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人这点最好,一旦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事情发生,保管会将心里的那点小纠结给忘得一干二净。袁漠心里,伤悲身世道这点小事又怎么比得上冯初晴来得重要。上次一吻后分开太久,此时又是他心里防线最薄弱之际,冯初晴这简单的一下不吝于点燃了火药桶,袁漠那埋藏在身体各处的热情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

袁漠的年纪不小了,之前他师傅就曾经带他去青楼见识过男女之事,而且还变态地告诉他青楼里的姑娘全都有病,日后那样的事情只能够对方妻子做。在那之后,洪师傅还曾经接到过帮人雕刻春宫的活儿,袁漠虽然没摸,但具体操作他还是知道个十成十。

时间退回到上次亲吻后,冯初晴只要露出一丝不舒服,袁漠就立马吓得浑身都软了逃到一边。可今天,袁漠心里本来就藏着事儿,再怎么刻意遗忘心底也是记挂着,这一记挂,哪还有余力去观察冯初晴的反应。

循着本能,袁漠很快剥光了冯初晴和自己的衣裳,在黑暗中粗喘着吻遍了冯初晴全身…

窗外的月亮见到床上翻滚的两人也羞得躲到了乌云之后,只能偶尔听见冯初晴的喘气,她的惊呼、痛叫、埋怨和低泣。

还好袁漠木匠手艺实在不错,拔步床经受住了两人尽情翻滚的考验,并未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响。

第二天早上冯初晴是被热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整个人都被裹在一床被子里置放在床最里边。这二年的棉花那可是真材实料的好棉花,七月的天气景山村再凉爽那也是能把人热出一身臭汗的。动了动身体,发现床边上那大个子也跟着动了动就是不上前给自己解开被子,冯初晴不由急了,“你干什么?”

“你别急,都是我不好!你要我怎么赎罪尽管开口,要杀要剐也随你的便。”

冯初晴这才发现,敢情袁漠是跪在床边上的,要么说怎么那么大“一坨”呢!咬了咬牙,她恨恨对蚊帐顶子翻了个白眼,“你随便我们处置总要把我放出来啊,这个样子的还没等处置你我都先闷死了。”还别说,就这样挣扎下,冯初晴周身都像是被拆掉了又重组似的,瞧了瞧靠近的大个子,冯初晴无比怨念,这身材比例实在不公平;两人体力也不公平,这样子下去,今后幸福倒是幸福,得有命享受啊!

她总算是知道袁漠的为啥要把她给裹起来藏着了。半围着被子靠在床柱子上,冯初晴低头便看到胸口上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可以想见腿上腰上又有多严重。这身体体质本就属于容易瘀血型倒是怪不得袁漠,只是袁漠那种委屈小媳妇的态度有些让她心里不爽。

“你要赎罪是吧?”

“是,是我把持不住做下了错事。”袁漠都不敢回味昨晚上的事情,怕自己脑海里的念头把冯初晴给吓坏,也是真心唾弃自己太对不起冯初晴的信任,竟然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禽兽事情来,当清早他见着冯初晴一身的青紫时那个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怕自己心猿意马再做错事,这才用被子裹了她放在最里头,又趁机收拾了床上的狼藉,那一摊鲜艳的红梅差点没把他吓趴下,这才跪在了床边求赎罪。

“那好,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呃,不是,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冯初晴的一句话颠倒着说完,发现自己要是再夹一根烟的话形象绝对直逼强了良家妇男的十三妹了。清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事情倒也没你想像中的严重。只不过今后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了,不能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最好连听都别听。”说来说去,冯初晴昨天不过是见着一眼周黑妞就在心里埋下2了阴影,好男人必须要快些下手,晚了还不得哭死作数。

“不会,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你。”这一点,袁漠无比的肯定,一抬头,正好对上冯初晴嫌弃太热微微放下的被单,那一抹雪白之上的痕迹大大刺激着眼球,袁漠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重新埋下了头,等待冯初晴接下来的条件。

“接下来呢,是你要遵从的‘三从四德’,要是能遵守呢,我就继续当你的媳妇,要是不能的话,咱们早些好聚好散。所谓‘三从’,就是我的话你要听从、我走到哪你都要跟从…”冯初晴将现代人改良后的“三从四德”给袁漠背了一遍,见他皱着浓眉一句一句跟着念的挫样,昨晚上被完虐的心情舒畅多了。大方地宣布条件就这么多,要是袁漠遵守得好,她就安安心心给他生猴子,嗯,应该是生孩子、过日子。

