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原始作好了完全准备来的,又岂会轻言放弃?因赔笑道:“福晋舍不得小阿哥的心情,我亦能想来,只是此番接他过去,不过几日光景,且福晋亦可时常回去瞧他,还请福晋应了我罢。”说着又低叹一身儿,继续道:“如今宝玉又不在我身边,家事儿也不要我料理,长天白日的呆在家里,除了睡觉,连个说话的人亦没有,真真是觉着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呢,还求福晋答应我罢。”
元春原是还要拒绝的,让听得王夫人那句‘长天白日的呆在家里,除了睡觉,连个说话儿的人亦没有’,心里攸地一软,拒绝的话儿亦哽在喉咙里再说不出口,半日方点头道:“既是太太执意要求,我若再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说着一面打发人去替儿子收拾东西,点齐要跟去的丫头奶子们,一面又向王夫人事无巨细的交代了带孩子要注意那些事宜,又亲自瞧着祖孙俩坐车行出老远了,方惆然若失的回到了屋里。
元春之子永瑞的到来,让整个荣府都变得喜气洋洋且小心翼翼起来,尤其王夫人的荣喜堂,更是一天到晚络绎不绝的来人,不过都是说些儿‘小阿哥长的一副贵人相儿,一瞧就是当王爷的料儿’、‘太太真真好福气儿,有这样的外孙’,直把王夫人喜了个合不拢嘴。
更让王夫人欣喜的是,因着永瑞到了自己屋里小住,元春果真在下次回来时,直接便先奔到了荣喜堂,且还坐了大半日后,放到贾母屋里去小坐了一下儿便离去了。王夫人心里不由暗自夸赞起宝钗此计的高明来!
这一日午后,王夫人依着往常的习惯,命奶子带了永瑞至暖阁里午睡后,便歪倒在榻上,开始午睡起来。睡梦中,她看到荣府内所有人包括贾母在内,都要瞧她的脸色儿来度日,她真正成了荣府内说一不二的人!她不由得意的咧嘴笑了起来…
正笑得开心之时,耳边一阵“太太,不好了,不好了…”的声音,忽然将王夫人自美梦中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却是丫头金钏儿领着几个婆子,煞白着脸子一脸哭丧样儿的肃手立在榻前。
见此状,被打断了美梦的王夫人不由大怒,立时便翻身起来,照着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大嘴巴子,方指着骂道:“赶着投胎去呢,慌成这样儿?!没见我正歇息着?”说着翻身朝里,闭上眼睛欲再次入睡,以重温一下儿刚才的美梦。
金钏儿被大骂,一身儿不敢啃,半日方带着哭腔道:“等闲小事儿自是不敢打扰太太清梦的,自是干系到小阿哥,奴婢们实在不敢有一点子的疏忽…”
一语未了,已被王夫人翻身过来紧张的打断:“小阿哥怎么了?”
犹豫了片刻,金钏儿方嗫嚅道:“奴婢…不敢说,太太还是先去瞧瞧去罢。”
王夫人见她欲言又止,又脸色煞白,心里攸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亦不要人服侍,便自己穿了鞋子披了外衫,急匆匆往暖阁里瞧永瑞去了。
一时到得暖阁里,就见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俱正大哭不止,王夫人心里越发恐慌,因揪过一个婆子便问道:“小阿哥怎么了?”
那婆子只是哭个不停,却不答言,一面拿手指了指前面儿专供永瑞睡觉的小摇床,王夫人见了,忙甩开她,疾步行至了摇床前一瞧,当下便忍不住后退几步,已然站立不稳了!
——就见摇床里躺着的永瑞,平日里那圆溜溜胖乎乎的可爱笑脸,早已肿胀得瞧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且七窍流着黑血,直挺挺躺在那里,早已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
哆哆嗦嗦愣了半日,王夫人方稍稍回过了几分神儿来,因颤声儿命人:“还…害不打发人请太医去?!”便有两个丫头赶紧儿掀帘儿出去了。
王夫人又命:“快请老太太去…”,如此可怕的事情,已吓得她魂飞天外,亦忘记平日里对贾母的诸多不满,惟愿她能尽快过来,凭她的人生阅历和见识,快快儿拿出一个主意来。
贾母扶着鸳鸯很快来了,却是满脸的泪痕,身子亦不由自主的轻颤着,显然心里的恐惧并不比王夫人少了多少。一进门,她便上牙关打着下牙关,喘着气儿微弱的问道:“可还有救吗?”
