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不告而别,不是不爱,而是怕爱不起吧?”

麦琪在深夜里回忆起这段往事,脑海里崩出的竟是她与苏紫的一段对话。她想起那一天,同样也是一个深夜。

苏紫跟麦琪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两个看似不动声色的女子早已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而两位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处之泰然。

苏紫依旧抽一个牌子的香烟,细长的烟身,烟盒有两行纤细的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麦琪跟苏紫之间原本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后来因为麦子才渐渐熟络起来。苏紫负责情感部,在杂志上开设情感专栏,不厌其烦地为读者解惑,麦琪有时候也会跟她开玩笑:“这些故事都是假的吧?”没想到苏紫一脸认真地跟她说:“那你讲一个真的来听听。”

于是才有了这些断断续续的诉说,说者只为倾诉,听者也不介意真假。说着听着,像是讲着一些旁人不相干的故事。

麦琪双手一摊,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苏紫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盯着麦琪看,许久才说出一句:“麦琪,她真不像你。”

麦琪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是啊,那些疯狂的岁月,那些着了魔般的日子,在那样为爱生为爱死的年纪,如今看来,哪里还有半点相似的影子?

那一夜,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麦嘉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茫然地走,脸上的泪痕早已干了,仅有的水分在空气中蒸发,风一吹来,皮肤顿时生疼。她用手摸了摸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昨夜发生的一切犹如电影在脑海里开始不断循环播放。

“嘉嘉,我送你回家。”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嘉嘉,听话。”

“不,我偏不。”

她冲着他撒娇,拉着他的衣角,一刻也不愿意松手。冥冥中,她直觉地想要拉住他,抱紧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在眼前消失,再也看不见。

谢道年犹豫了,却忍下心别过头不敢对视她的眼眸。

“你没想过你一夜不归,你父母会怎么想?”

“随便他们怎么想,我已经成年了。”

“你知道进一个男人的房间意味着什么?”

麦嘉的脸腾地红了,却一直仰着头,她没有说话,但神情已表露一切,“那又如何?”

爱情这件事,不是不像宗教的。有人诚心供奉,为爱情建一个神龛;有人不过是借着它的名义,希望得到幸福。

麦嘉此刻的表情与朝圣的教徒无异。

可是,谢道年只是把她拥在怀里,神情慎重犹如呵护珍宝。

“道年,你不爱我?”她委屈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冷静自持。

谢道年摇了摇头,这世间的事哪有爱或不爱那么简单?他叹了一口气,把麦嘉的头挨着自己的胸膛,“嘉嘉,很多事你不懂。”

她突然沉默了,并非意识到了什么,而是想起了那首王菲的老歌,她想起MTV里昏黄的路牌,漫天的大雪,不知不觉哼起了旋律“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谢道年的心就这么一寸寸软了下去,再不忍说出别的话来。

麦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她被一阵刻意抑制的喘息声吵醒。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合衣躺在谢道年的身边。她在黑暗里,听着他的呼吸,浓重而压抑,有轻微的呻吟,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听着,甚至不敢让他发现竟醒着,然后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爱这个字也可以重若千顷。

麦嘉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一夜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她越来越笃定他的犹豫,他的拒绝甚至他的不告而别,皆是因为他的病。

如此一来,竟豁然开朗。她甚至有些急不可待地想要奔去长安,告诉他:“道年,我不怕。”我不会嫌弃你,我不会在意你的病,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愿意跟你一起。

麦嘉的内心被这样一股强大而汹涌的情感所充斥着,一种为爱不顾一切的决心在心底发酵,膨胀,最后演变成一场疯狂的举动。

当然,那时的她如何能知晓这看似伟大的奔袭,竟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呢!

第十九章

“什么?你要去长安?”

