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亦轻“嗯”了声,便抱着澹台凰出去了。离开山洞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处理完了之后,将她拖到皇城游街示众,让该明白的人都明白,想对太子妃下手,是什么下场!爷从前,的确太仁慈了!”

“是!”下人们恭敬应答。

秦子苒惨倒在地上,浑身不断的抽搐,此刻,连尖叫对于她来说,竟也变得奢侈!

君惊澜抱着澹台凰出了山洞,便是华贵的轿子,等在外头。红色的地毯,一路铺张过去,上了轿子之后,澹台凰还在不适的干呕。整个人简直就熊了……

把自己要跟君惊澜算那封告密信的事儿,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君惊澜上了马车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方才虽然戴着手套扣住秦子苒的下颌,但他仍然觉得十分恶心,下人们赶紧端了净手的盆子上来,让他净手。

随身伺候太子殿下的每一个人都明白,爷出门,干净的水是必须带着的。

净手完毕之后,轿子十分平稳的出发,太子爷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澹台凰:“喝下,会舒服一些!”

澹台凰接过,喝了,胃部不适的感觉好了些,但苍白的面色还没有恢复如常。脑中开始盘旋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苗子说的烤乳猪,这会儿她才完全明白,那些都不是开玩笑的,她并不因为他的手段过于狠辣,就害怕他,原本她就清楚他是这样的人!

但是,她还能把脸色给吓白了!

为什么?因为如果让这面不改色就能扯断了人下颌的男人,知道了她曾经扬言要招一堆美貌夫侍,她会有什么下场!就这个想法,加上看到的那恶心的一幕,成功的让她吓白了脸,还狠狠的吐了一顿……

“太子妃?”他忽然开口,语调如常,魅惑人心,狭长魅眸噙着点淡淡的温柔,笑看着她。

澹台凰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像被剁了尾巴的耗子,险些吓得直接跳起来!但她仍然说服自己稳住了,手上捧着茶杯,有点微微的颤抖,在心里自我安慰:不要怕!澹台凰,不要怕,你现在武功也不差,而且你好歹是个做女皇的人。最重要的是,你虽然说了要广招男宠,但是你不是还没行动吗?

是吧?是吧?

不要怕!千万不要怕!这样心理暗示了很久之后,才在那人戏谑的目光之下,抬起头,故作镇定地道:“叫我做什么?”

“不过是问问你舒服些了没有!”一句很轻的话,带着点微微的笑意,和淡淡的关切,似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关心。

澹台凰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开口回话:“已经好多了,没什么觉得不舒服的了!”

“嗯!”他应了一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靠在她的身边,魅眸染笑,如玉长指十分温柔的握着她的,“那太子妃,在南齐的日子,过得还愉快吗?”

方才就是这只手,对着秦子苒语调温柔的说了一番话,最后出手搞出那么令人反胃的情景。

现下又这么温柔的握着她讲话,她很快的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背脊窜了起来,直叫她通体冰寒!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忐忑地道:“还算是愉……”

话说了一半,看见他忽然沉下去的眼眸,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于是赶紧十分动情的回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地道:“没有你在身边,我怎么会过得愉快呢?你要知道,我心里是你,梦里是你,就连看见路边一朵君子兰,也仿佛能看见你就在我的眼前!这种刻骨的思念,没有一天不折磨着我,以至于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这样的日子,你说我怎么会愉快呢?”

澹台凰发现自己从遇见那个红衣女子之后,多了一个优点——能屈能伸!

太子爷听了这话,一线红唇微微扯起,眉眼含笑,准确的讲是似笑非笑,握着澹台凰的手,更加轻柔了几分,语调轻柔地道:“太子妃!”

“啥?”看他笑的温和,语调也很柔和,最重要眸中的戾气没有了,澹台凰终于放下心来,听他这样一叫,很快的回了话,并笑望着他。

太子爷似乎有点叹息,又有点无奈,缓声叹道:“当初收到你的情书,爷就吐了!如今隔了这么久,你说起情话,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依旧让爷听了,就只感觉反胃!”

