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超出明媚所想所料,他竟能连太子也都杀了。

这可是想也不敢想、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他却仿佛只是杀了一只猪狗一样,或许是从那一刻起,他在她心里的模样就已经不同了。

此后的数日,景府相对平静了许多,景正辉因得了父亲命令,只在内院里厮混,因不必去书塾里,只在屋里头又未免无聊,幸好时常又拉着小菊胡天胡地,才暂时得以解闷。

与此同时,外头隐隐传来了杀害太子的凶手被擒拿归案的消息,风声没起初那样紧了。

明媚的日子也过得平静懒散,自打上一次端王府来人明媚未见之后,王府便未再派人前来。

这日,明媚依旧去给景老夫人请安,老太太叫她过去,说了几句话后,便问道:“你近来身子可好了?”

明媚道:“老太太别惦念着,没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什么都是虚的,就只有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老太太点点头,又说道:“前些日子,因为太子一事,闹得满城动荡,端王府同宫内关系非同一般,听闻皇后娘娘有些针对端王呢。”

明媚不知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便道:“为什么娘娘针对王爷?”

老太太道:“你大概是不知道的,我私下跟你说也是无妨,其实当初,先帝驾崩之前,曾经立下遗诏,言明现在的天子退位之后,要由端王来继承大统的。”

明媚一惊:“竟有此事?”

老太太微笑看她:“不错,只可惜当时先帝驾崩之后,太后宫里忽然大火,存放在宫中的遗诏也被火烧了个精光……后来,皇上便生了王子,便是太子赵琰,本来皇上是不想立太子的,可是皇后很是要强,且遗诏又没有了,故而才立了太子,却没想到,竟又出现如此之事,太子竟遭遇不测。”

明媚懵懂,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说道:“皇上除了太子,竟没有别的子嗣,所以说现在的局面十分微妙……好孩子,你可记得当初我劝你从了端王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是什么?”

“我曾跟你说,你若进了端王府……将来的造化,或许更在你姗姐姐之上,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儿像是要应验了。”

明媚听了景老夫人这句话,脸色骤然变了:原来老太太当初是这个意思!玉姗进宫,现在才封为昭仪,但明媚如果嫁给端王,将来端王登基,以端王对她的宠爱程度,又怎会薄待了她?

景老夫人看着她,却又满意地笑道:“如今的端王,只有王妃一个,王妃膝下又没有别的子嗣,只有一个小郡主,你进了端王府,若是能生下王子……”

老太太欲言又止,意思却不言自明。

明媚听着,心中却大跳不已!

明媚抬头,望见老太太带着微笑的脸庞,双眸期待而欣慰地看着她,但是只有明媚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不能嫁到端王府去了!

心顿时如同刀割一般,明媚想说,却又不敢,无论如何开不了这个口。

要怎么跟老太太说自己不能嫁到王府了?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可是……这是迟早晚的事……

老太太又慈眉善目地说道:“太子出事之后,端王府的人来,你没有见,倒也是好的,因近来的局势十分的微妙,不去也成,免得碍眼。你可还记得,那天王府来人之后,立刻便又有刑部的人上门来问正辉的事?”

明媚不敢抬头,双眸中已经含泪。

老太太却未发现,只是说道:“你自然是不明白这些的,少不得我跟你解说解说,因为那遗诏之事,皇后自然有些容不得端王,太子出事之后,皇后又疑心是端王所为……而你又跟端王订了亲,我瞧着刑部那人来的很不尴尬,大概是有些受了皇后的指使,故意而来,为难咱们的……”

明媚慢慢地听着:老太太以为是皇后故意命人针对景家,因为她已经是名义上的端王侧妃了。却不知道刑部的人前来,是真的跟太子之死有关联的。

老太太握住明媚的手,慢慢又说道:“然而如今已经不似先前那样紧张了,照我看,你也该去端王府走动走动……那明白事理的,知道咱们是避嫌,不明白的,见不走动了,还以为咱们是怕了什么呢,也免得让王爷心生罅隙,小觑了咱们。”

明媚听老太太竟是这个意思,要送她过去王府走动,一时心头发凉,冲口而出说:“我不去。”

景老夫人吃了一惊:“什么?”

