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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妍心中暗叹,韩真还是太嫩。

一炷香的功夫,‘冰磬’如冰清洌的琴声终于幽幽响了起来,确是把妙琴。

细听时,韩真弹的是《忘机》,一曰《鸥鹭忘机》。此曲采《列子》中 “海翁忘机,鸥鸟不飞” 的内容,表达心无纷竞,淡焉磊落的意境。

韩真想来是借此曲自喻,向凌筠含蓄的表达自己‘无争’的心态,一双纤手将此曲弹得格外雅逸幽俊,让人尘想一空。

忘机…忘机…一入红尘,谁又能真正忘机?若真能忘机,便早已不在凡尘之中了吧?

曲音渐淡,徐思妍在心中黯然一叹,这‘忘机’二字,虽是令人神往,对她来说却终是望而不可得的。

不知听曲众人是否和她一般心思,亦都出神不语,好久才听一个女子开口柔声赞道,“相对陶然坐忘机!正合今日情境呢。好琴、好曲,韩才女弹得更是得尽其中意味。”

徐思妍眉头一皱,是谁家女孩儿这般没有规矩,凌筠还没开口,怎么轮得到她?

“相对陶然坐忘机?好句!张小姐才思敏捷的很呐。”凌筠微笑赞道,语气中倒是没有丝毫的不悦。

徐思妍心中冷笑,一句话便将韩真的风头抢了一半,这个‘张小姐’倒真是‘陶然忘机’呢。

凌筠随后又接笑道,“韩才女的琴技恐怕已是青出于蓝,更胜于叶大家了。孤今日真是大饱耳福啊。此琴若不是孤已许给一人,便想赠与才女了。如今既不能赠琴,才女可想要点什么?”

韩真倒真是琴痴,弹完了曲子,便对着这琴出神,直到凌筠说要赏她,才记得起身谢过。问她要什么,也不推辞道,“韩真只想借此琴回去把玩几日。”

凌筠略一沉吟后,只说了一个字,“准。”

凌筠一向最喜欢玩弄人心,看人在两难之间挣扎——刚才明知韩真不愿当众抚琴,还诱她献艺便可见一斑。

那位‘陶然忘机’的张小姐显然让凌筠找到了新的目标,不过徐思妍却已没有兴趣再听。

和姚远悄悄退了出来,徐思妍提议道,“我们去潇湘亭喝酒如何?”

潇湘亭就在东宫和凝碧宫中间的那片竹林里,徐思妍颇为中意那片竹,所以常在亭中留连

姚远爽朗一笑,“不醉不归?”

她笑靥如花,“不醉不归。”

月光透过浓密交织着的竹叶洒了满地,随着微风飘来荡去的,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萧瑟。

两人似都有些心事,坐定后一杯接着一杯的海饮,盏茶功夫便喝了整壶。

“冰磐是殿下为你寻来的吧?”等入画再上酒的功夫,姚远才拾起了话头。

徐思妍轻蹙眉,“我已很少弹琴,他寻琴来给我做什么?”

姚远微笑,“除了思妍,我想不出谁还能让殿下如此煞费苦心。”

她望向亭外,满眼翠竹在月华下更显幽碧,不禁目现黯然,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冰磐琴音如冰似玉,一向以能助人凝神清心闻名于世。她近来精神受创,情绪浮躁,凌筠特意为她寻来此琴,也不无可能。

但他刚刚竟同意将此琴出借,必定是还在气她,而且气得不轻。

她今日是否太过分了?

“我记得思妍是从先太后仙去之后便再少弹琴,是怕睹物思人吗?”姚远见她久久不语出声问道。

她面上现出一片迷惘之色。是怕思人吗?思谁?是姑姑?还是一个俊雅无双的人?

不记得了。

后来更多的…“是因为忙。”她苦笑。

姚远看向徐思妍的目光瞬间变得充满怜惜。

世人只看到她的邪气狠辣,又有谁看到她纤弱的肩膀,其实担负了太多太沉重的东西。

安国公府的谢家、靖国公府的苏家皆为世族翘首,却因十年前苏大司马、苏太后和谢相的先后离世而牵系到了一个稚龄少女身上。谁又能想象,她风光的背后,有着多少的血腥与无奈,有着多少的寂寞与凄凉?