然后澹台凰的脸色黑了,一种墨黑中透着翠绿的黑。一句“贱人滚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半天没有说出来,只因对方抚摸自己的手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一些,轻柔的就像有一只猫在她心里挠,危险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脑残,她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不会忽然像对待秦子苒那样对我吧?”

这话一出,他魅眸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回她这话,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太子妃,爷听说,你作为女皇,这次回来之后,有给爷找几个弟弟的打算?”

没有回复澹台凰的话,于是澹台凰很快的理解为了默认,他真的可能像对待秦子苒那样对她!默认之后又问起这件事,找几个弟弟,很显然就是说自己扬言要召美貌夫侍的事。

她头皮发麻的干笑了一声,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哦呵呵呵,怎么会呢?我素来对你专一,一生里最大的追求,就是这样紧紧的牵着你的手,一起到白头。只有我们两个,就是孩子都不能破坏我们的亲密无间,我怎么会有给你找几个弟弟,这样不专一,不忠贞,不贤惠,又对不起你的念头呢?”

话一说完,看见他微微扯唇,似乎想说什么,她很快地道:“我知道你又想说反胃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一句话飞快的说完,没有标点符号,语调之快速可以媲美《中国好声音》的主持人华少。

当然,澹台凰认识这个人,但太子爷是不认识的。

听她这么一说,他有点好笑,原本只是确认一下这话的,没想到她马上就一溜烟说了这么多,看这样子,是被自己那句反胃刺激狠了。

敛了容色,笑问:“太子妃此言当真?”嗯,又是一段真实程度十分之二三,夸大其词十分之七八的言论。但是他在意的重点并不在这里,而在她说不招男宠。

“自然当真,你且放心,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绝对不会有半分这样的念头,我从来就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因为我还年轻,不希望自己英年早逝,也不太喜欢大明湖畔的烤乳猪。

这样的答案,太子爷自然是极满意的,狭长魅眸中闪过微微狡黠,没让澹台凰瞧见。

即墨离的事情,自然是他有错在先,不该诓骗她。但他永远不会输,在政场上也好,在感情也罢,谋算之术永远有效!从进入山洞,自己看向她,她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就明白这几天过去,她并没有丝毫消气。

所以,秦子苒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一箭三雕的机会!惩处了一只不知道自己份量,妄想自己不能得到的东西,还敢伤她的苍蝇,是其一。大庭广众之下以残忍的手法对待,亦未曾表示今日之事不能透露,最终必将让这消息传出去,震慑一下那些不知死活的女人,是其二。

至于其三,便是引发她心中微小的恐惧,最终达到自己此刻的目的。

太子爷表示,在争夺女人这一点上,他从来不择手段。更表示,让他接受她广招美貌夫侍,还不如让他切腹来的实在,就是提议都不行!

于是,澹台凰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又被某个黑心肝的给算计了!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倒还低着头,对自己的“机智”十分沾沾自喜,心中非常庆幸自己的应变能力。

而这会儿,太子爷才开始回她方才的话:“太子妃,爷怎么会像对待秦子苒那样对你呢?你若是怕了,以后在你面前,爷不再动这种手就是了!”

虽然是有意算计,但是看见她吐得惨白的小脸,他还是很心疼的。

“说话算话?”澹台凰歪着脑袋瞄着他。

他轻笑:“自然算话!”

四个字一落下,澹台凰就一下蹦跶起来,一巴掌抽上他的脑门:“贱人,竟敢说我说的情话反胃,欠扁!”既然自己不可能有事了,那就不用憋气了!

太子爷自然早就料到了自己说了这话,就会面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至少什么美貌夫侍,令他好几夜没睡好的事儿,总算是从根源上解决了,所以这会儿挨打也还是开心的。

一把抓住她的手,稳定她的情绪,并十分好说话的道:“太子妃若是生气,回去拿小树条教训爷便可以了,若是打疼了手,爷可是会心疼的!”

