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人再次发出哄笑。
与这男人同桌吃饭的同伴见情况不妙,唯恐得罪巫师,连连对他道:“算了算了。”
然后又对黑衣人赔罪:“魔巫大人,我这兄弟喝醉了酒,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他计较了。”
黑衣人却要与他计较:“照这样说来,琵琶姑娘已说了不会弹《花间醉》,您却还要她弹,岂非也是听不懂人话么?”
那男人终于抓住了一个克敌制胜的机会,立时挺起胸脯,哼笑一声:“我道你要干什么!原来也是看上了小娘!”
那同伴被他吓得不轻,连忙从座位上下来,躬身给黑衣人道歉:“这位大人,实在对不住,我这就去把他拉走。”
那男人被同伴拉着往外拖,仍然不放弃,胡搅蛮缠:“遮遮掩掩,不就是要和老子抢小娘!”
黑衣人似乎对赵琵琶使了个眼色,这姑娘也聪明,对他行了个礼,牵着她爷爷,趁乱从小门走了出去。
林疏从上往下静静看着这一幕。
大小姐道:“若他果真是越若鹤,为姑娘解围,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只是若原本就是乔装打扮混进来,贸然出头,恐怕招来祸事。”
林疏想了想,道:“他们路见不平,有时是忍不住的。”
苍旻、越若鹤、越若云这些人,都是侠客之属,看到弱女子被欺压,难免要站出来。
这样一想,他不由又偏向了越若鹤一些。
凌凤箫只淡淡“嗯”了一声,继续看着场中。
琵琶姑娘已经离开,大概会暂避一阵子风头,那男人也已经被同伴拉走。
而疑似越若鹤的黑衣人继续坐回原来的位置,草草吃了几筷,将杯中酒饮尽,也结账走了。
凌凤箫道:“我们跟上他。”
林疏“嗯”了一声。
他们也下楼结账,在黑衣人身后遥遥缀着。
林疏道:“我觉得很像。”
凌凤箫道:“我亦是。”
如梦堂的《万物在我》内功,十分神奇,使人与万物同化,越若鹤自小修炼这门内功,虽然还不能称得上大乘,但也算精通。
一个人修炼什么内功,就如同一棵树在什么样土壤中长大,是可以看出来的。
像越若鹤平时走路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十分舒阔自然,尤其是穿一身翠绿的衣袍,走在竹林里的时候——几乎要与整片竹海融为一体,真真是一条竹杠精。
而现在,他一身黑衣,明明是很惹眼的巫师打扮,却无端地显出某种平平无奇的意味,仿佛只要一眼没看到,就会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林疏与凌凤箫跟着他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条形制极为特殊的街道上。
这条长街所有的建筑都由漆黑的大石筑成,街道旁的房屋,个个房门紧闭,分叉出的小巷子,亦是森冷幽深。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不知什么地方响着人的惨叫声,遥遥送到耳中。
凌凤箫在林疏手心上划下几个字“天刑巷”。
这个名字,林疏在课上听到过,乃是北夏巫师聚集、交易之地,王都外面来的巫师,常常在此处暂住。
——看来,这个疑似越若鹤,并且极有可能就是越若鹤的人,就住在这里了。
表面上,天刑巷人烟稀少,十分寂静——所以,两人的存在十分打眼。
黑衣人在某个虚掩的大门口站定,不易察觉地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
大小姐挑眉一笑,演戏功力炉火纯青,十足妖魅,像个魔道妖女。
黑衣人道:“二位何故一直跟着在下?”
——原来早就有所察觉。
这也不怪他们疏忽大意,两个如此美貌的佳人走在街上,难免引起许多人的注目和议论,他不注意到,也难。
凌凤箫走上前道:“大人在酒楼中救下那个姑娘,我们二人仰慕得紧,不知大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那黑衣人稍微侧了一下身,没有回答任何问题,道:“告辞。”
——然后便收回目光,推门进去。
只有林疏知道,问问题并不是大小姐的目的。
方才那一下接近,大小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将吸引凤凰蝶的香粉以真气催动到了黑衣人身上,方便追踪。
他们在门外等了等,看见陆续有别的巫师进来,便也推门进去。
门内是一道漆黑走廊。
在走廊内走一阵子,前面别有洞天,乃是一个类似地下集市的存在。
凡人的集市,卖货。
北夏巫师的集市,不仅卖货,还卖人。
有活人,也有死人。
死人的尸身自然没有什么用,这里的死人,是活死人。
每隔一段路,便能看到有巨大的铁笼装着形容狰狞,皮肤青白的活死人,以头哐哐砸门,配合昏暗的光线,使人后背发寒。
而铁笼旁往往坐着一个贩卖他们的黑袍巫师。
林疏感到有沉沉的目光在他和凌凤箫身上打量。
美人往往惹人注目,而他这一身雪白的衣服,也确实是和此处格格不入。
走过一段路,凌凤箫拉他转进了一个无人的拐角,从锦囊中取出一件红纱的外袍,道:“换这个。”
林疏换上,觉得很是别扭。
扮女人已经足够难,如今还要扮红衣的妖女,实在是难上加难了。
他被凌凤箫支配,先被换了外袍,又将遮脸的白纱换做红纱。
凌凤箫打扮完他之后,端详了良久,没有说话。
林疏有点不安:“很奇怪么?”
