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兰依喷了:“可是您在碧落海养伤一呆两三个月,不是天天都喝么?”
魔尊大人很忧郁:“本尊这不是客随主便么。”
兰依笑得差点岔了气:“那您今天怎么又提出来了呢?”
魔尊大人继续忧郁:“本尊这不是随不下去了么。”
……
“碧落海没有酒,明天兰依着人去买些。”
一阵风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洒洒地飘落,他抬手抚去她肩上的落花,随口道:“要陈年的花雕。”
兰依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道:“好。”声音好小好小。
“兰依,你是这碧落海的管家吗?”魔尊大人无聊地转着手上的茶盏,兰依敛首:“我是这碧落海的奶妈。”
“啊?”魔尊大人吃惊地瞄着兰依的胸部,惊叹:“这碧落海上下……得多少口妖啊!”
兰依:==
月朗亭中二人对奕,男子发红如火,张狂不羁,女子青丝黑袍,娴静素雅,纤手拈子,低头沉思。是传说中已经被司战上神消灭的封魔与碧落妖孽(天庭现今如是称呼,==)!!
“这步棋错了。”优雅的魔尊,在不见兵刃之气时,更显风度绰然。他修长的手洁白如玉,玫红色的指尖干净整洁:“这里,将军了。”
“罢了。”七叶随手搁了手中玉制的棋子:“魔尊伤势已无大碍,碧落海就不再强行留客了。”
“很委婉的逐客令。”魔尊轻笑,他每次一笑总是邪邪地勾起唇角,红发飞扬,更显狂放:“可是碧落上仙,你助我脱困,致使司战上神白忙一场,只怕仙界不会容你吧?”
对面的人只是淡淡一笑:“若是我不助你,他们就能容我了么?”
“这话是真理,不管怎么否认,你骨子里确实是一个魔。那帮老头对付你只是早晚。”魔尊也取了旁边的茶,轻品了一口方道:“那么如今你可有打算?依碧落海众妖的实力,怕是经不起司战上神古尘一现啊。”
话音刚落,有小草精摇摇晃晃地上得山来,恭身道:“主人,门口有位叫青阳子的道长求见。”
魔尊随后就抽了自己一嘴巴:“我就知道这个人说不得!”
七叶微笑:“该来的总是会来。青阳子……呵呵。”她低声笑:“既然是故人造访,就请吧。”
“是。”小草精又摇下去了,七叶伸手示意:“还请魔尊回避一下。”
魔尊大人还是很有担待的:“有什么事上仙尽管出声,本尊受上仙救命之恩,再不济还是可以充当一下免费的打手的。”
七叶笑容未敛:“魔尊请了。”
“又是一个委婉的逐客令。”魔尊大人嘀咕着走了。
眉笙静静地站在月朗亭外,较之以往的青阳子道主已有很大不同。满头银发漫漫飞舞,衣袍翻卷,丝带当风。肌肤是异常的白,如冰山积雪般通透,因着肉体凡胎强行承载了上神灵力,人显得太过纤弱,给人水晶一般易碎的错觉。肩上落梅几许,额前流海蹁扬,遮住了冰蓝的眼眸。
他就那么站着,如一朵白莲盛放在天地之间,积淀了洪荒远古的精萃,清幽、孤傲,让人一眼便铭刻不忘的惊艳绝绝。
天地失色。
这寒梅,这碧空,这亭,这峰,都在刹那间成为背景,山风中只余下这个人,倾天绝世。
司战上神,原来便是这般风姿。
“小七。”他轻声唤,声音如若来自远古洪荒,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凝结成珠溅落在这月郎之峰,冰澈清绝。
也许,七叶应该庆幸她看不见。
“你是来向我解释的吗?”亭中的身影站起来,穿过这层层纱幔,他伸出手,玫红色的指尖如这世间最润泽的温玉,这个动作却在听到她下一句话时凝结。她微笑着唤:“司战上神。”
司战上神……是啊,你仍是仙,我已成魔。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我只是……”
“你只是想帮我消灭心魔。”她笑得很灿烂:“你只是帮我修仙,顺便再为苍生消灭血魔、心魔、封魔。司战上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竟然在一千多年前坐在我面前就打算了这么一个一箭几雕的计划,这需要多么深的谋略!
