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凰脸一僵,看着手上那一堆纸,头皮有点发麻,她这是玩大了的节奏?

笑无语的脸全黑了,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恶狠狠道:“澹台凰,你为什么要跟君惊澜说对我有好感?”这不是在往死里陷害他吗?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他活着他容易吗他?居然还这样陷害他!

☆、【028】太子的节操已经粉碎型骨折!

澹台凰收到这种恐怖的东西,自己都憋了一肚子的担忧害怕,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照顾笑无语的情绪。

头也不偏地回话:“我说笑无语仁兄,不是你自己来找我,让我去跟君惊澜求情不要为难你们吗?于是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信,说你们两个人还不错,尤其我对你还有不少好感,希望君惊澜手下留情,我做错了吗?这全部都是你求我的,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办事,你怎么不但不感激,反而还怪起我来了?”

笑无语嘴角一抽,一下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真是——卧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好痛!

韦凤同情的看了笑无语一眼,又十分好奇的看了澹台凰一眼,一时间也很想知道她手中的信纸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其实澹台凰自己也是很想知道的,但是现下的情况,实在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她们得先把独孤渺救出来来,好吧,她其实是怕自己看了什么威胁之言,以至于腿脚发软,误了正事,所以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再说,嗯,先处理完独孤渺的事情再看好了。

于是很没出息的哆嗦着,把那一叠纸,全部装好,揣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万里之外,北冥太子府。

雕刻龙纹的黄金桌案,此刻竟被一掌击到粉碎,支离破碎的躺在地面上。

而房间的主人,此刻正站在窗口,负手身后,望着天边沧月。小星星童鞋,双蹄蹬地,两只前爪,学着自家主人负在身后,仰起幸灾乐祸的狼头,一起看向天边远月。

星爷的仪态,真是越来越深沉了,嗷呜!

小琛子看了小星星一眼,觉得星爷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不知道爷待会儿会怎么收拾它。

八成一出手,就是一个粉碎性骨折吧?

小琛子悄悄看了一眼主子精致的侧颜,壮着胆子开口道:“爷,您觉得,您写给太子妃的,不,画给太子妃的那些东西,真的有用吗?太子妃看了,能明白您的意思吗?”

这一问,君惊澜冰凉的眼刀就扫了过来,魅眸深若寒潭,不冷不热的问:“那你觉得,还能给别的东西她?”

小琛子一抖,抹了一把脸,觉得今天自己没擦多少粉脸上,但不知为何哆嗦得白粉唰唰的掉,有点纳闷道:“爷直接写东西过去,说自己不开心不就结了么?画那些图,太子妃能明白您的心情吗?说不定还以为您心情很愉快,尤其前些日子,陈……”

说到这儿,小琛子猛然一下明白了!是了,他怎么忘了,前段时间,陈轩画出了事儿,澹台戟那一场婚礼,都来不及给各国发请柬,就匆匆忙忙办了。所以近日正是太子妃心情不佳的时候,这时候爷再表示自己不开心,估计能让太子妃觉得心里很堵!

明白了之后,低头道:“爷,奴才明白了!只望太子妃看完之后,能明白您的苦心,日后能多些分寸,只是那笑无语……”

说到笑无语,君惊澜倒是没说话,只是闲闲的笑了声,那笑意温和的很,眉间朱砂也隐隐变了色。令小琛子通身一颤,在心里默默的为笑无语点了一根蜡。

没过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夜鹰匆匆忙忙的进来了,他进来之后,便单膝跪地,将一卷卷宗,交到了君惊澜的手上,开口禀报:“爷,魏燕的下落,属下们已经找到了,她正是……凌燕!”

这话一出,君惊澜也微微愣了一下,这么巧?若非凌燕是自己和凰儿一起找到,他几乎都要以为凌燕接近他们是个计谋。

打开卷宗一看,大抵也明白了探寻过程,笑了笑,将手上的卷宗递给夜鹰,吩咐道:“那这东西传给太子妃,也通知凌燕和韦凤。对她们来说,这大抵算是一件好事!”

