长的时候，每天买菜的时候都喜欢带两只百合回来，百合的花梗长。花朵大，放在花瓶里，虽然只有两只，可是看过去并不觉得少，反倒爽心悦目。
小绾今天又看了这两只百合，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百合拿回来的时候都还是花骨朵，有时候早看到了，它们好似睡着了。可是今天的两枝百合，却像最美丽的人，怒放在她的面前，冲她微微笑着，好像这两朵花儿也受了她的感染心情大好。
长生坐在她对面吃饭，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饭时说话，只是用筷子夹了一个生煎鸡蛋放在她的碗里，早餐是长生做的，比较清淡，但是很营养全面。
两个人之间很安静，只静静地听到各自碗筷相互碰撞的声音。
小绾笑了笑，对长生说道：“长生，你好像很喜欢百合啊。”
长生抬头看她一眼，放下碗筷，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涂上了一层金粉。他坦然地承受着日光浴，这样的情境，如今只要轻轻一眼，也是幸福的。他看了小绾一眼。小绾的皮肤就像玉一样洁净温润，他笑道：“是啊，我喜欢百合。”
“为什么，象征爱情的不是玫瑰么，你好像很少给我买玫瑰。”小绾大眼看着他，有点迷惑不解。
长生便垂下眼睛，想了想，又抬眼对她说道：“百合不好吗，我喜欢它的花语，百年好合，所以经常去花店，就是买两只百合，象征我和你，玫瑰太过艳丽，红到深处便成灰。”
他顿了顿，又解释说道：“我喜欢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你要是喜欢玫瑰的话，那我晚上带玫瑰回来吧。”
小绾便立马摇摇头，对他说道：“不用了，我也喜欢百合。”听着长生刚才说的话，她已经很开心了。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水里似的。
两个人静默了一阵，小绾看了长生一眼，对他说道：“在鬼店工作，一切还顺利吗？”
长生愣了愣，想起今天过去上班，可能就要看到昨天买下来的阴灵了，一个七十岁的老阴灵，如果手下员工办事迅速的话，他今天肯定就能看到。想起那个还未曾见面的阴灵，他的心里就不安起来，总好像做错了事。尽管他反复叫自己不要介意，可一颗心总还是有自知之明似的，潜伏在内心，一有空隙，就提醒着他的良心。
每天这时候，他只有垂下眼来，看着自己健康壮实的人体，温暖如火的肉身，他才能让自己摆脱。凡事都有代价。他并不是主观愿望上要做一个坏人。
小绾还等在那里，长生怕沉默时间太长了，让她起疑心，便笑了笑，说道：“还好，我之前就是鬼店的员工，如今当了老板，自然比从前自由——”
易小绾也点了点头，老板当然比员工自由，所以她信了他的话。长生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这么认同。以前是打工，不想干了，总可以走人，现在却是卖身为奴，鬼店与他签的合同，是终身买断性质的。
然而，木已成舟。他把手握成拳头，叫自己不要多想，也许是杞人忧天。他太多虑了。一个人总是如此，心想事成，太过幸福了，就总会患得患失，比如他现在。
这应该是他龙凌长生从小到大，活了那么多岁月，此时此刻，应该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每天的日子都金灿灿地，简直就像天堂，他应该学会珍惜享受，学会知足才是，至于他人的故事，他还是不要多想吧，人各有命。
所以长生站了起来。看到小绾也吃完了，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她说道：“你去收拾一下，一会我送你去上班。”
易小绾就笑着说好，蹦蹦跳跳地站了起来，进房间换工作服拿手袋去了。
陈墨把八成新的卡宴送给了长生，长生现在就开着这车送小绾去上班。现在对于他们小两口来说，在一线大城市有车有房，两个人又都年轻。自然看在别人眼里是羡煞旁人的。
长生一边开着车一边陪小绾说话，有时候隔着玻璃窗也能看到别人惊艳和羡慕的眼神，还有那些混迹在人群中踽踽独行似梦似纪的阴灵。
两相对比之下，长生就知道自己的幸福了。
他径直把车子开到小绾公司写字楼的外面。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她说道：“小绾，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易小绾一边笑着下车，一边对他说道：“你是忙我就自己回去吧。”
长生也不知道鬼店会不会按时下班，毕竟他现在是老板不是员工，员工不用担责任，但是老板不一样，他得对鬼店负责，所以下班时间一到一溜烟就能跑掉的，就只有员工。
