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身凤凰山庄,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影无踪这也算是活该了。

“我与母亲甚少见面,她未曾提过此事。”

影无踪道:“十日后天照会,东西给你,两清。”

凌凤箫道:“好。”

“还有一事。”影无踪啜着茶水,懒洋洋掀了掀眼皮:“我影无踪堂堂正正做贼,最不见得藏头露尾的人,你最好揭了面纱。

——看的是林疏。

林疏看了看大小姐。

大小姐点了点头。

林疏便解下面纱。

“咳咳咳——”影无踪被一口茶水呛到,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几乎要背过气去。

“师父!”小徒弟去给他顺气。

此时,外面的鹅许是挣脱了嘴套,也嘎嘎大叫起来,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林疏:“?”

等影无踪终于顺好了气,一双眼睛瞪着他:“你爹......是不是自号桃源?”

林疏:“我没有爹。”

“胡说。”影无踪笃定道:“你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林疏:“我师父确实叫桃源君。”

“不可能。”影无踪拍打桌面:“我记人最准,你和你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骨头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说罢,又嘀咕:“若是只有一具骷髅头,我大约要认为你就是他了。”

林疏歪了歪脑袋。

所以,小傻子,可能不是桃源君的徒弟,而是桃源君的儿子?

可婚书上写得很清楚,小傻子就是桃源君的徒弟。

但桃源君已经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约莫是死了,讨论这些也没有意义,林疏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好吧。”

影无踪并未打住,而是颇为幸灾乐祸道:“那玩意一脸清心寡欲,像个神仙,没想到竟然能有个孩子,可见也是栽在了女人手里,妙极,妙极。”

这人自己栽在了女人手上,就揣测别人也栽在了女人手上,实在是不大善良。

凌凤箫:“桃源君杳无音讯已久,我们没有他的消息。”

“唔。”影无踪不置可否。

凌凤箫:“敢问前辈是桃源君的什么人?”

“打过一架。”影无踪看向凌凤箫,道:“他与你们家也有些渊源。”

凌凤箫一笑道:“确实。”

话题就此打住,影无踪又问了问凌凤箫那血毒的详情,聊完,他们便打算告辞了。

影无踪道:“慢着。”

凌凤箫:“前辈有何事吩咐?”

“四人毕竟比两人多,”影无踪道,“我们出门找□□。”

凌凤箫:“......好。”

于是,他们四人便去找鸡了。

“芦花鸡!”小徒弟道,“她喜欢往山里跑! ”

找鸡,自然要散开找。

影无踪对他们大为不满:“你们两人只能当一个人用,像什么样子。”

凌凤箫牵着林疏不放:“我怕她走丢。”

“行吧,”影无踪嘀咕,“女人就是麻烦。”

说着,还要教训自己的小徒弟:“女人!你以后千万不要接近!”

小徒弟懵懵懂懂地点头。

鸡最后是在山深处一个干草窝里找到的。

一只黑白相间的芦花母鸡,正卧着咕咕。

凌凤箫小心接近,然后猛地把它抱起来。

鸡:“——咕!”

边咕,边拍打翅膀,想逃,无奈被凌凤箫制住,只能绝望地继续咕咕。

林疏捡起草窝中的一枚白蛋,他们回了溪边,和影无踪、小徒弟会和。

此时已近薄暮,小徒弟接到了鸡,十分高兴,说要请两位仙女姐姐吃晚饭。

——便拿了那枚鸡蛋,并其它鸡蛋一起炒掉。

于是,影无踪老神在在地守着锅里的米粥,小徒弟打鸡蛋,林疏和凌凤箫被打发去院子里摘葱。

秋冬,其余的菜没了,葱却还能长,凌凤箫握了一把水灵的小葱,抬头看烟囱里袅袅的炊烟。

天空阔远,炊烟混合着暮色升起,弥散在远方天际,厨房里传来小徒弟清脆的说话声,却使这一幕显得更加宁静。

“隐居世外,不问俗事,”凌凤箫眼里有微微的笑意,“来日......你我当如此。”

林疏觉得可行,说:“好。”

凌凤箫道:“我还想要个女儿。”

林疏:“......嗯。”

“两个吧,”凌凤箫道,“一个长得像你,你个像我。”

林疏:“好。”

大小姐开心就好。

凌凤箫继续道:“再养几只芦花鸡,一只看门鹅——”

话音未落,围栏内一阵喧哗之声,鸡与鹅打起架来了。

鹅:“嘎!”

鸡:“咕!”

