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也许这就是代价，这就是他当初为了权钱放弃家人的代价，他一辈子注定是孤苦的。
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初见小绾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他得到长生就是小绾的男友时，不可一世地想把小绾追到手，从长生手里抢过来，可事实最后证明他是失败的。
他原本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是一个坏人，一个冷血的人，连他自己都知道他有多么坏。简直坏到流脓，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坏的人了。可是认识小绾后，他感觉自己在变化了，以前的一颗心就好像起了厚厚的一层茧，可是看到小绾的时候，一颗心就止不住软化，变得无比的温柔。
这样的情愫都说不清道不明。以前他觉得这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别人都说爱情买不起，起初他不信，他用钱买来了许多女人的爱，她们为了他可以抛弃原先的男友老公，她们在他身体下承欢，她们口口声声信誓旦旦地向他示爱，她们爱他到死去活来。
陈墨有一度认为有钱也能买到爱，现在他明白了，至少有钱他买不到易小绾对他的爱。
不知是金钱真的买不到一些爱情，还是易小绾不世俗。
婚礼结束，开始婚宴，简鼓起勇气走到陈墨面前，陈墨仍旧望着小绾，望了又望。简直就是看不够。陈墨的侧面美得就像雕塑，五官立体完美，简是小绾的伴娘，她仍然穿着伴娘的礼服，粉红色的，站在陈墨面前，简直就像一个洋娃娃。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不知蓄了多久的勇气，她对陈墨说道：“陈墨，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尽管他对她十分无情，可是她仍然无法生他的气，简脸上的笑容就像风中的花瓣，狂风一吹就会没了，陈墨要是皱了眉头，他就是那狂风。
听到有人和他招呼，陈墨才恍然惊觉，收回了落在小绾身上的视线，发现是简，便笑了笑，说道：“是啊，长生和小绾都是我的朋友。”
眼前的女子很美丽，可是他都记不起从前的事了。他一直是一个随性惯了的人，从前的女人，过完夜，第二天早上准忘。简只是他无数红fen中的一个。
简看到陈墨说话了，全身原本感觉就像冻住了，如今全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她笑了笑，对陈墨说道：“我倒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你和小绾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有来往。”
陈墨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想起自己曾经的幼稚，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有无能为力感。
简看到陈墨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便再次笑了笑，鼓起勇气对陈墨说道：“陈墨，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胆子大了，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句话，上面说，如果真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改变。”
陈墨呆了一呆，看了一眼简。她站在他面前，仍旧像一只胆小的兔子，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经营鬼店，你与阴灵打交道，陈墨，我现在不怕了，你不要生气，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爱一个人居然这么卑微，她愿意就些伏下身去，化作他脚边的泥，然后开出花来，只要他爱她，他肯给她机会。
陈墨不作声地看着简。那一刻，有些欣慰也有着感动，小绾带给他的伤害，在那一刻得到慰藉，简的表达就像一块洁净的纱布，包着他不为人知的伤口。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内心，那里仍然是一块石头，硬硬的躺在那里，石头只有在小绾面前才会开出花来。
她居然还想跟他在一起，她胆子那么小的一个女人。
可是曾经沧海。陈墨知道她内心所想，心中突起同情，不想再让她生那些非分之想，徒增伤感，便站起来，对她说道：“我有事要先走了。”
这时候志原和小玉也看到了陈墨，立马有如老鼠见了猫，吓得不得了，正想找地方躲呢，被陈墨看见了，陈墨笑了笑，走了过去。
两个人只能僵在原地，等着陈墨过去，陈墨还没走近，两个人立马恭谨地招呼：“陈老板。”
陈墨有阴阳眼，别的客人看不到他们，不代表陈墨看不到。
陈墨站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对志原说道：“志原，还在工地干活吗？”