这一切的一切,怕也只有殿下能与她分享。

他轻叹,“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思妍不要那么坚强。学着柔弱一点也是好事。况且我想,现在的殿下已足够强大的可以让思妍依靠。”

徐思妍笑了起来,“真巧。这话昨天也有人跟我说过呐。”

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问他,“谦朗的未婚妻似已夭逝几年,你一去军中,婚事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顿一下,又补充道,“话虽难听,但我可不想你最后落得和我舅舅、义父一样身后无人。”

徐思妍的义父便是谢家上一代家主、已故安国公谢相。

这回轮到姚远苦笑,“边疆苦寒,我可不敢耽误人家闺女。”

“不然,若再过两年你我都还无人,就凑合凑合算了?”徐思妍笑得开心。

姚远哭笑不得,“思妍醉了。”

“可能吧?不过我是认真的呢。”她说的悠然。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阵,移开眼望向亭外,许久回答道,“若思妍有一日厌倦了京都繁华,我定在北疆扫地相迎。”

还是不肯要她呢。他太过善良,而她太过邪肆,确实…不合适。

徐思妍呵呵一笑,觉得头晕脑胀,真的…是醉了。

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凝碧宫,如何上了床的,反正当凌筠冰冷的手指触上她的脸,她有些迷蒙的睁开眼,便看见夜明珠的光华映上了周围的碧纱帐,满目尽是柔和的淡绿。

“不生气了?”她还是晕晕沉沉,却不自禁的问出了这句话。

凌筠闻言脸上竟出现了一副泫然涕泣的表情,显得格外惹人疼惜,“韶音好狠的心。过生辰也要这般对我。”

徐思妍微一抿唇,知道他又在作戏。 “我中午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他这样子,是不是代表他不生气了?

凌筠垂下眼幽幽道,“韶音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道歉。”

他要的是一个承诺,要她向他保证不再碰太阴心经。

可是她能承诺吗?今天飞燕流的魔门中人惊现于宫中,不知道背后还有什么样的阴谋算计,而类似的事情无独有偶,她一直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

她叹口气,“凌筠…让我再想想。我不会马上开始就是了。”

“那不足够。”他面色沉静了下来。

“凌筠,不要逼我…”她心中又何尝不矛盾。只是她早已习惯了一切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觉,让她如何去适应面对那么多的失控?

他黑曜石般的眼中闪过一丝莫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缓缓地俯下身,他轻柔的吻上了她,散落的发丝浅浅拂上了她的脸,痒痒的。

她有些迷惑,却依旧闭上眼,任他仍带着酒香的唇舌轻轻摩擦她的,诱她张开檀口后,温柔又霸道的侵入,与她如醉如梦的交缠…

倏的,她睁大眼猛然推开他,蹙眉瞪着他道,“你喂我吃了什么?”

他移开眼不再看她,轻答道,“释情。”

“释情?那是什么?”她不解的坐起身。

他垂眼不愿与她对视,却仍然平静答道,“春药。”

她怒极反笑得妩媚,“为什么?你若想要我,开口便是。我亦未必会拒绝。”

他抬眼看向她,目中沉静幽然的仿佛一汪深潭,让她看不见底。

“你知道我断不会迫你。”

“那为什么?”她声音高了起来,其中竟有了一丝沉痛。

“‘释情’并不一定要男女交合才可解,也不会失去神志。只要女子泄出元阴即可。”他的口气好像在谈论明天吃什么,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要怪我,我给过你机会的。”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泄出元阴?凌筠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击到地。

太阴心经是至阴的功夫,修炼的女子必要元阴不泄。就算与人欢好,也有秘法保住元阴。而如今他喂她吃了这种药,是要彻底绝了她的想望。

她身体逐渐热了起来,一阵阵异样的感觉从小腹直冲上脑部,偏偏深沉的欲望被引发了出来,思想却越发的清醒。

该死的凌筠,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她留。难道让她清醒的自己解决问题?

她面上开始泛起鲜艳的颜色,樱桃般的红唇魅惑的微张,呻吟之声淡淡的逸出,他心中一荡,连忙收摄神志,起身便要离开。

刚转身,就感到自己的袖子被她狠狠的拉住。

她咬牙切齿道,“本郡主今夜召你侍寝!”

要死便一起死!他的元阳——据他自己说还在——也别想留到明天早上!