夜鹰当即低头:“属下明白!那冥主和暗主的事情……”

那两人明明是被派去保护太子妃的,却不知为何一路上就那样打情骂俏去了!虽然一直是冥主一厢情愿,但他们两个这德行,像能好好做事的吗?作为一个衷心的属下,这种事儿他必须禀告给爷!

他这话出了,君惊澜忽然笑了一笑,袖袍挥洒,如一片暖云拂过,偏头看向夜空,轻飘飘的问:“夜鹰,你当真觉得,苍昊喜欢东篱?”

夜鹰通身一震,也想到了什么,唇畔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艰涩道:“爷,还请您手下留情!”

他们从来情同手足,如今到如此地步,他自然只要为苍昊求情的。

君惊澜又扯了一下唇畔,漫不经心,又带着点微微叹息地道:“说到底,也是爷当年的过错……”

那么,按照这话来说,苍昊是不会有事了!夜鹰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的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开口道:“可是这样的话,把苍昊放在太子妃身边,尤其太子妃还有孕,怀有北冥的皇嗣,苍昊他会不会……?”

这样一想,他脸都白了几分。

君惊澜拢了袖袍,那张冷艳至极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冷意,像是冬日里冰冷的霞光,凝结出雪山上的冰雕幢幢,终而那唇畔泛起温和的笑意,仿若大地回暖,面上所有的寒意瞬间褪去,轻笑道:“他不会,你低估了他!”

夜鹰点头,眼角却泛起了泪花,看着那人若修竹般挺立的脊背,开口道:“爷……”

“不必说,爷明白你的意思!”他头也不回,就这般淡淡的应了一句。

夜鹰终于放心的起身,开口道:“属下先退下了!”

“嗯!”淡淡应了声,双眸微微闭上,遮住了眼底原本汹涌的波涛,半晌之后,猛然睁开眼,开口道,“传炎昭!”

小琛子立刻躬身,尖着嗓子道:“是,奴才这就去!”

小星星也猛然睁开眼:“嗷呜!”

表情很深沉,去给星爷把炎昭传来!

小琛子出门之前,颇同情的看了它一眼,星爷啊,幸灾乐祸太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果然,不一会儿,站在窗口的太子爷动了,一步一步,走到内室,如玉长指伸出,将小星星的零食,饭菜,当着它的面,全部倒掉了!

星爷身子一颤,两眼当即就含了一炮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主人,星爷只不过是幸灾乐祸了一下,你居然这样对我!

太子爷扯了扯唇畔,懒洋洋地道:“既然你如此幸灾乐祸,爷正好有气没地撒,就委屈你了!”

星爷悲伤而嚎……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一个做人的道理,情场失意的男人大多很可怕,轻易不要去招惹他们,否则下场会很惨!小星星童鞋终于切身体会,星爷没有爱了,星爷不会再爱了……

某人的火气大到没地儿撒,这自然是远在万里的澹台凰不知道的,她还过着过一会儿,就战战兢兢的摸一下自己怀里的东西的情景,感觉那里好像揣着一张彩票。

一张拆开之后,不知道是中奖了,还是又翘了的彩票!

拿着它的感觉是非常忐忑的,因为澹台凰前世就是个很务实的人,从来不买彩票,这会儿自然也不若那些经常买彩票的人一般,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平静而淡定的把它拆开。

反而就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揣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揣着它的时候心情忐忑到要死不活。

笑无语的心情倒是不忐忑,只是很悲伤。他即将遭受君惊澜的报复,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没什么好忐忑的。只是心情已经悲痛到累觉不爱,觉得澹台凰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等到半夜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响动。