瞧得贾母那满脸的泪痕,方才因惊吓过多而一直忘了流泪的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噗咚”一声儿跪倒贾母面前,嚎啕大哭起来,“老太太救我啊,老太太一定要救我啊…”
贾母并不理会她,而是颤巍巍行至摇床前看了一下,亦忍不住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完了,亲王的阿哥死在他们家里,即便这个小阿哥是他们家的外孙,是他们家的骨血,“谋害皇族”这一重大罪名,亦足以将他们家抄家灭门了!不仅仅如此,元春那里,他们又该怎么去交代呢?
就在婆媳二人与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们都绝望得嚎啕大哭之时,元春每日里都要打发来瞧小阿哥或与他送东西的那四个婆子来了,瞧得如此惨象,俱是慌了手脚,亦顾不得再与贾母王夫人打招呼,便跌跌撞撞往理亲王府赶了回去。
余下贾母王夫人瞧得四人飞快离去,心下不由越发绝望起来,他们该怎么去承受过会儿元春的滔天怒气呢?
比元春先赶到的太医,贾母与王夫人瞧得他进来,仿佛瞧见了大救星一般,亦顾不得避嫌了,直接领了他便至摇床前,口内犹语无伦次的哀求着:“太医您一定有办法的,太医您一定能救活他的…”
想是见多了这样儿的场面,太医并未被贾母王夫人的恐惧惊慌说感染,而是面色如常的先探了永瑞的左右手腕儿,又探了一下他的颈下,翻了翻他的眼皮儿,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向婆媳二人抱拳道:“请二位节哀,小公子是中了砒霜之毒,便是华佗在世,亦无力回天了!”
一席话儿让贾母与王夫人变得脸色灰白,几乎不曾立时昏厥过来,沉默了半响,正欲命人好生送太医出去时,忽然听得门外“咕咚”一声儿,二人忙抬眼看去,就见披头散发的元春,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是无辜的,却别偶写死鸟,不人道啊不人道,米法,谁叫丫是贾元春滴儿子,汗…
第九十六章 软硬兼施无奈息事
却说贾母与王夫人正为永瑞之死而吓得魂不附体之时,忽然又闻得门口儿传来“咕咚”一声儿,因忙抬眼望去,就见是元春直挺挺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唬得婆媳二人亦顾不得再哭,忙忙指挥着下人们将元春抬至了榻上平摊着,又亲自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摁虎口的摁虎口,折腾了半响,方见她悠悠转醒了过来。然一时还回不过神儿来,因纳罕的问贾母王夫人:“老太太、太太多早晚到府里来的?”一面又骂下人,“怎么不进来叫醒我呢?”
话音未落,瞧得满屋子人俱是一脸的惊惧与无措,有几个胆小儿的丫头甚至犹在抽泣着,元春终于后知后觉的忆起自己昏厥之前所闻得的噩耗,当即便忍不住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我的瑞儿啊…”其声犹如重伤的母狼嚎叫一般,直把原就上线惊惧了半死的我那个夫人,越发吓得魂飞天外,只知道打哆嗦了。
哭了一会儿,元春忽然跳下榻来,连鞋亦顾不得穿,便一面嚎叫着,一面跌跌撞撞的扑到了永瑞睡的摇床前。然仅仅在瞧了一眼儿的惨死景象后,她便又往后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次,她很快便醒了过来,却不再哭嚎,亦不拭泪,而是红着眼睛冷冷地问道:“太医怎么说的?”
包括贾母王夫人在内的众人皆是一声儿不敢吭,元春见状,不由又冷冷地,一字一顿的问了一声儿:“太、医、怎、么、说、的?”
方见贾母小心翼翼的嗫嚅道:“太医说,说是中了砒霜之毒…”
“砒霜?”一语未了,已被元春冷笑着打断,“很好,竟然还有人感谋害皇族,看来真真是活够了,想被诛九族了!”
说完满眼恨意的瞪向我那个夫人,冷冷道:“瑞儿是前儿歌太太执意要接了来小住的,如今亦是在太太屋里遇害的,今儿个太太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儿罢!”