他坐在驾驶位了想了想，对小绾说道：“等过一阵子，给你买辆车吧。”
易小绾说道：“有钱存起来吧，不要太腐败了。”
长生笑了笑，想起灵界给他的年薪，简直多到让人无法想象，他说道：“小绾，你要改变观念了，我们两个人，这辈子应该不用为钱担心了。”
小绾却听着心中奇怪，正想问问长生，看到上班要迟到了，便打算晚上回到家再问吧，冲长生笑了笑，说道：“那我真进去了，晚上见。”
说完就转身匆匆进写字楼了。
长生也把车调转车头，开着去鬼店上班。阳光越来越灿烂了，透过车窗玻璃落在他身上来，金光闪闪的。长生脸上有了笑容，一颗心也慢慢温暖起来，他像一个在冰水里泡了几十年的人，如今终于上了岸，晒到太阳光了。
街中间开了许多艳丽的花朵，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漂亮得不像真的，就像纸扎成的。长生叫不出名字，可是那些花怒放着，就像一张张笑脸。长生没来由地好心情。
他轻快地开着车，甚至吹起口哨来。
心情变坏，是到了鬼店开始工作开始。
他刚到达自己办公室，在黑皮的真皮沙发椅上落座，秘书就匆匆走进来。她是一个女秘书，还是陈墨先前的老部步，长得很美丽，因为长生刚刚接手工作，一切都不熟悉，所以鬼店的员工基本上没有任何人事变动。
女秘书走到长生面前，对他说道：“老板，昨天我们买下来的阴灵今天来报到了。”
长生抬起眼睛，心里想着好快，他点点头，看向女秘书。秘书也知道他可能对一切程序不熟悉，对他说道：“老板，一般我们签下阴灵转手合同，就会拿着合同去灵界寻找阴灵然后提取回来，通常老板见个面，再根据阴灵的体质能力等安排他们到各自合适的岗位上去。”
长生没有做声，两只大手放在办公桌面上，十只手指搭成小山。他一边听着秘书的话一边心里思忖道，看来，这样阴灵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以前做幽灵伴侣的时候，一直奇怪，为什么这么多阴灵在人间活动，他以前总想着大概人死后变成灵了，很多人仍然有梦想心愿，死了心愿难偿，所以仍旧选择给灵界打工，继续呆在人间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像他自己，就像志原，就像小玉。
如今洞悉真情，他不是以局外人的真份，揭开了鬼店与阴灵的神秘面纱，而是参与其中，成为灵界的一份子，他才发现这个惊天大秘密。
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从前太天真了。有梦想和愿望的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很多阴灵在人类打工，可能是身不由自主，比如被家人亲人卖掉——卖身为奴的性质。
房间里暗沉沉的，就像废旧的井底，黑暗阴冷。陈墨这间办公室，现在是长生的办公室了，长生每次进这里，总是感慨为什么阳光照不进来，现在他也是如此，心里一声递一声的叹息，为难。
“老板，你还在听吗？”女秘书看着龙凌长生走神的样子，只得停止了嘴上的报导，俯下腰身，关切地问起来。长生才回过神来，对她点头道：“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女秘书便对他说道：“陈老板走的时候，关照过我，这间店子您刚接手，对于我们的业务一切不熟悉，要我多尽心。龙老板，相信不久后，你就会很熟悉了，这种事情说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
龙凌点了点头，看了看女秘书。女秘书眼睛垂下去，龙凌说道：“你一直给陈老板当秘书吗？”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可以买卖吗（下）
第九十二章 可以买卖吗（下）
（下）
女秘书神情突然起了变化。可是变快很微妙，不易被人察觉，就像微风下的水上涟漪，你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她好像不喜谈及自己的私事。
她笑了笑，说道：“龙老板，阴灵还在外面等着你接见，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长生便点点头，说道：“好的，你继续说。”
女秘书说道：“一会，我会叫阴灵进来。你可以和他聊一聊，然后根据你对他的了解，安排到适合他的岗位上去。”
“适合他的岗位？”
长生挑了挑眉，又重复问了一声。
女秘书笑了笑，很熟稔地说道：“是啊，我们鬼店其实可以说是灵界的门户，我们的上头就是灵界移民局了，其它的就像幽灵工厂、物业公司、快递公司、零食店等等其它分店，在灵界的地位都不如我们呢，一般采购到阴灵，都会让我们鬼店先进行选择，如果我们不中意。才会轮到其它的工厂，物业，快递等。”
长生哦了一声，算是明白过来。