伴随着不少人的尖叫呼痛之声,几人对视一眼,知晓这番情况,便已经是窦成武手下的人,身上的毒性发作了。

这时候,他们自然不能轻举妄动,那上千只牛羊,真正吃到肉或喝道汤的,也只有五万多人而已!但这个军营里面共有二十五万大军,所以他们必须极为小心。

澹台凰从角落里翻出来几件士兵们穿的衣服,这正是她这几日,悄悄弄死了兵士,从他们身上脱下来,然后藏好的。而那些士兵的尸体,就在帐篷附近。

那些人的面貌,韦凤也已经全部记在心里。

很快的,他们该换衣的换衣,韦凤也极快的为这几人易容,澹台凰也把绑在腹部假装大肚子的玩意儿,拿出来丢掉,彼时帐篷之外,是一片凄凄哀哀,因为是夜间,所以四处都点着火把。

从帐篷里面出来之后,悄悄的把尸体拖过去,几人隐在死角,不会叫人看见。澹台凰偏头扫了即墨离一眼,即墨离很快回忆,扬袖一挥,便是一阵大风扬起,士兵手中的火把,像是脱力了一般,从他手中飞射了出来!

众人一惊,随后瞪大了双眸,看着那火把像是长了腿一般,直接飞向澹台凰等人方才所在的帐篷。

帐篷里面有四具尸体,正是他们换了那四个衣物的士兵的尸首。

火就这样轰轰烈烈的燃了起来,窦成武在发现自己的士兵中毒之后,已然飞速到了澹台凰等人所在的帐篷,因为中毒的基本上全部都是吃了那些牛羊的士兵,他并不蠢,所以很快就能想到其中很多关节所在。

所以很快的就赶到这边来,但一到了帐篷的门口,就看见澹台凰等人的帐篷起了火,这种时候,窦成武绝对不相信这会是什么巧合!

他一张脸黑沉的厉害,偏头看向一旁的士兵,冷声询问:“里面的人出来没有?”

“没有!”士兵们一起答话,他们的确没看到一个人出来。

窦成武微微一愣,心道莫非那四个人并不是想来害他们的,而是无意中被人利用,原本一片好心,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牛羊里面有毒?

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当即高声道:“救火!快,赶紧救火!”

如今自己的五万多士兵已经中毒,其中除了那些需要“补补”的伤兵,还有不少得他偏爱,方才也能够跟着吃一口的兵,而那些全部都是他自己的亲兵,他心中如何不痛惜?

不管这四个人是不是凶手,总之现下这四个人是在被杀人灭口!那就说明,这四个人一定知道一些消息,不论这消息有没有用,那也都是绝对应该挖掘的!

因为军医方才已经表示,根本检测不出这是什么毒,所以也根本没有办法制造任何解药。窦成武现下,便也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四个人的身上!

士兵们领命,飞快的奔出去提水救火。速度极快,半点都不敢怠慢……

军营中中毒的中毒,惨叫的惨叫,救火的救火,笑无语仿佛还嫌弃不够乱,放了一把火,直接把窦成武的粮草也给烧了!

这下参与救火的人,自然也更多了。澹台凰等人则飞快的去寻找独孤渺的踪迹,看他被藏在哪里。窦成武的军队无疑是布置得极好,若是不弄出这么大一场混乱,他们想在这里若无其事的找人,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一番探寻,绕过无数营帐,他们终于看到了些特殊的帐篷。

这些帐篷的附近,没有任何人贸然靠近,即便军营着火,士兵中毒,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把声势传到这里来,使得这边十分安静,甚至安静到有点出奇。

澹台凰唇畔泛起一抹冷笑,看那帐篷如此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用的材料也并不必窦成武的帅帐差多少,那么也就不难分辨出这些是谁的帐篷的!自然都是殷家那些人的。

即墨离似乎是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偏头看了她一眼,那眼中带着淡淡的警告,和一丝丝不赞同的韵味。

澹台凰收到他的眼神,很快点头,不甚在意的笑道:“放心,我没那么冲动!”