王夫人本已是魂飞魄丧了,如今有听得元春这般质问,更是惧上加惧,脚下亦不由一软,竟“扑通”一声儿跪倒了元春前面,磕头如捣蒜,“福晋饶命啊,小阿哥自来了我屋里,我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斥候着,绝然不敢怠慢了丝毫儿去,如今为何会这样儿,我也不知道,求福晋饶命啊…”
元春听说,冷哼一声儿,道:“你若不是早已谋划好的,当日又为何会那般再三接了瑞儿回来小住?必是想着将他接了来,四下里都是你的人,到时候要戳扁捏圆,那不都是你说了算?!说来亦是我糊涂啊,怎么会相信你的话儿,让你节奏了他呢?不然今儿个咱们母子亦不至于天人永隔了…”说着又是一阵儿大哭。
地下贾母见王夫人被自己的女儿这般斥责,心里虽则有几分淡淡的幸灾乐祸,然到底怕元春发了恨,治他们家一个“谋害皇族”的大罪,将他们贾家抄家灭门,因赶紧儿出声替王夫人辩道:“回福晋,虽则你太太平日里有许多不尊重的地方儿,到底是大家出身,还是小阿哥的亲外祖母,又岂会真恨得下心,去谋害自个儿的外孙子?况便是真要谋害,又岂会选在自己屋里?这不是活活儿在打她自己的嘴吗?!”
“依我说,还是先将今儿个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锁起来,问问今儿个小阿哥究竟吃了什么东西儿?是拿什么盛呃?再拷问是否是他们作了手脚,还是有其他外人进来过?另外还得将府里可以的人乃至每个人的屋子,都细细查找一遍才是,指不定还能从中找出凶手或是与凶手有关的线索亦未可知,还请福晋三思啊!”
一席话儿说得元春顾不得再哭,因赶紧儿命跟来的人,“还不将今儿个伺候的人都锁起来,一一的拷问去?”又命贾母,“还不点齐几个办事儿妥当的执事人,领着人各个屋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出包砒霜的纸包儿去?”一面又大哭大叫着发狠道:“待找出那下毒之人,一定要他全家全族为我瑞儿陪葬…”
底下贾母忙答应着亲自吩咐去了。
彼时邢夫人凤姐儿李纨尤氏等人俱已得了信儿赶来,外面儿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爷们儿亦听说了,嚷着要去请刑部的官员来查。慌得贾母忙亲自出去拦住,哭道:“‘谋害皇族’这样儿大罪,是要抄家灭门的呀,果真去请了刑部的人来,到时不拘查出是那一个,总是咱们家的人,又岂能不牵连到咱们的?倒是先稳住福晋,求福晋私下里了了此事是正经啊!”
闻言众人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俱各慌了手脚,因忙忙都跪下求贾母:“好歹求老祖宗求得福晋网开一面,绕过咱们家上下几百口子罢。”
贾母听说,长叹一声儿,哽咽道:“如今除了去求福晋,那里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说不得拼着我这张老脸,去跪求福晋了。”说着有命邢夫人等,“都同我一块儿劝劝福晋去罢,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指不定咱们说的人多了,福晋很快就心软了呢?”
邢夫人等如今那里还敢过个“不”字儿?忙忙簇拥着贾母,又往荣喜堂去了。
一时到得屋里,就见元春抱着永瑞早已僵硬透了的身子正自大哭着,地下众人俱是作了母亲的,自是深能体会她的锥心之痛,一面拿话儿解劝的同时,一面自己亦都跟着哭了起来。
哭了半日,执事的婆子们来回话儿了:“府里每间屋子、大小角落俱已搜了个底儿朝天,并未找见什么可以的线索。”又说她们甚至已将荣喜堂所有大小角落儿都查过了,并未瞧见有那个杯盏碗碟儿是盛过毒的。
旋即拷问今儿个伺候永瑞的奶子丫头并荣喜堂所有丫头婆子们的人亦回来了,道:“都说病不是自己作的,又说小阿哥跟前儿一直有至少四个人伺候着,既未瞧见谁可疑,亦未瞧见有外人进来过,他们彼此都可以作证的!”
当下元春听得越发气恨起来,因一面拿阴狠的眼神儿一一扫过满屋子人的脸,一面恨声儿道:“既然问不出个究竟来,我只当瑞儿是被你们上下一块儿合谋害死的,那就让你们一家子都来陪葬罢!”
一句话儿吓得满屋子人都忍不住“扑通”一声儿跪倒了地上,口内忧哀求道:“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啊…”
“饶命?”冷哼一声儿,元春方狠狠道:“我若饶了你们,谁为我的瑞儿偿命去?既然你们有胆儿谋害皇族,就该付出应由的代价去!”