女秘书笑了笑，对他说道：“那么，我叫那位阴灵进来，可好？”
长生便点点头，女秘书便出去了。
长生等在那里，他看了看房子四周，房间阴暗潮湿，这也许是地下室无法避免的毛病。他不喜欢这个办公室，其实想起来，他又何曾喜欢这份工作这份职业呢，只是这是他重生为人的代价，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墨偏偏选了他做接替人？
长生的内心也潜伏着许多迷惑不解，他只是找不到答案。
正在那里皱着眉思索着，外面听到说话声，说话声慢慢地大起来，然后听到轻轻地脚步声，脚步声很缓慢，那绝对不是一个年轻人的，年轻人走路都是很轻快的。
长生曾经以阴灵的生活在人间活了很多年，慢慢地，天天面对着同事以及人类，他能轻而易举地分别人和阴灵，他又能很容易地光听声音就能区分出阴灵的年纪大小。
阴灵当然是有年纪的。灵和身体一样，也会有磨损。古代人经常说。情怕渐老，曾经沧海，其实也就是指灵的老迈。
灵也会老去的。七十岁的灵和二十岁的灵自然不能比。七十岁的灵就像七十岁的老头，在他们给人类打工的时候，他们没有力气，办事缓慢，容易劳累也容易生病。
这是事实，虽然对于这个原因，灵的体质为什么和人体的体质是一样的，也会老去，长生无法了解，但是这是一个真相，他曾经看到志原的同事，也很多年纪大的就吃不消工地上的脏活累活。
志原如果不是年轻，可能在上一次的高负荷的劳作中就挂了。
“龙老板，人我也带进来了。”长生听到秘书的声音，才抬起头来。一个身形佝楼的老人站在他面前，确切地说，是一个老迈的灵。
他看着长生，脸上都是害怕和惶恐，好像他并不知道他正在经历什么。那样的神情。就好像活着的小老百姓，突然被法院传召，站在法官面前，对于未来惶恐无助的样子。
“先生请坐。”
为了不让他害怕，长生微笑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老人点了点头，佝楼着身子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可是却如坐针毡，神态十分不安。
女秘书不放心长生，仍然站在一边，长生对她说道：“你出去吧，我和这位老大叔好好聊聊天。”
女秘书站着没动，长生便皱了眉头，女秘书识趣，只能点点头，急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了两个人，老大爷好像心里安稳了一点，他看了看长生，见到他脸上微微笑着，从面相上看，不像是一个坏人，他胆子也大了一些，他说道：“这位先生，我想回家，老婆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长生愣了愣，对他笑道：“老大爷，你说回家。回哪里的家。”
他心想，难道这位老人不知道自己死了吗？
老爷爷却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回灵界。你以为我还想回我活着时的家啊，我和我老伴都死了很多年啊，不过我们在灵界又在一起，这些年互相照顾，在灵界过得很开心。”
长生明白过来，他看着老人，却并没有说话，老人好像一切都还蒙在鼓里，对于他孙子把他卖掉的事实并不知情，长生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说起，害怕说出真相，老人会受不了打击。
看到长生不说话，老人只能自己说话了。他笑道：“我昨天在家里和老伴好好的，她在做针线，我在园子里料理花草，突然就来了几个人，说要带我走，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就带在这里来了，这是上海吧，居然把我带到人间来了，我都死了那么多年，现在回到这里。看着外面那么热闹，我真是不适应啊。唉，死了的人重新回到曾经活着的世界，那种感觉，真是很奇怪啊。“
老头子还挺感慨的。
长生站了起来，没说什么。老人四处看看，打量着长生的办公室，一排的书柜，上面放满了各色的档案，办公桌上的电脑，以及永远暗沉沉的光线。
老人看着长生。自然知道他不是阴灵，他是人，他笑道：“小伙子，真奇怪，你是人，怎么看得到我，还有你们的店员，居然叫鬼店，真是很奇怪，你们是开网吧的吗，那么多电脑？”
看到长生那么和气，不像一个坏人，老人却好奇起来。
长生转身看向他，对他说道：“老大爷，你看看这个——”
他不能再耽搁了，这种事情早说晚说都得解决，看老人无知无觉一心盼望着回家的神情，长生只觉得难受，所以他把昨天签订的阴灵转让合同给老人看了。
老人笑着接过去。起先并不知道是什么，一边接过去一边对长生说道：“我好久没出来了，一直呆在灵界，既然来到人世间了，那么一会回我从前的家看看我儿子儿媳，还有我孙子，我和我老伴死的时候，我孙子还只有四五岁了，现在应该长成大小伙了。”