最后还弄个失忆,就算我被真正炼化了,也没有办法恨你。因为我会相信那个叫青阳子的道士是爱我的,他只是忘记了,忘记了月朗亭煮茶对弈的日子,忘记了者隐池里伴君一生的誓言,只是忘记了而已。”
“小七。”他低声的唤,右边胸口有些隐隐地痛,这身体确实是承载不了这样强大的灵力的。月朗亭内白色的纱幔重重交错,那个身影,隔千年万年亦只犹如初见。只是她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紫色,淡却了悲喜,再不似当初的通透。
“你演得很好,一直都很好,好到我明知道一切都不是真的,却还是想陪你演下去,看看你这个剧本的结局。可是司战上神,当剧已落幕,帷幕垂下的时候,再好的演员,也终要离场。所以现在,你可以换下你的戏服,摘下你的面具,作回你自己了。”
“你怨念已深,我说什么都再也没有用。可是你所看到的这个结局,并不是眉笙剧本的结局。你谢幕得太早。”他的蓝眸里仿佛流动着天河若水,那般深遂明澈却带着无边的忧伤。
“哈哈,眉笙,其实有时候,伪君子比真小人可恨。七叶这里也有一出折子戏的话本子,如果司战上神对于前一出戏还觉得有所遗憾,那么倒是可以开始这一场。”
“眉笙一生奉陪。”
那边两人暗里刀光,魔尊大人这边就大事不好。
事由是兰依确实遵照嘱咐,着人买回了五十年的正宗陈年花雕,然后就弄了一壶烫了给魔尊大人送过去。
那个时候魔尊大人正在离月朗峰不远的一座小山峰上监视月朗峰的一举一动。见着酒,他自然是喜出望外的,这两个月的茶估计可以让他记一辈子了。
独饮无趣,于是拉了兰依同饮。兰依拒:“魔尊大人,兰依不擅饮酒。”
魔尊大人坚持:“酒无擅不擅饮,独饮伤身,兰依便陪本尊一陪罢。”
兰依不好驳他,便是也坐了下来。魔尊大人喜极,当即就给她倒了半杯:“先浅浅地尝。”兰依便听话地轻抿了一口,魔尊大人满脸期待:“如何?比那潲水有味多了吧?”
兰依脸色桃红:“敢说小七的茶是潲水,小心小七听了不高兴。”
魔尊不屑:“本就是潲水,还怕人说不成。再尝尝,这次可以多点。”
兰依又抿了小半口,依然觉得辛辣入喉,心肺都烧起来了一般。魔尊仰头便是一杯见底,又连饮两杯,才道:“这些天真是……憋死本尊了!”
他感叹完,再回头见兰依还拿着那杯子发呆,就往她肩上戳了一指头:“发什么呆呢,喝啊。”
然尔一指头下去,兰依美人儿就趴桌上了。
这、这酒量……魔尊大人当时就惊呆了。
他可是知道那残魔的脾气不好,而且他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万不可在这时候惹她生气,于是将醉美人打横一抱,就欲下山先找个地儿藏起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他抱着兰依美人慌不择路地下山欲往古堡的时候,就见到司战上神眉笙下得山来。魔尊大人当时就脸红了,毕竟在救命恩人那里养伤作客,现在怀里抱了人家人事不省的女总管慌慌张张地从山上下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跳黄河……
几目相对,司战上神凝眸:“封魔?!”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卷,瓦还在考虑之中,可是上来看到笑笑的长评和大家的留言,瓦就觉得真的太沉默对不起大家了。
好吧,小七到底是因何逃过此劫?司战上神剧本的结局到底是什么?魔尊大人又为何还活着?前五百年到底发生鸟啥米事情?表着急,表生气,来来来,瓦们先作个深呼吸……(众:==)
下章,有第三个五百年的番外,逐只亲吻。
小七……乃终于要无情无爱地强大了么?远目……
第三个五百年(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逐只亲吻童鞋们,放假了,私事非常多。我会努力保持一天一更,鞠躬,对不起大家。