明媚脸色发白,抬眸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见她先前低头,还以为是害羞,如今四目相对,才发现明媚双眸含泪。

老太太一惊之下,将明媚的手用力一握:“明媚丫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竟哭了?”见明媚不说话,只是流泪,她又怜又惊,便把人抱入怀中:“别哭,别哭,莫非是我哪里说错了,或者让你领会错了?还是说……”

老太太心思转动极快,脸色变了变,低头捧起明媚的脸,低声说道:“为什么说不去王府?上回来人你也说身子不舒服没有见,难道……是因为上回在王府……出了什么事儿?是王爷或者王妃对你……不好?”

明媚见老太太显然是误会了,忙摇头:“没有,王爷和王妃都对我很好,只是……外祖母……”

老太太凝视她的双眸:“只是什么?”

四目相对,明媚心想:“若我说出真相,自己不用活了倒在其次,却还连累的老人家也不知会怎么样……倒不如自己一死了之干净。”便忍着泪垂头,低声道:“是我……我的身子不争气,福浅命薄,怕是……没有那个福气进王府的。”

老太太又惊又疑,听了这话先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无奈地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若不是王爷或者王妃待你不好或嫌弃你,又有谁敢说你没福气进府?你这孩子……是不是近来因为病了场,所以又胡思乱想起来?”

两人正说到这里,忽地听到外头一阵惊慌声音,紧接着有人跑了进来,原来是个景老夫人身边儿的丫鬟,行礼道:“老太太,大事不好了!”

老太太一惊:“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丫鬟急道:“前面不知为什么来了好些官兵,四处捉人呢。”

“什么?”景老夫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话,谁敢跑到府里来捉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形。”

这会儿,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琳琅,嫣红等也忙过来扶持。

玉葫听了动静,也自外头进来,不明所以,便忙走到明媚身边扶着她。

明媚心中有事,一颗心砰然乱跳,起身走到门口,却见廊下果真乱了,几个丫鬟跑来跑去,像是鹰惊了燕雀四散。

明媚同玉葫对视一眼,正心惊之时,却见前面院门口上人影一晃,竟冒出个陌生男子的身影来,居然身着官服,手持兵器。

明媚何曾见过这个,一时低呼了声,帕子遮住脸:“那是什么人!”

玉葫忙道:“姑娘别怕。”其实自己也怕的很,想喝问,那男子却已看到此处有人,顿时迈步过来。

此刻琳琅跟嫣红扶着老太太也正过来,景老夫人见明媚脸儿吓得发白,便把她往身边一揽,道:“明媚丫头别怕!”

老太太自己往前一步,向着那士兵模样的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青天白日上门干什么?”

那官兵见景老夫人喝问,虽不敢造次,却也不怕,一举手,竟抗然说道:“原来是老夫人,没想到惊吓到了您,只不过咱们奉命拿人,是不免的了。”

“混账!你们跑来景府拿的什么人?”老夫人听他言语甚是不逊,气急。

她出身贵门,一生显赫,哪里见过这等无法无天的兵丁,竟直直地闯入内堂,当下怒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且就算是拿人,又不是抄家,谁许你急吼吼地跑来内堂?你们是谁带的兵,你叫什么,倒是给我说清楚!”

那士兵见老夫人声声喝问,不由地也有些心虚,忙后退了一步,低了头,才回答说道:“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听闻府上的一位二爷,跟谋杀太子之事有关,上司命令,不容有失一定要拿住人,不然的话我们也要跟着论罪,所以才急忙进来,多有冒犯……”

这人还嗦说着,那边景老夫人听说“二爷……跟谋杀太子”有关,眼前一阵天昏地暗,旁边的琳琅见状,便出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二爷?”