她心里明白的很,他们现下是来救独孤渺的。而且她肚子里孩子,还有一个星期才满三个月,她绝对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孩子冒险去跟他们打架,尤其若是惊动了军营的人,那就根本无法脱身了!

她的理智和明睿,即墨离还是相信的,点了点头,几人一起往主帐的地方靠近。脚步很轻,不可能被人听到,韦凤武功不济,为了避免自己上前去,没探查到什么,反而被人发现,便索性站在原地没有动,给他们放风。

帐篷里头灯火通明,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魔教这些人实在是卑鄙,做了那么多事情,全部都栽赃嫁祸给我们!现下江湖上到处都是追杀我们的人,西武和东陵世族那边,我们也已经没有办法再立足!昨夜殷钰大长老,被两个暗杀组织围攻,受了不轻的伤!女皇陛下,似乎也没有管我们的意思,窦成武对这些事情都是袖手旁观,老夫觉得,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殷家就完了!”

澹台凰在门外冷笑了一声,再次在心中为魔教那些可爱的人竖起了大拇指!能让他们忧伤成这样,大半夜的不睡觉,探讨这些问题,也实在是难得了,还有那个谁,嗯,大长老也受伤了,挺好!

随后,便是殷嫣歌声音传来出来,一届女流,但身为一个家族的首领,沉稳自然不可比拟。她冷声道:“魔教之人的确阴狠,女皇陛下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也不会帮我们!因为帮我们,就等于是开罪了那些世族之人,陛下有自己的理政手段,断然不会为了我们殷家,去得罪那么多人!”

她这话一出,当即有一位长老不满,愤愤道:“那既然这样,我们为何还要为女皇效命?我们不如回到江湖中,以我们殷家的实力,那些暗杀组织的人或许根本找不到我们!我们原本就是江湖中人,何必要来趟这趟浑水?”

这长老的话音落下,又有几人符合:“是啊,反正如今血楼已经覆灭,女皇的手也已经伸不到江湖!我们要是撒手走了,她也未必能将我们怎么样!”

众人义愤填膺的提议,而殷嫣歌听了,倒也只是一笑,轻声开口:“你们想得太简单了,我且问你们,如果没有女皇,我们殷家如今会如何?”

这一问,所有人都噤声。

对于当年那件事情,天下间几乎是众说纷纭,但只有他们殷家人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女皇,等待着他们殷家的,早已是灭族大劫!江湖中人最重义气,也不得不讲恩情,殷嫣歌这样一问,他们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随后,殷嫣歌又接着问:“还是众位长老都忘记了,我们殷家的先祖是做什么的?天下人知我们殷家,都只是因为我们殷家是江湖中的地位,难道你们忘了,先祖曾经是西武的开国大将之一!不喜朝廷之斗,才隐退江湖,也为我们留下遗训,忠君爱国!如今我们要因为这么一点事,就背叛先祖的教导,背叛女皇吗?”

这般大义凛然的话一说,这一众长老们更不说话了。

最后她道:“不论我们女皇的抉择如何,此刻我们在为西武出力,我们的行为,总不该是错的!而且,我们已经杀了陈轩画,那是澹台戟的王妃,哪怕她死了,澹台戟也为她准备了那样一场花嫁,她在漠北的地位,在澹台戟心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你们以为,我们现下抽身,漠北的人会放过我们?澹台凰和澹台戟会放过我们?”

这般一说,所有人更加沉默了。的确,他们已经把漠北人得罪到了极致,现下在西武的军营里面,只要西武还没有兵败,漠北人都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而帐篷之外的澹台凰,又勾唇冷笑了一声。看来这殷嫣歌还不太蠢,不仅不蠢,还非常聪明,知道就算他们现下抽身,自己和王兄也不会饶了他们。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就在她默然冷笑之间,殷嫣歌又冷声开口:“各位长老,我但望你们回去之后,能多看看先祖的遗训,多想想忠君爱国这四个字!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女皇陛下不过是对我们的事情袖手旁观,这并不能成为我们背叛君王和国家的理由,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一点!”