一时间鸡飞鹅跳,羽毛乱飞。

凌凤箫:“......算了。”

林疏有点想笑。

晚饭备好,是甜软的米粥与金黄的葱油炒蛋,虽然简单,却别有一番直来直去的风味。

吃罢,回城,接下来几天,他们除去跟着凤凰蝶探了探越若鹤到底在干什么之外,都老实待在居所,没再出去。

而越若鹤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只待在天刑巷的一个暂时居所,甚至门都没有出。

在凌凤箫持续的恐吓下,美人恩终于艰难地结出了一个小水珠一样的东西,萧瑄大喜过望,给他们两人送了无数胭脂水粉、养颜丹药、钗环华服,让他们使用,说是促进果实的成长。

林疏把胭脂打开盖,堆在美人恩旁边,这方法果然有效,它虽然仍是蔫答答的样子,但果然长得快了些,那枚小水滴已经有一粒黄豆那么大了。

但是,世事终究没有如萧瑄所愿,还没等瓜熟蒂落,天照会就开始了。

萧瑄有气无力道:“两位美人,我们走罢,你们将这不识好歹的果子随身带着,兴许结束之前,果实还能成熟。”

林疏虽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带上了。

——左右天照会过后,他们拿到血毒样本就会溜了,且让这株可怜的植物再忍耐一天。

第106章 万物在我

天照会的所在,是北夏王都的正中央。

在北夏, 人间最盛的权势属于大巫, 大巫有着极高的修为, 有凡人所想象不到的力量,王朝便相形见绌了。皇室甚至到了要向大巫进贡的地步。

至于牢狱中的囚犯,乃至于良家百姓被提供给巫师们试验血毒, 更是屡见不鲜。

这和南夏相比有很大的区别。

在南夏, 修仙人的地位也很高, 但修仙毕竟有心境的要求,不会去找凡人的事情。而且,仙道的魁首领大国师一职,甚至听命于皇帝——林疏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马车一路向前,街道渐渐宽阔。

此时正值清晨,西边天上, 一轮圆月还未完全落下。

凌凤箫望着窗外, 道:“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 三五而阙。‘盈’字也不错。”

林疏机械附和:“不错。”

大小姐这几日以来, 热衷于给两个还知道在哪的女儿起名字。

这人起名字的讲究十分多,什么草木之名虽美, 却一则俗,二则不长久, 不能用花柳药草的名字, 即便要用, 也要用长青之木,诸如松柏竹榕之类。若要用玉石,也要用清明灵秀的,譬如珩璃珏琅之属。

至于那些内蕴深意的字,就更多了,像甚么平宁鸿微舒——

林疏这些天的生活则是呆滞地听大小姐把数量巨大的字进行一番排列组合,然后被问:“哪个好听?”

其难度之大,简直相当于分辨口红颜色间细微的差别。

更难的事情是,闺女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要起两个相互呼应的好名字才行。

当初他师父为自己取名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经过这样大的波折。

老头只是老神在在捻着胡须道:“疏者,远也,分也。远人间,别尘世,绝红尘,无牵念,你名为疏。”

他又想,不知凤箫这两个字,又是怎么取出。

凌家这一辈的女孩子,像凌宝清、宝尘、宝镜,中间那个字都是宝,大小姐却不是。

莫非是有一个“宝”在中间,太没有气势?

凌宝箫?

并不如凌凤箫好听。

他想着想着,眼里就带上了一点儿笑意,被凌凤箫捉住:“你笑什么?”

林疏很诚实:“你名字里为何没有‘宝’字?”

凌凤箫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

然后,道:“不谈。”

林疏:“?”

他歪了歪头:“为何?”

“带‘宝’字的名字,是你师父取的。”凌凤箫僵硬道:“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谈。”

林疏很好奇。

但看见大小姐仿佛要吃小孩的表情,还是没有问下去。

难登大雅之堂?

难道还能叫凌宝贝么?

不可能,桃源君总不至于比自己还没有文化。

凌凤箫道:“故而,我必不可能为女儿随意取名。”

好吧,事情还是回到了取名上。

取了一路,算是到了天照会举办的场合。

——这地方在一座直插云霄的黑色高塔前,是一个宏伟的高台。

传闻大巫就在高台之上,接受天下万民的供奉。

高台两旁,有人奏乐,骨白色的号角声音有种特殊的质地,苍茫辽远。

沾了萧瑄的光,两人的位置非常好,能够看见高台上的一切。

高台中央有一座骨质高椅,却迟迟无人。

萧瑄问旁边侍立的黑袍魔巫:“大巫尚未下塔么?”

魔巫道:“大巫尚未出关。”

萧瑄的脸色立刻冷了几分,过一会儿,又道:“前些年的天照会,大巫向来亲至。”

那魔巫道:“闭关修炼,不知日月,若大巫无法出关,自有两位大护法代为主持。”

萧瑄:“为何不告知朝廷?”