长生垂下眼睛，想着他要是知道他被他思念的孙子给卖了，不知作何感想。
老人的话停了，就好像突然被人掐断了。长生背着双手站在那看他一眼，老人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睁大了浑浊的老眼，一双筋节突出的大手拿着那合同颤抖着，好像那不是一两页薄薄的合同，而是烫人的铁片。
这样的情景太熟悉了，长生也这么拿过合同。此时此刻，他非常能理解老人心中的感受。
他说：“老大爷，你孙子把你卖了。从此后，在你往后的岁月里，你必须给灵界在人类社会打工。”
他的声音轻轻地，可是却像鞭子抽在老人身上。
老大爷抬起头来，眼里有难以置信，同时也有愤怒，他说道：“为什么，这不公平，我的生命我自己做主，为什么我死了还不得安生，我为什么要给灵界打工，为什么我孙子亲手签了一个名，他就可以把我卖了，我不同意。”
他停止说话，脸上都是斩钉截铁的愤怒表情。
长生也觉得老人说得有道理，如果说，像他们以前一样，为了在人间实现未了的心愿，自己把自己几年的时间卖给灵界，以此换得在人间自由活动的机会，这可以理解，也算公平。但是面前的这桩事，却非常不公平，凭什么家人可以把别的家人出卖，当事人为什么要接受这份合同，他也找不到说得过去的理由。
老头子站了起来，愤怒道：“我要回家，我要去看我老太婆。”
他的语气里有愤怒，同时有伤心害怕。
他急急地往外走，长生唤住他，对他道：“大爷，外面就是热闹的上海街头，太阳很灼热，你一个人知道怎么回灵界吗？”
老人身子震了震，停达了原地，不到一会，他转过身来，用央求的语气说道：“老板，请你让我回家吧，我和我老伴活着的时候，为了赚钱，各自分开着，有时候一年难得见一次面，只有死后，我们不用赚钱辛苦了，才天天在一起，我现在和我老伴在灵界过得很幸福，请你让我回去吧。”
长生听着他说的话，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和小绾，他想着是啊，他不愿意和小绾分开，为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在人间，难道别人就愿意和自己爱的人分开吗？
他笑了笑，对他说道：“你等一会，这事我们再查询一下，你今天先回去吧，我叫人送你回去。”
老人却转怒为喜，一迭声地对长生说：“谢谢。”
长生按铃叫女秘书进来，对她说道：“你先把老人送回灵界吧，我觉得这合同不公平不合理，我想先弄清楚再说。”“不行！”女秘书脸板了一起来，眼里透出寒光，长生愣了愣，对她说道：“我是这里的老板，我想考虑一下不行吗？”
女秘书说道：“老板，这是两码事，这种合同我们实行了几十年，一直这样的。这是上头订下来的，你怎么能觉得不公平。”
长生愤怒了，把手上的合同一扔，对她怒道：“凭什么家人可以卖掉家人的灵，只有当事人才能卖掉，生命都不能由自己做主，难道这公平吗？”
女秘书却没有害怕，她笑了笑，温和了语气说道：“老板，人死灯灭。自古以为，人死后的灵都是由活人供奉的，中国自古就有清明节，其它节日都会供奉死去的家人，也就是说，死人一直是活人养着的，自然死人的生命由活人负责。灵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条规矩从我在这里工作开始就没有变过，陈老板一直也没有说什么，为什么到你这里却变得不公平？龙老板，你还是算了吧，这个老人，既然被我们从灵界带出来了，那么他就不能回去了。”
老人听到这里，害怕起来，眼里有了恐慌的神色。
长生气愤得说不出话来，对女秘书说道：“我找陈墨！”
女秘书笑了笑，说道：“你找陈老板也是一样的说法，我只是他的传声筒，他又是灵界的代言人，所以你找也是无用之功。”
长生怒道：“没你的事了，你出去！”
女秘书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长生对一旁征征掉眼泪的老人说道：“老大爷，你等一会，我会替你争取的。”
老人惶恐地点点头，长生开始给陈墨打电话。
电话通了，一声递一声地“嘟嘟”响着，长生在这一旁听着，他的手心里出了汗，粘粘地，在真正面对鬼店的生意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样麻木不仁，他原以为因为世情冷漠，他一颗心早就结了厚厚的茧，可是此时此刻，他的一颗心却有柔软的地方。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因为小绾的爱让他慢慢变化了？就像一座冰山突然化成了一池春水？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灵界的信条（上）
第九十三章 灵界的信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