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文听了感叹道:“哎,看来大户人家也没什么好的,连出门看个热闹都不行,多无趣啊。”江二文说到这儿,赶紧包了个菜包递给季泠,“快吃吧,还热乎着呢,你进了大府人家,怕再也没吃过这味儿吧?”
季泠一闻就知道是柑子桥头蔡包子家的菜包子,江二文最爱这家的包子,当初她还在江家时,江二文但凡得了一文钱,总要去买来吃的,还会分她一半。
季泠虽然现在再不缺吃,却没拒绝江二文,因为她也实在想念那个味儿,那个味儿会让她想起以前的日子,虽然苦了些,心里却更自在。而且她怕拒绝了之后,江二文会觉得她瞧不上以前的穷亲戚了。
季泠香香地吃了一口,“二表哥,你在这儿卖菜包子,姨呢,也在附近吗?”
江二文一听就装傻地摸了摸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需要好多好多的鲜花啊,望天。不然到首页真的是无望了。
哪怕就是写个”花“字也好啊。(快看可怜的作者都要哭了)
此外,如果觉得接不上文,可以回看17章,我添加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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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二表哥,你是不是瞒着我姨和姨父出来的?”季泠一看江二文的模样立即就猜到了。
江家虽然穷,但季泠的姨父和大姨余芳却依旧抱着望子成龙的心,所以哪怕再穷也要送江二文去私塾念书。听他这名字,就知道两人对江二文的期盼了。
可江二文实在没读书的天赋,他跟季泠的姨父说了好几次不想读书想做生意都被打了回去,有一次还被打得半死,那是因为余芳给江二文让他交给夫子的束脩他给吞了,自己个儿跑去做生意,赚了点儿银子,回家后却被季泠姨父差点儿给打死,最终江二文还是重新回了学堂念书去了,不然余芳就要去跳河。
“大丫,你别千万告诉我爹和我娘啊,不然他们一准儿又得打死我。”江二文道,“反正这一个月不用去学堂,我就出来赚点儿钱帮补帮补家用啊。我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是做点儿小生意,其实经常亏本,有时候还得去码头扛东西,那多累啊,我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啊。”
“可是姨和姨父都盼着你能念书念得有出息,将来如果能考中进士……”季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二文给打断了。
“得了吧,就我这德行还进士呢,到现在我连秀才都还没考上呢。”江二文道,“你快别说这个了,我不爱听,你若是真心帮我,还不如帮我跟爹娘说一说,别浪费那个钱儿让我念书了,我若是做生意也能做出个前程来,让我爹我娘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季泠叹息一声,她太知道她姨对这件事有多坚持了,因此赶紧换了话题,“二表哥,这些菜包是柑子桥头蔡包子家的吧?”
江二文道:“可不是么?你嘴真尖。他家离这儿远,那蔡头儿腿脚又不方便,所以不会过来。我买了他的包子过来卖,转手一个就能赚半文钱。”
季泠心道,看来他二哥还真挺会琢磨生意经的。她正要说话,却见斜对面那婆子的云片糕快要吃完了,再没工夫扯闲话了。
季泠从棉袄里扯出自己贴身放的荷包,她这几个月的月银都在里面。今晚带出来其实也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到了她姨家的人。
季泠将荷包递给江二文,“二表哥,这是我在楚府这几个月的月银,就第一个月的花了,其他的都在这儿了。现在给你,你帮我拿给姨好不好?”
江二文好奇地拉开荷包口看了看,嘴巴立即就张大了,“这,这么多?”
这点儿银子其实哪儿能叫多啊,但对普通人家而言的确是很多了,节约点儿的话都够一家几口人一年的嚼用了。
“我不能收。”江二文立即把荷包又塞回给了季泠,“你自己也得留着银子傍身的,毕竟那可不是你自己的家。”
此刻季泠已经听见那婆子慌慌张张地叫自己名字了,“二表哥,你就拿着吧,我得回去了。”季泠把荷包强塞给江二文,提起裙摆就往人群里钻。
“泠姑娘,泠姑娘。”那婆子以为丢了季泠,吓得冷汗直流。
亏得季泠及时跑了回去,这时那婆子也从人堆里挤了过来,满头大汗地道:“泠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可吓死老婆子我了,我叫你,你怎么也不应一声啊?”