“是!”长老们个个面色羞愧,一同应了一声。

这会儿,澹台凰竟也微微沉默了下来。即墨离也极轻的叹息了一声,他是最能理解殷嫣歌的,就是有很多时候,弄到你遍体鳞伤,却固执不肯背叛自己的国家。

而自己,当初倘若不是百姓们和皇侄,都要自己死。所有筹谋,最终换来心字成灰,他恐怕也不会离开南齐吧?

他偏头看了澹台凰一眼,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同情殷嫣歌,还是跟她有了共鸣,于是开口:“澹台凰,你和她,其实谁都没有错,不过是立场不同!西武是她的国,她是爱国,不是针对你!”

澹台凰静默,几秒之后,微微抬头看向即墨离:“你说的没错,我甚至佩服她,但那又如何?她可以用一句爱国来弥补她所犯的过错?那谁把王嫂还给我?谁把当初那个即便折了双腿,也不会颓然,永远如英雄一般站立的王兄还给我?我很自私,我没那么伟大,不会因为她的情有可原,就放弃我的仇恨,忘记王嫂的死,忘记王兄说‘疲累’!也许你觉得这样的我令你失望,但对不起,这就是我!这仇我一定要报,而出于对殷嫣歌的敬重,我会留给她一个全尸,仅此而已!”

也许你觉得这样的我令你失望,但对不起,这就是我。

即墨离微微愣了一下,这样的澹台凰,不够完美,不够包容,甚至自私。但却很真实,他终究笑了笑,没有再劝,因为没有必要再劝,无论殷嫣歌是为了什么,伤害都已经造成。

帐篷之内的那些人在商量完,便已经准备各自回去。

门口的几人飞快的闪到一边,没让出门的这些人瞧见!澹台凰瞥了即墨离和笑无语这两人一眼,两人也会意,打算分开跟踪这些从殷嫣歌屋子里面出来的人,到处都找不到独孤渺,自然也只能希望他们有一个人,正好去看独孤渺,让他们找到他的下落。

他们正要动,却发现殷嫣歌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出来之后,四面看了一眼,像是怕被人发现。仿佛是做贼心虚一般,比起方才教训殷家人时那大气凛然的样子,简直是陌生到让澹台凰觉得不是一个人,她四面看了看之后,确定没人了,这才提了步子,往东南角的一个帐篷而去。

东南角的那帐篷,门口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和其他帐篷也无异,基本很难让人注意到这里来。

但殷嫣歌方才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那模样实在太鬼祟,令人不得不多想,所以都忍不住跟了上去。即墨离和笑无语原本打算去跟踪其他长老的脚步,也都停了下来。

看殷嫣歌这样子,澹台凰心里有点想笑,殷嫣歌是喜欢独孤渺的,看她这样子,不会是独孤渺被关在这里吧?

事实表明,澹台凰虽然没有聪明到仿佛妖孽,但也总是不蠢的,所以她没猜错,独孤渺还真的是被关在这里。

殷嫣歌进去之后,他们几个人自然也就没进去,在外面偷听。

没过一会儿,便听见独孤渺愤怒的声音传来出来:“毒妇,你最好马上放了小爷!你敢抓小爷,我们独孤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独孤家?

澹台凰知道独孤渺的亲哥哥,就是独孤城,在北冥做丞相,的确算得上是牛逼。但怎么听独孤渺这话,好像是还有点别的意思?

笑无语和即墨离也挑了挑眉,最终是即墨离低声道:“莫不是廊倣独孤氏?”