话音一落,外头抬轿子的人齐齐一抖。爷,挨打还挨得这么体贴,您这么怂,先皇的先皇,就是您的父皇,他知道吗?

很快的,他们又听到澹台凰冷哼的声音:“君惊澜,你少给我装!无非是想让我看在你服软的份上,忘记你做过的那些好事,你以为老娘活了这么久,都是白活的吗?连这都看不出来?”

韦凤忍不住在外头叹息,唉,太子妃啊,您把爷的小阴谋看出来了,但是他最大的算计你没看见啊,好端端的美男就不招了。唉,当局者迷啊!我还以为自己能看着多看些美男子呢……

太子爷懒洋洋的笑了,赞美道:“太子妃果然聪明!”

然后,然后,轿子不断的晃动。没有发生任何男人和女人最想做的事儿,倒是发生了一起暴力事件,太子爷被胖揍了一顿!当然,澹台凰十分体贴的没有打脸。太子殿下一直认为打是亲,骂是爱,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在他眼中,偶尔的被她家暴,是可以调解夫妻之间关系,增进彼此感情的。

但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他挨揍的过程中,经过了皇城的某条小巷,于是太子惧内的传闻,在今日终于被一众人求证成功,看这样子,传言非虚啊!

然后没等到第二天,关于太子殿下挨揍,并且下了轿子之后,还十分温柔的抱着太子妃进府的惧内传闻,就这样以龙卷风的形式,轰轰烈烈的展开,成功的挤掉一系列关于藩王们到底谋反还是不谋反,秦家跟殿下作对的事情怎么样了,太子殿下要娶玉蔚雪是真的吗,等各种令广大人民群众关注的事件之后,跻身前四强,最终光荣的卫冕了民间各大话题榜的头条!

大家现在走在大街上,遇见自个儿的熟人,问的第一句要么是:“哎!今天太子挨打了,没还手,还温柔的抱着太子妃回府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再要么就是:“哎!今天太子挨打了,没还手,还温柔的抱着太子妃回府了,这事儿你母亲知道吗?”

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澹台凰当然是不知道的,把贱人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她的气也消了一个七七八八,也就没有再给脸色太子爷看了!

回了太子府,凌燕,韫慧和成雅,都乐颠颠的上来迎接她,就连冷美人绝樱,也微微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个算是笑的表情。

澹台凰跟大家一一热情的拥抱,打过招呼,就打算回去睡大觉了,怀孕之后她发现自己的确是变得相当嗜睡。

然而,往自己的房间没走几步,就有下人进来禀报:“太子妃,门口有一个自称笑无语的人,要见您!”

嗯?笑无语找她做什么?

抬步往门口走,太子爷一副一秒钟也不愿意她和其他男子单独待在一起的模样,跟着她一起往门口走,去见笑无语。

走了几步之后,澹台凰忽然扭头看着他,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充满讽刺地道:“我现在就要去见笑无语了,你有没有一封关于他的告密信再给我看看?”

韦凤等人捂嘴偷笑……

本以为他会羞愧,却没想到太子殿下是个很强大又实在的人,他缓缓一笑,道:“既然爷陪你一起去见他,就不必用告密信了。他从来就不喜欢太子妃,爷直接将他对你的恶意说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澹台凰嘴角一抽,冷笑:“是的,所有的美男子,基本上都对我充满了恶意!”

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

太子爷抓住她的手,一起往门口走,面不改色而又从容不迫的道:“太子妃所言甚是,这世上唯独爷一个对你是真心的,其他男人伪善的外表之下,都对你充满了狰狞的恶意!”

澹台凰:“……”

☆、【005】太子妃,你寂寞了?

对于无耻,还无耻到一本正经的人,澹台凰表示自己完全没办法跟他沟通。

所以她很理智的选择不理了。

到了门口,国师大人已经飘飘欲仙的等着他们,见着澹台凰之后,都来不及打招呼,张口便问:“离来找过你了吗?”

果然是为了即墨离!

澹台凰十分诚恳的摇头:“没有!也许他来找过,但是我到了煌墷大陆,落脚之后就被人抓了,他可能来找了,但是没找到,怎么?出什么事了?”