季泠为了单独跟江二文说话,才扔下婆子的,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只小声道:“我,看见那边有好吃的,就好奇地去看了看。”
那婆子上前拉了季泠的手,“真是吓死人了,姑娘乱跑什么呀?没丢就好,快跟我走吧,泠姑娘。这京城里头每年花灯节不知道要丢多少姑娘,尤其是你这种生得水灵的,若被掳了去,那可就惨了。要是姑娘丢了,老婆子我也活不了了,姑娘就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顾念一下身边人呀。”
婆子又骗又吓季泠,末了又道:“贞姑娘她们在前头都等急了,就差你了,弄得大家都等你一个。”
季泠被那婆子拉得一个踉跄,回头看了眼追来的江二文,笑着轻轻地挥了挥手。
江二文朝季泠勉强扯出了个笑脸。他见一个婆子对季泠都又训又骂,对她那么粗鲁,就知道季泠在楚府的日子并没他娘说的那么天花乱坠。说白了就是去给府里的老太君逗乐的。江二文忍不住想,如果他能赚钱,她娘也就不用把大丫送去楚府寄人篱下那么可怜。
江二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荷包,紧紧握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暗自下了个决心。
次日,季泠和季乐去老太太跟前请安,季乐便叽叽喳喳地把昨夜看到的、遇到的趣事儿一股脑儿都说给了老太太听。
老太太听得直乐,将季乐拉到身边爱怜地替她理了理辫子。虽说季乐有些小性子,但到底是天真活泼,很得老太太的心。
季乐见老太太疼爱自己,心里也得意,余光瞄了眼在一旁傻坐着的季泠就更有些欢喜,便又道:“老太太你知不知道,泠妹妹昨儿晚上差点儿就丢了。”
老太太惊了惊,“哦,怎么回事儿?”
季泠抬头去看季乐,没想到她会提这件事。她昨晚走失的事,她自己不会说,那婆子也不敢上禀,因为怎么说她一个照顾姑娘的下人都难辞其咎。
季乐道:“照顾泠妹妹那婆子说,是泠妹妹乱跑,她喊泠妹妹,泠妹妹又不应她。哎,亏得后面把泠妹妹给找了回来,我听说花灯节上有许多人拐子,专门拐漂亮女娃儿。”
老太太看向季泠,“泠丫头,怎么回事儿啊?”
季泠低着头有些局促地道:“回老太太,昨晚上我不懂事儿。李婆婆带我去买云片糕,我闻着旁边的桂花糕也香,就忍不住走了过去。”她并不敢说遇到江二文的事儿,怕老太太多心。
李婆子,老太太是有印象的,“那李婆子最是嘴馋,所以才生得腰圆臂粗的,怕是她自己吃着东西忘了你,才来怪你是不是?”