袁漠能干什么,只能猛点头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眶里还可疑地漾着水光。一跃而起;“我去给你打水,你洗个澡再睡会儿,今日咱们在家把事情给处理好了就去镇上。”

124 要崩溃了

袁家的事情一旦袁漠的硬了心肠解决起来很容易,如今袁旭和袁月跟着冯初晴吃到了甜头也成了一边倒,袁久方一个人没了袁久泰两口子支持更是蔫了气,听说冯初晴要去红婆婆那给他和袁旭留意媳妇更是没了言语。

袁久方不想去镇上和袁漠整日相对,冯初晴看在袁旭和袁月兄妹俩的份上取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让他请村里的人一起把老宅院子翻修一下,日后袁旭娶媳妇也免得屋子再这么逼仄。有事情混着,袁久方也不至于成天胡思乱想。

因着冯初晴的身体状况,在家又多歇了一天,冯初晴特意去村里买了三十个种蛋让袁月给袁韦氏送过去,并教那母女俩怎么“辨别”能不能出小鸡,囧得那娘俩脸色青一道红一道的精彩极了。

这次袁旭也收拾了包袱一同去镇上,兄弟俩的木器店在钱诗这一位大款住过后总算有了充裕的启动资金;冯初晴建议两人加班加点多做些东西出来,争取八月十五前将铺子给开起来,桂花开时,三昧水和景山将迎来一次客流高峰期,到时候能多收入一点算一点。

一路上,袁旭和袁月两个总是凑在一块儿咬耳朵,忍到了店铺,冯初晴不禁掐着腰直接问了出来,“你们两个这一路上都是在嘀咕什么?要是舍不得爹就都回去陪他老人家,谁让他不想来镇上住呢。”

“大嫂,我们不是担心爹。”袁旭忙摆手,生怕冯初晴赶他回家。

袁月翻了个白眼,“凶巴巴的干什么,我们说的可不是别人的事情。”冲着袁漠的方向撇撇嘴,“你怎么一直都没问爹你亲生爹娘是谁?”

冯初晴凶巴巴的挡在袁漠面前先开了口,“这是你大哥,不会叫人的吗?”那晚上,袁漠悲伤的样子犹在脑海里闪现,冯初晴不想他再受伤害,心疼是一回事,就怕这大个子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晚上就抱着她死命折腾,到时候受伤害的还得多她一个。

“小月,我是你和小旭的大哥,只要你们没说不认我,我就一辈子都是你们大哥。别的,我也不想去追究了。”袁漠怯怯拉了冯初晴衣袖轻声解释道,那晚,冯初晴劝他的话同样被他记在了心里。

“可是,爹说大哥你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在葛仙山悬崖下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戴着玉佩,可惜这些东西早年为了给爷爷奶奶治病都被娘拿去贱卖了。”袁旭不无遗憾地将这两日从袁久方嘴里掏出来的信息说了出来。

“大户人家少爷会被丢到路边?”冯初晴表示怀疑。

“爹说了,大哥应该是被人从悬崖上抛下来的,要不是外面包被的袋子被半山腰上的树枝挂住,他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哪还有命在。后来就有人说城里有大户人家在葛仙山上香,给人做小妾的就将那家的嫡长子给偷出来摔到悬崖底下,爹怕送大哥回去会被村里人笑话,也怕人追究大哥身上带的那些东西…”

还是袁月口齿伶俐,将袁久方的猜想说了后又是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袁久方捡孩子的动机和过程。一路上她和袁旭咬耳朵就是在商量这事情给不给袁漠说,既然冯初晴看出端倪先问出来,本就松动的两人不由就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出来,把选择权直接交给袁漠。

“大户人家?”想起见过的那些大户人家,袁漠没觉着人家的生活比自己舒坦,挠了挠后脑勺,“既然人家都当少爷死了那就死了吧,我只是你们的大哥。”

