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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仞与贺兰家竟是如此关系?!

就是风若痕都感到意外,脸上虽波澜无惊,心中也起了涟漪,意外中的意外,该喜还是该忧?

清仞来到贺兰萧身边,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然后才透过风若痕去看他口中疑惑着的‘表妹’,心情上佳的对风若痕道,“风王可否将我表妹放出来一叙?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避嫌吧?”

船王的条件(十八)

一句‘自家人不必如此避嫌’恭维得风若痕心里舒坦极了,更表明了清仞有心撮合的态度。

那边厢贺兰萧居然也是没有吱声反对的。

两方还在忌讳着没有主意的人,这会心里的乌云也渐散得晴朗。

这不明摆着么?

结盟,联姻,皆大欢喜。

入夜,昨日还互相猜忌试探的危险气氛早就九霄云外,风国主舰的厅堂里,欢声笑语,歌舞不断,俨然不分你我。

贺兰萧始终是风国人,半生为国驰骋沙场,最后陷在一个‘情’字上面。

如今风若痕当权,虽然未亲口向自己提及,但他对女儿的心意,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风曜他向来是看不上的,乱世之中,文不行武也不行,风国在他治理下,早晚走到末途,可风若痕不同,纵然那权利来得不正,他过人的政治才华和魄力,都是贺兰萧欣赏的。

加上清仞旁敲侧击,这顿饭吃得最憋屈就成了贺兰沁儿。

酒过三巡,这都聊到了大婚之期,有谁问过她的意见么?

找了个无人留意的空档,自个儿悄悄的退出席,走到船尾去透气。

耳边喧嚣了整日,忽然获得清宁,突兀跳转还让她不适了。

甲板上被冲洗得很干净,微风里有淡淡干燥的海水的味道,远处落霞关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巍峨,忽然好像逃跑啊…

沁儿屈膝坐在围栏边,从船上往下望那片深深的海水。

海浪打在船尾,溅起白色的泡沫,她已经适应了轻微的柔和的晃动感。

现在算怎么回事呢?

她,贺兰沁儿,为了风曜千里迢迢瞒着爹爹回风都,结果风云变幻,她爱的人初衷不在,她从未想过的人却为她设下棋局,等待你…

看似心甘情愿的走进去。

刚才,在和美的乐声之中,她才认得的清仞表哥不是表示得很清楚了么?

只要摩罗与风国联姻,从此摩罗的战舰,任风若痕驱使。

心动的痕迹(一)

这下可好,两国能否结盟,她还成了关键。

忽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起来。

她擅自跑回风都去,爹爹没找她算账已是万幸,刚才爹笑得如此爽朗开怀,真的…想要把她嫁给风若痕?

自己的婚事,她倒成了最没意见的那个。

心烦的事情多不胜多,忽的又想起昨夜遇袭,居然有人在身后偷袭她都未发现,而且当她运功时,竟会感觉更加无力,就好像…

她根本不会武功一样!

越想越觉得不对,沁儿侧头往身后看了看,歌舞声隐约从那头传来,夹杂着不知是谁的朗笑声,一派现世安稳。

谁会想到,强强联合的关键在她?

懒得管那么多,盘腿坐好,运息调气,心里默念最基本的内功心法,将体内那股畅通经脉的气流汇聚在双掌之间…

身体是自己的,哪里不对,沁儿自己能感到。

就在她专注于调息之时,忽然船尾平静的海面直冲出三道人影!

登时溅起高高的水花,气势汹涌,在沁儿还未完全反映过来时,三个黑衣人轻盈的落在甲板之上。

除了方才破水而出带得四溅的水花,居然周身未沾半滴水!

“你们——”心里极诧异,她人没站起来,话也没问完全,对方已然向她发起攻击。

沁儿眼疾,仰后避过一记,后空翻跃起,踢开靠近自己的人,还没施展开,心口一窒,闷痛得像是要裂开了般。

她眉头皱起,暗自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收了力道,才是站稳,‘唰唰’两声,脚下就被缠上细软却牢实的铁链。

眼见形式不妙,偏偏这回子居然没有半个巡逻的人过来!