季泠赶紧摇了摇头,“都是我的错,是我嘴馋桂花糕。”她这样的身份,在楚府哪怕就是个婆子也不敢得罪,何况本就不是李婆子的错,虽然她的确贪嘴了些。
季泠越是这般揽罪,老太太就越是觉得是李婆子自己粗心才险些丢了季泠。毕竟季泠平日里那般乖巧,何况她跟着王厨娘学艺,又怎么会贪吃个桂花糕。
不过老太太念头一转,就知道季泠为何要自己揽罪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府里那些刁奴别说季泠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就是老太太在她们手里也是吃过亏的。
“那好吧,以后可以不许再贪吃了。那花灯节人拐子的确多,就前几日,才听说甄大人家丢了个小姑娘。”老太太道。
季泠自然连声应下。不过第二日她就受了凉,反反复复地大半个月才好了起来。
而翻过年的二月便是楚府这一年最重要的月份,因为会试就在这个月,这一场不仅楚寔会下场,便是楚宿也会下场试一试。
在楚寔和楚宿进考场的那几日,整个府中的氛围都有些紧张而压抑,做下人的最怕就是听到坏消息,那就意味着未来好几个月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因为主子们的心情会非常不好。
连季泠都感受到了那种氛围,包括这几日说话,都得拣吉祥话说,绝对不能说“落”这样的字眼。就连东西忘记了,也不能说落(la)下了,切记得说忘了。
季泠见到王厨娘时,恭敬地问了安。
王厨娘道:“姑娘可好些了?瞧着脸色还是有些白。”
季泠道:“王婆婆我已经大好了,不然也不敢到厨房里来。”
王厨娘又让季泠伸出手来看,不过这一次主要看的不再是季泠手的保养,而是捏了捏她的手腕和手臂,“嗯,手上的力气还是弱了些。虽然不用你备菜,但是学厨艺总要颠勺的,你这力气可不行,身子也弱了些。”
这是实话,季泠来楚府之前过的都是穷日子,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若是生了病就得全靠自己熬,熬过了就活,熬不过就死。大冬天的还得到河里洗衣服之类的,那时候身子骨就欠了账,偏年纪又小,最是长身体的时候,一辈子的底子就都差了些。
虽然到了楚府,也由着王厨娘调理了一些时日,可王厨娘毕竟不是神仙,哪儿就能一蹴而就地把季泠身子骨养好?
季泠赶紧问,“王婆婆那怎么办?”
王厨娘道:“我这儿有一套拳,你可别嫌动作丑,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老名医那儿学来的,那位老名医可是活了一百岁的人瑞呢。”
季泠道:“不会的,我不会嫌丑。”她是穷日子里过来的人,太清楚身体好对她们有多重要了,否则一不小心生个病指不定就好不了了。
王厨娘点点头,“我观你身子薄,大概是娘胎里就带了些不足。食量也不小,可就是不见长肉。”
季泠道:“王婆婆你真厉害,当初我爹就说,我娘生我时是早产来着。”
王婆婆道:“怪道呢,那我交你这一套,你可仔细学着了。”
王厨娘教季泠的其实就是一套“五禽戏”,动作的确称不上雅观,或者可以说是很不雅观,这是叫人模仿五种兽类虎、鹿、熊、猿、鸟而为。
到后来季泠开始读医书时,才知道这叫“五禽戏”,那是名医华佗传下来的。
芊眠第一次见季泠演“五禽戏”时,笑得直打跌,“这套拳可太滑稽了,哪儿是姑娘家练的呀,王婆婆年纪大了,又不讲究倒是可以练这个,姑娘可不行呢,没得以后叫人笑死了。”
可季泠是个死脑筋,但凡是王厨娘教的,她都不会阴奉阳违,可她从芊眠的反应里也知道不能再在人前练了。然如今她住在嘉乐堂的碧纱橱里,空间狭小完全不够她打拳,便只能在园子的僻静处寻了个地方练习。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儿,最为难季泠的乃是这个阶段,王厨娘开始教她辨味儿了。什么味儿都要尝,都要记,还有月考。
若是考不过,听王厨娘的意思那就大有不想收季泠为弟子的意思,所以她额外的紧张。
这一紧张也就将春闱的压抑氛围给抛之脑后了。其实也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天大的好消息,楚寔这一次不仅中了进士,而且更是被皇帝亲点为状元郎。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的早晨,还有勤劳的小蜜蜂会做早操吗?快点儿给我采几朵花吧,随便写个花啊,撒花啊,真香之类的,肿么样?骂我的就不用留言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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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这可是无比的殊荣呢,天底下每三年才出一个状元郎,在史书上都能有名儿有姓呢,纵观历史,到现在取得了状元郎名头的人也没几百,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么?