那人回答:“是府上的……卿二爷,在司武衙门任职的那位。”

景老夫人听了,任凭她见多识广,临危不乱,此刻也撑不住,怔道:“什么?卿小子……谋杀、太子?”双眉皱紧,脚下后退一步,往后一倒,竟厥了过去。

多亏琳琅跟嫣红双双抢住,嫣红见势不妙,便道:“老太太不好了,我去叫大夫。”

那士兵见状,心里害怕,赶紧悄悄后退,也逃出了这重院落。

景老夫人惊怒攻心,竟然晕厥过去,那边明媚听了那一声“二爷”,早也站不住脚,玉葫死死地将她搂在怀中:“姑娘,姑娘你撑着点儿!”

明媚只觉得脑中像是有什么炸开似的,只有一个声音最是清晰:终究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84、留言

里间顿时一片慌乱。

琳琅抱住景老夫人,她本是个极有主张的大丫鬟,生平头一次六神无主。一抬头看到明媚同样是个站不住脚的样子,便叫玉葫:“快点扶姑娘坐下!”

正在此刻,外头有个丫鬟的声音叫嚷起来:“不好了,前面看到有些官兵押住了二爷……”

景老夫人也罢了,横竖才晕了过去,那边明媚一听,身子摇晃之余,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儿,将玉葫推开,迈步便从里间出来。

玉葫大惊,不等琳琅吩咐,慌忙跟上,边道:“姑娘你去哪?这会子别乱走,还是呆在老太太身边儿的好。”

明媚脚下不停,匆忙出了院子,放眼四处看。

玉葫见外头人影憧憧,有许多陌生服饰的人若隐若现跑来跑去,大为畏惧,上前便拉住她:“姑娘,咱们先回去。”

明媚道:“去二爷房里看看。”

玉葫吃了一惊,疑心自己听错:“什么?”

明媚茫然说道:“他们说押住了二爷……”

玉葫叫道:“姑娘你怎么了,这跟咱们有什么相干?”

明媚惘惘然道:“为何不跟咱们相干?这祸事本来就是因我……”

她喃喃低语,显然是有些魔怔了。玉葫从未见过她如此,正要说话,明媚抬脚往前边走,玉葫来不及多想,上前张手将她拦住:“姑娘!这会子外头正乱,是非正也深,你去干什么?”

明媚道:“你别拦着我。”

两人相持之中,忽地见远处飞跑来一个小小身影,玉葫眼前一亮,叫道:“小公子!”

明媚这才回头看,见果真正是卫峰,跑的极快,小短腿倏忽便到了明媚跟前,拉住明媚的手叫道:“姐姐,我有话跟你说……二爷、二爷有话让我跟你说。”

明媚正有些糊涂,听了这句,顿时惊住。

这一场祸起萧墙,从何说起?还是景正辉景三爷。

先前说到景正辉在家里厮混许久,只避开景睿,在自己院里放浪形骸,但到底纸包不住火,渐渐地便给人知晓风声。

齐姨娘虽生养了两个儿子,却始终恨不如景正卿一个,老大景正昌也就那样了,长大了,自有主意,跟景正卿处的还不错,齐姨娘又气又恨,无法指望。

如是,便对年纪小的景正辉管的要严一些,先前因他勾搭一个丫鬟,便把那丫鬟打发了,如今又看他同小菊不清不楚,觉得景正辉实在是癞狗扶不上墙,找机会就把小菊打了一顿,又骂景正辉。

景三爷见事发了,因他正“犯事思过”中,自然不敢把事情闹大,就哑忍。

齐姨娘骂了一阵,怒火却一时消退不能,便仍恨恨不休地道:“说了你多少遍,你却越发出息,不出去上学,却在家里跟这些小婊~子们厮混,你都多大了,进只有这点能耐?你跟谁学的!”

景正辉默默地说道:“是父亲让我在院子里不许出去的。”

齐姨娘怒不可遏:“你还敢说?你在外头做了什么污糟事,才惹得衙门的人上门?你可知道满院子的人都在笑我?老娘辛辛苦苦拉扯你,莫非是让你来气死我的?”

景正辉略要点面子,便扭了扭脖子,道:“我也不想只在这里守着你,恨不得出去呢。”

齐姨娘骂道:“那你怎么不去?”