“还有我冯初晴的相公。”袁漠这心态不错,冯初晴深感欣慰,这样的男人才真难得。

景山镇蜀清绣铺这边倒是一片和乐,万年镇千丝坊后院却像是进入了战场前线一般。正统科班出身的甄绣娘对钱诗拿针的手势不住地皱眉,最后甚至忍不住叫了停,“诗诗小姐在蜀清绣铺那边怎么连拿针都还没学会,这样一来要怎么在年前学会基本的针法。”从她锱铢必较的性子来看,甄绣娘八成是处女座的老女人。

“可是,冯娘子说我年后拿给太后娘娘看的手艺已经足够了啊。”绣花看最后的效果就行了啊,又不是姿势不标准就绣不出来图案了,冯初晴就不会这样子强迫别人,钱诗的小嘴不经意地就嘟了起来。

对于吹毛求疵的甄绣娘来说,冯初晴不是正统出身当然教不出什么好徒弟来,不敢明目张胆反驳钱诗,便只好按照自己的方法从头教起:“请诗诗小姐穿针打结,持针要稳,无需你翘着手指…”

叽叽喳喳啰嗦的教学方法钱诗不知道学过了多少遍,之前哪一个上门的绣娘不是这么教导的?钱诗习惯在下针的时候翘着小手指,在甄绣娘这儿就是不稳当会犯错,在冯初晴口里就变成了“兰花指,看起来很斯文有气质”。两相比较之下,冯初晴那儿简直就是天堂。

可是,昨儿才刚刚来到千丝坊今天就说走,是不是也太折腾了些?望了望外面如火的艳阳,钱诗又打起了退堂鼓。听着甄绣娘千篇一律的讲解,钱诗觉得大清早的又有了瞌睡的感觉。抬起头,直接打断了甄绣娘的讲解:“甄娘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把小指头收不下来怎么办?不如你直接讲后面该怎么绣苏绣吧,我一边给我的花花洗澡一边听你说。”

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可钱诗根本就没等甄绣娘点头便伸手招了丫鬟:“去把花花给我抱出来,准备热水。”

听“花花”这名称,甄绣娘没多大反应,停了停,没按照钱诗的要求说苏绣,而是将话题转到了配线和构图上。甄绣娘也不是没本事,可惜遇上的钱诗本就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你说得嘴上起了燎泡,她在那边东摸摸西摸摸心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了。

终于,花花在四个下人的联合出动下弄了出来,钱诗无神的眼睛终于是闪闪发亮冲了上去,“花花、花花、花花们,有没有想我啊!来,姐姐帮你们洗澡。”

甄绣娘这才知道,所谓的“花花”并不只是特指一个东西。而是一群杂毛猫猫狗狗。别的千金小姐出门看的不是美丽的花花草草就是好看的衣裳首饰,然而钱诗却是向来不走寻常路,昨天从景山到万年这一路上是见着小动物就捡,见着人买卖动物也跟着参一脚,到了千丝坊时,她身边已经是多了五条小狗、三只小猫、两只大公鸡;为了好记,她一律取了名字“花花”。

院子里,为了教学方便摆放了绣花能用上的不少教具。鲜艳的布匹、五彩的丝线…。钱诗是大小姐,还专门多了张桌子摆放着点心和茶水,她倒是不怕脏,直接就抱了两条小狗上桌子,将自己刚刚都还在喝茶的被子凑到了小狗嘴巴边上,“来,花花喝水。”

又想起昨天有一只猫腿上有些伤,便将手里的小狗往桌上一放,矮下身子又去抓猫。猫咪见了生人自然不会乖乖等在那儿被抓,在钱诗的照顾下吃饱喝足力气正足,嗖的一下从桌子底下就蹿到了绣架上,爪子正好抓到了放在边上的一卷丝线,兴奋地“喵”了一声像是在召唤同伴。

这一声,也像是战争的开端信号。喵声过后,猫猫狗狗像是踩热了地皮知道钱诗几人无害,开始了疯狂的院内逃窜,真真叫一个鸡飞狗跳。

“哈哈,真好玩。花花你别追花花了,快停下。”钱诗溢出一串清脆的笑声,跟着一条齐膝盖高的小黑狗追着大公鸡在院内转了一圈,还不忘回头吩咐神情万分难看的甄绣娘:“甄娘子你继续说啊,花花在你边上听着呢。”