听了澹台凰是话,笑无语显然有点失望,摇头道:“没什么,我没找到他!”

说这话的时候,笑无语的表情看起来很颓废,显然,即墨离不仅没跟他联络,就连自己打算去哪里,都没告诉他。看着神棍一脸失落的样子,澹台凰产生了一种名曰“同情心”的心情。

于是开口询问:“以你这么久以来对他的了解,难道不能猜到他去哪里了吗?”

“猜……”笑无语沉默,微微闭上双眸,唇际有点淡淡是苦笑,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确了解离,但却从未看透过那个人,朦胧而迷离,令人永远都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想做什么。

猜么?

足足沉默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之后,笑无语怔了怔,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澹台凰,吐出了两个字:“漠北!”

是的,那个人虽然从来没叫人看透,却有一次发烧的时候,迷迷蒙蒙的说过自己想过自在日子。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比漠北草原更加开阔自在了!

澹台凰笑着点头,没有经过即墨离的允许,她不能随便对人说出他的下落,但现下是笑无语自己猜出来的,自然就不关她的事了。

“多谢!”笑无语道了一声谢,便转身走人,都没跟君惊澜打过招呼,当然,太子爷也并没有搭理他的意图。

他走了十多米远,澹台凰在他身后高呼:“你找到他了之后,若是在漠北有任何难处,都可以找我王兄帮忙!就说是我的意思!”

不论怎么说,自己是欠了他们人情的。

笑无语头也不回的道:“知道了,谢了!”

太子爷在一旁听着,魅眸闪了闪,却没就此多说什么,只是闲闲道:“东晋国师,七日之前,羽化飞升了!”

“啊?”澹台凰嘴角抽了抽,七日,正是笑无语把迦叶砜给她的第二天。可是这神棍不是在这儿吗?羽化个毛线?

不过,短暂的呆愣之后,她也明白了过来。是了,笑无语既然决定跟着即墨离一起走,自然就不会再回去,也不希望东晋的人再找他,他素来爱惜自己的形象,羽化登仙什么的,最能令自己高大,这样干也不奇怪。

反应过来了,她便也笑了笑:“东晋国师这个头衔对于他来说,当真什么都不是!只是这神棍不做国师了,以后做什么?是陪着即墨离一起养牛放羊,还是找个地儿摆个挂摊,给人算命?”

哎呀,可惜笑无语不是瞎子,没有一般算命者的共同特征,出去给人算命,人家恐怕都不会轻易相信。

太子爷轻“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评价:“爷看着他们两个,就不像有本事放好羊的!”

澹台凰没往深层次想,只好心情的笑着点头:“的确!他们一个是被当神仙供奉了这么多年的国师,一个是养尊处优的王爷,一看就不是放羊的料,希望他们早点习惯吧,哈哈!”

她这样笑着,转身又踏入了太子府。

却没看见韦凤,东篱,等一系列了解太子殿下的人,都禁不住是抖了一下。太子妃很傻,很天真,那两位美男子的前景……被爷盯上了,下场应该更傻更天真吧?

秦家的事情解决掉,君惊澜自然是有很多后续事件要处理的。送她回房间,澹台凰语气不太好的赶人:“好了,我睡觉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低笑了声,知道她还虽然已经教训了自己,但是到底气还没有全消。

“爷陪着你睡!”

他话音一落,澹台凰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很警惕!开什么玩笑,她现在是孕妇,他不会……“那个啥,我现下可是……”

见她一脸警惕,防狼一样看着他,他魅眸挑起,唇际笑意暧昧,犯贱道:“太子妃,爷的意思是陪着你睡,并无其他打算。难道太子妃是寂寞了,嗯?”

“寂寞你妹!”这个贱人!

澹台凰骂了他一句,大步走到床边,当贱人不存在,宽衣解带,上床睡觉。躺下之后,发现贱人就站在自己床榻的不远处,她一扯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这动作,带了不少孩子气和嗔意,逗得他轻笑出声。

缓步到了床边,坐下,似有点无奈的开口:“太子妃,你要是继续这样嫌弃爷下去,孩子出生之后,会以为我们关系不合,对他的成长不利!”

