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乡下长大的,从小根深谛固的思想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丁澈花心寡情一些,丁洋还能指望以后他能在外头找人替他生个孩子。可是看他婚后对秦悦羚是越来越执着,知道如果不在两人里面做些手脚,这辈子丁家也可能不必指望留下后代了。

于是丁洋把心一横,先是劝服了陈桂香暂且忍耐,以生娘不及养娘大的例子说服她,让秦悦羚生了孩子后,等大计一成就能把孩子抱过来让陈桂香抚养。然后再暗地里花了钱打听到秦悦羚平时开服的药,找了一些外表一样的维他命丸,偷偷去配了丁澈的钥匙。然后在住进他们家后使性子支开两人,潜入他们房间换了药。

这些事都是丁洋和陈桂香两人合计的,连丁沛都不清楚。

陈桂香的想法和丁洋是一样的,无后为大,自己不能生了怎么也要弄个孩子来维系。在这件事情上面,她比丁洋更为着急。

丁澈不清楚,这件事丁洋是打算等到事成后才告诉他的。她想,男人嘛,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是高兴的,就算责怪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这是为了他好。

丁洋的嘴是拦不住的了,丁澈和秦楚不约而同地往秦悦羚那个方向看去,脸上都有难以掩饰的担心。

正好,她也正看向这边,丁澈觉得自己快被那双清澈的大眼中复杂的眼波给淹没了。

他好想去问问她还痛不痛,好想搂她入怀里安慰,好想让她听听他真心的忏悔,可是他都没法去实现。

“小楚,要说的话说完了就回来吧。”她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唇角四周还微微露了一个笑容的弧度,这是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回,丁澈看到她的笑容。

可惜,笑意却不存在她的眼中。

有些话是不必说太多的,因为有些人永远听不进去。

秦楚懂,他只是不能接受丁洋抵毁秦悦羚,听到堂姐的话他也就转身就走过去,不再多话。

“姐,这事不要再说了。”心里的痛苦让丁澈恼怒而隐忍地拦住丁洋,认真地对她说:“今天要说的,是这十年引发我们痛苦的另一个真相,如果你想知道,请安静地听我说。”

丁洋一愣,被真相两个字吸引了,突然心里发堵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相,还能有什么真相?

丁澈环顾四周,虽然已经清过场,可是不远处仍然有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处理现场遗留下来的一些物品。想了想,他走到秦家姐弟身边,低声而带了点恳求地询问:“接下来要说的事,不方便有外人在场,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秦悦羚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于是秦楚就着手处理,直到室内只剩下他们六人。

丁澈打开随身的电脑,接上投影设备,点击一段视频。

除了叶妙无精打采地垂头在一边安坐,像是没人兴趣,在场的人都靠近了些,在仔细观看。

那视频非常朦胧,似乎是傍晚一个小区的一栋楼前,先是安安静静地没人,然后看到一个女孩的身影从楼门奔跑而出,一边跑还一边用手捂着脸。

因为看得不算太清晰,秦家兄弟和丁洋都不太明白这段视频到底和什么有关,可是秦悦羚却浑身一震。她不会忘记这栋大楼,也认出了那个奔跑的身影,那是十年前的叶妙。

是那天的校园保安录相!

可是肖亚告诉她,那天的值班室里,没有任何录相带存在,而当时丁澈正在现场。

她震惊且慌乱了几秒,必竟不再是十年前无助的少女,那颗何等玲珑剔透的心迅速配合着脑部运转思考而冷静了下来。别人还在认真看着视频,她看丁澈,正好对上他本来就一直在看她的眼中。

那双眼中饱含的情感浓烈,充斥着悔恨和求恕的祈盼,还有怜惜。

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愿意再被他牵引出心里的疼痛,秦悦羚暗暗深呼吸,让自己冷静而且尽可能地平静下来。

然后,带着准备看向画面,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

如果当天是有监控录相的,也就是说她逃离那里的情况也已经被摄录下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包括丁澈进去的那一段。

如果有,就是说这视频丁澈也是近期才弄到手的。

另一个真相,到底是什么?

当年,除了肖亚去过现场,还有秦冉,还有…

韩蓄!