“廊倣独孤氏是啥?”澹台凰眨了眨眼,有点不明所以。

笑无语很快的在一旁解释道:“廊倣独孤氏是隐世家族,整个家族从不出世。但却人才辈出,历代以来,出过十三名皇后,三十多位丞相,士族大夫更是不计其数,廊倣独孤氏,天下间上流贵族无人不知!要说独孤城是廊倣独孤氏的人,我倒是相信,但是独孤渺一个当小偷的,怎么会也是?”

澹台凰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那就是说这样一个家族,当真是可比二十一世纪,古代昔日住在乌衣巷的王家了!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家。那倒算是历史上最最显赫的世家,没想到……

好吧,其实她没想到的是,凌燕居然攀上这么大一棵大树!虽比不得皇族,但这是标准的嫁入豪门啊,世代豪门啊,钟鸣鼎食,那是必须的!

就在他们猜测之间,屋子里头的独孤渺,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毒妇,小爷告诉你!你拿小爷威胁澹台凰,你知道西武朝堂,和东陵朝堂上,有多少我们独孤家的人吗?小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九条命都不够赔!”

殷嫣歌听着他一阵一阵的大骂,还开口闭口都是“毒妇”,蹲下身子,开口道:“够了!别装了,廊倣独孤氏的确是上流贵族无人不知,但这个家族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人才辈出,每次出道都是辅佐君王,各国的史记上也能翻到不少独孤家贤后、名臣的大名!而这出名吗,绝对不是因为能够培养你这样的神偷!”

这话很显然,就是殷嫣歌根本不相信独孤渺的身份。

独孤渺原本生气,还想辩驳,殷嫣歌的声线却压低了八度,道:“你听着,你待会儿就假装刺伤了我,然后从这里逃出去,其他的你不必管!追兵我会尽量为你拖住,你只管逃命就是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陈轩画的事情,是我们和漠北皇室的恩怨,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管这个闲事!”

独孤渺听完这话,似乎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女人能放过他。

澹台凰的表情也变得有点玩味,那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费心思救独孤渺了!看来这殷嫣歌虽然是一心想给慕容馥当走狗,但对独孤渺倒还是一片真心。

她看了另外两人一眼,随后飞快的后退了十几步,站在不远处,盯着那帐篷。

独孤渺是做神偷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节气和所谓的是非观,殷嫣歌要放他走,他决计不可能不走,他们只需要确定他安全的离开就行了。

后退在数步之后不久,独孤渺从帐篷里面出来了,也回头看了殷嫣歌一眼,那表情很有点复杂,却还是酷酷的道:“你们抓了我一次,放了我一次,所以扯平了,殷嫣歌你记住,小爷不会感激你!”

殷嫣歌胳膊上有伤,看样子是自己划上去的,她捂着胳膊站在门口,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点了点头。

随后独孤渺飞身而起,离开了。

殷嫣歌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终于是闭上眼苦笑了一声。为了自己的国,和他站在了对立面,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拿他来威胁澹台凰,若是澹台凰不愿意妥协,那么最终后悔的……只有她殷嫣歌自己而已!

半盏茶之后,她开始尖叫:“来人!快来人……”

澹台凰等人在暗处看了一会儿,便后退着离开了。心情很复杂,依旧非常讨厌殷嫣歌,非常想弄死她,但是到底跟之前的全然厌恶有点不一样了,因为这个女人,到底也不是全然冷血的。现下也不能对他们动手,自己不能动武,未必斗得过音杀大阵,还容易惊动大军,只能先撤。

他们四个人,就这样冒充着士兵,仿佛没事儿人一般的往外走。

而这会儿,澹台凰帐篷处的火,早已被灭掉!四具已经烧到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出现了窦成武的面前,他的心情甚为叹惋忧伤,一直到现下,他都不敢相信那四个爱国之人,竟然是坏人!他们那样情真意切,他们那样字字句句,都能说到他心坎儿里,引起他内心深处的深深共鸣。

绝对不可能是敌军派来的人!一定是有人在他们的牛羊里面下了毒,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的!