评可能不能每篇都回了,熟悉瓦滴宝贝们知道,瓦一呆在网上超过半小时,必然沉迷游戏无疑……OMG……
第六十八章:番外:第三个五百年
古尘轻挥,烟尘漫天。红发染血在四散的风沙树枝中纠结飞散。法力未复,伤势沉重,封魔不甘心,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那张清水般的脸庞,那时候她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意,下界时他曾亲吻着她的眉心,告诉她他很快回来。
岂知随后便是漫长的别离。道主的古尘扬起时,他心里的恨可以淹没这三界,有很多的如果,如果不是眉笙,他在当年便可以打上仙界;如果不是眉笙,他便不会在无恨天被一封数万年;如果不是眉笙,也许他早得回了她的身体;如果不是眉笙……
可是终究没有如果,他低笑:“当年你那诛仙台一跳,倾倒了多少玉女仙子,却原来只是蒙混那帮老家伙而已。果然,司战上神的性命,要失也是失给这天下苍生,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
道主何尝不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他微微一笑,蓝眸深遂似海:“就算你舌灿莲花,今天还能逃得过这一劫么?”
封魔心中也绝了这奢望,与他共事多少年,这个人行事的狠绝,他比谁都心中有数。但是不甘心,让他怎么甘心!!
古尘带着冷冽的清辉扬起,一招群山裂。虚浮在空中的人却没有觉得什么大患已除的轻松,剑花轻挽,古尘入鞘。心中终是惦记着山林中那抹销魂噬骨的倩影,没有下去查看尸体,他匆匆回转,沐飞玄已醒过来,他只是挥手示意他:“下去查看封魔的尸体。”
山林深处,阳光依然斑驳绚烂,野草杂乱的痕迹还在,一场春梦似乎还在眼前,只是人,却已不见。
“小七?”他轻声一唤,山林间的声音空旷地回应着他,喊成了一片。可是没有人听见。他听着那回音,在山林间一股股合成无数种声响。
他站在绿树杂草之间,银发白衣,飘然若雪。
其实也好,如若不然,后面的戏要怎么演呢?
五百年,心魔带着七叶走过了很多地方。以前当她还是一棵草的时候,蛇君经常跟她讲外面的故事。故事里的魔总是很坏很坏,茹毛饮血,引人坠落。故事里的神仙,总是拯救世人的英雄,他们无欲无求,只为了这天下苍生便可拼却所有。
那个时候她和身边所有修仙的小妖们一样,渴望着某一天能够让日月为其加冕,像所有正班仙子一样为生命消却所有的灾难。
当时谁曾想过,在千年之后,她却是只能以魔的身份游走在这天地之间。灭字境的人四处追辑她,可是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来呢?
也许他终于不愿再继续扮演那个给她温暖的角色,那么是不是,这出戏也快要落幕了?到终场的时候,竟然有几分舍不得,她笑得自嘲。
魔尊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能醒来,当双目睁开,青草的清新和着淡淡花香缕缕入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毕竟不是。
“魔尊大人,您终于醒了。”这个声音很轻很轻,带着清水样的笑意,封魔有瞬间的恍惚,他转过头便看见兰依。那时候她一身水色菱花的长裙,青丝高挽,额前两缕流水般顺下来,耳边是珍珠坠,长长的流苏随步履摇曳生姿,显得清水般温柔淡雅。
“你是谁?”他艰难地开口,昏迷了一段时日,嗓音沙哑,却仍不减语中威严之势。兰依倒了水递过去,他对这个女子莫名地升出些好感,声音也就缓和了些:“这是哪里?”