她的一时兴起换来的是父母的勃然大怒。麦嘉的父亲听闻女儿的决定,爆怒让身体都忍不住发抖。

“孩子他爸,坐下好好说。”麦嘉的母亲拉住盛怒中的丈夫,一脸责怪地朝麦嘉递眼色,但麦嘉丝毫不以为许。

“你刚刚的意思是你已经辞职了?”母亲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看似波澜不惊的语气里蕴藏着暴风骤雨。

麦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表情说明一切。

“你再说一次!你居然招呼也不打就从学校辞职了?”刚刚安抚下来的父亲情绪又一次被激发,腾地站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张校长卖一个人情给我,你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辞了职,你叫我这老脸往哪搁?你让我跟那些老战友怎么交代?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说着说着,他作势要扇麦嘉的耳光,被麦妈妈拉住了。

“嘉嘉,是不是在学校工作得不开心?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告诉妈妈,要是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妈妈帮你想办法,我们大不了换工作就成了,怎么会想去长安那么远的地方呢?”麦妈妈和风细雨地说着。

“就是你把她惯坏了!什么不满意就换?从小不是你这么惯着她,能让她今天这么猖狂?说辞职就辞职,说去哪就去哪?”麦爸爸怒不可遏。

“是,是我惯坏她,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孩子了,我还能这样?我像你那么狠心,当年就不会把亲生孩子送人!”麦妈妈被丈夫一刺激,多年的沉疴又一次被提起。

麦爸爸突然哑了口,正准备还击,被麦嘉打断了:“妈,爸,别说了。我已经买了明天去长安的火车票。”

“麦嘉,你给我闭嘴,你想把你爸活活气死是不是?”麦妈妈终于发火了,提高了音量。

麦爸爸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五味杂陈,分不清楚是恼怒还是悲伤。

“嘉嘉,你之所以去长安,是为了前几天在医院那个男人吗?”到底是女人,不管是出于女性特有的直觉还是对自己亲生女儿的了解,麦妈妈终于从女儿的举动里摸出了点头绪。

“妈妈,我爱他,我要去找他。”麦嘉恳求着说。

“那个瘸子?你说你爱上了那个瘸子?你不是跟我们说你们只是朋友吗?”麦爸爸又一次被麦嘉的话深深刺激了。

“爸爸,他不是瘸子!他只是身体不好。”麦嘉急切地申辩,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谢道年,即使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管他是身体不好,还是身体残疾,统统不行。”麦爸爸气得满脸通红。

“嘉嘉,听妈妈一句劝,他不适合你。你们认识了多久?你对他了解多少?你知道长安是个什么地方?你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跑过去?你觉得他真的值得你那么做吗?值得你舍弃下工作,舍弃掉我们,这么不顾一切吗?难道我们还抵不过这个男人在你心里的分量?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他,宁愿连父母都不要了吗?”麦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说到最后语气竟也些哽咽。

“妈妈,我不是不要你们。我只是去找他,等我找到他,我还是会回来的。妈妈,他现在是个病人,我要过去照顾他,他一个人很可怜的,妈妈,我求你了,求求你成全我吧!”麦嘉甚至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的父母。

“你不听是不是?好,你只要出了这个门,就不要说你是我们生的女儿!”

“爸爸,你听我说,不是的…”

“滚,你给我滚,你要是敢去长安,我们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你妹妹这样,你也是这样,都是上辈子造的孽!”麦妈妈已经对麦嘉失望,忍不住哭倒在沙发上。

麦嘉想去劝母亲,麦爸爸一掌推开她,“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有本事靠自己,别靠我们啊,去啊,你去啊!”

麦嘉哭着跑出去,麦爸爸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出了这个家门,就不要回来了!”

即使是这样,第二天麦嘉还是义无返顾地踏上了去长安的火车。没想到,这一次竟完完全全地与江城切断了联系。从此之后,他乡是故乡,故乡不可期。等她再一次有勇气回到江城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第二十章

麦嘉在上火车之前在网上给谢道年留了言,她不确信他能否能看见,她更不确信他看见了会否有回应。从江城到长安,火车穿越过秦岭,漫长的31个小时,既迫不及待,又忐忑不安。她那么单纯,单纯到尚不知他到底身在长安的何处,就选择了这样义无返顾地奔袭。

跟着人潮,拥簇着走出火车站,麦嘉才有些两眼一抹黑,她被偌大的火车站前汹涌的人潮拉回了现实——长安这么大,谢道年在哪里?

“请问你是麦嘉小姐吗?”她茫然地站在出站口,冷不防旁边传来声音,转过头一看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问她,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张照片。

她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脸上写满疑问。

“麦小姐,是谢道年先生派我来接你的。”

她听到这里,心里才落下一块大石。

谢道年,他知道她来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坐在了车上,麦嘉看着车渐渐驶入市区,才有些惶恐,不会是去他的家吧?