志原说是，陈墨说：“不错，好好干。”
他看了一眼小玉，小玉立马大气也不敢出。陈墨并不认识小玉，手下的阴灵无数，小玉也并不是他的鬼店的，所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小玉也是第一次看到陈墨，知道是鬼店的老板，听志原和长生说起，他是长生的老板，他们又把长生当成大哥，自然是更高了一级。
小玉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陈墨，就低下头去，低着头心里仍在急速跳动，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却仍然发现陈墨是一个很俊逸的男人，只是过于冷漠了。
陈墨却没有为难他们，把一串车钥匙放在红包里。递过去对志原说道：“一会把这个交给长生，就说是我送他们的新婚礼物。”
这是他的卡宴，他已经开厌了那款车了，最近打算换车，所以送给长生。
志原点头如啄米，连声说着是。
陈墨微微笑了笑，低头走出了婚礼现场。外面今天没有太阳，天阴阴的，好像起了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冷，陈墨把手抄进裤子口袋，他想在街上走走。
酒店外面，红地毯还铺在那里，花篮也摆在那里，满地的红色纸屑，都是鞭炮的碎屑，里面欢声笑语，俨俨地，就像最浓烈地美酒，在杯子里摇荡。陈墨在心里摇了摇头，脚下的步子加快。他这种人，就是置身于欢声笑语的海洋，那些热闹快乐也与他无缘，所以不如走出来，至少看不到，心里不会生出羡慕之心。
他脚下步子匆匆，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小绾和长生今天结婚，对他触动很大。
后悔吗，不后悔的，至少小绾今天看起来是最美最幸福的新婚子，与其看到她天天以泪洗面，不如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抱里开怀大笑。
陈墨想到这里，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想着他居然也有今天，他居然变成了这样，他陈墨一直是冷血自私的，如今也会想到成全别人，为别人着想？
陈墨站在人海里发呆，莫名地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个句子“万人如海茫然立，心念成灰久自囚。”他戴上了权钱的枷锁，他把自己锁住了，他成了权势的囚犯。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他猛地一激灵，他后悔了吗？
太可怕了。不，他现在过得很好，他不后悔。女人到处都是，对他死心踏地痴心不二的也很多，比如简，不要多想了。
陈墨摇了摇头，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鬼店。
三天假期结束，长生信守承诺，准时到鬼店上班。
鬼店不如往常的一样，光线昏暗，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就像潮湿的地方是细菌最好的温床，这种光线晦暗的地下室，就是阴灵们最好的聚集地，长生走进来，倾刻间，他都感觉自己再次变身成阴灵了。
对于陈墨之前的工作，也有点同情起来。一个人成天在这种环境工作，不变态可以也不行。
陈墨召开鬼店全体员工大会，介绍了新的老板，长生接替了鬼店的所有工作。
回到陈墨的办公室，陈墨笑着：“长生，现在是你的办公室了。”长生点点头，虽然之前他不想接手鬼店，但是现在既然接手了，那就好好打理。他想着凡事都有中意之道，他应该能够在人间与灵界之间寻找到某种平衡。
陈墨说道：“这鬼店以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长生对他说道：“鬼店具体的运营就是你今天说的这些吗？”他回想起陈墨今天和他说的话，无非就是幽灵伴侣的生意，他之前感觉有秘密，可陈墨今天透露的很少。
陈墨笑了笑，说道：“这个，等你以后碰到了再说吧。”
长生还要问什么，这个时候，秘书来报：“龙老板，来了一个顾客。”
长生征了征，这是他在鬼店正式上班，第一个顾客。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第一个顾客（上）
第九十一章 第一个顾客（上）
（九十一）
（上）
龙凌长生有点手足无措。助理还等在那里，陈墨笑了笑，对他说道：“叫顾客进来吧。”长生才仿佛大梦初醒，立马点点头，吩咐助理道：“叫他进来吧。”
陈墨看看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对长生说道：“长生，那我就走了。有什么事你先问一下助理，实在有问题，你打电话给我。”
长生也只能点点头，送陈墨离去，陈墨走出去的时候，那个顾客刚刚进来。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中等个子，他走进来就开始四处张望，好像对这个环境充满了好奇。
陈墨看了那顾客，不由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长生，长生好像还什么了不知情，陈墨的嘴唇动了动，然而。到了最后，他仍然什么也没说。想着不如让长生自己去面对吧，他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最好是他自己明白过来。