花花、花花,甄绣娘不疯也得疯了,因为小猫已经从钱诗那个还没影子的绣架上蹦到了她的绣架上面,她那儿正绣着一副平湖秋色的美景图,还有好些线头没收拾,要是被小猫抓上一把非得理上好些时间不可。哪里还顾得上讲课,伸手就去赶猫。

“咯咯咯咯…喔…”她还没抓着在绣架上和她捉迷藏的小猫,一只大公鸡又扑腾着飞了上去。得,一鸡一猫在绣架上狭路相逢,你一下爪子、我一下爪子,只听得绣布上吱嘎作响,一匹上好的湖州水灵丝绸就被抓得出现了道道裂痕,就算没裂痕的地方只要爪子过处也是线头乱飞,修了整整两个月即将完工的平湖秋色就这么毁了,连救都救不回来了。

甄绣娘只觉心在滴血,不由尖叫了一声,“赶紧把这些讨厌的东西弄走!”

这院子同样是为了方便钱诗学绣只留下了甄绣娘和钱诗的四个女性下人,甄绣娘这一声还能命令谁?此时两个健妇和两个丫鬟各自抓了花花送到钱诗手里洗澡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上她!

125 财源广进

“我找你们绣铺的掌柜!”

八月初的一日,冯初晴店铺里迎来了一位四十来岁气势不凡的中年汉子带着仆人;迈进门后,锐利的眼神扫了一圈小小的绣铺,开门见山便提出了要求。

进绣铺的大多是女子,少有几个和女伴一起到来的男人都会在斜对面的茶馆里等候,余三妹一个姑娘家立马就被中年男人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压力给吓住了,忙不迭点头匆匆就到了后勤知会了冯初晴。

冯初晴来后倒是松了一口气,来人她认识,乃是红岩镇三水荷香园的大管事,上次买了她两把亲手制作的团扇。

“大管家远道而来真是稀客。”冯初晴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上一次她送出去的团扇到现在才有回音已经算迟的了,吩咐了余三妹去让袁旭过来帮忙,便将小姑娘打发去了后面。

“袁家娘子说笑了,你之前不就是等着我上门吗?”大管事倒是不磨叽,接了茶水小啜一口后直接表明了来意,“不知道袁家娘子手里类似上次的精品团扇卖出去了多少?”

还别说,因着这段时间的忙碌,加上又有蜀郡王府选拔绣娘一耽搁,冯初晴还真没有亲自动手绣一把团扇,铺子里倒是有十来把余三妹和四妹练手的作品,可上面的绣样只能说看得过眼,加上这段时间炎热的天气没会期也什么人闲逛,总共都没卖出去三把。

见冯初晴犹豫大管事是何等精明人物,自然能够看出她的窘迫,不愠反喜,“要是数量不多没有大肆传扬开来的话我倒是想和袁家娘子谈一笔大生意,烦请娘子的当家人出来一谈。”

这是人家对袁漠的尊重,冯初晴自然不会擅自做主就说和自己谈,便放手让袁旭去请了隔壁的袁漠过来。

袁漠这两天不怎么敢往冯初晴跟前凑,谁叫吃了二十多年素的人尝到了肉的美味,每一次抱着人就不知饱足地索求不休,冯初晴那小身板又受不住偏偏她又喜欢撩拨,到头来最先投降喊停的绝对是她。可男人开始了岂是想停就停的,袁漠再怎么听话也停不下来啊,于是每次的第二天早上开始,冯初晴就要摆着一张生气的臭脸,直到她消气了为止;到了下一次又如此往复。昨天早上袁漠才被冯初晴教训了一顿要节制,然后就嘟着嘴生气到了今天。

刚才余三妹叫袁旭过去的时候袁漠就想过来看看什么情况的,无奈真的不敢也不想继续惹冯初晴生气,只好忍着拿手上的活儿撒气,一口气做了不少的木头小玩意儿。

大管事见着袁漠的第一眼有些晃神,直到袁漠都坐到了冯初晴边上,露出他标志性的憨厚傻笑时才回了神,尴尬地袖了袖手,主动微笑打起了招呼:“你就是老田的侄子袁漠?倒是不像益州这边人的小个子。”

“是啊,不知道我田叔田婶这些日子可好。”袁漠远远见过大管事,不习惯田叔和田婶都恭敬以待的人对自己如此客气,有些局促地看了眼冯初晴,发现她没有帮自己答话的打算,只得挠了挠后脑勺自己回应。