“谢先生吩咐我送你去酒店,安顿好了他会来见你。”

那个男人在为麦嘉办好酒店入住手续后就离开了,麦嘉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才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来了,这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城市,她如今能指望的只有谢道年了。谢道年,谢道年,你在哪里呢?

“对不起,你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颓然地放下电话,复尔又想起,拨出另外一串号码。

“谢宅,请问您找哪位?”

“不好意思,我找谢道年。”

“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麦。”

“谢先生现在在医院,你过段时间再打来吧。”

“他去了医院?他怎么了?”麦嘉的声音陡然提高,心脏蜷缩在一起,混身上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麦小姐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等先生回来以后再跟你联系?”

“那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家医院吗?”

“这个…”

“求求你了,我是他的朋友,从外地过来看他的,麻烦你告诉我他现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他。”

麦嘉飞一样地冲出酒店,拦了一辆车就往医院的方向赶去。一路上,她的脑海里全是谢道年,一会是他走在大街上突然痛到昏厥的场景,一会是他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满了针管,昏迷不醒的场景,她被脑海里交替出现的场景惊得手足无措,另一方面,她又在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只是例行检查,例行检查而已。”

长安的天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寒冷,她出门时因为太过匆忙,竟忘了穿上外套,走出出租车的时候,她才四面八方而来的寒意冻了一个得瑟,她拉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朝天空一看,什么时候,居然下起雪来了?

对于生长在江城的她,何曾见过如此飘飘洒洒的雪花?她伸出一手去接,还未看清,手心就传来一阵冰凉,引来一阵哆嗦。麦嘉看着医院住院部的大楼,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迈上台阶。

一个打扮入时,面容娇好的女子正好从医院大门里走出来,“你叫麦嘉?”站在医院的台阶上,那个居高临下的女人对着她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他真是对‘嘉嘉’情有独钟啊!”

麦嘉抬起头看着她,眼里的戒备与警觉让她突然觉得长安这座城市异常的寒冷。

“你回去吧!谢道年是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她艰难地开口,身体里的热气蒸发出体内,变成一口又一口的白气。

“为什么?”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又一次笑了,“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进去吗?”

说完,她从麦嘉的身边擦过,麦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谢道年的妻子,何思嘉。”

麦嘉仿佛被施了法术,困在台阶下,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自己该退回去,还是向前走,她终于想起,原来他还有妻子。

他告诉过她的,他坦白了他的一切。但她一直置若罔闻。

只有真正进入了这个城市,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寒冷,关于谢道年的一切,她发现,原来自己认识的那一个他,更像是自己臆造出来的另外一个人。

她抬头看了看住院部十几层高的大楼,那密密麻麻的窗户,看得她眼睛一阵酸涩,她不知道他住在她头顶上哪个窗户里,她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来过,她就是那么茫然地望着那一层层一排排的窗户,渐渐觉得寒冷,麻木,脸上的凉意越来越浓,她不知道是飘落的雪花,还是自己眼眶里滚落的泪水,她统统不知道了,她亦无法去分辨。正如她无法去分辨,谢道年他明明说他的妻子对他的薄情,可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她对她似乎了若指掌,可

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她无法分辨。她更无法分辨的是自己的内心,麦嘉,你到了这里,是为了寻求爱情?还是为了证明爱情本身就是一个荒诞的存在?

麦嘉,麦嘉,麦嘉…

她终于倒在了医院的大门口。不知是因为不敌寒气还是心力交瘁,她昏倒在了长安市医院的大门外,她的爱情血肉模糊地倒在了离男主角只有一尺之遥的距离。

第二十一章

“你也真狠心啊!”何思嘉翘着双腿,手里剥着橘子,慢条斯理地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冬天的橘子总是特别的甜。

“不关你的事。”谢道年躺在病床上,他把头别向窗外,不想对着她做任何的辩解。

“你叫我办的事情我已经给你做完了,效果似乎出奇得好。这下,你该把字签了吧?”