窦成武很快的为他们找到的说词,并十分忧伤深沉的吩咐:“去,厚葬!”

这让他很忧伤,但是让他更加忧伤的,是那中毒的五万将士,到底应该怎么办!还有粮草……

正在他万分忧伤之间,有四名士兵,从他面前走过,他也没太在意!倒是那军医,听说窦成武还要厚葬那四个可能投毒的人,忍不住上来看了一眼。这一看之后,当即对着窦成武大呼不好:“将军,不好!这是四个男人的尸体,看着样子,那几个人事先早就跑了!”

“什么?”窦成武瞠目欲裂,气得原本就淡青色的脸,变成了铁青!那看这样子,粮草起火的事情,就应该也是那几个人干是了!

这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被烧毁的帐篷,和那几具尸体,高声道:“给我搜!在军营里面搜查,本将军一直站在这里,应该没有人跑出去才是!他们应当还藏在军营里,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搜查出来!”

他正说着这话,澹台凰那四人已经穿着士兵们的衣服,拿着水桶急匆匆的到了军营门口,假装出去打水,再回来灭火拯救粮草的普通士兵。

忽然有一人,指着门口的笑无语道:“那个人!那个人站住,将军,小的方才在角落防守的时候,就是看见那个人放火烧了粮草!快抓住他!”

这一声惊呼,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的笑无语。

澹台凰也当即惊叫一声:“什么?你是纵火之人?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一咋呼,把笑无语都搞懵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澹台凰,然后澹台凰悄悄的掐了他一把。他马上会意,拔腿就跑……

澹台凰很快的看了一眼即墨离和韦凤,随后高声道:“快!别让他跑了,我们赶紧冲上去抓住他,快!”

然后,他们三个对着笑无语的背影追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窦成武的脑袋还有点发懵,这一眼看去,是一个假扮成他们士兵的人纵火,随后被他的三个士兵追杀!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那个扬言要抓住那纵火之人的士兵,已经跑到了纵火之人的前面,却还没下手去抓?

所以……这种场景不应该翻译为一个坏人在逃跑,三个人在抓,而应该解说为,四个人一起在逃跑!四个人,那送牛羊来的,正好也是四个人!

窦成武终于反应过来,当即大声呼喝:“快!抓住他们!快!”

但是他的反应到底慢了半拍,一片夜色之下,已经连那四个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只能看到前方一片漆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澹台凰等人飞快的奔逃,用真气护着肚子,她虽然不能轻易动武,但逃逃命什么的,还是很手到擒来的!

后面的人在追,但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的速度?

一下子四个人就奔驰到了漠北大营的地界范围之内,敌军的人没追到他们,自然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笑无语累的气喘吁吁,无语的指着澹台凰道:“用那种办法逃跑,亏你想得出来!”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以为澹台凰这个惯于过河拆桥的人,要把自己抓过去给窦成武,让他们三个安全逃脱,没想到……

“办法如何不重要,结果很好就行了!我等着西武的人来求解药!”澹台凰笑得阴险,随后看了那两人一眼,“这次多谢你们了!”

即墨离眨眨眼,开口道:“能为女皇陛下服务,在下不胜荣幸!但荣幸不能当饭吃,我们的牛羊……”

澹台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让王兄给你们安排的!”

“那西武士兵的毒,你打算……”笑无语忍不住问了一句。

澹台凰斜斜勾唇:“想要那五万人的性命,就拿殷家人来换!慕容馥这次无论如何抉择,都注定大失人心!”

选择保存殷家,那么将士们会寒心。而选择保存士兵,那就不会再有其他有才有能之士,心甘情愿的为慕容馥做事。

笑无语评价:“果然最毒妇人心!”

澹台凰:“你可以滚了!”

这几天很累,几人就各自散了。但澹台凰再累也没忘记揣在自己胸口的,来自某人的警告信!韦凤这次跟着立了功,心情也不似往日一般阴郁,所以很八卦的跟着澹台凰进来,想一起看看。

澹台凰十分忐忑把信件打开,原来是一堆画卷!