长生送走了陈墨，重新走回了办公室。办公室在地下，从地面到地下，要走一条狭窄黑暗的楼梯，整个人走下来，就感觉得往地狱里走的，四周围一片昏暗，永远都像是傍晚。长生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思忖道，什么时候在把办公室换一种地方。
他现在是人了，不再是阴灵。所以对于适于阴灵的环境，因为带着前尘往事的回忆，所以本能地有些抵触，现在的他，因为从前许久不敢晒太阳，此时此刻，倒是愿意天天在太阳下面的。
长生带着这样的想法走进自己办公室，那个年轻的男人依然扎手扎脚地站在那里，抬头四处打量着，他的脸上都是好奇的神情，并无恐惧害怕之色。
长生未免多看了他一眼，这是他的第一个顾客，刚刚接手鬼店，生意就上门了。看到鬼店的生意真的非常好。他走到办公桌后面。在黑色的真皮沙发椅上坐下来，然后看向依然在那里东张西望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依然目光游离，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长生打量着他，只见他穿着一条破洞的仔裤，上面是一件黑色的机车皮夹克，头发留得长长的，显得蓬乱，从外表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比较自我和前卫的年轻人。长生看他许久不说话，便对他说道：“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长生出声了，那个年轻人才收回四处观望的视线，看了看长生，脸上有了一些笑容，他出声道：“你就是这家鬼店的老板。”
长生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对于做老板有些不适应，可是现在他就是这里的老板，这是铁的事实。
那年轻人笑了笑，说道：“你好，我是顺着地址找过来的，刚进来时。还以为这是一个地下网吧呢。”
长生笑了笑，说道：“我们这里不是网吧，你到我们这里来有什么打算，是想购买一个幽灵伴侣吗，其实购买幽灵伴侣网购就可以，不用亲自登门，你在网上拍下来，我们会送货上门的。”
长生想着还是网购好，这样见面交易，实在有许多不便。
“幽灵伴侣？”年轻男人脸上都是狐疑之色，眼睛大睁着，对长生说道：“什么是幽灵伴侣，我有女朋友，我不要什么伴侣了。”
他急速地摇着手，还嫌不够，怕别人误会，好像他女朋友就在他身边一样，他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要什么幽灵伴侣的。”
长生就“哦”了一声，心里就不解了，他对他说道：“你不要幽灵伴侣，找到我们鬼店来做什么，我们鬼店主要的业务就是提供幽灵伴侣的服务。”
那年轻男子才想起什么，低下头，发现手上的传单还在，便迅速拿起来，在半空中扬了扬，对长生说道：“我在汽车站收到这张传单，我看了看。所以找过来了。”
长生又哦了一声，凝起了眉毛，鬼店的传单，他之前怎么也不知道，看来在他接任之前，就发过了，可能是陈墨安排手下发的。
长生也不知道传单上写了什么内容，他只得对他说道：“那你到我们店里来，有什么打算。”年轻男子笑了笑，拿过传单，再次仔仔细细从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便笑了笑，说道：“这传单上说，只要在一份合同上签字，我就能拿到五千块钱，我想着世上有这种好事，所以想着就过来了，不要白不要，只有相信，才会真的有奇迹对不对。”
他嘻嘻哈哈地看着长生，又扬了扬手上的传单。长生越听越糊涂，想着陈墨这是什么促销手段。白白给顾客送钱吗？他对那年轻男子说道：“你过来，把传单给我看看。”
那年轻男子愣了愣，只得走到长生面前，把手上的传单送到了长生面前，又补一句，“不就是你们鬼店吗，我可是按着上面的地址找了来的，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长生止不住笑，对他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鬼店做生意以诚信为本。”
他拿过那传单，看了一眼。那传单是白纸黑字。做工很粗糙，平时走在街上，别人给你发这种劣质传单可能你都不会接的那一种，就像电线杆了贴的那种广告。长生心内好笑，想着陈墨这么有钱，做传单却舍不得下血本，为什么不做好一点的，纸张精美一些的，好歹也代表了鬼店的形像。
长生脸上带着笑，眯着眼睛看上传单，他的神情立马变了，传单上的内容太让人震惊了，“你想得到一笔意外财富吗，你还在为没钱发愁吗，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拥有一大笔你看不到的钱，只要你在一份合同上签一个字，大笔财富立马到手。”长生继续往下面看过去，“你有过世的直系亲人吗，只要你在阴灵转让合同上签上你的大名，你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阴灵的价钱视死去时的寿命而定，七十岁老人，为五千块，四十岁到七十岁之间，为十万块钱等等。”
鬼店收购死去人类的阴灵？
