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哭笑不得,卫如苏的心底开出绚烂娇艳的水仙,层层铺满。不得不感谢上苍恩赐,把他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她的生命。
傅青城没有错过她笑颜盛放的那一刻,心底咯噔一下。被践踏过一次的记忆提醒他,应该守住自己坚固五年的城池久一点。
饭后是长安送卫如苏回的公寓,一路上继续秉承谨言慎行的原则,无论卫如苏怎么挑起话题,得到的答案总是“不清楚”、“不知道”、“可能吧”。
这个闷骚的助理,卫如苏很慷慨得给了长安一记白眼,当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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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车准备上楼就接到顾念的电话,“怎么样,破相了感受如何?”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卫如苏心头一热,语气放缓,“星光说的?差一点就可以为奋战在整容一线的兄弟姐妹们做贡献。”
“别开玩笑,我说真的。”
“是你先开的,放心,我很好,离毁容的境界太远。”
顾念嗤嗤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有一种境界叫毁容?中文没学好不要乱用。”
卫如苏被他一激,开始不断提醒他明天的行程,直到他听不下去选择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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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卫子慕依旧是盘坐沙发上,得了个空才瞅她一眼,这一看,跳到她跟前急声问:“什么情况,你男人家暴?”
卫如苏手臂一挥,挡掉他伸过来的猪爪:“你想多了,我哪里来的男人。”
“嘴硬,你扔下我们回来还不是为了男人。”卫子慕没好气的说,末了郑重其事地摇头,“卫如苏,你完了,本来长得就比较随心所欲,这下更加不规则了。”
“喂!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说句人话能死人啊!再说了,我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卫子慕乐呵呵地回到他的沙发阵地:“好吧,我投降。我保佑你收复失地,尽快嫁出去。”
“今天去哪里溜达了?”卫如苏很快换装整理好自己从卧室出来。
“看了看老卫,另外就是你现在看到的。”
立时默声。有些伤,刻着同样的名字,便不必说得太清楚。
晚上卫子慕神神秘秘的到阳台接电话,卫如苏瞟他几眼,直觉问题很大。直到他不甘不愿地把手机递给她。
“如苏姐,帮个忙,阿白最近对我严重施暴。”白帆内人徐溪委屈得抱怨。
“施暴?阿白什么时候这么神通广大,隔着欧亚大陆对你施暴。”
徐溪呵呵一笑:“冷暴力。因为我交友不慎,介绍了个渣给你,她现在当我空气呢!”
徐溪再三拜托卫如苏,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电话漏音很严重,卫子慕最终听不下去,夺过手机挂断。
“你就这么对你同居密友?”
卫子慕挑了挑眉:“男人之间的事情你懂什么。”
好吧,男人之间的事情她的确不懂,可白帆这女人的算计她也没搞明白。
卫如苏只不过提了提徐溪的名字,立刻被白帆噤声。
“与你那事儿无关。最近他撒娇过头了,关门□一下。”
似是不在一个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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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枯等成灰》试戏定角,顾念作为敲定的男演员,应导演要求,前往现场搭戏。
一进场地,刚巧林俏协同助理风尘仆仆的赶来,和顾念、卫如苏她们打了个照面。
卫如苏心下一动,想起不久前化妆间那次谈笑言欢。
林俏去准备的时候,顾念凑在卫如苏耳根私语:“你们女人真是心细如发、考虑周全。”
卫如苏自然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有些时候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行动,是本能。”
顾念耸耸肩,明显的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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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尚在几个演员中周转,熟悉台本上的长段英文对白,放空的卫如苏倏然接到陌生来电。
有人想见她。会是谁?她心底转过数种猜测,隐隐有个答案。
司机送她到目的地,见到那人的时候,却是吃了一惊。
面前的女子依旧清悠不食烟火一般,嘴角倒是保持着浅淡的笑意,语气也柔和婉转,似是耐心的规劝。虽近也远。
“你好。”没有附带任何称呼姓名。
“成导。”对面的女子一愣,对于卫如苏说出她的身份似乎有些意外,“您不必意外,我的职业是经纪人。您有话不妨直说,我想我们并无前言可叙,或许,您并不认识我?”