而且画上的人,应该是君惊澜,居然是Q版的,想必这种画风是南宫锦教他的!第一张,Q版的太子爷,坐在桌案前,看样子是在处理政务,有人在一旁递了一封信,纸张上写着一句话:我对笑无语很有好感。

然后澹台凰翻开第二章画,Q版的太子殿下,胸口插着一支箭!伸手捂着,一双狭长魅眸似乎很不敢置信的看着纸张上的那句话……

澹台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两张图的意思,是自己的一封信如同利箭刺伤了他的心吗?

翻开第三张画,Q版的太子殿下,身边站着一个人,看那人的长相是夜鹰,旁边配了一句话:爷,太子妃在和即墨离扮演夫妻!

打开第四张,Q版太子爷坐在地上嗷嚎大哭,眼角的泪水像喷泉一样,旁边配着一句话:不会再爱了!

澹台凰嘴角又一抽,韦凤也无语的很。

到了第五张,换了画风,是写实画,波光粼粼的水,美男子的沐浴,身材比例显然就是君惊澜,身无寸缕。水很透明,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面上带着薄薄怒意,旁边配了一句话:太子妃,爷很生气!

这画看得澹台凰和韦凤的脸都红了!

最后一张,又变成Q版画风,太子爷盖在被子里,掀开被角,能看出他光着身子,然后伸出一只手在床上拼命敲打……充满暗示,表示让澹台凰速速上去!

旁边配了一句:过来,爷会考虑原谅你!

澹台凰的脸色很红,这丫的真是什么图都敢画啊,脑后也慢慢的冒出了黑线,不该让韦凤看的,因为第五张把君惊澜身段神马的,都画得太真实了!她头也不回的问:“韦凤,你看完有什么感想?”

韦凤早已如遭雷击,木然道:“感想——爷的节操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029】不装逼,毋宁死!

韦凤的评价的确非常到位,而且和现下的情况十分符合,那某人的节操至少就此刻看来,是真的已经标准的粉碎性骨折,而且粉碎得太严重,以至于完全没有办法拯救!

这捂着胸口中箭的Q版图,还有这坐在地上嗷嚎大哭的Q版图,简直萌到让人不敢逼视。但是用来形容高大上的太子,似乎很有点毁三观,碎节操!

更别提这张把他老人家美好的身段,和无一丝赘肉的体型,以一种比例贴合,缩小作画的方式,就这样画出来了。

其实,这图除了不健康,很碎节操,还非常勾引人,是的,非常勾引人!

“啪嗒!”澹台凰其实是拿着最后一张在看,上面忽然多了一个鲜红色的点,乃是液体!很没出息的流鼻血了,虽然这流鼻血是冲着第五张画,而不是最后一张,以至于这鼻血流得有点后知后觉!

后知后觉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因为这图,或者美色而流鼻血,而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于是赶紧扭头看向韦凤,道:“韦凤,快去请军医,我好像有点不对……呃?!”

扭过头,看见韦凤的脸,此刻也是红红的,鼻子下头挂了两管鼻血。

和她的情况差不多,不对,或者比她更加汹涌。

毕竟她不是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尤其君惊澜浑身上下她也看过不少遍,这会儿看着这图,还是勉强能压抑一番的,所以鼻血不似韦凤那般汹涌澎湃!

韦凤抹了一把鼻血,面色更红,也瞟了澹台凰一眼,纳闷道:“您和爷不是早就已经……那啥了吗?怎么还会流鼻血?”

自己这样没见过美男子身段的土包子,看着流鼻血很正常,就算和尉迟风那个王八蛋谈恋爱的时候,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所以她韦凤还是一个很纯洁的女将军,但是女皇这种床单都滚过,孩子都有的人了,还流什么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