老太太听到消息的时候,直乐得合不拢嘴,不仅亲自去广济寺还了愿还捐了不菲的香油钱,此外还另外给了放生钱,叫人买了鱼、龟去放生。
只是楚宿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一次并没能上榜,不过他年纪小,今科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的,因此也不见脸上有愁容。
老太太搂着楚宿道:“你年纪还小,你大哥当初中举后不也没连着下场么?往后这几年你就在东正书院好生读书,厚积薄发,下一科必定能中的,我的孙儿我知道。”
楚宿没什么,倒是章夫人心里满不是滋味儿的。一家妯娌,她自然少不了要和苏夫人比一比,这么些年下来彼此互有输赢,但楚寔这一次中了状元郎,对苏夫人无一是一场大胜。章夫人也没敢指望,她们楚府能连着出两个状元郎。
说起楚寔中状元的事,老太太就有些止不住话了,“说起来,大郎这一次能被圣上亲点为状元郎,估计也跟圣上记得他有关。”
季乐立即捧场地道:“啊,怎么说呢?”
南蕙接话道:“我知道,听说那会儿今上才刚登基,咱们老太爷也还在,大公子年少就有神童的美誉,今上就让老太爷把大公子带进宫去。那会儿大公子才五、六岁呢,那乾元殿的门槛太高了,他有些跨不过去。领路的太监就笑话他,神童腿短。你猜大公子怎么回的?”
“寔表哥怎么回的呀?”季乐皱了皱鼻子道:“那太监可真是太不厚道了,这般笑话寔表哥。”
“大公子当即没迟疑地就道:天子门高。”南蕙一脸与有荣焉地道:“当时皇上就笑了,说太傅后继有人,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季乐一听,立即笑道:“妙,真妙,再没有比寔表哥更随机应变的了。既叫人以后再不敢小看他,又拍了圣上的马屁。”季乐为自己话里的不雅而咯咯地笑了起来,惹得老太太也开怀大笑了起来。
“你个丫头啊,什么都敢说。”老太太笑骂道。
待楚寔回府,府中自然又有一番庆贺,老太太更是在嘉乐堂摆了家宴。难得的一向严肃的大老爷脸上也带了笑意,想是极满意自己这个儿子的。
一家姐妹都轮番上去给楚寔敬了酒,季泠和季乐两个小的也不例外。而季乐更是还给楚寔准备了一份礼物。
季乐红着脸道:“寔表哥,我买了件礼物送你,祝表哥前程似锦,这是用我攒下的月银买的,还望你不要嫌弃。”
季乐示意怀冰将一个长方形盒子拿了过来,里头躺着的是京城著名的“荣古轩”出的吉庆笔。这笔杆上的图案讲究可多了,一般待考士子为了图个吉利,考前都喜欢去荣古轩买笔。比如“独占鳌头”、“五子夺魁”之类的笔,此外还有画着两只螃蟹和芦苇的“二甲传胪笔”等。
楚寔下场之前,老太太就给送过他一支“独占鳌头”,果不其然,他还真是中了状元,所以季乐送的这支笔也算十分讨巧,花的银子还是小事,要紧的是这份心意。
而季乐挑的是“官居一品”笔,笔杆上绘着精致的牡丹、菊花和蝈蝈。
楚寔接过笔来,谢过季乐,“乐表妹有心了。”
季乐的有心,可就把其他人给衬得无心了。楚家的贞静婉淑还没什么,毕竟都流着楚家的血,但季泠就不同了,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她其实不是没想过要送楚寔东西做贺礼,可她的月银都给了江二文,自己做的东西又觉得肯定入不了楚寔的眼,所以才没准备贺礼的。
晚上芊眠忍不住抱怨道:“乐姑娘也真是的,她要送大公子贺礼,也不同咱们说一声,衬得姑娘成了无心的了。”
季泠道:“这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行事不周到,怎么能怪乐姐姐?她也不是每件事都要同我说的。”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不信乐姑娘想不到这一层,她也太爱踩着人出风头了。”芊眠道。
季泠只摇头不说话。
日子如流水般就这么过去了,眨眼就到了第二年的正月。季泠照例得了出门看花灯的机会,在街上没走多久,她便看到了江二文,他就不远不近地缀在她和身边的婆子、丫头身后。
季泠给芊眠使了个眼色,“芊眠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挡着曾婆子一下,我看到我二表哥了。”
去年芊眠因为身体不适,所以花灯节没跟着季泠出门,今年却是再不能错过了。而那李婆子也被换了下去,老太太指了曾婆子跟着季泠。