长生心里吃惊极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墨”他出声了，抬起头来，才想起陈墨早就走了，此时此刻，他龙凌长生是这家鬼店的老板。他忽地站了起来，这就是鬼店的阴谋，他和小绾一直都在怀疑，鬼店哪里来的那么多打工的阴灵，现在明白过来了，除了为了梦想和愿望自动留在人间的阴灵之外，鬼店还从人类手里收购去往灵界的阴灵。通过一纸合同就可以让他们离开阴灵安稳的生活，再次跑到人间来辛苦打工吗？
长生呆呆站在那里，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死去的人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有的是老死累死的，原想着死后总算能摆脱苦难生活了，可是却因为活着的家人将他们卖掉了，他们又不得不出来工作。
为什么这样的一纸合同就可以让死去的阴灵成为灵界的奴隶，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他一直知道灵界和鬼店有阴谋，但是如今面对真相，还是觉得太骇然了，长生想着要不要马上给陈墨打一个电话。
他正在那里思索着，等在一旁的年轻男人着急了，对长生说道：“老板，你们这传单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长生才回过神来，他深深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他可能是没有钱花了，所以想着过来弄点钱花。
那个年轻人看着长生带着古怪的神情看着他，便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他说道：“老板，我在问你话呢，你们既然传单发出去了，我又看到了，想来不是骗人的吧，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把合同拿出来，我签字你拿钱，爽快点。”
长生心头仿佛波浪滔天，他无法马上答应他，他对他的第一个顾客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核实一下。”说完这话，长生就匆匆地到了办公桌面前，开始给陈墨打电话。年轻的顾客等在那里，一边看着长生一边想着，原来他也不是老板。
长生很快拨通了陈墨的电话，陈墨还在路上，接到长生的电话，简直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陈墨的脸上浮现不易察觉的笑容，想着果然来电话了，他接起来，对着那边喂了一声，长生便语气急促地把事情经过说了，末了对陈墨说道：“传单是你发的对吗？”
陈墨好整以暇地说道：“是啊，发了一年多了。”长生脑袋里嗡的一声，这么说，一年以前，鬼店就可以收购死人的阴灵了。
长生说道：“陈墨，这样不公平，为什么活着的家人在合同上签一个字，那些死去的阴灵就要给我们打工，这并不是他们的自愿。”
陈墨笑道：“没办法，灵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所有死去的阴灵都由人间的活人管束着，买卖权都在他们手里。”
长生说道：“有些灵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死了到灵界休息去了，却被活着的家人硬生生地拉到人间来找工，这样太过份了。”
陈墨说道：“这个没什么，愿打愿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怪只能怪那些活着的家人太自私太冷血了。”
长生觉得陈墨说得也有道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仍然觉得哪里不对。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第一个顾客（下）
第九十一章 第一个顾客（下）
（下）
陈墨说道：“长生。不要忘记你签下来的合同，对于灵界的命令，你只有无条件的服务，这还只是开始，你就开始质疑了吗？”
长生愣了愣，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签下的那个卖身合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暖热健康的男人身体，他现在是人了，这是他变成人的代价，接手鬼店，对于鬼店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他想着是呀，他当时说过他不做好人的，他有什么好吃惊的，继续行事吧。
那个年轻的顾客在原地等得太久了，他不时地看时间，最后看着长生，对他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老板，你倒是快点啊。”
长生才和陈墨结束了通话。他放下电话，看着面前的顾客。他年纪那么轻，卖掉的是自己亲人的阴灵，他知道详情吗？他知道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一些钱，他死去的亲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长生出声道：“传单上说的当然是真的，可你确定要签字吗？”
“真的？”那年轻人立马喜笑颜开，对长生欢喜道：“那马上把合同拿过来吗，我马上签字。”
