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陆出身将门,自小就舞枪弄棒,学得很杂,什么都会一点,觉得对付这个贱人必定绰绰有余。
兰卿晓求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也听见了。她异常的冷静,照常前行,心里却算得精准,在后背那人扫来之际,突然往前飞跃两步,避开对方的一击。
云露见她避开,不由得吃惊,难道她的后脑长了眼睛?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索性跌倒在地,扯着嗓子嚷嚷:“哎呀呀…她推倒我,意图伤本小姐…还不把她抓起来!”
由于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闺秀、贵女并没有都看见,那两个侍卫也没有注意,不过听见云小姐大喊大叫,便走过去问道:“云小姐,你怎么了?”
兰卿晓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清冷地盯着她。
那些贵女、闺秀走过来,其中二人搀扶云露起来。
“是她推倒本小姐的!”云露怒气冲冲地指着她,命令那两个侍卫,“她意图谋害本小姐,速速把她抓起来!押入地牢!”
“你当真推倒云小姐?”一个侍卫慎重起见,问兰卿晓。
“我没有推她。”兰卿晓解释道,“我都走了,还推她做什么?”
“贱人,你竟敢睁眼说瞎话!”云露狠厉地喝道,眼眸布满了暴怒、狰狞的戾气,“你见我刁难你,不让你走,就心生怨恨,把本小姐推倒!她们都看见了,都可以作证!”
“对,我们都亲眼目睹,我们都可以作证!”那些闺秀、贵女七嘴八舌地讨伐。
“还不抓起来押去地牢?”云露声色俱厉地吼道。
兰卿晓竭力冷静,想着摆脱她们的办法。
今日又遇到一位颠倒是非黑白的姑娘,看来这世间真的不缺极品奇葩。
第1卷:正文 第171章:极品奇葩
两个侍卫想遵云小姐的命令抓人,但又慑于兰卿晓是刘大将军心尖上的姑娘,不敢造次。
不久之前,就有一个侍卫因为对针工局的绣娘行刑,而遭到刘大将军的报复,不仅丢了差事,连在公门寻个差事的机会都没有,不少地方都不敢收他。
因此,他们万万不敢得罪刘大将军喜欢的姑娘。
云露暴怒,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他们就是不敢抓人。
兰卿晓正想离去,云露气疯了,连忙上前拽住她,怒火腾腾,目光凌厉如刀,“贱人,你不能走!
殿外的动静惊动了殿内的宫人,宫人连忙去禀报。
“云小姐,奴婢自问没有得罪您,更没有推您,还请放手!”兰卿晓忍着怒火恭敬道,云小姐就这点伎俩吗?真是无脑。
“你就是推本小姐了!她们所有人都看见了!”云露张狂道,眼白上翻,十分吓人。
“干什么?”
一道怒气冲天的厉喝声自那边响起,众女望过去,是刘大将军!
兰卿晓认出是刘岚彻的声音,想着他来得可真及时。自然,靠他解围是简单不费事。
云露立即摆出一副委屈无辜的可怜模样,“大将军,臣女低声下气地问她刺绣之事,她非但不好好说话,反而伤了她的手臂,还把臣女推倒在地。臣女气不过她嚣张无礼,不把臣女等人放在眼里,就不让她走,要她道歉。可是,她不仅不愿意道歉,急着走,还辱骂臣女。大将军,你可要为臣女等人做主呀。”
兰卿晓早就猜到她会编出这番话来,心里冷笑了几声,“云小姐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大将军,奴婢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伤人害人,相信大将军心里有数。”
“大将军,你宁愿相信一个卑贱绣娘的话也不相信臣女吗?臣女的祖母是先帝最疼爱的昌平公主,祖母一直教导臣女,要谨守宫规,要待人以诚,要以理服人,切莫说谎骗人。臣女一直谨守祖母的教诲,在宫里谨言慎行,与人和睦相处。大将军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她们呐。”
“本将军问你们,你们定要如实回答。”刘岚彻快吐了,云小姐的话好比隔年的饭菜,馊得无可救药。他的眉宇陡然森厉起来,“若你们有半句虚言,照宫规处置,杖三十。”
众女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
不说挨了三十杖会受伤,单单这参加宫宴被杖责的“名声”,丢尽了颜面,连带的也丢了家族的声誉。以后在其他闺秀、贵女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会被人记住一辈子。
因此,她们忐忑不安,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不得罪云姐姐,又无需遭受杖刑。
兰卿晓冷笑,这些闺秀、贵女怎么可能为自己作证?只是,刘大将军下了此令,她们会惧于他的“淫威”吗?