似真似假的话一出,澹台凰皱眉扯下被子,露出半个头瞪着他,毫不示弱的回话:“要是让孩子知道他有个嘴贱贱的爹,跟着学坏了更加不利,所以我强烈建议你改改!”

他听罢,如玉长指伸出,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进自己怀里,狭长魅眸凝锁着她,缓声轻笑道:“半个月不见,除了揍爷一顿,就是赶人,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嗯?”

澹台凰昂起头,开始死鸭子嘴硬:“想你做什么,想你……唔……”

这货不是在吻,是在咬!

硬生生的把她接下来的嫌弃,全部堵了回去!还带着点淡淡的怒意,缠绵辗转,倒是带出了他禁欲多日的火,为了防止继续下去,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他停了下来,随后看了澹台凰的肚子一眼,十分嫌弃道:“真碍事!”

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老爹嫌弃。

“嫌碍事我给他换个爹去!”澹台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君惊澜笑了声,十分笃定道:“你不敢!”

“谁说我不敢?”好吧,想起秦子苒的惨状,她的确不太敢!

他如玉长指划过她的唇畔,宠溺笑道:“太子妃,你似乎忘记了,爷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孩子会希望自己有一个英俊的父亲,你换了任何人,都不会有爷出众,孩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澹台凰:“……你还敢更不要脸一点吗?”

“这是自信!”某人很肯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面,加上她又怀孕了,所以太子殿下这次重逢,显得格外黏人!把她抱来抱去,一时忽然吻她一下,一时唧唧歪歪的问什么想不想他之类的,颇有点不得到满意答案,就绝对不放过她的架势。

澹台凰实在是太困了,非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了一句:“想了,想了!”

然后随便他折腾,自己睡觉去了。她是发现了,从上官子风到君惊澜,将要做爹的男人都鸡婆到让人想死!倒是有点奇怪的是,太子爷的关心都只对她,倒是没怎么提孩子。

这让澹台凰很满意,其实她还担心有了孩子,这货一门心思就操心孩子,她自己苦逼兮兮的吃自己孩子的醋来着,看样子她完全多虑了。

她哪里知道,太子爷之所以如此黏人的表达自己的存在感,其实也是为了努力的在她心中留下更加不可撼动的地位,免得自己被那小兔崽子,抢了她心中第一的宝座!

两个人就这样纠结着,担忧着,要确定自己在彼此心中的地位,超过孩子那么一眯眯。要是让那没出生的娃知道他们两个都在操心这种问题,八成得气到自动退货,换个人家投胎……

直到澹台凰睡熟了,君惊澜才给她掖好了被子,吩咐下人去传独孤城,司马清,处理政务。

澹台凰这一觉睡得很熟,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天。从王兄出事,她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今天倒舒舒坦坦的睡了一回,于是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

醒来之后,凌燕进来了,把漠北近日的情况都告知她。

漠北部族一位德高望重的亲王被刺杀,三位肱骨之臣莫名暴毙。幸亏摄政王发现得早,不然连云十八骑的云起,也险些被人杀了!

虽然动不到漠北的根基,但朝野震荡!君惊澜不在北冥的时候,北冥的兵部尚书和大司农也遇刺身亡,整个北冥也是人心惶惶,直到君惊澜回来了,众人的心中才安定了下来。

而动手的是人,已经没有任何悬念的被确定,是半城魁!

他的那把标志性的刀,砍出来的痕迹,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天下第一杀手,想杀一个武功不及他的人,自然易如反掌。

这东西给澹台凰看了之后,凌燕支吾了一下,道:“绝樱在门口,她对此很愧疚,您要不要见见她?”

澹台凰有点莫名其妙:“半城魁做的事情,她愧疚什么!半城魁没有理由忽然出手杀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各国的朝廷重臣,那么这个命令一定慕容馥下达给他的。慕容馥沉寂了这么久,忽然又出来蹦跶,难道……刺杀案件发生的伊始,是不是十天之内?”