目光一凛心中一凉,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的身影,迅速在秦悦羚脑中浮现。

章68

慢慢随着画面继续,秦冉也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只有丁洋和秦楚仍然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而叶妙,根本就是毫不关心地似乎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一般,连秦悦羚带着着些许疑惑往她身上沉思地扫过的眼光也没有注意到。

秦悦羚心里隐约感觉不对劲,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浮起。

不一会,当衣衫不整的另一个苗条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后,秦楚猛然皱眉,他也看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丁澈你!”他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冲上去关掉正在放映的画面,可是当他呼喝声出口时,又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回头看秦悦羚。

因为她只是疑惑而思索,并没有显示出受伤的神情,秦楚也按捺了他的不满。

支肘架着下巴,他颇为不耐烦地继续往下看。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秦悦羚已经可以淡然面对,丁澈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他是感觉自己提着的那颗心,就像是沉浸在行刑前的紧张里难以自拨。担心她会更加讨厌自己,更害怕她再感觉受伤。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当再次看到先前跑出来的女孩,又出现在画面上,畏畏缩缩地进入那栋楼时,丁洋忍不住嚷了起来:“我们到底在看什么?”

没有人理她,别人的震憾,只会比她更多。

除了丁澈外,就连隐约已经猜到会有事实断层出现的秦悦羚,真正看到叶妙又回过现场后,还是闭上了眼睛去消化这个事实。

江皓当时不管是断气了还是仍然有气息,叶妙都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走开。能让叶妙一直不提这一段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也成了秘密的关键。

“韩蓄…”秦冉也不是傻子,丁澈会从谁手里得到这段影片,他也想到了。当韩蓄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似乎已经经过了反复咀嚼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楚。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是不是韩蓄给你的?为什么…”

前一句问的是丁澈,后一句话却像是带着苦笑的自嘲。

他当年是和韩蓄同时到现场的,怎么会有这东西落到韩蓄的手中,而他完全不知情。韩蓄留着这一手,到底是想干嘛?他卖了近十年的命,为的就是交换保护她的条件,现在却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嗯。”丁澈点了点头,他能理解秦冉所受到的冲击,他自己在看到这份录相时,同样深受震撼。除了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们韩蓄没有死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这也是我最近才拿到的,具体他安排了多久,我不清楚。”

秦楚薄唇一抿,略带不屑:“你不清楚?你不就是存着打击我姐的心,你才整这么一出戏吗?”

“用点脑子行不行?”丁澈强压着火气,沉声反驳:“如果这是我早知道的,你觉得我会当年去受那场罪,为的是什么?”

秦楚语塞,可是看了一肚子火怎么也不甘心,转而对秦冉发火:“秦二,你TMD当年不是和别人同时到的吗,你就不知道有这东西?”

秦冉没有计较秦楚的语气,反而还逃避着他的目光,转而去看着秦悦羚,带着深深的苦涩感去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有这份录像…”

他加快了语速,带着急躁感回忆着:“那天…我接到他的电话,说看到小羚像是出了事,让我尽快到小羚的学校去…我去到后他已经到了校门口在等着…然后…然后就是带着我去到那栋楼里…因为里面已经有人在,在情况不明时,让我先到外头把风,他一个人进的里面…”

回想起那天接到电话时,秦冉心急如焚地赶到,韩蓄却仍然是那副胸有成足不焦不躁的模样,似乎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了。

“小羚人呢?出什么事了?”他犹记得自己急得一把按着韩蓄的肩,一身冷、热汗交替湿了衣裳,连声追问。

韩蓄的蓝眸饱含着同情的意味,指了指校内,比了一个跟我走的手势,就领着他熟练地穿插过校园小径往那栋康乐楼而去。这是秦冉的母校,却不是韩蓄的。韩蓄初中念的是离家很远的一所重点,初中毕业后就出了国,近一年才又回到国内。可心里着急的秦冉当时并没有细想,为什么韩蓄会对环境如此熟悉。

进了楼道,就着已昏黑的夜色,韩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就是恶梦一样的场景,碎玻璃、血、地上躺着不动的不知死伤的男孩,和一个吓呆了的保安。

可是秦冉仍然松了一口气,目光所及,秦悦羚并不在里面。

他想追问,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韩蓄利箭一般锐利的目眺下,以及阴柔得如同恶魔一样的笑容中退缩。

韩蓄告诉他需要他把个风,而自己进去里面处理完一些小事,才能告诉他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以及他最关心的秦悦羚的所在。

目前,她是安全的。

听到韩蓄这句意味深长的保证,秦冉再心急,也只能按他的要求去做。

室内那个保安打着应急手电,半光半暗中,秦冉也大概看到了对方的面貌。而因为楼道的暗,当时室内的人,却只能看到外面有一个隐约的身影。

接下来过了大概半小时,秦冉感觉人生中最漫长的几个等待,这天该算得上一个。

时针只是走了短短的半小时,对他来说,却像是煎熬了几个昼夜。

等到胸有成足的韩蓄出来,带着毫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让他跟着离开。远离了校园,坐上了韩蓄开来停在校外的车子,韩蓄才将发生了的事情告诉他。

秦冉知道秦悦羚被欺负了,红了眼,紧捏着拳头,不顾车子仍然在开就想跳车回去。可安全带还没能用因为气极而颤抖的手解开,疯狂的举动就止于韩蓄慢条丝理的一句简单的话语:“她杀了人,你回去闹大了事,她不死也得犯牢狱。”

是啊,现在回去又能怎么样?往死了的尸体上泄愤?还是跑到她面前,告诉她不管如何,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守护着她?