冯初晴也是发现,益州这边因着地理位置关系,人大多数都生得怎么说?“精致”。极少见到如袁漠这样高人一等的高壮大个子,身边见过的人当中还没谁有袁漠这高大个子。

“袁小哥不是益州人吧?老家哪里的?”大管家完全没管袁漠的问好,犹自又追问了一句。

“我大哥怎么不是益州人了,我们家就住在景山脚下的景山村。”在一边倒茶的袁旭这几天心里头正敏感,听到有人质疑袁漠的身世下意识就大声反驳了过去,生怕袁漠心里会不舒坦。

“你大哥?”不怪大管事面上怀疑的神色太浓,实在是兄弟俩的长相身材太极端,换了谁来都会惊诧莫名的。

“阿漠,大管事说想和咱们谈一笔大生意。”见话题偏得没了边,冯初晴连忙把话题给扯了回来,并安慰地将手覆在了袁漠手上,嫣然一笑。

桃花开了,梨花开了,樱花开了…冯初晴这么灿烂的笑容只让袁漠觉得春天来了,花儿全都盛开了,傻傻地望着冯初晴都不会说话了。

冯初晴被他专注深情的眼神看得是心跳加快,脸颊发红,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忍不住反击过去了。所以说,有时候作死都是自找的,她又要去招惹又要埋怨人家不知道节制。踩了袁漠一脚,冯初晴往大管家的方向看过去,“傻样,让大管家看笑话了。”

大管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贤伉俪夫妻情深让人羡慕,我的事不急不急。哈哈。”

不急你何必亲自来一趟?冯初晴心知肚明,只是并没点明罢了。看向了袁漠,一副小女人都听大男人的温婉模样。只有袁漠才知道她这副温驯模样底下的辣椒性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让我干点粗活重活还成,这做生意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初晴说了就算。”

“你是我相公,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难道你不应该在这儿听着适当地补充一些给点意见吧。”冯初晴深知自己有时候会冲动行事,大管家这样的人亲自上门绝对不是几把扇子的小生意,袁漠这表面粗犷内心细腻的性子正好能形成互补,不拉着他才怪了。

冯初晴的话就是袁漠的圣旨,即使自认不知道生意该怎么谈,袁漠也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坐正了身体听大管家说明来意。

大管家的意思,这团扇他打算买断!日后冯初晴这儿出产的团扇,尤其是有冯初晴独特绣艺的团扇他包圆了,冯初晴不得外卖。要是冯初晴还想卖扇子,行,别的蒲扇、草扇、纸扇都能够放在旁边袁漠的木器店或是门前小摊子上买卖,但就是不能卖带了绣样的。

大管家开出来的价格比冯初晴现下店里的价格的要高许多,卖谁不是卖,性急的冯初晴不用思量便点头应下了,当即就要签契约。

一旁的袁漠可是真正在听两人的谈话,期间连半句嘴都没插,就在冯初晴说起签契约时候他才张口拦了下来:“可是…之前我们有送过团扇给别人,初晴也教了几个徒弟。”高言娘和景彩虹那儿送出的几把扇子算不得什么,可冯初晴曾经给他说过,钱诗那儿才是大头。

袁漠一口便切中了中心,冯初晴也想着今后万一有个什么人情往来的多送出去几把扇子要怎么说。对此,大管家只是稍微一沉吟,便应了冯初晴可以适当拿出几把来做人情,但买卖的话就要等上些许时日。

他这么一说,冯初晴大概明白了一些。暗暗在家心里给袁漠竖起了大拇指。别看袁漠这一句像是没用,实际上作用大着呢,现在她知道了,人家不是看上了她的蜀绣手艺,而是看上了团扇市场。

虽然说,团扇想要仿制很容易,人家来找她已经算是十分给面子了,但她还是觉得价钱太便宜了些。

想必大管家也是想通了此结,意味深长地又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了一遍袁漠,也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又将好处往上提了一截,“实话告诉二位吧,我家主子打算开一家团扇庄子,专司仿造你这儿提供的团扇式样批量生产售卖;当然,你这儿我称为精品的团扇已经有许多人试过,无法仿造,我依然会以双倍的价格买下,放到我家主子京城的铺子中高价转卖。要是你们不觉得麻烦的话,团扇庄子那边可以单独做一个账本,每年在盈利中抽给你一成作为份子。”

冯初晴这还没开口呢,大管家就这么爽快?虽然之前就听田叔田婶说大管家是个好说话的人,可没道理这么好说话吧?