芊眠骤然听见“二表哥”,还以为季泠是遇到楚宿了,可旋即才想明白,季泠一向喊楚宿都是宿表哥的。
“哪儿来的二表哥呀,姑娘?”芊眠问。
“是我姨家的。”季泠道。
“呀。”芊眠没想到会是江家的人,不过她跟在季泠身边这般久了,也知道季泠心里十分挂念她姨家的人,所以也没迟疑,“行,我替姑娘挡着,不过姑娘可千万不能走远了,需得在我眼睛里才行。”
季泠自然答应。
江二文见季泠身边的婆子和丫头转身去买头花去了,赶紧地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大丫。”
“二表哥,怎么这么巧,我还想着今年不知能不能再遇到你呢,我……”
季泠怕说不了太久,赶紧地将自己准备好的荷包拿了出来,却被江二文一把推了回去,“不用不用,我还反而要给你呢。我今儿是特地出来找你的,大丫。我想着没准儿你今年还能出来,我从初八就开始在楚府外头等着你了。”
季泠吃了一惊,没想到江二文等了自己这许久,今日都正月十五了。
“二表哥你找我可是有事?姨和姨父还好么?”季泠问。
“都好着呢。”江二文道,又从怀里掏了个旧荷包出来,正是上年季泠给他的,“大丫,这些银子你收着,以后等表哥赚了钱就把你接出来。”
季泠则是吃了一惊又一惊,她打开荷包看了看,里头至少有二十两碎银子,“表哥,这是哪儿来的呀?”
江二文自豪地道:“我自己赚的。”
“你赚的?”季泠睁了大眼睛,“怎么赚的呀,姨和姨父知道么?”
江二文道:“都知道了呢,我爹差点儿把我的腿打瘸了,不过他也终于死心了,不再逼着我念书了。我只要认得字会算账就行了。说起来还得多谢大丫你。”
“多谢我?”季泠不解。
“对啊。”江二文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去年给我的银子,我没给我娘,我拿着你给我的银子做本钱,跟着人跑马帮去了。”
季泠差点儿没被江二文的话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急急地道:“二表哥,你怎么能跑马帮,你疯了么?万一你有个好歹,姨和姨父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恨死我的。”
江二文不以为意地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我早就打听清楚了的,只是苦于没有本钱,亏得你那些银子,叫我走了一趟就赚了四十两银子,我当你这是入股,咱们一人一半。”
季泠将荷包重新塞给江二文,“二表哥,我不能要,这是你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江二文唬着脸道:“大丫,你是瞧不起二哥么?”
季泠大急,“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江二文道:“如果不是瞧不起我,那就把钱收下,你是我的妹子,自然由我来养。”
季泠被江二文的话感动得立即就想掉眼泪,“不是,二哥,这银子我拿着也没用,我在内宅里,有月银足够了,并花不了什么钱的。”这自然是谎话,虽说在楚府不愁吃不愁穿,可使银子的地方也不少。
比如打点下人就要银子,想吃个宵夜也要银子,想额外买个好看的花头或者簪子也需要银子,花钱的地方可老不少呢。何况还有各种人情往来,比如上次楚寔中了状元,季泠就没银子买贺礼。
江二文是个鲁男子,哪里又知道大府人家内宅的事儿,听季泠这般说,便道:“你说的也是,那这样,这银子我就当是你入的份子,我爹已经同意我做生意了,以后赚的钱我给你分红。”
虽然季泠不是这个意思,可为了打消江二文给她银子的念头,她还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想起件事儿,“二哥,这儿说话不方便,你下月十五的时候能不能到楚府东北角的小门来,王婆婆从二月起就要开始教我做点心了,我想挑个方子给大姨,王婆婆做的糕点可好吃了,若是大姨会做的话,生意一定能好的,你就不用出去跑马帮那么危险了。”
江二文道:“好,我到时候自然会去。不过马帮我还是要跑的,虽然辛苦了些,但是来钱快,我可不想像我爹一样,一辈子只能做小生意。”江二文是有大志向的,“我希望以后我自己的铺子能开遍大江南北,到时候你就是咱们江家的大小姐了。”