“奴才不服!”话音刚落,一旁跪着的邢夫人便先忍不住颤声儿说道,“小阿哥是在二太太屋里遇害的,便是要偿命,亦该由二太太和她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偿命才是,又与府里咱们咱们一样儿无辜的人什么相干?福晋便是再身份尊贵,亦不能滥杀无辜才是。”
在她身后的凤姐儿尤氏闻言,忙亦跟着附和道:“大太太说的是,平日里咱们连小阿哥的面儿都见不着,难道就因为小阿哥如今是在咱们府里遇的害,就牵连到咱们头上?便是要偿命,亦该由儿太太偿命才是!”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尚且如此了,她们这些原来就与王夫人不甚亲密,甚至彼此厌弃着的人,凭什么要拼着命去为她求情,继而让自己白赔上性命?!
婆媳妯娌几个说完,元春尚未答言,贾母先就骂道:“都什么时候儿了,你们还只想着自个儿?果真福晋要追究起此事儿来,咱们家上上下下一个也别想脱得了身!”说着又不往向元春磕头,道:“求福晋宽限几日,容我揪出真正的凶手,到时自会还小阿哥与福晋一个公道的!好歹求福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府里上下几百条的人命罢,这样儿亦算是在为小阿哥积德啊!”
元春听说,惨然一笑,道:“积德?果真我积了德,瑞儿亦是再不能活过来了,那我又为什么要积德呢?不如让你们都下去陪他的好,这样儿他想黄泉路上,亦不会觉着孤凄与害怕了!”
一席话儿说得不止邢夫人等,便是贾母,亦跟着面无人色起来,整个人更是多说得一个字儿亦说不出来了。
倒是一直未曾说过一句话儿,只是陪着流泪的李纨忽然道:“福晋,还是先将小阿哥的衣裳拿来与他换上是正经,总不能让他尊贵的活了这几年,走时却走得那般的凄惨与狼狈罢?”
闻言元春方回过神儿来,因赶紧儿命人:“快快着人准备瑞儿的衣衫去!”又再三叮嘱,“先不要告诉王爷,免得他听了伤心。”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还是下不了狠心将贾家抄家灭门的,毕竟是自己的娘家,有生她的父母和养她的祖母,更有一众与她血脉相连的长辈弟兄侄子们,不然她亦不会惧怕如是理亲王知晓此事儿后,什么亦不必说,便直接到刑部带人来抄检贾家了。
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代表贾母就意识不到这一点,毕竟以贾母的精明和人生阅历,是能瞧出很多别人都瞧不出的事情来的!当下因命邢夫人领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后,方压低声音向元春道:“福晋这会儿的心情,我亦能想来,只如今已是到了咱们大业最关键的时刻,果真将咱们家抄了家灭了门,明儿福晋便是作了皇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支持,福晋的皇后之位,又岂能坐得安稳?明儿又还会有谁会巴心巴肝儿的为福晋着想去?”
“如今小阿哥已没了,当日皇上与福晋的密旨亦算是失去效力,认真算起来,咱们如今已是彻底没有再回头的余地,唯一仅剩的路,便是找机会与皇上决一雌雄了!咱们家虽力量微薄,帮不上福晋与网页多少忙,到底聊胜于无,难道福晋真能‘砍下’咱们家这支臂膀,而拿自个儿的大业来开玩笑?”
“况即便是福晋真发了恨,要讲咱们家抄家灭门,最后的执行者,到底只能是刑部。照刑部的审案定罪流程来看,少说亦得三二十日,也就是说,至少咱们得有三二十日光景儿得待在刑部大狱里。而以刑部刑囚犯人的手段来看,能扛得住的硬汉子已是少之又少,何况咱们一家子的弱智女流、老弱病残?尤其我年纪儿大了,又打小儿未吃过什么苦头儿的,果真被刑囚,指不定很快便将那些话儿该招的不该招的事儿通通招了亦未可知。还请福晋三思啊!”
一席软硬兼施的话儿,很快说的元春无言以对起来,因寻思贾母的话儿倒亦在理儿,如今永瑞已没了,将来一点逼宫失败,自己便是有雍正帝的密旨亦是枉然;而如今再要劝止理亲王不逼宫,亦属绝然不可能之事了!唯一能让自己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并无上尊重的,便只剩下逼宫且必须成功这一条路,到时贾府于她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贾母话里话外那浓浓的威胁之意,果真今儿个她将贾府众人治了罪,明儿在大狱时为了能脱罪,指不定她便会说出自己早已生了二心之事儿,到时等不到理亲王谋逆,只怕雍正帝便会先结果了她亦未可知!
想明白了这几点,元春不敢轻言再说要让‘贾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为永瑞偿命’的话儿了,只是要让她就此罢休,却亦是打死不能够,因狠狠的向贾母道:“我可以依老太太,不株连府里上下几百口子人,只是,重要有人为瑞儿的死,付出应由的代价才是,不让我这里还好说,网页那里会作出说明事儿来,我可是劝阻不了的了!”