兰依微笑:“家主有命,若魔尊大人醒来,请即刻前去见她。”她停顿一下,又道:“这里是碧落海。”
穿过丛丛修竹,繁花锦簇,山道蜿蜒却平添几分情趣。阳光穿过这古松苍柏,不见了四季,但见薄雾缭绕,鸟鸣清悦。
“是你?”月朗亭中果然是那个人,她长发没有任何饰物,黑色瀑布一般倾泄在肩上,素手拈花,虚无地看着山下。一只七彩的鸟默默地站在她肩上,歪着脑袋,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亮闪闪地打量他。
尽管魔尊大人心中疑惑,但他还是选择先在桌前坐下来。亭中白色镂花的纱幔抚过他的脸,带来几片落花挟着似药似花的清香。七叶与他相对而坐,兰依上着茶,她微笑:“魔尊伤势可有好些?”
“多谢碧落上仙关心,”魔尊半倾身,答得非常恭敬,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些好奇:“本尊外伤已愈,内伤,估计需要一定时日调理。不过上仙此刻不是应该与眉笙在一起,何以竟然在碧落海?以眉笙的个性,当是不可能放过本尊才对。”
她避而不答:“这碧落海虽然不是什么仙家福地,但至少还清静,魔尊不如就留在此处待伤好后再做打算吧。”
话落,下面有小仙来报:“主人,外面有消息,碧落上仙在人间四处伤人,已为三界共诛之。”
七叶笑容更深了些:“三界共诛?呵呵。”
封魔看着她,突然脸色大变,失声道:“天魔裂体???”
沐春风的第二重境界,天魔裂体!传说这套心法本是神木星君所创,共三个境界,第一境界枯木回春,第二境界天魔裂体,而第三境界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也因为实在太过神奇,神木星君六千多年才达到第二重境界,而这个七叶灵芝不过才一两千年道行,竟然有此等修为!
他心中暗惊,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恭喜碧落上仙,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将沐春风心法融会贯通。”看看七叶的神色,又出言试探:“可是上仙救了本尊,只怕司战上神不会同意吧?”
七叶微笑:“其实没有了这颗心,也没有什么不好,对不对?”
灭字境几番出手都失败了,道主一直没有和七叶正式交锋,他们都说是因为他找不到,或者舍不得,心魔饮血,以最快的速度企图完全控制这具身体。然后,便是焚天炉的炼化。
七叶没有尽全力出手,但看着那个人以全然陌生的姿态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很想鼓掌,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
被收在乾坤袋带入无恨天的时候,她想起一千五百年前,他将她拢在杯子里带回灭字境的情形。那时候她也怕,但仅仅只是怕而已。而现在,当一千五百年的光阴不过是一场骗局,当每个男人的微笑和温柔都只是一场游戏,她已经不再害怕。
当蛇君那一箭穿心而来的时候,她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流泪了。而现在,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心痛了吧。
焚天炉外的道主淡漠地道:“那么、开始吧。”
焚天炉内,水温渐渐升高,沉重的声响,眼前一如以往的黑暗。
无论我是眉笙还是青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陪着你,宠着你。我们把碧落海种满梅花,月朗亭从此以后,不会再是你孤单一个人……
针刺一样的痛从心底慢慢渗到指尖,沸水侵噬着皮肉,空气慢慢地稀薄,琥珀色的光芒慢慢晕散,但紫霞圣衣怎么抵挡得了焚天炉这样的上古神器,它很快被炼化。心魔随之脱离了她的身体,它在炉中低哼,最后慢慢沉到炉底。
七叶的手固执地攀着炉沿,她唇角微微翘起,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演员。明知道一切都不是真的,却还是可以痛到这般境地。
七七四十九天,炉外一瞬间,炉内如千年。
她运了所有的功力延缓着功体的消散,手中的兰花钗,在贪心保存数百年以后,却依然要归还。从此以后,忘记这忧伤,忘记这遗憾,也忘记曾有的奢望……
当手中的钗被接过去,那个人轻声问:“可还有话说?”
她牵强地扬起唇角,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连带着坐在月朗亭中的分//身亦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心痛如绞。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逐只亲吻童鞋们,放假了,私事非常多。我会努力保持一天一更,鞠躬,对不起大家。
评可能不能每篇都回了,熟悉瓦滴宝贝们知道,瓦一呆在网上超过半小时,必然沉迷游戏无疑……OMG……
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