云露心里气愤于他维护那贱人,看那些人的眼色别有意味,分明带着威胁,“你们如实说便是,是怎么样就怎么说。”
众女再次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倘若说实话,就会得罪云露,没好果子吃;倘若说假话,那刘大将军对她们的印象就差了,而且还会遭受杖刑,得不偿失。怎么办呢?
“都哑了吗?有半句虚言,杖五十,五年内不准进宫赴宴!”
刘岚彻陡然怒喝,好似一道惊天动地的滚雷劈向她们,要将她们劈成两半。
兰卿晓扶额,大将军又发威了,不过当真是气势慑人,震住了所有人。
云露频频给她们使眼色,不准她们乱说话。
有胆小的人惧怕地发抖,一个贵女大着胆子道:“大将军,臣女…没看见…只是听旁人说的…”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道:“臣女也没亲眼目睹…”
云露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恼怒于她们的胆小怕事,但又不好发作。
“云小姐,她们都没有亲眼目睹,这两位侍卫也没有看见,你还想说什么?”刘岚彻冷郁地问。
“大将军,臣女说的是真的,她们没看见,不表示她没有推倒臣女。”她着急地辩解,依然斗志昂扬。
“卿卿不认识你,还是你找她问刺绣的,她为什么推你?为什么伤你?”他冰冷地反问。
“因为她妒忌臣女…”
“妒忌你什么?”
“臣女如何能知她在想什么?反正她就是推倒臣女、辱骂臣女。大将军,你为什么不信臣女?”云露伤心、悲愤地质问。
“本将军为什么相信你?”刘岚彻不客气地范文,克制着怒火,“云小姐你一贯骄纵霸道、刁蛮狠毒,凡是看不顺眼的人,你都会联合其他人欺负、凌辱。只有你云小姐欺负人、打伤人的份儿,别人怎么可能欺负你、打伤你?”
她震惊地呆住,他怎么会这样看她?在他心目中,她是那么可恶的姑娘吗?
兰卿晓颇为欣慰,刘大将军明断是非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
那些贵女、闺秀不敢出声,在刘大将军的盛怒与威严下,不敢造次。
刘岚彻对兰卿晓温柔道:“进大殿吧。”
兰卿晓跟着进殿,知道云小姐戳在自己后背的目光似要杀人。
云露眼睁睁看着心仪的男子带着别的姑娘离去,眼睁睁看着他对别的姑娘温柔如水,气得浑身发颤、头顶冒烟,目光如利剑般刺入兰卿晓的后背心。
…
看见云露气呼呼地进来,云袅袅心里有数,柔婉道:“想来云露对那位绣娘出手了。”
沈瑶环微微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云露一向骄纵狠辣,对那个卿卿出手倒是在情理之中。”
“看来云露没有占到半分便宜,你瞧她气成那样,想必刘大将军维护那位绣娘了。”
“刘大将军自然是维护卿卿姑娘。”
“哦?怎么说?”云袅袅惊诧道。
“待我慢慢告诉你。”
沈瑶环娓娓道来,云袅袅越听越震惊,对卿卿姑娘越发好奇,对她刮目相看。
能让刘大将军着迷成这样,必定不是寻常女子。可是,究竟是怎么样的不寻常呢?
燕王对卿卿姑娘似乎也是青眼有加,那么以后卿卿姑娘会成为她的劲敌吗?