贾母见元春好容易松了口,忙忙道:“我向福晋保证,一定尽快查出真正的凶手来,再亲自送到王府那边儿去,请网页与福晋发落!未知福晋意下如何?”
元春听说,冷笑一声儿,道:“亲自送真正的凶手到王府让我和王爷发落?难道老太太以为,我敢将事情的真相说与王爷知晓?你也太不了解瑞儿这个嫡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了!果真然他知道了真相,便是拼着要被老太太去告密的危险,亦会让府里上上下下为瑞儿偿命的!罢了,还是我设法儿在他面漆将事情遮掩过去罢。”
闻言贾母不由松了一口长气儿,因感激不迭的道:“福晋今日大人大量,将来咱们家一定万事唯福晋马首是瞻,效忠福晋一辈子!”
却见元春又红着眼睛道:“只是真要让我就此不追究了,我亦实在太不配作瑞儿的娘了!我要让荣喜堂内除过太太以外的所有人,都为瑞儿陪葬!
贾母听说,方才攸地提高了的心,霎时又放了下去,因赔笑道:“只要福晋不治咱们家的罪,福晋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荣华富贵,死几个奴才下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太太,以后就都关在荣喜堂里,不要再让她得见天日了罢!”冷冷地补充完这一句,元春终于疲惫的闭上了一双早已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虽则已对王夫人恨之入骨,但要让她杀她,她终究还是作不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夺取她手里的权利,永世不再与她相见,让她在孤独与悔愧中,度完自己的余生!
如今只要元春不抄贾家,便是让贾母答应一百件事儿一千件事儿亦是情愿的,又何况这样一件让她亦跟着得利的好事儿的?因忙不迭的应道:“一定按福晋吩咐的来办。”同时心里亦在发狠,便是元春如今不追究此事儿了,她亦不会轻易放过的,对于那些儿威胁到了他们家几代基业、甚至上下几百口子人命的阴心人,她是绝然不会放过了她去的!
当下祖孙二人计议已定,贾母方再劝得元春暂时躺下歇息一会儿后,出去亲自吩咐众人善后去了。
不提这边儿荣喜堂的乱作一团,却说新房内宝钗那边儿,虽则在下毒时已知永瑞此番是必输无疑了,然到底心里还有些儿放不下哦,因时刻竖着耳朵关注着荣喜堂那边儿。在闻得荣喜堂那边儿传来众人的大哭之声儿后,她心里悬着的大石方落了地,因暗自冷笑,“贾元春你亦有今日,我不过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只是你却永远亦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毒!”一面又寻思,如今元春已得到应有的报应,下一个就该轮到贾母了,她得好好儿想想如何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让贾母亦遭到报应了…
饶是元春这边儿有意瞒着永瑞之死的真相,手眼通天的弘历那边儿,因着早已派人密切监视着与元春有关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自然在第一时间内便得知了此信儿,乃向弘昼说道:“如今出了这个大变故,等于是彻底断了贾元春的后路,眼下她是不反也得反了,而以如今理亲王的财力来看,至多能撑至明春,到时候便是咱们彻底将他们一锅端儿的时候了!”
弘昼听说,便跌足叹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费尽心机去窃取那份儿密旨的,横竖如今她便是有了密旨,亦是枉然了。”
说的弘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道:“活了快二十岁,难道你还不知道‘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倒是尽快去将好消息告诉皇阿玛罢。”
说着兄弟二人便相携着去到养心殿,将此事细细回与了雍正帝知晓,不提。
至晚间回至家里,弘历又将此事儿向黛玉说了。黛玉听毕,怔了半响,方叹道:“这样儿一家子人,连自己的家事儿尚未理得顺,也敢肖想起天下来,真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了!”