魔巫怪笑一声:“朝廷不给大巫脸面,大巫又何须事事告知于您。”

萧瑄的脸色不太好。

连林疏都能猜出他为何不太好。

根据先前他们在巫师嘴里问出的消息,为了到底要不要使用新血毒一事,北夏朝廷和大巫起了冲突,陷入僵持。

现在,大巫显然还不想搭理朝廷,即使是接受各方进贡的天照会,也没有出场。

——萧瑄之前天价拍下秘籍,准备献给大巫,正是朝廷打算向大巫服软的表示。

大巫却连面都不出,实在是使皇室颜面尽失。

而大巫的态度如此,也无怪他手下的魔巫说话如此阴阳怪气了。

林疏清楚地看到,萧瑄的手握紧了座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凸起,微微颤抖,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缓缓放开,脸色也勉强恢复如常。

天照会照常开始,由左右两位大护法主持。

据说,大巫的左右两护法,都是渡劫的水准。

护法尚且如此,大巫的实力就更加恐怖。

一声角响,各个凡间商会、魔道门派,成名巫师,乃至北夏的王爷公主之属,依序上前进献宝物。

金银财宝、天材地宝、珍奇材料,数不胜数。

大巫未必能用着,但贡品一定要足够,不然,则近于轻慢忤逆。

林疏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宝贝,很是开了一番眼界。

但是,宝物还不够,居然有人进献了活物。

活物体积十分庞大,又一丈长,一丈高,通体漆黑,似牛非牛,似鳄非鳄。

进献活物的巫师对左右两护法道,此乃他遍寻海内,在渤海之滨寻到的一头菱夔。

右护法问此兽有何特异之处。

巫师答,此兽可吞日月。

右护法道:“请演。”

巫师便拿出一支骨哨,长长吹一声。

那菱夔听闻哨声,喉中发出滚雷一样震耳欲聋的吼叫。

刹那间,飞沙走石,天地间昏暗下来,不过片刻,四周便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能听闻人们的惊叹之声。

右护法道:“妙极,何时消退?”

巫师道:“一炷香后。”

有人打起火折子,却发现火折子的火是点起来了,烫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

林疏被大小姐抓住手,大约是防止走丢。

正在黑暗中发呆,他忽然感觉身侧一阵凉风吹过!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寻常之风!

接下来,一道声音在脑中响起。

“货已到,就此两清,二位拿好。”

影无踪!

黑暗中,他感到自己的手被大小姐抓着,往一个地方去,然后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似乎是瓶子的东西。

血毒样本,影无踪果真拿到了。

还没来得及想别的,那道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此处还有一贼,只是技艺不甚高明,远不及我,小心提防便罢了,言尽于此,告辞。”

还有一贼?

什么东西?

还未想清楚,那风便又刮起来,瞬息之后便没了。

下一刻,场中恢复光明。

右护法给那巫师赏赐。

凌凤箫捏了捏林疏的手指,林疏意会,知道这是要溜了。

恰逢下一个该萧瑄上去献宝,他一走,两人立刻寻了个由头混进人群中,打算趁右护法还未察觉血毒失窃,离开王都,越远越好。

然后——他们遥遥听见萧瑄的声音。

“听闻大巫喜爱搜集各家功法,萧瑄进献天等秘籍一本。”

天地玄黄,天字最高,天等秘籍即是能够修到飞升的秘籍。

右护法显然来了兴趣:“是何功法?”

萧瑄答:“《万物在我》。”

这四个字入耳,林疏愣了一下,并且感到凌凤箫的动作也顿了顿。

万物在我!

如梦堂的功法,怎么会出现在黑市上,然后被萧瑄买到北夏?

失窃了?

——对了,越若鹤!

越若鹤扮作巫师潜入北夏,是要拿回《万物在我》?

但他又不知道这功法到底在哪里,因此在巫师们交易的地方寻找,未果。

而影无踪前辈方才又说,此处还有一贼。

会不会就是想要拿回秘籍的越若鹤?

可此处巫师聚集,又有两个大护法,该如何拿到?

他们停下了脚步,凌凤箫回身,望着高台,身体绷紧,是戒备的样子。

右护法道:“不妨拿出来一观。”

萧瑄便将秘籍取出。

那一刻,场中忽然狂风大作。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那秘籍自萧瑄手中夺去——然后秘籍忽然消失无踪!

如梦堂的内功,正是如此!

只听右护法冷哼一声:“区区伎俩。”

只见他袍袖一挥,刹那间,场中弥漫重重血雾,雾中万鬼嘶叫。

几息过后有人道:“那边!”

远方房檐上,出现一个影影绰绰的黑衣虚影。

林疏下意识去看凌凤箫,就见凌凤箫已取出了刀!

大小姐将右手按在刀鞘上,显然是随时准备出手相助的样子。

但那刀却不是这人寻常用的“同悲”。

也是,世人皆知凤凰山庄大小姐是同悲刀的主人,若再用它,相当于暴露身份,

但现在这把刀,漆黑刀身血气隐隐,煞气四溢,甚是眼熟。

乃是——无愧!