这时候,她身边有她所信任的肖亚…

而他,则是这几年她一直厌恶和不喜的堂兄。

韩蓄看到秦冉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了然于心地笑了笑,目光甚至没有从前方的道路移开:“放心,我给她安排了抵罪的人,你只要以后听我说的去做,这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把很多想说的话吞咽了下去,反反复复思前想后,最后因为担心惹急了韩蓄,秦冉心里再多的念头,也只化成了一句担忧:“可靠吗?”

抵罪的那人,要的是什么?要钱?还是其他的条件?只要可靠,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呵呵,”韩蓄笑了:“可靠,他对你们秦家小公主的爱和执迷,不比任何人少。”

这时他终于深深地看了秦冉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还有什么比得上头脑发热的爱情,更让人义无反顾?”

爱情,从来就是盲目和冲动的。

这些回忆秦冉记得仿若昨天发生的一样,可是他能够解释的,却远远少于心里想的。

在他断断续续终于把那天的大部分事情交待完成后,视频也放完了,截止于丁澈进去那栋康乐楼后的4分38秒。

有人中止了监控录像并且将录像带取了出来,毫无疑问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随后赶来的韩蓄。

本来身为保安的丁澈应该记得监控录像这回事的,可是那天韩蓄告诉他,只要他认了罪其他一切都交给韩蓄处理,包括销毁记录。所以,录像带不见了,理所当然的丁澈认为那是韩蓄处理了秦悦羚曾经出现的记录。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命运的捉弄。

完完全全的,只是被一个人玩转在股掌之间而已。

而这个人,就是韩蓄。

章69

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来回往叶妙和丁澈身上扫。丁澈知道的是仅止视频这一段,还是更多?叶妙,到底回去那栋楼里干过些什么?

江皓当时已经进入了死亡没有,如果没有,为什么叶妙不报警或求助急救?如果江皓已经死了,那叶妙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为什么当时要沉默以对?

这些,都是大家心里的疑惑。

秦悦羚一直苍白的脸上略略显现了一种病态的红晕,让人猜想沉静的她是否内心也已经激动异常。

她的眉头微蹙,眼神开始锐利起来,似乎做了选择,以及带着某种决心般向叶妙走过去。

居高临下,她对叶妙开口:“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叶妙扬起头,眼神迷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可怜,江皓就算死,也不愿意去爱你。”秦悦羚冷冷的话语带着很强的杀伤力,里面的怜悯和嘲讽一览无疑。

叶妙果然被刺激了,十指紧紧抓着身前的皮包,指节发白:“你乱讲,他是爱我的,只是你迷惑了他——”

秦悦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确认吗?如果他爱你,怎么会在你主动献身后,还当着我的面赶你走?”她轻轻地抿了抿唇,似乎开始回想沉浸当时的场面:“我还记得,他是怎么赶你走的,当时你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吧?那一巴掌,打得痛不痛?可惜你念了他这么久,他临死前只是一昧的厌恶着你,根本没有喜欢过你…”

“你乱讲——”叶妙激动起来,手不自觉地捂住脸,似乎真的还能感觉到当时的疼痛:“他是喜欢我的,你乱讲——”

“没有!”秦悦羚的声音因为叶妙的态度也跟着拨高,里面讽刺和不屑的意味更浓:“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他到死之前,也只是说爱我,说和你完全没有关系,是你死缠烂打非要缠着他!他说,如果再看到你,他连话都不会想和你说,恨不得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

“你乱讲——”叶妙疯了一样地向秦悦羚扑过去,已经眼角发红泪流满面的她,狠狠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撕碎划破秦悦羚的脸:“他没有,他只是和我说对不起——没有、没有、他没有说希望从来不认识我,你撒谎,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求我的——”

秦悦羚已经警惕地在叶妙有所动作时往后退了,可是她的举动完全成了多余,丁澈早已迅速地挡在了她和叶妙的中间。

那一下狠狠的抓撕,划过他的下巴和脖子,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带去几道长长的血痕。

丁澈带着些许苦笑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叶妙,秦悦羚果然是聪明的,猜到了最接近的事实,然后采取了一个俗套却又直接的方法。

激将法,对叶妙来说是管用的,简简单单就逼出了江皓临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叶妙这个事实。

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式,就是问他。

可是她却没有选择这个方式。

秦悦羚挣开护在身边的堂兄弟,这时她的眼中只有叶妙,她继续下狠药般刺激着:“他求你?他怎么可能会去求你这样的女人,你是怎么害死江皓的?你是不是看着他流血不管他?还是说,你捡起了地上的碎玻璃,再往他身上扎?!”