弘历见她脸色儿不好,赶紧儿笑道:“咱们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倒是说正经事儿要紧。今儿个皇阿玛听得这个好消息,龙心大悦,因命一定要讲五弟的大婚办得热热闹闹的,让咱们多帮着点儿他呢;还说要过个热闹年,亦算是为年后的大胜先庆功罢。”
黛玉听说,不由亦笑道:“难得皇阿玛这么高兴,自是要凡是办得让他满意的。罢了,明儿我再进宫去与嫔娘娘商议一下儿,看还需要增补那些东西的。”
适逢弘昼过来用晚膳,三人逐对坐了吃将起来。因着今儿个有好消息,弘历与弘昼一时高兴,不由多吃了几盅酒,便有些儿头重脚轻、胡言乱语起来。
黛玉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先命人送了弘昼回去,服侍着歇下回来复命了,方亲自搀了弘历,会他们自己的卧室去了。
命紫鹃雪雁打了水来,伺候着已半睡半醒的弘历盥洗过了,又与他宽了衣服至床上躺好,黛玉已是累出了一身儿细细密密的汗来,粘粘的,很是不舒服。她逐命人准备浴汤来细细洗过澡,方躺倒床上去。
替弘历捻好被角儿,黛玉正欲躺下,却攸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儿来时,整个人已被不知何时醒转过来了的弘历压在了身下。
“妹妹,我真真的好想你…”俯身在黛玉的粉颈上轻轻吻了一下儿,弘历方带着几分渴望哑声儿喟叹道,说着又抬手轻柔的解起黛玉的中衣扣子来。
原本黛玉以为他是醉了,正自好笑,亦欲抬手将他推下去,却不想竟见他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扣来,心里霎时明白过来他想作什么,不由紧张起来,因害羞的低声儿道:“四哥哥,你醉了!”
却听得弘历附耳过来低低道:“我没醉。妹妹你不要害怕,把自己放心交给我便是。”说着手下的动作亦越发轻柔起来,细细密密的吻亦如影随形的堵住了黛玉的樱唇及全身…
作者有话说:
弘历说吃了那么久的素了,也刚让丫吃点荤了吧?然后偶就让他吃荤鸟,O(∩_∩)O…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见探春黛玉暗心酸
因着理亲王府那边儿嫡子的忽然夭亡,理亲王府沉寂了一段儿时间,连带的雍正帝弘历他们这边儿,亦跟着松懈了几分下来,因开始将大部分精力都转移到了为弘昼大婚及之后过年的准备当中去。当然表面儿上的松懈,并不代表他们真个就松懈了下来,事实上,弘历派出去暗中监视理亲王府一举一动的暗卫们,甚至比往常更要多了近乎一倍!
展眼弘昼大婚之日在迩,自皇宫内至弘昼府邸那条街道上,早早儿的便被步兵统领领着手下人洒扫可个干干净净,道路两旁的树上还挂满了红绸堆制而成的假花儿与彩灯,妆扮得整条街道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
皇后裕嫔等人虽为人上人,到底身份贵重,按祖制是不能出宫来接受新人叩头与帮着新人招呼客人的,因此便委了黛玉全权负责安排招呼众宾客们,然黛玉毕竟年轻,又身娇体弱的,难免忙不过来,弘历见了亦心疼,遂亲自上门去求了富察福晋在婚礼的前一日便赶过来帮忙,自然墨颖亦跟了过来。
青年姐妹几日不见便觉得心里想得慌,何况如今黛玉与墨颖总要半月有余方能见上一面儿?自是喜悦得紧,因彼此抱住了便不愿撒手,只顾站着叽叽咕咕说笑个不住。
半日,还是富察福晋笑向黛玉道:“你嫂子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站久了到底对胎儿不好,还是先坐下,吃上一种茶再说亦不迟。”
黛玉听说,又惊又喜,因赶忙命丫头拿了褥子在原就已十分柔软的榻上铺了,又小心翼翼的亲自扶了墨颖至其上坐了,方拉了她的手,一脸喜色的问道:“几个月了?怎未打发人来与我说道一声儿,让我家去看姐姐呢?”
在听得墨颖微红着脸子喜悦的回了一句:“不过才两个月,前儿个太医才诊出来,还未来得及打发人来向妹妹送信儿呢。”后,一面又笑向富察福晋道,“还未向额娘和二哥哥道喜呢。”
闻言富察福晋不由淡淡一笑,道:“如今你嫂子有喜了我固然开心,只是说句不怕你嫂子听了怄气儿的话儿,眼下我这心里倒是更希望你亦能有喜的!”
说完轻叹一声儿,方继续道,“毕竟你嫂子是我打小儿看到大的,心里更多是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自是舍不得让她受这样儿那样儿的委屈。你却不一样,如今已是别人家的人了,尤其这个’别人家‘还是皇家,我这心里每每都在都在害怕将来你会受到委屈。虽则四爷对你情深意重,到底还有宫里的娘娘们在,焉知将来她们不会为了子嗣计,硬要给四爷指几房妾室的?好歹得瞧着你有了子嗣,我这心里方能踏实啊!”