“我们不相识无关紧要。有个人,你一定认识,傅青城。”是成苏岩惯然的平静语调。
“我想您的表述有误,那是我深爱的人。曾经、现在,还有以后。”卫如苏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挖出些什么。
成苏岩端起面前的骨瓷杯,啜了一口花茶,淡淡“嗯”了一声。
“我是施奈的母亲,这个名字你也许陌生,但是你应该不会轻易忘记不久前在心爱的人家里见过的女人。”
“我想如果我没记错,您是单身。”
成苏岩浅笑扩散,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我不介意与你分享这份喜悦,我和她的父亲即将成婚。”
卫如苏眸光渐渐渗出清凉的水雾,紧紧攀在骨瓷杯壁上的手指泛着苍白的颜色。
“所以,您想表达什么?”
“我想你已经有所意会。你爱的人既然姓傅,就决定了他对傅家的责任。施傅两家对于青城和小奈的亲事乐见其成,我想你也不会希望某一天他面临亲情和爱情的两难抉择。”
“准——施太太”,卫如苏收回冰凉彻骨的手指,“我想也许你没听清楚,我爱他,这是我的答案和态度。比今天这场谈话更有教育意义的对话我年少时已经经历过,我想您这招用错了地方。”
话毕,她就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又退回到成苏岩跟前。
“施太太,或许您认识家父卫、彦、池。不知道施小姐是否转达准确,现在您应该有兴趣再听一听我的名字,我叫——卫、如、苏。”
成苏岩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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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坠物声凌乱传来,卫如苏快步走出茶座,迎着日光,蓄满的泪落了下来,碎了脚下倾城日光。
突然特别想念卫子慕,她站在十字路口,却无论如何都按不对家里的电话。断线声规律而沉闷的回荡,每每刚拭干净眼角的泪,就重新被打湿。
红绿灯分流的路口人潮攒动,她在人海中岿然不动,自成特别的风景。
不远处身在卡宴里的男子,升满半开的车窗,终是迈步出去,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每走一步,都是向宿命低头,无可奈何地认命。
被拉进温热的怀抱,卫如苏朦胧中看到了世上最英俊的侧脸。义无反顾地埋进他的肩头,任泪水肆意横流。
她想起多年前那个狼狈无比,落荒而逃的日子。满城絮絮烟雨,落不尽她的无奈和悲伤。那时,是卫子慕尚显稚嫩的肩头给了她唯一的依靠,不是此刻她认定的这一臂城池。
肩头的湿意蔓延到胸襟,傅青城微微皱眉,试图与她沟通:“在这里人多示众,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哭?”
卫如苏已更紧地靠向他的怀抱作为回应,没有半分挪动的意思。
傅青城墨黑的深眸闪过一丝尴尬,转瞬打横抱起卫如苏,不顾她的惊呼,向着不远处的卡宴走去。
那一天的那个十字路口,那个时刻走过的人都记得。
在明媚的日光里,英俊的颀长男子,横抱挂着泪珠却眉眼笑弯如画的女子,像从画里来,回画里去,让他们看到了世间爱情千回百转之后最美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前来报道:觉得这一章停在这里刚刚好。写到这个地方特别想接着洞房,呃,似乎车震更符合现实情况。
成苏岩的身份想必大家已经猜到。
孩子们最近的日子太过平淡,狗血即将开撒。
另外,请相信苏尔笔下无渣男。哪怕他是种马,哪怕他看起来是个负心汉。只有虐优质男以及渣男的渣女。
23日凌晨,微修。
、第八章
寂寞的黑夜 ,回忆在蔓延
失去才知道珍惜 ,痛都成回忆
我笑着解回忆的毒,明明心痛的在哭
我像拳击台上的选手 ,被爱情打得体无全肤
————解回忆的毒
第二次进入傅青城的公寓,上一次还没打量完全,就被施奈的出现打断。
卫如苏一个人呆在一楼。前一刻的脉脉温情,转瞬因他的沉默恢复此前冰冷。她把眼底的一丝黯然吞回去,允许他经历人生最后的挣扎。
好不容易他又迈出一步,她怎么舍得让他就此退回去。
等傅青城从楼上下来,已经换下被卫如苏哭湿攥皱的衬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穿了她当年最爱看他穿他却异常排斥的粉色,冰冷的气场一下子减弱了很多,添了几分居家的味道。
“换上这个”,他顺手扔给卫如苏一件衣服,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客房在那里”。
是女人的衣服,卫如苏很顺从的进了客房,盯着面前的裸色连衣裙,心底各种滋味翻腾,不善良的想问候一下衣服主人。
很合她的身材,只是她没自恋到认为衣服的主人就是自己。那么又会是哪个女人留下的?明显不会是身材娇小的施奈所留,会不会是类似那晚云水湾里一面之缘的女侍应?