“是你,是你害死他的!不是我,不是我——”叶妙使劲地挣扎,尖叫,声音尖锐地变了调,眼框发红,咬牙切齿的恨意让她脸部都似乎有点变形。

这时她挣扎的力气之大,连丁澈都得用上了不少力气去架住,可以看到他背部肌肉的鼓动。

“小羚,你已经猜到了,就不需要再逼她了。”丁澈似乎早有准备,皱着眉用西装口袋中掏出一支注射针剂,边往叶妙的胳膊扎下去,边制止秦悦羚对叶妙的继续逼问。

看着药效慢慢发挥,他扶住软倒在他怀里的叶妙,将她靠在椅子上安置好。

然后,转身面对已经停了逼问,双手紧紧环抱在一起的秦悦羚:“叶妙当时回去找过江皓,而那时候,他也还没有死。”

他在美国时看过另一段视频,那是韩蓄在对关在精神病院里的叶妙进行的催眠录相。

叶妙当时紧急出国,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她的情况远远比进入疗养院的秦悦羚要严重得多。韩蓄找到她时,她已经处于神志半清醒的状态,整天被捆缚着,有伤人和自残的倾向。

那段视频里,韩蓄兴致勃勃地对着疯狂的叶妙,做着各种测试性的折磨,去开发她的记忆,直到获取了他想要的答案。

看完后,丁澈直接删掉了那段视频。

太过残忍!

他也曾经陷入过牢狱,知道被关押起来的无助与痛苦,就算视频里的叶妙是导至他陷入这多年痛苦的根源之一,他也无法不燃起一种同样被韩蓄玩弄于鼓掌间的感同身受的情绪。

一种同情和悲悯的情绪。

难怪她会突然在一年前出现在美国,找到他们姐弟。这根本是韩蓄从精神病院里带走了她,有计划地经过多年催眠和其他治疗的方式,将陷入崩溃的叶妙治好,然后指使她去挑动丁家姐弟的情绪。

一场报复,却不是丁澈对秦悦羚的报复。而是韩蓄借着十年前的契机,有意地准备了一场让秦家人痛苦的报复。

韩家和秦家是世交,却也有一份不能明言的世仇。

当年同样革命打仗血雨腥风里过来的有四个好友,韩、肖、秦、陆,在挺过了战火的年代后却没有熬过人与人之间的猜忌。

在那打倒一切的年代,娶了外藉妻子的韩家祖父,成了被打击的重点对象。

而首先检举他的,就有秦、陆两姓的老友,而肖姓的友人,也在他被折磨时无情地关上了大门,没有施以援手。

这造就了韩家祖父的死亡以及韩家祖母的疯癫,并深深地在韩蓄心中埋下了仇恨与复仇的火焰。

而韩蓄差点死亡,也和他布置了多年对陆家与肖家复仇有关系。

因为不能透露韩蓄还活着,丁澈谨言慎词得很吃力:“对不起,如果当年没有我的介入,可能事情就不会走到现在的局面。可能调查过后,事实的真相就会大白,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人到底是不是叶妙杀的,还是说叶妙只是放任了江皓流血至死,已经不再重要。

在看到那段视频前,丁澈对秦悦羚复仇的念头也早已消磨殆尽,所谓的恨只是寻求一个还能继续去爱的借口,来接近她而已。

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

丁澈说得很困难,在他看到秦悦羚直接转身走向门外时,他差点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制止自己冲前去将她拉住。

她就这样走了?而他,只能看着她走,不是离开这个酒店,而是走出他的世界。

“不,你不需要道歉。”到了门前秦悦羚仍然背对着丁澈,却开了口,轻轻淡淡地并不响亮:“十年前的秦悦羚,经不住被人□行凶的言论…”

这时她似乎被哽住了发不出声音,停顿了好一会,才又说:“现在的她也一样,胆小而无用,需要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又是短暂地停顿,然后继续,声音已经隐隐约约带着哽咽:“谢谢你,对不起…”

话音未落,秦悦羚像是再也忍不住般拉开门疾跑出去,趁没有人看到她已经泪流满面时跑开。

谢谢你当年的维护与爱,对不起,已经无法再有勇气去爱你。

章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