一面又问,“说来你与你嫂子同一日出嫁的,怎么如今她都有信儿了,你还没有动静儿呢?明儿可得传个太医来好生瞧瞧才是。”
一席话说得黛玉满脸通红,粉颈低垂,半日方小小声儿的道:“额娘不必挂心,玉儿理会德的。况且四哥哥的人品您还不了解的?他定然不会辜负玉儿的,额娘只管放心罢。”她总不能告诉母亲,他们新近才圆了房,自然不会眼下便有身孕罢?!
墨颖亦笑道:“额娘还不知道表哥对妹妹的深情厚谊?那可是全京城头一份儿的。况以妹妹的才貌人品,依我说表哥才该是那心里不踏实的,额娘只管放心罢。”说得富察福晋与黛玉都掌不住笑了起来。
娘儿几个正说着,便有人来请黛玉瞧明儿待客的席面菜单儿;旋即又有人来请黛玉开库,取明儿个要用的金银器皿;还有人来请颌与明儿前厅伺候上酒上菜丫头们新作衣衫的银子…直将黛玉弄了个手忙脚乱,刻不得闲。富察福晋见了,遂命人先搀了墨颖至黛玉上房静静的歇会子,方帮着黛玉料理张罗起来。
是夜,因着墨颖留宿四贝勒府,傅恒自衙门里散班后亦未家去,便直接撵了过来,弘历见了,自然又是一番恭喜打趣儿的话儿,一家子连同因着明儿便要作新郎官儿了,而略有几分紧张的弘昼一道,其乐融融的用起晚膳来。
一时饭毕,弘历与傅恒这两个“过来人”瞧着弘昼犹有几分紧张,皆是好笑不已,因拉了他去书房浅啜几杯,好与他放松放松。
余下黛玉与富察福晋墨颖娘儿三个,又围着熏笼说了好一会子的体己话儿,方被富察福晋以如今墨颖是再不能熬夜劳累、明儿黛玉又要整整忙碌一日为由,撵了二人回房去歇息,至于他自己,跟着亦回到黛玉早已准备好的客房里歇息去了。
盥洗毕躺至床上,因着弘历犹未回来,黛玉不由觉着心里空落落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因唤小丫头进来将烛芯儿拨亮一些儿,随手取过床头的一本儿书,细细品读起来。
才看了两三页,便见弘历轻轻推开门,裹着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和冷气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热水手巾等洗漱之物的小丫头子。
瞧得黛玉还未歇下,他不由得温润一笑,几步上前柔声儿道:“怎么妹妹还未歇下?”
黛玉自是不好意思说是因着他未回来而睡不着,因嫣然一笑,道:“今儿比往日睡得迟些儿走了困,所以看会子书。”一面便欲下床与他洗漱宽衣去。
慌得弘历忙轻轻摁住她的双肩,道:“有丫头们服侍我尽够了,何苦闹得妹妹一冷一暖的?若是着了风寒,可让我怎么样儿?”
说着就着丫头递过来的热手巾快速洗了脸手,又漱了口,方打发丫头们出去,自己拨旺了炉火,宽了衣衫,上床搂住了黛玉。
“还是把灯熄了罢,我…”窝在弘历暖暖的怀抱里,黛玉以为他又要如自他们圆房后的每个夜晚一般,拉了她“共浴爱河”,因红着小脸不好意思的轻声儿道。
弘历听说,身子立时燥热起来,原本怜惜明儿黛玉还得忙累一天,今儿个须得让她好好儿休息的念头亦不由跟着动摇起来,毕竟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儿,怀里抱着的又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这么多年的最心爱的女子,是自己爱一辈子要一辈子也觉着远远儿不够的女子!
然一思及明儿黛玉还要里里外外的招呼众宾客,她身子骨又弱,必定十分劳累的,因忙又强自压下了满心的渴望,笑道:“明儿个妹妹还要忙一整日呢,今儿个就先记下了,待这一阵儿忙过了,再向没妹妹讨回来亦不迟。”
说得黛玉不由好笑,因嗔道:“果真是掌户部管银子的,竟是一点子亏亦吃不得!”
弘历亦笑道:“妹妹这话一点儿不错。不仅如此,明儿我还得连本儿带利的讨回来呢。”说着顿了一顿,他忽然翻身以双手撑到黛玉两侧,借着朦胧的烛光,柔情万千却目光灼灼的盯着黛玉低喃道:“如今傅恒已快当阿玛了,什么时候妹妹也替我生个阿哥或格格的,我才真是觉着此生都再无所求了…”
黛玉被他瞧得脸红心跳,几乎不曾连脖子都红透了,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上午富察福晋向她说的那番话儿,因强忍着害羞正色道:“四哥哥,明儿我若是不能与你生儿育女,是不是你就不会如现下这般对我,甚至娶上几房妾室呢?”