他转过身,如玉的面上一片复杂,“韶音,不要和我赌气。”他竟轻易看出她的想法。

见她还是恨恨地盯着他不放手,便换上戏谑的微笑,故作暧昧倾身上前,在她耳边吹气道,“我是不介意侍奉枕席,不过韶音可别事后赖账,始乱终弃啊。”

她就是要赖账,他能如她何?

玉臂伸出,坚定地环上他的颈项,诱惑的轻舔了一下他的唇,满意地感到他身子一颤。

腰一紧,他有力的手攫住了她柔软的身体,脸一转躲过她再次的贴近的樱唇,有些狼狈道,“韶音,我不想你后悔!”

她轻哼一声,纤手掰回他的脸,将唇印上了他的。

他喂她吃“释情”的时候,可没给她机会让她后悔。不过若是能让他后悔,干什么她都愿意!

她的腰又是一紧,他终于回应起她的吻,唇舌相交的温柔缠绵却又恣意邪媚,淡淡的酒香时浓时清的在两人的呼息间流转,轻而易举的便使人沉醉。

许久,唇分,两人都有些微喘,凌筠如玉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红晕,垂下眼遮住其中吓人的欲望,他似有紧张,似有害羞。

她身体深处的火热愈加炙烈起来,顾不得欣赏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窘态,一把将他推倒在褥波被浪之间,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如瀑的秀发从右肩倾泻下来,与他丝般的发纠缠到一起,在他的脸侧凝聚成潭,映衬得他如星的眸越发闪亮耀眼。

她如追逐最后一点光芒的飞蛾,在他的脸上流连轻啄,逗得他心痒难耐,却不准他回吻她。

他的手有些生涩的顺着她柔美的腰肢向上探入了她的衣襟,带着惊人的热度抚上了她的高耸,烫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引得他身躯明显一紧。

似乎耐心耗尽的想要翻身取得主导,却被她有力的双腿紧紧夹住,他烦躁的扯下她月白色的抹胸,白玉般润泽滑腻的峰峦起伏尽收眼底,他眸色一深,按住她赤裸的纤腰,探身吻上她粉红软嫩的蓓蕾。

又是一声叹息般的呻吟,她似是一个极好的学生,有样学样的扯下了他早已开襟的袍服,低首咬上他赤裸的肩,感到他身体如发自灵魂深处的一颤。

眼前猛地天旋地转,瞬间她已在他的身下,双腿却还紧紧地缠在他的腰间。

“妍,你热情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了。”他似戏谑、似呻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灼烫有力的手沿着她秀挺的背探入了她早已春水泛滥的花蕊。

她满足的轻吟出声,玉手却不甘落后的伸出去握住了他早已挺立蓄势的龙茎,却被他烫得几乎松开手。

温柔的抚弄,炙热的亲吻,他终于忍不住地拨开她在他分身上的手,将自己涨得快到极限的秀挺顶上她柔嫩的花心,来回的磨蹭着,似乎不得要领而入,却磨得她快要崩溃。

刚想要伸手助他一下,他却早已不耐烦的将她的玉腿向两边分开到最大,让她的炫目美丽的私密完全的暴露在他的面前,眼睛倏忽绽放出邪媚动人的光彩,一挺身,温柔坚定的让自己和她合为一体。

失算

疼痛却满足,陌生却熟悉,明明是两人极为稚嫩的第一次,却好像他们亘古以来便是如此相生相依。徐思妍就在这种怪异矛盾的感觉中,失去了她从未在意过的贞操。

其实早就想试试的,只不过没找到合适顺眼的人。既然今日他自己送上门,没道理放过他。

他进入她的身体后,便一动也没敢动,俊脸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在她赤裸的胸前。她逐渐适应了他的存在后,试着挪了下腰,就见他痛苦的涨红了脸。

“妍,别动。”他带着颤音的近乎哀求,双手紧紧固住了她的身体。

她不知道,她刚刚那一下挪动,差点让他丢盔卸甲,而那会让他男性的自尊心受到无可比拟的打击。

当呼吸终于稍稍平稳,他开始尝试着在她体内慢慢律动,一阵阵销魂蚀骨的感觉,从两人交合的地方涌遍全身,她不自禁的呻吟出声,却被凌筠捂住了嘴。

只听他痛苦道,“妍,别叫。”童男之身果然是格外不耐撩拨。

在‘释情’的催化下,没过多久,她便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下体的花径不受控制的痉挛收缩起来,他身体一僵,再也忍受不了,一泄如注,在她的身体中留下生命的精华。