“不奇怪,”凌凤箫轻轻道:“像嫁衣。”
林疏:“……”
大小姐,你的癖好怎么又更加变态了。
第104章 影无踪
换罢衣服,大小姐又拿出一盒红中带紫的口脂涂上, 又勾了勾眼角, 整个人妩媚中带着肃杀, 成了完美的邪教妖女。
他们凭借凤凰蝶引路,遥遥缀着疑似越若鹤的黑衣人,见他在这个宽阔的地下空间中走动, 偶尔停下来看看铁笼中的活死人, 但并不逗留, 一路穿过这片鬼影幢幢,仿佛人间地狱的区域。
接着,又经过一道短走廊,这里的灯火倒比方才那处明亮了些,人也多了。
墙壁被掏空了成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格子,大部分都不是空的——这里倒与学宫的藏宝阁有些类似, 放着东西的格子下, 每个都挂着一个铜牌。
“元胎妖乳,一百两黄金, 或三两天珠花蕊。”
“惊情蛊虫, 四十两黄金,或同价炼蛊材料。”
也有的格子中放着银钱, 铜牌上写着想要购买的材料。
——显然,刚才那地方是贩卖活死人的所在, 此处则是交易物品的地方。
北夏的魔巫们修炼, 也需要修炼的材料, 尤其是那些诡异的炼尸、炼蛊术法,条件非常苛刻,需得有大量的材料支撑。若是缺少哪样材料,便放银钱在此处求买,若得到了什么用不着的东西,也可以放在这里出售,或是以物易物。
那么,这个黑衣人来此,是想买什么东西么?还是卖?
他们继续观察,发现此人几乎在每一个有东西的格子前都会稍作停留,查看格子中的物品,然后走开。
——既不见他买,也不见他卖,只是看而已。
凌凤箫低声道:“他在找东西。”
眼看这人几乎把所有东西都看完,凌凤箫带着林疏上前。
“这位大人。”凌凤箫眼中波光潋滟,问:“您在找什么?兴许我们能够帮忙。”
那人一言不发。
凌凤箫轻轻笑一声:“您害羞了么。”
那人生硬地转头,继续看格子上的东西,并不理睬。
林疏往周围看,看见有不少巫师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尤其是自己和凌凤箫身上。
他因为上辈子过得不大愉快,对这种赤i裸恶意的目光十分敏锐,立刻察觉到那些巫师都在用一种品头论足的淫邪、不怀好意的打量看着他们。
可见,美貌的容颜,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会招来祸患的东西。
他在夜市里,可以说是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这世间的黑乌鸦,可以有多么的黑。
若是大小姐没有武功,或凤凰山庄没有权势,恐怕也被这肮脏丑陋的世间吞的渣都不剩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没有滔天的权势和绝世的武功,那也不会有大小姐这样盛气凌人的绝色了。
林疏:“......”
他意识到自己又在走神,赶紧把思绪拉了回来,观察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生硬对凌凤箫道:“在下另有要事,告辞。”
“哦?”凌凤箫道:“大人,不如您把您的居所给我?我来日与妹妹定当登门造访。”
这话说得柔肠百转,语气十分勾人。
那些巫师们已经向黑衣人投去了审视的目光,仿佛在怀疑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以至于能得到这等美人的青睐。
黑衣人却并不领情,身形一滑,也不知他怎样移动,转瞬之间就从凌凤箫面前转出,向着另一边走去。
另一边是个同样幽深的黑色长廊,布满阴影,他踏入走廊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如同消失在墙壁的阴影中,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有一个巫师怪笑一声:“确实有几分本事。”
另一个巫师道:“这身法不错。”
凌凤箫则是与林疏对视一眼。
这个人,八成就是越若鹤了!
万物在我内功,与世间万物同化,用在遮掩形迹上,简直是无往不利。
此时,若再追下去,恐怕引起越若鹤的警惕,他们便没有再跟上。反正有凤凰蝶在,总不至于把人弄丢。
越若鹤在找什么?到底是好是坏?