景正辉道:“父亲跟哥哥说了不许出去的。”

齐姨娘愣了愣,而后骂道:“你父亲说也就罢了,你哥哥……他也跟着说?他说你就听了?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

景正辉道:“哥哥是为了我好,难道好话我也不听?”

齐姨娘气急了,过来拧住景正辉的耳朵:“我真是白养了你,他能有好话给你?就算是诳死了你你都不知怎么死的!何况你多大了,怎一点自己的主张都没有,只听他的!”

景正辉吃痛,便叫道:“哥哥比我有出息有主见,我自要听他的,我本就不如他,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么……”

“别人说你不行,你自己也说起你不行来了!”齐姨娘气疯了,举手要打,却给景正辉挣脱出去。

齐姨娘怒道:“好!很好,你如今已在家半月了,再在这院儿折腾下去,好好地也真成了废物,今儿赶紧滚出去上学去,你父亲那边我去说就是了!”

景正辉摸着耳朵:“我可不敢,父亲要打我的,哥哥也会不喜欢。”

“老娘就是要他不喜欢!”齐姨娘怒火冲天,跳脚骂道:“吃里扒外的小白眼狼,是谁养大了你,你却听别人的!快点收拾东西给我滚!”

齐姨娘因要争这口气,誓要打发景正辉出门。

景三爷碍于她的淫威,赌气就也出来,竟也不去拜见景睿,心想等景睿知道了,必然要训斥齐姨娘,却会为他把这口气争回来,于是偏就出门了。

谁知这一出,便惹了事。

景正辉同小厮还没到书塾,就被人盯上了。

张刑部看着景三爷,像是毒蛇盯上了青蛙。

张刑部好歹也是在刑部浸润过多年的人,又怎会看不出一个少年是否说谎?但当时人在景家,当着景睿的面儿,自然是不好威逼利诱的,只要另找机会。

没想到景睿把景正辉圈在院中,不得外出,让张大人苦苦等了小半月。

但他一直不肯罢休,三五不时派人去景家转悠盯梢,没想到竟真给他逮到机会。

景正辉被几个差人押着,秘密地进了刑部大牢,头上蒙着的黑布拉下,看到眼前那阴森可怖的刑房,各色匪夷所思地刑具,吓得没见过世面的景三爷肝儿都颤了。

要对付这少年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力气,甚至不必真的大刑伺候,让他看了几场行刑过程,三爷就晕了两次。

张刑部进一步地逼问了会儿,景正辉吓破了胆,身不由己地就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尽数说了。

张刑部皱眉,景正辉有所隐瞒,他自然是早有预料的,但却有一件事不解,便问道:“那我当初登门拜访的时候,三爷为何竟没吐露实情?”

景正辉哆哆嗦嗦,道:“我、我……我知道太子出事,怕惹祸上身。”

张刑部眼睛眯起:“是怕惹祸上身呢,还是心虚怕事情败露?”

“什么、什么败露?”

张刑部厉声喝道:“你谋害太子的真相败露!”一边说,一边将那烧红的烙铁印在旁边的一名犯人身上。

嗤啦一声,空气中顿时散发着焦糊味儿,那犯人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景正辉也跟着惨叫一声,仿佛那烙铁就落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结结巴巴地叫道:“不关我事,我不知道太子怎么死的,我本来不想隐瞒,是二哥哥让我不能说认识太子的!”

张刑部眼中闪过一道锐光,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关键:“二哥哥?就是……景正卿,卿二爷?”

景正辉哆嗦着乱点头:“是,是!二哥说怕我牵连其中,故而让我瞒着。”

张刑部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略觉满意,却仍眉头深锁:“卿二爷……为何竟这样做?”

旁边的副手看一眼景正辉,把张刑部往旁边一带,低声说道:“大人,先前这少年交代说太子惦记上了他们府里的那名女子,岂不正是端王爷指名要的侧妃?”