得了好处的冯初晴是一头雾水,直到袁漠送了大管家离开后回来都有些回去过神来,“阿漠,你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你手上都还沾着墨汁呢。”想起冯初晴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又想起自己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那份自卑又钻了出来,神情就有些落寞。

冯初晴的粗神经向来看不到别人的微表情,竟然接着往袁漠心口上插了一刀,“阿漠啊,方才人大管家让你看契约你怎么总往我这边推啊,今后可不能这样了,你是当家的大男人,可要把家给我当起来。”

“我…只识得几个字。”袁漠吞了吞口水,很是羞愧地站在冯初晴面前,低着头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冯初晴的穿越来就自带了原身的知识和手感,再加上自己本身的修养,说是个饱学之士都不为过;接触的人当中不管是商洛、吴桐还是冯家兄弟、常满夏,都文质彬彬能写得一手好字;冯初晴的观念又还在前世那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压根就忘了这世界还有人根本就不会写字。

本来想吐槽连句的,可是见着袁漠那失落的样子也止不住心疼,当即眼珠儿一转,出了个馊主意,“这样吧,今后每天晚上我教你习字,要是写得没让我满意就罚你不能抱着我睡。”

126 紧急情况

冯初晴说到做到,从那天开始,每晚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教袁漠习字,第二天袁漠再教给袁旭。

有此启发,冯初晴将教穗儿的场地移到了后院的正房,那儿原本是冯初晴带着几个姑娘绣花的地方,如今连带着也让几个小姑娘跟着学些基本的知识。

安静的日子没过上几天,状况又来了。正在教穗儿算术,外面新雇来看铺子的李嫂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凑到冯初晴耳边上小声道:“东家娘子,外面有个姑娘找东家去了。”

“找他就找他呗。”袁漠那性子自己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我怎么听着动静不对啊?再说了,大姑娘进咱们绣铺就不说了,她径直就进了隔壁木器店,今儿木器店就只有东家一人在,这都进去老半天了还没见出来。”李嫂不是那等无的放矢的人,要不是听着那边有小姑娘哭声,她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到后面找冯初晴啊。

“有什么不对?木器店现在多了许多小玩意儿,生意好是正常的嘛。”嘴上问着,冯初晴已是放下手里的做成的教学画册往前面铺子行去。

开木器店之初,袁漠只想着能够守着冯初晴之余做点木工活儿,谁料他做着冯初晴一个拼图式样,琢磨着琢磨着又能举一反三,什么带着轮子推着走翅膀能够上下扇动的蝴蝶蜻蜓、漂亮的木剑木刀…许多招人稀罕的东西一个接一个被他给改良出来,因着木器相对蜀绣来说做着快、本钱低,这才多久,木器店的生意比绣铺就好了不少。生意好了,上门的人也多了,冯初晴并没有太把李嫂说的当成一回事。

谁知道,临过了影壁就恍恍惚惚听到木器店内传来嘤嘤低泣的声音,袁漠那醇厚的嗓音也会时不时夹在中间。

冯初晴对李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到了后门处从门缝往里面看去。

木器铺子里倒是只有袁漠和那个周黑妞,只是铺子外面已经有人伸头伸脑的,想必都想看个热闹,相比之下,她这个妻子好像是最后才知道似的。

“我…我…,这事情得问过我媳妇。”袁漠的脸上一贯的憨厚,看不出个什么来,这句答复虽然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但意外得冯初晴欢心,即使还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冯初晴心里也偏向了袁漠。

“袁大哥,我都说了,只是一点小事情,就不劳烦…姐姐了吧。”周黑妞一边抹眼泪一边哀求道,“不过是花你几天的时间罢了,难不成你真的那么狠心要见死不救?你不看在我和我爹的面子上,你总要看在师爷爷的份上帮我爹一帮吧。”