——都需要再做探查。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却遇到了新的情况。
邪教妖女既然可以搭讪巫师,那么别的巫师也可以来搭讪邪教妖女。
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巫师走过来,声音低沉嘶哑:“二位美人看着面生。”
凌凤箫道:“我们二人才来王都,您看着自然面生。”
“哦?”巫师道:“不知你们从何而来?”
“我们二人,都是有主之人,自然是跟着主子来。”
此话一出,场中便静了静。
能养起这等美人的“主子”,必定也不是寻常巫师,其它人想要染指,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不过,他们想要放过凌凤箫,凌凤箫却不想放过他们。
只听大小姐温声细语:“这位大人,借一步说话。”
那位大人便真的借一步说话了。
走廊里,凌凤箫问:“不瞒大人说,我们姐妹二人此次前来,乃是为我们家主人打探消息。”
那巫师立刻意会,问:“什么消息?”
凌凤箫并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来 。
这石头是罕见的阴煞石,生在鬼厉煞气聚集之地,十分珍贵,对魔巫的修炼大有裨益——说起来,还是他们当初在万鬼渊随手采集的。
普天之下,好色之人,大多也爱财,这巫师并未脱出俗套。
只见他看着凌凤箫手中的石头:“姑娘发问就是。”
凌凤箫道:“我家主人,平时也没有别的喜好,只喜欢钻研血毒。主人最近听闻风声,说是我朝的巫师之中,有人研制出了新血毒,那尸人皮肤血红,漂亮得很,主人甚是相见,只苦于一直找不到线索......”
那巫师脸色却一下子不好了起来:“恕我不知。”
果真不知么?
恐怕不是。
不然,何以脸色如此差劲?
凌凤箫面不改色,左手一转,又从锦囊中取出一朵白骨花,并一袋沉甸甸的黄金:“大人,您不妨再想想。”
那巫师沉吟许久,道:“细细想来,确实有些印象。”
林疏:“......”
原来是在讨价还价。
凌凤箫道:“大人,请讲。”
“你家大人不在王都,确有可能不知道此事。”巫师道,“前些日子,大巫右护法和皇帝因此事起了冲突,彼此交恶了一段时间,皇帝想服软,但大巫已闭关不见他了。”
这人说着,脸上浮现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来,巫师们和北夏王朝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凌凤箫:“起了冲突?”
“那血毒不简单,如同瘟疫,可以以一传百。右护法言说此物可施用于战场,皇帝老儿却害怕这东西沾到自己人身上。”
果然是那个血毒!
不仅如此,北夏巫师还已经有了将它用在战场上的想法!
凌凤箫问:“我家主人醉心巫术,不管这些事情,只想见识一下。却不知怎样才能见到那血毒呢?”
“难,血毒要么在皇宫大内封存,要么被右护法带在身上,你们不妨去求见右护法。”
这怕是就很难了。
萧瑄虽放他们在外面给大巫添堵,却不会傻到泄露这等重要的血毒的所在。
而见右护法,又唯恐露馅。
北夏的大巫不知修为精深到了何种程度,两个护法则仅次于他,若是对上,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可能是看他们不说话了,那巫师转了转眼珠,又道:“不过,也有个别的办法。”
凌凤箫道:“请讲。”
巫师往南边的格子上一指:“喏。”
凌凤箫道:“多谢。”
巫师怪笑一声:“美人,就此别过。”
说罢,拿钱走人。
林疏与凌凤箫来到他所指的那块区域下。
林疏一抬眼,便被一个巨大的数字晃瞎了。
三百万两黄金!
夜市拍卖会上,那个让人能修到渡劫飞升的功法,也是这个数量级的。
林疏问:“你有么?”
凌凤箫道:“我有。”
林疏:“......”
家里有印钞机的人,确凿不一样。
但是,凌凤箫道:“可我没有带。”
林疏理解。
黄金,只是个单位,三百万两黄金已经能堆成一座金山,折成银子,恐怕要有一座真实的山那么高。
除了萧瑄那种要带足钱两去买东西的,若非脑子有毛病,或是究极的守财奴,谁会随身带着呢?
这样大的数字,怕是芥子锦囊都要几十只才能装下。
林疏:“真的能拿到么?”
凌凤箫道:“姑且一试。”
于是,凌凤箫便取下了格子中的物事。
是一张轻飘飘的纸,上面写着:“可使‘神仙手’影无踪出手一次,天下之物,手到擒来。”
也就是说,有这张纸,可以使“影无踪”出手一次。
或者,把这张纸挂在格子中的,就是影无踪本人。
影无踪是什么人?