“协议书早就签好了字给你律师了。出国签证也给你办好了,家里我会有交代。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你!…”何思嘉陡然站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谢道年拖着没有签字,没想到居然他比她想象地更洒脱,更…寡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拦你,本来这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我谢道年,不会成为你的碍脚石。之前一直诓你,是为了顾及家里人的情绪。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一次走了,就不要让我在长安市见着你,除非…除非我死了。”他目光炯炯地望着何思嘉,激得她差点把橘子掉在地上。

“道年…”夫妻做到这个地步,何思嘉突然有些伤感,她看着病床上自己曾经的丈夫,不知道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他把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不是吗?

“你还想说什么?”他适时地打断她的抒情,话语里不带一丝感情。何思嘉突然笑了,逼回自己的泪水,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地腔调:“道年,既然大家相识那么多年,做不成夫妻,作为朋友,我也忍不住想说两句。隔壁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孩,人家可没亏待你,你自己可得考虑清楚。这年头,这么痴情又纯情的女孩子可不多了。”说完,何思嘉摔开门就走了,高跟鞋在走廊里发出寂寞的回响,要是留心,你会发现一路都留下了几滴黄色的汁水,滴在地板上,真像小丑脸上滑稽的泪,明明在笑,可笑比哭还难看。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何思嘉把手里已经捏得不带一滴水分的橘子往垃圾筒一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把情绪收敛于内,表情归隐,不带喜悲。

“谢道年,再见,再也不见。”

是的,这一切全是谢道年导演的一出戏,但戏里的女主角却全然不知情。

躺在病床上的麦嘉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虚弱地不堪一击。“小姐,不要乱动。你刚刚才退了烧。”

“我这是在哪里?”

“在医院。”

“道年呢?我要找谢道年。”

“小姐,不要激动。医生等会还要进来给你做进一步的检查,情绪不稳定不利于病情的康复,希望你配合我们治疗。还有我们没有见过一位叫谢道年的家属来看望过你。”

“不,不是。你们医院里有没有一位叫谢道年的病人?”

“小姐,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会帮你去住院中心问一下情况。你现在好好休息,等会我再来给你量体温。”

麦嘉看着天花板,流出身体的每一滴汗都像是在蒸发掉她身体里仅有的热量,而顺着针管流进静脉的液体,又像在一滴一滴冰冷地融化着她体内的灼热。她像是一个在寒天暑地里艰难跋涉的路人,看不到目的地,茫然四顾,周围却空无一人。

“她怎么样了?”

“发烧,体质虚弱。说真的,我还没见过这冰天雪地里还穿着一件单衣在外面动也不动站个把小时的人。”袁秋鸣把腿翘在茶几上,吐出一口烟,引得谢道年皱了一下眉。

“我说谢老二,你明明就关心人家,怎么不自己去看她呢?”袁秋鸣似乎并不理解谢道年这么做的动机。

“过半个小时,我大姐要过来了,你把烟灭了,把窗户打开。”谢道年岔开话题,分明不想跟任何人讨论这个话题。

“当初何思嘉这丫头怎么对你的,我们大伙都知道,如今你把她赶出了长安,我们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她先对不起你。可谢老二啊,看不出你对女人,心也忒狠了点。隔壁那丫头也没怎么着你,你犯不着吧?”

“你要是我兄弟,就别问那么多。我叫你怎么做你照做就是了,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一个院子长大的,别的不说,这几十年的哥们情谊摆在那了,我不也是为你好么?我瞅着那女孩挺顺眼的,反正看不惯你这么不待见人家,人都来了,你非但不见,你居然还使这么一招,好了,现在人也病了,你也不去看看,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吧?”

“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辜负她。”谢道年看着窗外,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给袁秋铭听。

“切!什么辜负不辜负的?你谢公子招一招手,大把的女孩子争着抢着要过来,我说句不好听的,别说你现在这病没什么,就算你有什么,你就躺在床上了,半身不遂了,那又怎么地?还不是有人心甘情愿的扑上来…”

谢道年的脸色腾地一下就变了,袁秋鸣适时地闭了嘴,想了半天才说:“这天下的女孩又不是全跟何思嘉一样…”

“秋鸣,我累了,你先出去吧。等那女孩出院了,你帮我送她去机场。”谢道年抚着自己的额头,把房门打开,做出了送客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