周黑妞这祈求的模样对袁漠没太大的触动,只是她提及的“师爷爷”袁漠真的是必须给面子了。

袁漠的师傅洪大山和周黑妞的爹周峰林师门同出一脉,只是洪大山因着诚恳老实一直混得不如别的师兄弟如意,加上他脾气孤僻,渐渐的就和师兄弟们越走越远;袁漠只是知道他在景山镇上有个姓周的师兄,没想到竟然是周黑妞的爹。

今天周黑妞一进门就让他救救周家。袁漠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开始问呢,周黑妞就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一个月前,周峰林接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给了五两银子定钱要求做一间卧室的雕花三大件。五斗橱、三层拔步床、再加一个带铜镜的大妆台。当时那个管事模样的人着急要走,周峰林又见钱心喜,收了定钱和尺寸之后别的什么都没仔细问。

昨儿到了交货的日子,按照家具店的规矩,这三大件周峰林得负责送货加安装,安好了才能拿到剩下八十多两银子。送货周家有专门的大马车,安装的活儿能够做这么多钱家具的人家里还会缺下人吗?

周峰林倒是满怀得意欣喜地就去了,去了才傻眼了。人家家里是有下人不假,但安放这家具的地方在二层小楼上。

二层小楼楼梯狭窄根本就过不了家具,而且就算把楼梯过了,那二层小楼楼上房间那也是进去不了啊!就算是人家依从了周峰林的建议卸掉门框那也没法子把东西抬进去。

更何况走到了益州城才知道,这府邸不是旁的,竟然是知州府上!你说知州府上怎么会到一个小铺子里做家具?原来是九陇县一个县尉的女儿和知州大人在荷花会上看对了眼,知州大人就要纳这位县尉家姑娘为妾。

而县尉呢也巴不得有这么个“女婿”,立马同意了此事。县尉妇人心疼女儿,死活着要当嫁女儿给做卧房三大件;县尉被唠叨得没办法,便让家里的管事上景山镇做一套家具,也算是了老妻个心事。

既然做了家具,那肯定是在知州面前过了明路的。知州家专门有个四合小院拿来给妾室住的,都是两层小楼,正好一个小妾选一楼一底。知道县尉夫人的好意,知州专门派人量了尺寸,还把屋里原来的旧家具给打散扔了个干干净净。

娘家人安床的时间一般在婚前头一天,念着地方不近,县尉这次特意提前了三天让周峰林去安床。也幸好提前了三天,要不然等到知州大人准备入洞房了才发现不对劲,到时候倒霉的还不知道多少人呢?

不过周峰林也不轻松罢了。千方百计没能将家具安进去后就被闻讯而来的知州大人给抓到了牢里头放着了。知州夫人和另外的小妾们都指着还放在天井里头的家具嘲笑县尉一家子,偏生县尉还不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在知州面前保证三日后女儿进门知州大人同样能够顺利“享用”。

周黑妞和她娘得了消息后吓得魂飞魄散,花了不少银钱去知州衙门去看了周峰林,周峰林这才说要是洪大山在或许有办法,当年学艺最精的就是他。

如今要找洪大山肯定是没办法,然而曾经被师爷爷夸奖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袁漠却是就在景山镇,周黑妞回到景山镇后连家都没回就匆匆赶了过来。

一边哭一边说讲了许久,袁漠却是冒了一句“要媳妇准许”,这让周黑妞失望之余心里更不平衡;要不是冯初晴横插一竿子,袁漠可就是她的夫婿,也是周家家具店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哪里需要她在这边苦苦哀求。

“袁大哥,我求求你救救我爹吧!我…我给你跪下了。只要你肯救我爹,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一方面是担心自个儿的爹,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袁漠去“请示”冯初晴,周黑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前两步跪在袁漠面前阻住了他开后门的动作。

“你…”袁漠被吓得猛地跳到一边避开,飞快瞄了眼铺子外面隔壁酱油大姐那副热血模样,收回伸出去准备搀扶周黑妞的手,认了输:“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你先起来别在这儿跪了。”

“你去哪?”冯初晴就是察觉不对,立马从隔壁铺子转到了木器店门口,想不到还是没制止住袁漠的回答。

“初晴。”见到冯初晴,袁漠总是下意识地局促,搓了搓手,“你怎么出来了?身子不舒服就多歇会儿。”八月初几,又是冯初晴“亲戚”造访的日子,袁漠早上才给她熬了红糖姜茶,生怕她累了伤了。