是个名扬天下的小偷,连南夏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传说,天底下,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
他游走江湖中,不算南夏人,也不算北夏人,不算修仙人,也不算修魔人。名气之大,大到但凡有人莫名其妙丢了贵重的东西,都要嘟囔一句“莫不是被影无踪偷了吧!”
而且,此人不但技艺高超,职业素养也非常高尚,只要付出三百万黄金,指哪偷哪,绝不做假。
林疏觉得很心痛。
大小姐要出三百万两!
这个认知比他自己负债三百万两都要令他心痛。
他问:“真的能偷到么?”
凌凤箫道:“据说此人从不失手。”
林疏有点窒息:“三百万两。”
凌凤箫轻描淡写:“嗯?”
林疏问:“你到底有多少钱?”
凌凤箫笑:“怎么问起这个?”
林疏道:“好奇。”
“养你是绰绰有余了。”凌凤箫拿着那张纸条,道:“我们此次是为朝廷做事,花国库的黄金,你不必担心以后吃不好。”
哦,花的不是大小姐的钱。
——不,不是担心自己吃不好的问题。
大小姐,我并不是一个这样轻浮的男孩子。
第105章 一生不入锦官城
出了那个地下市场后,两人又在天刑巷打探, 最终得到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所指向的地方, 在王都郊外一处大山中。
山中有一条小溪, 临近冬天,小溪已经断流了。
小溪的西边有一处小院落,很有意趣。
若是到了春天, 万物生发, 山中青葱一片, 流水潺潺,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隐居之所。
只不过,此时院子中传来一片喧哗声。
一个小童的声音道:“师父!鸡找不到了!”
然后是一道男声:“你是不是又偷看她下蛋?”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出门去找!”
然后,院落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里面的人正好和他们对上视线。
一个俊俏的小童道:“师父,仙女!”
师父啐了一口:“女人都是祸害,师父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林疏观察这位师父。
一个外貌平平无奇, 让人转眼就忘的男人, 大约三十上下,一身黑衣。
这就是影无踪么?
凌凤箫道:“可是影无踪前辈?”
师父打量他们几眼, 语气不太好:“怎么了?”
凌凤箫展开手中纸条, 道:“我有三百万两黄金,不知前辈接不接?”
小童道:“师父, 财神!”
影无踪的态度这才好了一些,道:“进来说。”
不知为何, 林疏总觉得, 影无踪一直在看凌凤箫的脸。
走过院落, 一只看门鹅扑上来,嘎嘎大叫,作势要咬,被影无踪拨开,塞进了围栏里。
鹅:“嘎!”
小童道:“鹅,不要咬。”
鹅:“嘎!”
小童把鹅嘴绑上了。
影无踪毫无歉意道:“见谅。”
凌凤箫:“无事。”
到了堂屋,一进门,就见对面墙壁上写着九个硕大的字。
“盗不可采花,
采花必败。”
还是用的朱砂墨,血淋淋一片,简直触目惊心。
看到这句话,林疏就想起凌凤箫半路上给他讲的轶事来。
说是影无踪有两个原则。
第一是,一生不采有主花。
第二是,一生不入锦官城。
原因是这位天下间来去自如的“神仙手”,曾在锦官城折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他某日潜入锦官城某地去窃取某物,抬眼看见女主人仪态万方,容颜姝丽,一时间晃了神,露出破绽被擒。
结合这九个大字,看来这轶事是真的了。
他们在堂屋坐定,小徒弟倒了茶水。
影无踪道:“要什么东西?在哪里?”
凌凤箫便说了。
“这倒不是太难。”影无踪道。
不是太难?
从大巫的右护法或北夏的国库里偷东西,不是太难。可见这人的技艺足够高超。
却没想到,影无踪下一句道:“你们是南夏的人。”
凌凤箫:“前辈何出此言?”
再下一句,影无踪道:“你姓凌,有易容。”
林疏:“!!!”
怎么看出来的?
“前辈果然有特异之处。”凌凤箫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影无踪道,“你的骨相像你的母亲,但和你的皮相不合,若非易容,不会如此。”
凌凤箫道:“晚辈的母亲姓凌。您莫非与我家有渊源?”
影无踪却不说话了。
他执起茶杯,缓缓地喝了几口,才道:“我认得。当年一时失手,欠你母亲一件事,今日为你去拿血毒,就算偿还。”
林疏仔细想了想。
锦官城,是南夏皇城的旧称。
皇城中有皇宫,宫里有皇后,皇后是凌凤箫的亲生母亲。
凌凤箫是世间少有的美人,皇后自然也不会丑。
所以当年,影无踪偷的是南夏的皇宫,撞见的是南夏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