张刑部点了点头:“是那姓卫的女子……听闻端王很喜欢她。”

副手忧心忡忡:“太子之死,显然是跟这女子有些牵连……如今看来,卿二爷似乎也……再加上端王,大人,这案子很棘手啊。”

张刑部冷笑:“你是怕端王不喜?端王未必知道这些事儿,我前日接到密报,说是端王寿辰那天,卿二爷曾飞马出过城!且第二日头上便带伤,据他所说是不留神跌倒所致,如今看来……这一切的症结恐怕都在卿二爷身上。”

“那大人的意思是?”

“那女子……不过是个闺阁小姐,能耐有限,又跟端王有些牵连,暂时不去动她也罢,但是卿二爷么……”张刑部面上浮现阴郁之色,“皇后娘娘可是丧子之痛,宫里头杀了多少人了,外头咱们也经手了不少,因一直找不到确切的人,让娘娘很不喜,再拖延,或许对我们也不利……且娘娘当初可恨极了端王呢,因此更也迁怒了景府,只可惜毫无线索,如今难得景府的人也牵连其中,自然是不能放过……”

因此张刑部飞快入宫请旨,皇后听了汇报,恨不得把景正卿一口一口咬碎了,当下求皇帝下了旨。

其实,在刑部来人急急赶往景府的时候,景正卿已经有所察觉了。

二爷一早起来就觉得眼皮有些跳,想来想去,信步便往景正辉这院落走来,谁知道竟遇到了齐姨娘。

齐姨娘打发了儿子,正得意,又想找个机会挤兑挤兑二爷,见他忽然来到,真真正好,便冷笑:“卿二爷怎么有空儿来这里了?”

景正卿见此处一片安静,便只问:“辉儿呢?”

齐姨娘漫不经心:“打发他上学去了。”

景正卿大惊:“你说什么?”

齐姨娘见他神色惊慌,她心中自觉快意,便笑道:“我当二爷是关心你弟弟才来看他的,却没想到你竟是来监视他是不是没出去的?只怕要让二爷失望了,我已经让他出去了,老爷那边,自有我去说。”

景正卿看着这无知妇人,暗中握紧了拳,最近他出入景府,早就留心在府外有些人影时隐时现,二爷在京城厮混多年,自也知道这些人什么来头,知道是张刑部贼心不死。

幸好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且景正辉又不出门,倒也不怕他们。

却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景正卿来不及同齐姨娘多嘴,回身就走。

齐姨娘见他一言不发,反倒追上两句:“那是我养的,不是你养的,如今反听你的不听我的?想得美!”

景正卿冷笑,忍不住回头,道:“你听好了,辉儿本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但只不幸摊上了你这样的娘亲,你迟早晚是要害死他的。”

齐姨娘吓了一跳,瞬间竟没回嘴,等反应过来之后,景正卿已经去的远了,齐姨娘见左右有经过的丫鬟,不敢再张狂叫嚷,只咬牙低声道:“想吓唬我?呸!”

景正卿出府,四处一扫,见那平日徘徊此处的衙门中人果真不见,他心头一凉,便叫个小厮:“去看看三爷去哪了?若还在,即刻叫他回来。”

那小厮忙打马去追,却哪里追的上,早就被张刑部一干人等劫到刑房里去。

景正卿知道凶多吉少,在门口只一落脚,便要回身往里,脚下一动的瞬间,就听到耳旁一阵鸦雀聒噪。

景正卿脑中昏了昏,仔细一听,却又听到一阵滚滚地马蹄声,他转头一看,就看到从大道儿上,有一队人马,如狼虎而来。

景正卿见状,知道大祸临头,当下二话不说,往府里就走,他哪儿也不去,只奔着明媚的院子去。

二爷急忙去找明媚,刚进门,就见院子里静静地,他直闯进内,一路进了明媚屋里,却不见人。

正巧四喜听了声响,便出来,一看是他,正要带笑招呼,景正卿问道:“妹妹人呢?”

四喜被他的面色吓了一跳,道:“姑娘一早就去见老太太了,还没回来呢,二爷有事?”

景正卿一听,五内俱焚,明媚人在老夫人那,难道要一把拉回来?

他身不由己,身子便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