云袅袅不敢想象。
沈瑶环总结道:“宫里宫外与卿卿姑娘有关的传言很多,我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云袅袅颔首,不由自主地望向左列首案,轻柔的眸光如春水般荡漾。
殿下是不明白她的心思,还是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她宁愿是前者。
刘岚彻回到宴席,关心地问兰卿晓:“没受伤吧。”
兰卿晓摇头,“奴婢没事。”
刚刚蹲坐下来,她就看见那边的云袅袅如痴如醉地望着这边,那样含情脉脉的眸光,令人心惊胆战。
而燕王浑然不觉,清冷自在。
云袅袅的气质与沈瑶环相似,清冷如月,娇弱如花,温婉雅静。
这二人看着都清雅,若说云袅袅是雪巅孤寂寒凉的清月,那么沈瑶环便是城郭上空的皎洁之月,有着几分红尘俗世的味道。
今日,云袅袅应该精心地妆扮了,身穿一袭雪色棉衣,披着玉色斗篷,里外都绣着雅致素净的兰花,素雅到极致,衍生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她的妆容细腻而清透,宛若未施粉黛,一张素颜便胜过不少浓妆艳抹的闺秀、贵女。
虽然容貌不够美艳,但胜在清容娇丽,姝雅灵慧,令人百看不厌。
兰卿晓收回目光,心里叹息,爱上燕王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会上瘾,也会万念俱灰。
她庆幸,自己已经清醒,不再受他蛊惑。
而那几个后宫妃嫔依然那样,有的闲谈,有的发呆,有的自娱自乐。
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丽嫔娘娘到——”
众人纷纷起身迎驾,兰卿晓盯着后宫妃嫔,刘惠嫔、杨婕妤、月昭仪等人面露喜色,杨婕妤却流露出几分惊诧。兰卿晓暗暗琢磨,为什么杨婕妤会惊诧呢?
杨婕妤会有此等反应,说明她笃定雪儿不会来参加寿宴?还是其他原因?
一时之间,兰卿晓想不通,但又觉得她的反应有古怪。
慕容文暄在前,玉肌雪在后,芙蓉和菡萏搀扶着她,病怏怏的模样令人大吃一惊。
不少人疑惑,为什么丽嫔娘娘病得这般厉害?为什么还来参加寿宴?她究竟是什么病症?
他体贴地搀扶丽玉肌雪坐下,尔后才到御案,惹得其余的妃嫔妒忌不已。
兰卿晓很担忧,雪儿看着很不好,尖尖的小脸由惨白变成死白,令人心惊肉跳,双眸无神,四肢绵软的,若非宫女搀扶着,她根本走不动。
菡萏坐在一旁,玉肌雪轻靠着她,眉心紧蹙。
兰卿晓想过去看看雪儿,不过这场合又觉得不妥。
那些妃嫔的表情相当的精彩,不是幸灾乐祸,就是鄙夷不屑,要么是看好戏。
杨婕妤施施然走到御案,坐在一侧,娇柔道:“陛下,这是方才送来的热茶,不如喝点儿吧。”
慕容文暄点头,她欣喜地斟了一杯,送到他的嘴边。
兰卿晓心想,真够殷勤的。
刘岚彻付之一笑,“杨婕妤真是会见缝插针。”
燕南铮微微侧头,问后面的兰卿晓:“觉得如何?”
她回道:“方才陛下和丽嫔娘娘刚进殿,杨婕妤好像有点惊诧,不过也无法说明什么,或许她派人打探过,想着丽嫔娘娘病了无法参加寿宴。现在看见丽嫔娘娘抱病而来,才会惊诧。还有,今日她很会把握时机,有意接近陛下。”
第1卷:正文 第172章:寿宴
刘岚彻一脸的茫然,“卿卿,你观察杨婕妤做什么?”
兰卿晓不搭理他,继续道:“总而言之,杨婕妤的言行举止最有可疑。其余人暂时没有可疑。”
燕南铮点点头,心里惊讶她的观察力又有长进了。
刘岚彻忍不住追问:“卿卿,燕王又让你查什么?”