第107章 红衣猎猎

无愧,他原以为已经给了萧韶的, 现在看来, 还在大小姐的手里。

可大小姐的武功用无愧似乎不大适合。

但是, 眼下场景,由不得再多做细想!

右护法冷笑道:“区区元婴期,也来王都作妖?”

话音刚落, 漫天的血雾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立时凝结起来, 变成一只血红的巨大手掌,向着越若鹤拍去!

元婴,渡劫,两个相邻的境界间,却横亘无法跨越的天堑。

故而这一击之威,难以想象——甚至不亚于九重劫雷当头落下。

却见越若鹤身形舒展, 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双手向外打开,五指带起灵力的涟漪。

灵力涟漪在半空飞快向外扩散, 然后化成无数如丝的雨雾。

这正是如梦堂武功中的成名绝技之一“无边丝雨”。

但见那血红手掌虽凝实可怖, 却终究是由无数血雾聚合而成,而“无边丝雨”中亦有万千雨丝与它相对, 两者恰好互相克制,虽血红手掌仍成压制姿势, 却终究缓了缓。

趁着这一刻的喘息之机, 越若鹤身体再度虚幻, 朝着南边飞速弹射而出!

与此同时,右护法轻“咦”了一声,拔出武器挥舞,在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

只听一阵叮当之声,仿佛有无数暗器被武器击落,但却看不见实物。

这一招,林疏也知道——乃是与“无边丝雨”齐名的“自在飞花”。

自在飞花,不是暗器,胜似暗器。

正所谓“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这招乃是用灵力在空中凝成无数花瓣大小的小片,朝对方卷去,如同落花时节漫天花雨,无声无息,难以察觉。

但每一篇花瓣上凝聚的灵力却紧实到了可怖的程度,乃至于以毫无形体的灵力状态与武器相击,竟发出了金石相撞的叮当声响。

这一招凶险无比,但却因境界差别,终究被右护法识破。

右护法显然被他这一招激怒,大喝一声:“雕虫小技!”

下一刻,他身形虚空一晃,也不知用出了什么类似于身外化身的神通,竟在远处凝结出一座虚影,出现在了越若鹤面前!

越若鹤去势猛地一顿,欲往另一个方向去。

然而那虚影又怎会让他得逞,两人开始近身缠斗,与此同时,右护法的真身向那处踏风奔去!

林疏心中一紧,他知道越若鹤擅长远处攻击,趁敌不备,却并不长于防御,尤其害怕近身相搏。

眼看右护法的真身与幻影即将成夹击之势,将越若鹤击毙当场,但听一声刀鸣,煞气冲霄。

“无愧”出鞘!

凌凤箫的身影在半空一闪,竟出现在了高台上,一道凛冽至极的刀气当头斩下,刹那间斩去了祭出法器,正欲出击的左护法的两臂!

右护法是个光头,身形魁梧,面目凶恶,擅长近身强攻,这左护法却清瘦苍白,如同文士,擅长巫术。

但见他双目瞬间睁得滚圆,看着落在地上的两臂,目眦欲裂:“......你!”

左护法念出晦涩的咒语,浓紫黑色的阴煞邪气在他背后汇聚,仿佛无数条蛇一样扭曲可怖的藤蔓,向凌凤箫席卷而去。

而凌凤箫身形凌波一转,电光火石之间,向上横劈出一刀,硬生生将那些邪气全部斩断!

林疏睁大眼睛,看着高台上红衣猎猎犹如鲜血,面目冷若冰霜,手中刀缓缓滴血的凌凤箫。

如果他没有看错,凌凤箫在出刀的那一刻就使出了“涅槃生息”,将自己的实力硬生生拔到了渡劫!

故而,才能如此顺利、出其不意地斩下左护法的双臂!

而那并不属于凤凰山庄,却很眼熟的招式......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点呆滞。

左护法大喝一声,欲再反抗。

但是失去双臂,行动不便,实力已经大打折扣,在凌凤箫的攻势下左右支绌。

那边的右护法显然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形,大喝一声:“大胆!”

林疏看得分明,此时此刻,他若要杀越若鹤,左护法便有可能横死凌凤箫刀下。

若来救左护法,越若鹤便有可能逃脱。

渡劫期的左护法,与一本能修到渡劫的秘籍,孰轻孰重?

林疏认为,还是左护法重,右护法必定会赶来驰援。

右护法一旦赶来驰援,越若鹤便可以立即逃脱。

至于他和凌凤箫要怎么对付两位护法,那就另说了,眼下越若鹤的命比较要紧。

但是,下一刻,林疏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点。

这里是北夏的王都。

而且,这里正在举行天照会,以大巫为中心,每年一度的巨型盛会。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北夏至少一半的精锐巫师都聚集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