两个人的第一次,称不上完美华丽,带着些羞涩尴尬…就这样草草结束,高贵美丽如他,这种时候也只是个初经人事的少年罢了。

洗了个鸳鸯浴,他将她从浴池中抱出,想卷土重来时,她一把将他推开。失了元阴,身体怪怪的,“今晚不要了。”她有些恹恹道。

他轻轻一笑,还是靠了过来,将细细密密的吻印上了她的额头、耳畔、脖子和肩膀。在她想再次推开他的时候,他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含含糊糊的说道,“只是亲亲。”

她在他炙热温柔的怀抱中入睡时,脸上现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她练不了太阴心经,他也别再想问津‘皇极决’第七层。

这世界还是公平的…

心满意足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眼意外看见凌筠沉静如水的面容。他慵懒优雅的用右手支头面向她侧躺着,身上只松散的披了件月白色开襟睡袍,露出白晰却性感健美的胸膛,漆黑如夜的长发顺着左肩披散下来,比平日更添了几分魅惑动人。

若是此时他的眼柔情满溢的盯着她,她可能会感动得爱上他也说不定。只可惜他黑沉的眼越过了她,穿过了碧纱帐,望向了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这样的男人,心中装着太多,想着太多,目光又能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多久呢?

她或许在他心中有着一席之地,只可惜永远不会是最重要——即使他们之间有着那样剪不断的牵绊…

扫过他的胸口时,目光又被那株妖艳的红莲吸引住,想也没想的伸出纤指轻柔的描摹,却整只手被他抓住。只听他有些沙哑道,“妍,男人早上都是很危险的。”

似乎想要证明给她看的,他将她揽进怀里,托住她的翘臀,让她柔软的小腹紧紧抵上他的,不意外的触到他灼热的坚挺。

面露嫌弃的推开他,坐起拉铃,肆无忌惮的叫宫女进来服侍梳洗。他亦若无其事的起身,厚脸皮的使唤她的侍女。

两人同眠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事实上,这宫中基本上没人会相信,他们俩的关系在昨天之前还很纯洁。

她自嘲的一笑,这回总算名副其实了呢。

坐在妆台前,透过镜子看入画帮她梳头,一晃神,镜子里却多了他。

“我来帮你梳。”他意态悠闲的从入画手里接过玉梳,无比温柔的摆弄着她的秀发,她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就这样失去元阳,以至于永远失去突破‘皇极决’第六层进入第七层的机会,他一点儿都不会遗憾吗?

皇极决是天宇皇族的秘传武功,只有皇族男性可以修习,而最高层的第九层心法,只有皇帝才能看。

当然不是每个皇帝都能达到第九层,事实上能超过第六层的皇族,历来也不是很多,因为达到第六层,便已是进入了先天境界。而若有心突破第六层达到第七层,资质固然重要,还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要保持童身。到了第七层之后,就没有这种限制了。

她也是前一阵子调查天剑门、翻阅秘记之时,才对此有所了解,从那时她才相信凌筠可能真的还保有童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她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而据她所知,从第六层达到第七层,历史上最短的时间是五年,就算当今圣上,也用了六年多。当然更多的皇族是一辈子也没能达到第六层。

凌筠的母后本身是不世出的高手,怀他之时不惜大耗自身真元修炼了护胎神功,因此他生来便修习什么功夫都是事半功倍——让她嫉妒不已。

他在十六岁的时候,便已臻至皇极决第六层,在皇族中也只有那位用了五年时间突破到第七层的祖宗和他可堪比拟。

如果凌筠如他的那位先人一般精进的话,应该可以在立妃前后达到第七层,而现在…

她昨晚一时气愤,为了拖他一起下水,悄悄用上了狐族天赋的媚功,诱他和她欢好。若说昨天晚上他未及细想,不可能今天早上还是毫无动静…

他难道真的无怨无悔?

“你…”她透过镜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笑得温柔,“怎么了?”

“元阳…没关系嘛?”她问得心虚,其实冲动过后,是有些后悔。

谁知他笑得更加灿烂,却笑得比她还像狐族,“终于想起来了吗?”

她愕然一愣,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