周黑妞还在地上跪着,眼睁睁看袁漠一脸殷勤小心翼翼让冯初晴坐在屋内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这还不够,他竟然还拿了一把蒲扇坐在一个木头小马扎上帮冯初晴扇风;红果果的“秀恩爱”!周黑妞觉得心啊肝啊全都扭到了一块儿。

“袁大哥,你既然答应我了,事不宜迟,马车就在门外,我们这就走吧。你不知道,爹在牢里被欺负得多惨。”周黑妞抹了一把泪,眼中闪过一道坚毅,“要是再晚些,我怕爹他熬不住。”

“可是,我现在去也没什么办法啊!”袁漠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眉头皱到了一处,“要想把家具安放到屋子里可以拆掉门窗、再不成拆一面墙也行。只是花梨木家具份量不轻,要怎么送到二楼那么高去?”之前袁漠遇到过进不了屋的情况,但二楼始终是个大难题。

“袁大哥,既然你有办法那就赶紧去吧!知州府上那小楼究竟什么样我也没看见,具体怎么弄你能不能看了之后再说。”周黑妞并未从地上起身,反倒是转向冯初晴方向就要磕头。

冯初晴来只听了个大概,不过周黑妞已经拿了“人命关天、十万火急、”做理由,又做出下跪磕头这么没尊严的祈求,要是她拦着袁漠不放岂不是不近人情,外面酱油姐可都还竖着耳朵听呢,传出去对铺子对夫妻俩的声誉都不好。

连忙起身扶着周黑妞的手臂往上拉,“周家妹子,不管什么事情咱们好商量,你这个样子逼阿漠也不是办法。正好咱们家有事要去益州城,阿漠可以去看看,但不保证一定能帮得上忙。”

127 抬回去罢

时隔一个多月,商家又催促了好几遍要带穗儿回去住上几日,问过穗儿后,冯初晴原本就打算过了初十自己身上舒坦了就和袁漠搭逗趣堂取货的车子送她回去的,现下不过是提前几天而已。

周黑妞打死也没想到冯初晴会带着孩子一块儿上路,原本计划和袁漠并肩坐在车辕上赶车去益州城的幻像被无情击破不说,还得和冯初晴、穗儿一起坐在车厢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给交代出来。

“这样啊?”冯初晴并未多问,紧了紧怀中的穗儿,看向周黑妞的眼神意味深长:“真是的,早知道周家妹子和我们家阿漠还有这渊源咱们成亲的时候说什么也要请你们一家子来热闹热闹。”

冯初晴这是在往周黑妞心窝子上插刀啊!周黑妞之所以对袁漠一往情深可以追溯到十年前,洪大山师傅的七十大寿。洪大山的师傅老家在盛产木材的济通镇,院落旁边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木材厂,堆放了不少的原木和成木,算是小孩子们玩耍的天堂吧。

那时候像周峰林这样已经开始挣钱的徒弟是看不上眼衣裳不起眼的洪大山师徒两个的,这些人带去的孩子也都不和袁漠亲近。那时候的袁漠才十一岁就已经开始做许多木匠活,挑选木料算是其中的一种。别的孩子在木料堆里爬上爬下捉迷藏,他却是一颗颗树看成色和走向、研究那棵树适合做点什么。

意外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周黑妞藏身的那堆木材突然松动,最上层的木头开始往下滚,一人合抱粗的木头要是砸在小女孩身上后果可想而知。正在一旁的袁漠在千钧一发之际上前用后背顶住了木材并将周黑妞拉得远离了危险区。

但脱险后的周黑妞发现,袁漠背后的衣裳被粗糙的树木磨破了不说,他的背上也是一片鲜血淋漓;她吓得不知所措,可袁漠却只是皱着眉头去和洪大山说木头垮了被砸到了,结果洪大山看着他后背的破衣裳还抱怨了一番。

小姑娘那时候心里头害怕,事情也不敢和别人说。本来打算私底下拿自己的私房钱赔袁漠一件衣裳的,可那天袁漠师徒俩走得很早。

后面的第二年、第三年,每一年袁漠都成了周黑妞关注的焦点。直到后来洪大山在他师傅那被嘲笑得不像话发誓不做出成绩后再不见师傅,周黑妞就没见过袁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