那女子心急,向往后呼救,就见一黑衣人挥手在她眼前不知洒了什么,顿时全身像是没了骨头般倒了下去,半分力气都没有。

只得任由三个突然闯入的人扛着,再度沉入海中,极快的向落霞关处游去…

心动的痕迹(二)

夜色阑珊,流水潺潺。

这会贺兰沁儿真有种听天由命的挫败感了,风国和摩罗的眼皮底下,都能将她劫走,这本事…

她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思却动得慎密。

来劫她的三人,应该是苗疆人。

在水中游动得极快,穿着和昨夜的人是一样的,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没有抓她走?

半盏茶的功夫,三人将她带入落霞关,小船就准备在一条狭窄的支流边。

落霞关地势复杂,不但有江河汇入海口,周遭还有数十条旁系,有的通往别国,船还能行驶。

此刻沁儿断定自己被带入其中一条支流,眼底能模糊看到周遭两旁树林的轮廓,劫她的人似乎对自己用的药很自信,将她扔在船上,也没有用绳索捆绑。

三个人说话用的也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苗语。

到底是谁要抓她?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夜色越来越浓,小船在支流里行驶了快一个时辰,那几人再无对话,周遭安静得只能偶尔听见野兽在暗处低吼。

沁儿越来越不安,这个时候,船上的人是不是还在讨论她的终生大事呢?

人都快生死未卜啦!

真是又气又恼!

她是想离开银沙海,可从来没希望过是这样的离开,她只想和心爱的人找处安静的地方避世隐居,有那么难么?

不知怎的,心里的委屈通通都冒了出来。

莫名其妙的感觉武功一点点在消失,她连自保都做不到,这个时候风若痕到哪去了呢?

不是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好?

不是心心念念都要护着她?

人呢?!

刚想完,‘哗——’的一声!

小船后的水中突然窜出一抹人影,船上的人还没将他看清,那船尾那个手下先命丧黄泉倒头栽入水中。

那人影落至沁儿身后,她不能说话,眸光立刻就惊喜起来。

风若痕低眉回她淡淡一笑,怎么可能不来?

心动的痕迹(三)

剩下两个黑衣人立刻拔刀而起,就在那不大的小船上向他攻了过去!

一剑取一人命,风若痕的剑法,鬼斧神工,所向睥睨,对付这些人,太简单了。

见状不妙,管事的人大喝一声,与他一起的同党便跳入身旁的河流中,激起几米高的水花后,再无动静。

一时间没了声响,好像消失了般。

小船顺着水流往前漂着,水势越来越急,风若痕站在沁儿的后面,静静注视着周遭的动向。

这间隙,沁儿见到他心也放下大半,无奈的软着声音断续的说,“他们给我…下药,我还以为…你们…要喝到明天…”

他斜睨了她一眼,满满的鄙视,就那么对他没信心?

沁儿一颤,把眼移向别处,头顶上响起风若痕的声音,冷冷的,轻轻的,“不是不想我来找你吗?”

“我可没——”她可没这么说。

回头与他视线交织,风若痕的眸色一片清明,又将她看透了。

顿时有种被下套的感觉,她好像舍不得他了。

她自己有感知,而他也知道,且不说为何追来的只有他一人,这何需什么复杂的理由?

忽然船身被人从下面狠狠撞击!

风若痕眼一眯,提起沁儿驭起轻功蹬船上了岸,“在这别动。”

迅速交代完,那女子还没站稳,就见风若痕放大的脸在倒退!

有什么摩挲着地面‘哗哗’作响,她才看到他的脚被铁链缠住,正将他往河里拽!

极快,她甚至来不及和他多说半句话!

她心中一紧,眼睁睁看着风若痕被拖进了水底!