君惊澜也就比自己早回来两三天,而在半路上遇见了皇甫轩……

凌燕点头:“您怎么知道?”

澹台凰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嗤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这还不简单吗?前几天遇见了皇甫轩,按照路程来算,他从东陵出发,也就十天左右的事!皇甫轩出发了,他的那位皇贵妃刘玲玲没人撑腰,这几天自然也不会轻易和慕容馥叫板,慕容馥腾出时间和功夫来了,又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谋划江山了!”

不得不说澹台凰的确欣赏慕容馥对待感情的态度,他们之间的问题,也不过是立场不同!但是这种欣赏并不能改变慕容馥是反派是对手的事实,所以澹台凰无法说服自己喜欢她。于是这话充满了讽刺意味!

凌燕有点上了火气,登时就道:“要不我带人潜伏到东陵皇宫杀了她?”

她们的特种兵部队,隐藏能力和刺杀能力,如今已经是上层,潜入皇宫杀人,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但澹台凰摇了摇头:“如果是在认识慕容馥的真面目以前,我会同意你的提议,但是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就不能了!能培养出血楼这样的组织,又隐藏了这么多年,足见她的实力,要是贸然去刺杀她,说不定反而落了对方的陷阱!”

澹台凰这话分析得在理,凌燕尽管很生气,但到底没有再坚持了。

原本澹台凰打算八卦一下最近自己不在,这几个丫头的感情发展得如何,但想着绝樱还在门口等着,便开口道:“你先回去吧,让绝樱进来!”

“是!”凌燕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绝樱进来了。

她冰冷的面容上无甚表情,但是有点淡淡愧意,上前一步,冷冰冰地道:“半城他……”

“你想说他是有苦衷的?”澹台凰挑眉看着她。

绝樱跟她,没有从属关系,但她在半城魁的条件之下,救过绝樱,绝樱也帮过她,倒能算是朋友。

“不是!即便是有再多的苦衷,你也不会放过他了。只是我们是杀手,杀手必须服从组织的命令行事,我希望你理解!但毕竟当初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没有下令除掉半城,所以两国的损失,我也有很大的责任!”绝樱表情沉寂。

她很理智的表明了立场,但也清醒的明白因为自己的缘故,引发了某些原本可以不用发生的事情,所以她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话都被她说完了,澹台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点点头:“半城魁的解药……”已经拿到手了,如今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她真有点犹豫要不要给他。

可这话没说完,她忽然面色一变,站了起来,看向窗外。

一阵肃杀的风,带着浓浓的杀伐之气,当初在东陵皇宫,她曾经亲自领教过,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强大杀气的人,只有一个人!

——半城魁!

然而他到了太子府附近,又似乎因为什么而犹豫,竟然走了。

那股气息渐行渐远,澹台凰和绝樱对视了一眼,没来得及跟任何人打招呼,径自从墙垣跃了出去,随后便是一阵如风般的疾驰,要追上半城魁的步伐!

前方的半城魁似乎也感觉到了,飞驰的速度,从快慢慢的变慢,最后好像还故意在等着她们!一行人不疾不徐的前行,入了一片竹林。

这会儿半城魁也不动了,他手执长剑,背对着澹台凰和绝樱站着。

风扬起,月光下他紧致的身段在黑衣收束,手中的星月弯刀,散发出幽蓝的光。背对着澹台凰,如同罂粟一般蛊惑人心的声线暗沉响起:“为什么跟上来?其实我并不想杀你!”

澹台凰能明白,他心中是矛盾的,不然不会都来了,还要掉头离开。但她也很笃定:“慕容馥给你的下一个目标,是我?”

“不错!”半城魁头也没回,他和澹台凰之间的纠葛太复杂,她救过自己的命,也把自己卖到过小倌馆,她帮自己救过人,自己也还欠了她人情,而自己也帮过她。他其实根本还理不顺他们之间到底该是什么关系,谁对谁的恩情要大些,所以犹豫着不知能不能下手,但是理不顺澹台凰,却能理顺绝樱!