闻言弘历不由怔了一下,方回神宠溺一笑,道:“傻妹妹。你的小脑瓜里怎么会有这样儿的想法儿呢?当年我既在岳父大人跟前儿承诺过此生绝不负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妹妹只管放心罢。况即便未曾答应过岳父大人,此生能拥有妹妹,于弘历来讲,已是万世修来的福气儿,我又岂会那般不惜福?!”
一面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操之过急了,毕竟如今黛玉自己尚且只能算是个孩子,是他非要这么早娶她进门,且还未能信守承诺,未能克制得住自己对她的渴望,及至她再大一些儿后才能与她圆房的,如今他又有什么脸子向黛玉要求这要求那,给她压力的?!
一席话儿说得黛玉又脸红起来,半日方扁扁小嘴儿委屈的道:“可是额娘说便是你不介意,将来宫里的娘娘们亦会介意,必会与你指上妾室的,到时候可该怎么样儿呢?你又不比常人,自然子嗣越多越好的…”说着一双远山般得黛眉紧蹙了起来。
弘历见了,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因先伸手轻轻与她抚平了眉头,方一脸坚定的道:“在我心目中,妹妹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只有子嗣,是有则更好,无则亦不影响咱们感情的;再则不是还有五弟六弟在吗?到时咱们不可以向他们过继一个儿子或女儿的?”横竖弘昼弘瞻的子嗣亦是大清的子孙,将来亦是可以继承大统的,因此他心里一直未曾将子嗣问题看得很重要。
说着见黛玉到底愁眉稍展,他忙又笑道:“况如今妹妹就知道自己不会生了?看来是我的努力还不够啊…”一语未了,已俯首深情款款的吻住了她那张已诱惑了他大半夜的樱桃小口儿…翌日一早,小俩口便起身更衣梳洗毕了,又同富察福晋一块儿吃了半盏燕窝粥,便急匆匆坐车去到对街弘昼的府邸,各自分头忙活儿了起来。
午时未至,宾客已到了一多半儿了,齐齐聚在内殿里吃茶说话儿的,好不热闹。因着有富察福晋在旁协助,又有宫里来的嬷嬷们帮衬,黛玉应付起来倒亦是游刃有余。
“怡亲王老福晋到——”
正不可开交之时,忽然闻得门口媳妇们一声唱诺,黛玉忙与正寒暄着的客人打了个招呼,便同了富察福晋一块儿,亲自接出了殿外去,欠身行礼道:“见过十三婶儿(老福晋)!”其余宾客们亦忙欠身行礼。
不过半年的功夫儿,怡亲王老福晋瞧着已老了十岁不止,显然还未自怡亲王薨逝的巨大打击里回复过来,黛玉见了,不由十分心疼,因忙亲自搀了她至上座坐了,方一面结果丫头手里的茶奉与她,一面笑道:“因着忙五弟的事儿,近来亦未过去向婶子请安,婶子身上好?四哥哥与五弟都十分记挂您呢,过会子要是让五弟知道今儿您大驾光临,不定喜悦成什么样儿呢。”
怡亲王老福晋一听,便淡淡一笑,拉过她的手道:“成日在家里也是闷着,想着倒是来沾沾老五的喜气儿也好啊。”一面又命黛玉,“你只管忙自个儿的去,不必理会我,我自会去与老妯娌们说笑的。”说着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儿一下,以示心里明白他的担忧与关心。
黛玉还欲再说,又听得门口媳妇们道:“理亲王福晋到——”,只得命人好生伺候着,方暂别了老福晋,款款立到殿门口儿,作好了迎客的准备。
就见了才经历了丧子之痛不久的元春,瞧着亦憔悴苍老了许多,被厚厚浓妆遮掩着的眼角儿,甚至已有了几道儿淡淡的鱼尾纹!
彼此客气而疏远的问过好儿后,黛玉着实不想面对元春,生恐自己忍不住质问她为何会生出那样儿糊涂的想法儿来,为何会忍心“出卖”自己的妹妹们?因颔了她至一旁坐定,又命丫头上了茶来后,便以‘要招呼其他客人’为由避开了。余下元春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思索什么。
少时,又闻得媳妇们唱:“忠顺亲王福晋及家眷到——”
黛玉听说,仍只是款款行至了殿门口接待。就见了一位四十余岁,穿着打扮都十分华丽的贵妇人,被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进来了。在她的右侧,还有一名锦衣丽人,不是别个,竟是前不久才被元春“卖”给了忠顺亲王作乐第十二房小妾的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