白色的水花飞溅…

哗——哗——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听不到任何她想听到的声音。

湍急的河水向东而流,水面跳跃,夜色里看不出端倪。

沁儿站在岸边,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遗漏了什么。

她最害怕的水里,现在有那个男人在。

心动的痕迹(四)

他的水性应该很好吧?

听司空陵说,这次风国最大的战船,还是风若痕设计的么?

可是…刚才那两个黑衣人见形式不妙就下了水,是否代表他们在水里更加厉害呢?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她胡乱的猜测中过去。

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漆夜狰狞,偶尔乌鸦在远处发出哀嚎般的声音,贺兰沁儿死死盯着流动的河水,静默得几乎可以清晰听到自己没一下的心跳。

然后…河水的底部开始泛出颜色,红的,丝丝缕缕,从浓稠慢慢随着流水变淡…远去…

沁儿倒抽了一口凉气!

“风若痕??”她开始试探性的向水里喊他的名字。

那声音颤抖着,像是怕极了会失去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水流跳跃发出的声音,远处乌鸦鸣叫的声音,夜色凄迷阑珊的声音…

“风若痕?”是怎样的感觉将她缠绕?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她仍然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可她不要他就那么容易…死。

不知是无力,还是心莫名的慌乱得不受控制,此时竟然很想哭…

“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忽然响起那么个轻巧的声音,在她身后,低哑,平稳。

抬头将她那张惊恐万分的脸转过去看,发现刚才自己到处寻找以为去见了阎王爷的男人就站在这里,完好无损。

“…”

一时哑然,才恍然自己是有多狼狈。

深夜的密林里燃起了篝火。

沁儿坐在他旁边,双手撑着下巴,看他用深厚的内功硬是将身上的寒气驱除,衣服也干了…

她承认他的武功的确很好,那么她呢?

整理完了所有,风若痕才象征性的看她一眼,想起刚才她惊慌失措找自己的样子,不由心底泛起欣然的暖意。

“天快亮了,先休息会,然后再顺着河找出路。”这片深林没有人烟,他也不确定是到了哪里。

心动的痕迹(五)

沁儿打量着他,眼神直勾勾的,难得没有说话。

见她用那样毫不避讳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便又说,“守卫发现甲板有打斗的痕迹。”

所以他们都来找她咯?

那为什么会是他先找到自己?

她用眼睛看着他问,不说话。

风若痕淡淡的笑,“不想我找到你?”

其实,找到她是,他抓得最是精准,她眼里那抹惊喜的光芒,让他觉得,还好是找到了。

一夜发生了这样的事,使得夜晚变得漫无止境的长,无心睡眠,再沉默的人也会有想说话的时候,何况,他面对的还是一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女人。

“…那天出皇宫遇袭。”她忽然道,“和今天的是一伙的。”

想起他们的对话,沁儿有些苦恼,最开始她还怕和风若痕外出会被他的仇家追杀,没想到带来麻烦的却是她自己。

“我本来在甲板上打坐的。”现在怕是人也没那个精神头了,看着自己的手,沮丧,“我的武功没了。”

他眼睛看着烧得通红的篝火,好像在冥想,好像没将她说的话听进去。

沁儿一阵失落…

都过了好一会儿了,忽然听到旁边的声音很平静很清晰的吐出两个字,“有我。”

他不问她武功消失的原因,不代表那是不关心,他只淡淡的说,有他在,就算她什么都不会无法保护自己,也还有他。

是这样吗?

抱紧了双膝,沁儿暗暗想着,忽闻身旁的人道,“你不会有事的。”

他承诺。

侧头看着风若痕,沁儿问,“你真的确定,我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人?”

这个问题她终于说出来了。

往日是不相信,是猜忌,是怀疑,唯有此刻,她不确定的问,她害怕,有一天这个眼前说着想要保护自己的男人,也会想风曜那样忽然就远离她。

好远好远…

你无法恨和责怪任何人。

只能叹造化弄人。

心动的痕迹(六)

这些天,风若痕对她的好,她心里清楚得很。

说不上讨厌,这感觉…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回风都以后…我觉得,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沁儿抱着双膝,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显出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