这般一想,他猛然回过头,手中的弯刀毫不迟疑对着绝樱攻击而去!这个女人,虽然总莫名的觉得熟悉,但是他并不认识,所以可以杀!

绝樱亦飞快的拔剑,毫不示弱的回击!

两人刀剑相接,身体靠得极近,绝樱从来平静无波的冷眸,终于眯出寒光来,冷冷“哼”了一声:“你想杀我?”

“有何不可?”半城魁不答反问。

澹台凰正想上前帮忙,绝樱却忽然扭过头看着她,容色冷寂,一种极为绝决的神情,对着澹台凰开口:“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算他杀了我,我也希望你不要插手!”

那眼神,澹台凰看着皱眉,也不知道那是绝望还是死心,但绝樱已经对她说了这样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脚步顿住,终究没有上前。

看着他们交手,她忽然怔了怔,脑中快速的闪过一道电光,但闪得太快,她没有抓住。眉头却蹙了起来,她好像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到底是什么,她想不出。

剑光飞影,半城魁和绝樱在竹林中对打,无数竹子削断,在空中变成残片!竹叶飘飞,两人握剑的姿势,惊人相似!

在澹台凰看来,就是两个东瀛顶尖武士的较量!

冷月如剑,割裂而下。澹台凰似能感觉到绝樱此刻的心情,心爱之人出手,竟然是想要自己的命,那种痛楚,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可,半城魁为什么要忽然对绝樱动手呢?

这样一想,澹台凰通身一震,细细一思索,终于明白自己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她猛然抬头,可此刻半城魁手中的弯刀,已经送进了绝樱的胸口!

“住手!”她飞快出手,想要拦截,然而终究晚了一步。因为她方才片刻的失神……

那刀子扎得不是很深,但也绝对不浅。鲜红的血线,沿着绝樱的唇畔滑了下来,她看着半城魁,忽然笑了,如樱花绽放一般美丽绚烂的笑容。

随后她开口低吟,那是昔日彼此的承诺:“在樱花盛开的时候,怀念着初空里的期盼。愿与你永远相靠,在樱花树下……除了你,我一生不会再爱上别人……”

“半城,我还是你的樱花吗?”

半城魁微微凝眸,这话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脑中依旧一片空白,他看着绝樱,冰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忘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取回来。所以,对不起!”

这便是澹台凰方才想通的问题!慕容馥,一定和半城魁达成了什么协议,杀掉多少个人,就给他解药。自己是名单里的下一个,而绝樱,是名单里的最后一个人!

这是慕容世族骨子里的劣根性!他们喜欢看人在自己的掌心挣扎,然后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去欣赏,来寻找到自己生活的乐趣!

慕容馥要还给半城魁自由和记忆,却要让半城魁先杀了绝樱!等他记起来自己忘记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而那最珍贵,早已被他亲手终结!这就是慕容馥要的,她要看人痛苦,就算答应了半城魁脱离,也要他付出惨痛代价!

澹台凰明白了,绝樱也很快明白了。这是一个悖论,因为想记起她来,所以要杀了她。多可笑的说词!

然而她似乎累了,微微垂了眸,冷笑道:“你要杀就杀吧!”

半城魁听罢,尽管心中有些异样,却已然抬手,欲将那刀子全部送进去,澹台凰离得太远,来不及上前阻拦,只得大声开口:“半城魁,你住手!否则你会后悔的!你身上的蛊毒,我有解药!”

半城魁听了,手中动作果然一顿,偏头看向她,问:“如果那解药是假的?”

澹台凰沉眸,回话:“如果是假的,我任你处置!那如果是真的?”

半城魁沉吟,最终道:“我为你端了血楼!”

血楼!慕容馥手下最隐秘强大的江湖组织,就算没了半城魁,以后也可能暗杀掉两国无数肱骨大臣!

澹台凰点头:“好,成交!”

☆、【006】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