她还是不想回答,道:“云小姐看着你呢。”
他才不会上当,把手臂搭在燕王的肩头,气呼呼地问:“你又利用卿卿!本将军不是说过,不要再使唤她吗?”
“本王不是说过,本王与她之间的事,旁人没有资格过问?”燕南铮霸气地怼回去,拂开他的手,还吹了吹被他搭过的肩头,一副嫌弃的模样。
“…”刘岚彻唇角狂抽,竟然无言以对。
怒火蹭蹭地窜到头顶,他气急败坏道:“卿卿不是你的奴婢!”
燕南铮云淡风轻道:“本王并没有当她是奴婢。”
兰卿晓无语地扶额,刘岚彻咬牙切齿忍无可忍,恨不得跟他打一架。
“大将军,是奴婢自愿协助殿下的。”为了让他们“和睦共处”,她只好解释清楚。
“卿卿,你为什么还帮他?还有,你们究竟在查什么?”刘岚彻有点狂躁。
“丽嫔娘娘病了,顾院使说不是寻常之症。”她斟酌再三,决定简单地说一说,“奴婢要为丽嫔娘娘找到那个害她的人。”
他终于明白,原来是为了丽嫔。
既然是因为丽嫔,那他就不再追究,“你们想如何查,我可以帮你们呀。”
燕南铮淡淡道:“你只会越帮越忙。”
兰卿晓扑哧一声笑出来,刘岚彻气哼哼地瞪他,“本将军不是帮你,是帮卿卿!”
那边,刘惠嫔、月昭仪到玉肌雪案前问候。
“玉姐姐,听闻你病了几日,这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一直不见好转?”刘惠嫔的眉目写满了关心。
“玉姐姐,你病成这样,怎么还来寿宴?若你不来,太后娘娘会理解的。”月昭仪蹙眉道。
“本宫还好…只是精力不济…”玉肌雪有气无力地说着,忍受着针刺般的锐痛,“你们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她们又关心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宴案。其他妃嫔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兰卿晓担心不已,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刘岚彻再次问道:“丽嫔究竟是什么病症?”
这时,外面又传来通报声,刘太后到了。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凤驾,兰卿晓趁此良机观察,看见杨婕妤立即回到属于自己的宴案。
刘太后踏入大殿,步履从容稳健。她身穿深青凤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纹、云纹等等典雅华贵的纹样,后摆曳地,长达三尺,庄重而华美。她没有戴九龙九凤珠翠冠,而是形制简洁、流畅大方的大龙凤钗,金色流苏垂落,宝光流转,华美尊贵。她紧致白皙的面庞描着深邃美丽的妆容,朱唇含丹,明眸皓齿,好似比之前年轻了几岁。
盛装打扮的刘太后宛若御花园那朵最大、最艳的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独占风流;又似黄昏时分西天的万丈彩霞,铺陈如锦,壮美绚丽,俯瞰着芸芸众生。
她的身后是凌疏影,显然也是精心的妆扮,穿一身绛红色官袍,头戴形制简洁的金冠。她不着痕迹地用眼角余光扫向刘岚彻,却见他回头去看那贱人卿卿,心里顿时不爽,嫉恨的妒火烧起来。
而兰卿晓自从她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就一直观察她。
眼下看来,凌疏影没什么不妥。
众人屈身低头,直至刘太后说“平身”,这才落座。
今日的寿宴是刘岚彻操办的,自然由他牵头。他站起身清朗道:“太后娘娘,臣祝您青春永驻、万事如意。”
刘太后笑了笑,接着是慕容文暄带领群臣举杯贺寿。
“诸位爱卿坐下吧。”她豪迈大气地说道,“今年哀家原本不想做寿,但刘大将军言道,诸位爱卿忠君爱国,勤勉政务,为朝廷、为黎民百姓、为社稷苍生殚精竭虑,理当犒劳。做寿不是为哀家,而是宴请、犒劳诸位爱卿的辛劳。诸位爱卿,今日不醉不归,切莫送来贺礼,不然哀家会生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