想到收复失地要干掉这样多已知和未知的女同胞,卫如苏觉得自己的脑袋即将胀到爆。
傅青城平静地与她对视一眼,拿起玻璃矮几上的文件袋又要上楼,卫如苏忍不住出声叫住他:“青城”。
久违的称呼。傅青城止不住心颤,稳了稳心神回过身看她。
总是这样容易受她只言片语,喜怒哀乐的影响,那是一个他再多定力也掌控不了,久违了五年的自己。
下一秒,她就这样迎面扑入自己的怀抱,傅青城很郁闷的蹙眉,自己不过就是怕她跌倒,扶了一下而已。
唇唇相碰的下一刻,傅青城微微转头,卫如苏及时刹车,原谅他的别扭,瞄准他的唇侧,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闷哼一声,看着她回味般怀念他血液的味道。
“我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傅青城唇角一扯,撕痛更加清楚。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想做她自己最鄙视的那一种女人,开口说她自己都汗颜的祈求。
就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吞了回去,说出来已是另一番模样。
“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傅青城搭在扶梯上的手青筋暴起,不过转瞬,他姿态从容的拿出手机,电话几乎在拨通的瞬间就被接起。
听筒那端的长安,接到震耳震手的命令:“开车到心湖公寓,送客。”
“我还有事,恕无时间款待。”
一句失言,触了雷区。卫如苏咬唇看他迅速消失,并不后悔。
长安来的很快,一见卫如苏只身立在客厅,就明白了这是他将要送客的对象。
公寓前的深湖幽暗无波,清风扫过,也不过漾出圈圈涟漪。熟悉的座驾已然远去,傅青城关掉凉风瑟瑟涌入的窗户。漆黑的卧室里,指间的红光分外醒目。
他一口未吸,任灼痛的感觉在指尖蔓延,与唇畔撕痛配合,似乎如此,就可以转移心间的苦闷。
他的姿态已经这般低。给她依靠的怀抱,没有提她的不辞而别,苦苦压抑自己心底缓缓上涌的与爱交织在一起的恨意。
不过只为了,她能主动开口,求他一句。
连这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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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长安难得的主动寻找话题和卫如苏闲侃。
“卫小姐和傅先生是旧识?”
“我想,这应该属于你老板的个人隐私。”
“我只是想善意的提醒您,您之前在公司的亮相,已经引发众议。毕竟,出现在傅先生身边的女人不多。”
不多?
后一句长安说得字字分明,格外用力,似乎是想要她一定要听明白。
“我不讨厌您。”
看,要想收复失地,还要经过这么多人同意。连他的助理,也要申明意见。而她明知的那个最大的障碍,还没有现身。
回到家里,卫子慕并不在。还在她卧室门上贴了一张便签,字迹潦草的只够上尚可努力分辨出来的程度。
“与教授乡间两日游,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