长生便掀铃，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助理便拿着一份合同进来了。长生拿起合同先自己看了几眼，确认上面说的就是传单上的说的情况后，一颗心不由又沉了几分，他对面前的年轻男子说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
顾客笑了笑，搓了搓手，说道：“不相信，人死如灯灭。哪来的神神鬼鬼。”
长生嘴角浮现讥诮的笑，对他慢慢说道：“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呢，人死后还有灵魂存在呢？”
长生想着他之前，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也不相信人是有物质体和精神体组成的。年轻人听到长生那样说话，不由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对长生说道：“老板快点吧，不要故弄玄虚了。”
长生说道：“你想卖掉你哪个家人的魂魂。”
年轻的顾客想了想，脱口而出：“我爷爷的。”
“他死的时候多大年纪了？”
“这个，好像是六十九。”
长生对他说道：“不要撒谎。我们能查到真实情况。”
男顾客笑了笑，老实说道：“七十二去世的，这次是真的。”
长生说道：“那么你可以得到五千块钱。”
顾客听了便十分高兴，说道：“好的，我签字你们给钱吧。”
长生便把合同递了过去，顾客要拿过去的时候，他拿在手里又停了停，最后对他说道：“你有没想过，你签下这合同，拿走五千块钱，你死去的爷爷可能从此永劫不复了，你就这么不在乎你爷爷的感受吗？”
男顾客哈哈大笑，对长生说道：“死者情绪稳定，人都死了，我还在乎，老板，你真会说笑话。”
总之，无论如何，他不相信人死后还有灵的存在。
长生无奈，只得把阴灵转让合同交给了他，要他把合同上的空白地方按着他的提示填好了。然后在他签字之前，叫助理去调查了，助理有一台电脑，那里面储存了所有灵界阴灵的档案资料，不多久，她就调出了资料，对照着合同上的填写的一一核实，最后没问题了，便冲长生点点头。
长生才叫财务处给顾客拿了五千块钱，那男顾客领了钱欢天喜地而去。
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长生有点发呆，助理给他泡了一杯咖啡，放到他的桌面上，对他说道：“龙老板，你好像和陈老板不一样，这种事有什么好难过的，要怪只能怪子孙不孝吧。”
长生没有说什么，一颗心却变得沉沉的。刚才经手的生意，如今回想起来，就仿佛衣服里有一行行蚂蚁，全身都脏得难受，他无法想象，假如小绾知道他现在从事这种生意，她会不会怪他？
小绾是那么善良和正义的一个人。长生自问自己不是好人，可是如今，他感觉他接手了鬼店就是掉进了大染缸，他不是白布，估计也要染脏了，小绾是白布，她肯定会看不惯的。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现在真是猜不透。
长生想到这些，一颗心就像上了高空索道，高高地悬在那里，无法安定。
长生工作了一天，晚边下班回家。
小绾已经在家了，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小绾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给他打开了房门，映放他眼睛的，是小绾花朵一般的笑脸，小绾把他迎进家门，一边拥着他的腰一边对他说道：“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长生想起今天的第一桩生意，心里苦笑一下，十分沉重，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故作轻松和高兴，捉了小绾的一只手，对她说道：“很好，现在也算是有我的事业了。”
易小绾听到长生这么说，便替她高兴。自从他们结婚后，他们就一起住到了他们买的房子里面，现在房子到了，一间房一间房的看过去，还是像模像样。很有一个家的感觉。
长生环视着四周，想着这是他想望了一生的愿望，无论如何，他要维系下去。
看到小绾系着围裙，便吃惊道：“在做什么呢？”
易小绾也不说话，笑着把长生拉到餐桌边坐下，长生才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那汤还冒着热气，小绾一边给他盛饭一边对他笑道：“知道你今天刚刚接手鬼店，所以今天的饭我来做。”
长生笑道：“你会做饭吗？”
小绾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
长生倒是乐了，笑出声来。夹了一筷子吃了，差点咸得吐出来，不过为了不伤她的心，还是吃下去了。
小绾还美滋滋地问他：“好吃吗？”长生撒谎说：“还不错。”
小绾便很高兴，在他对面坐下，自己也盛饭吃，他们的餐厅是客厅隔开一部分的，比较狭小，不过因为小，倒是显出一片温馨。再加上他们餐厅的灯是一种蟹壳红的颜色，从头顶照下去，就像点着红蜡烛，看上去就很好。
两个人在这样的灯光下吃着饭，灯光从上面罩下来，他们就笼在那个小小的光的世界里，温暖美好。
小绾也夹了自己做的菜吃了，刚吃到嘴里就吐了出来，对长生埋怨道：“这么难吃，你还说好吃。”
长生就笑道：“我觉得还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