若是以前没见过世面的季泠大概会觉得江二文是痴人说梦,可现在,在见过楚寔和楚宿后,看他们年纪轻轻就那般了得,便觉得江二文如果有机会只怕也能有所成就。所以季泠笑道:“好啊,二哥,你以后记得开个酒楼,我来给你当厨娘。”
江二文道:“胡说,怎能要你当厨娘,我以后一定开个酒楼,让你天天去吃,一天三顿,全有肉。”
江二文的话立即把季泠给逗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大家周末真的懒了,555,我的花好少啊,都不够季泠成亲用的,花不够的话,就只能让她打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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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且说二月十五的时候,江二文如约去东北角小门等着季泠,但季泠可不能随便去见他,若被人发现了,指不定生出什么是非来,,便是表兄妹也得避嫌。所以只遣了芊眠去见江二文,把她自己写得格外详细的桂香菊花糕的方子,连同一匣子做样品的桂香菊花糕一起给了江二文,因为江二文会认字,倒是不担心她姨看不懂。当然这也是问过王厨娘意思的。
王厨娘倒是不在乎一个小小的桂香菊花糕的方子,那也不是她的绝活儿。季泠挑这个,只是因为用料最省,主要靠手上功夫,如此本钱需要得就小些。季泠想着她姨的手挺灵巧的,只是还是有些担心,光是看她的方子和那样品,她姨未必捏得出那菊花模样来。
此外,季泠还是把自己所有的月钱都给了江二文,知道他要去跑马帮,自然是本钱越多越好,早日赚得足够的本金才能开铺子,人就能安稳下来了。
且说余芳从江二文那里拿到桂香菊花糕的方子,不由得唏嘘叹息,她已经一年多没见着季泠了,也不知她那样文静忍让的性子在楚府过得怎么样。难为她还一心惦记着自己。
江二文道:“能过得有多好?上回我见她时,一个该死的婆子就能拽着她走,对她又吼又骂的。若真是做了楚府的姑娘,又怎么会去厨房里学东西。这次大丫又把她的月钱全给我了,娘,等我这趟赚了钱,咱们把大丫赎回来吧。”
余芳一巴掌就呼在了江二文的脑袋上,“胡说什么呢?你以为娘是把大丫给卖了?!”虽然赎是不用赎,但余芳心里到底还是担了心思,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江二文走后,余芳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去了楚府。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应该,既然把大丫送去给楚府养,从此就该断了心思,以后季大丫就跟她没关系了。可到底是血亲啊,哪里就能放得下心,以前还能自欺欺人,可听江二文那般一说,她就坐不住了。又想着如今江二文也不用念书了,若季大丫真过得不好,她就跟老太太说把季泠接回去,不知道行不行。
当季泠听到余芳到府里来看她时,顿时激动得什么似的。
还是芊眠提醒道:“姑娘切莫如此,若是叫老太太看见了,怕是会伤心的。再被有心人挑拨一下的话,指不定就有隔阂了。”芊眠口中的有心人自然指的是季乐。
别看平日里季乐与季泠好得什么似的,什么话都说,可实际上却时时不忘在老太太面前踩季泠抬举她自己,生怕季泠跟她争宠。
季泠点了点头,“芊眠姐姐,我知道了。”
但即便这样,季泠看到余芳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毕竟还是年纪太小了,心思哪儿能收敛得如成人一般好。
“姨。”季泠红着眼圈拉住余芳的手。
余芳见季泠气色极好,身上的衣裳也是她从没见过的华丽料子,心里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然后忍不住埋怨自己,干什么来楚府,这不是给季泠惹麻烦么?
余芳朝老太太笑道:“老太太可太会养人了,大丫才进府多久啊,这气度就大不相同了,个子高了,脸也圆了,又白又红的。”
老太太没说话,她身边的南蕙却咳嗽了一声,“如今咱们都喊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