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伤心啊。”阿宓连连摇头,“老夫人陪了大人那么多年,我才认识大人几个月,肯定是老夫人最重要的。”

她真是实诚。沈慎不知该怎么说这个小傻蛋,最终只能把人抱起来,沉声道,“你也很重要。”

“当然啦。”小姑娘眨眨眼,“阿宓这么漂亮,谁都会喜欢的,肯定很重要。”

…也不知是谁让她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沈慎竟无法反驳,戳了把她软嫩的脸蛋,“不知羞。”

阿宓轻轻哼一声,那么多人的另眼相待和惊艳,她已然对自己的容貌有了几分认识,小声嘟哝道:“周大都说我很好看的。”

只记住别人夸自己的话儿,全然忘了那话后面伴随的“没腰没屁股身材不行”之类的句子。

周大。沈慎记住这个名字,准备明天陪他好好练练,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

他转了话题,“阿宓想要亲人了?”

“啊?”阿宓一呆,先下意识点头又摇头,“我不回乔府。”

沈慎失笑,自然不是回乔府,乔府的势力都快被拔得差不多了,如今里面乱着,就算阿宓自己想回他也不会同意。

很快,她便知道了。沈慎思忖,陛下想要出其不意,并没有提前和他商量,不过他到底了解陛下,应该就在这两日了。

他…是不是该提前让阿宓知道此事?

仅小刻沉思,沈慎没有注意其他,所以等他听到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时已经离得很近了。

此时,阿宓还坐在他腿上。

“吱——”一声,沈慎要把阿宓放下的动作停滞,门外站着两人,前为伺候老夫人的嬷嬷,后为…老夫人。

“老奴就说大人他定是在…”嬷嬷笑语还没说完,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就僵在了那儿,要笑不笑的模样颇为滑稽。

老夫人被挡着一时没看清,“怎么,为何不进?”

“这…”嬷嬷迟迟不肯移开,老夫人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干脆地推开人,正好看到沈慎把阿宓稳稳放到地上的动作。

联想到之前,她哪能猜不到二人之前是什么模样,一时竟茫然睁眼来回看了看,“庭望,你…”

在她眼中,阿宓还是那个小书童,且是个做面还算得她欢心的小少年,怎么眨眼间,竟和庭望作出如此亲密的姿态?

本是下定决心要来和孙子好好谈一谈的老夫人脑中空白,竟不知要作何反应。

庭望好像…确实如她所愿,没有近女色,只是、只是…

老夫人连退几步,似乎不大敢相信眼前所见为真。

沈慎一派沉静,丝毫没有慌乱,也正是此迷惑了老夫人,甚至猜测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二人方才那样的姿态也许有内因?

发出几个音节都没能真正说出一句话,还是沈慎先道:“祖母有话要说?”

他话是对着老夫人所说,目光却仍在阿宓那儿,循着那道视线而去,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在衣袖的掩盖下,他竟一直在握着那小书童的手,似乎是在安抚。

这下她着实不能再欺骗自己了,脑中闪过万般想法,冷目一沉就要开口,“庭望…”

“圣旨到——”

所有人一怔,唯有沈慎立刻反应过来,拉着阿宓快步走出书房,仅几息,老夫人也飞快随上。

来者是老熟人了,少帝身边最得圣心的安前,他亲自宣旨,一般只会是好事,且是极为重要的那种。

安前笑眯眯看着沈慎带人出来,瞥见阿宓的书童装扮还愣了下,很快恢复笑脸,特意对她眨了眨。

阿宓和他并不是很熟,但总不擅长拒绝他人善意,便也对他弯了弯眉眼,露出柔软的笑。

小公主真可爱啊。哦不对…安前想到,这位是陛下的妹妹,封号也是长公主,不该如此称呼。

可是看她小小的模样,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三字。

这位注定极得圣心,讨好了她,恐怕比讨好陛下还有用。安前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位长公主面前露足面。。

打开圣旨,安前宣读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都让周围人惊讶地瞪大了眼。

【朕偶得先父入梦,得有沧海遗珠,辗转数年,忧思难寝,今幸……用封李宓为绵仪长公主,仪服同亲王,赐之金册,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勿替令仪,尚缓厚禄,钦此。】

圣旨结束,依然是除了沈慎,谁都没能反应。还有人一脸懵然地想,他们府里什么时候有过“李宓”这个人啊?

勿说他们,阿宓自己都没意识到“李宓”是在称呼她,直到安前对她笑盈盈道:“长公主殿下,接旨啊?”

有一股沉稳的力量推着她上前,愣愣伸手接过了旨,周围人也依然呆愣着,又是安前出声提醒,“发什么呆,快拜见绵仪长公主殿下啊!”

由于还懵着,众人也就如依他所言,当真齐齐跪下,口呼“长公主殿下”。

阿宓并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被吓得往后退,撞在沈慎身上,便仿佛找到了依靠似的抓住他,抬头结巴道:“大人,他们说…说…”

“莫慌。”低沉的嗓音犹如清风拂过,让阿宓稍微镇定,沈慎助她稳住拿圣旨的手,缓声开口,“之前不能确定,所以我暂时未和你说。”

“嗯?”阿宓睁大眼,圆溜溜的,里面满是无措。

沈慎心更柔了几分,但这是已经定好且无法反悔的,阿宓也需要这个身份。

“阿宓,你生父是先帝,当今陛下乃是你的亲兄长。”

“你是,长公主。”

第63章 诱哄

长公主一事, 朝中多数大臣归京一月后都被少帝轰炸得差不多了,连这位的身世都能倒背如流。

其母与先帝相识相许,奈何误会丛生, 还未澄清便被拎不清的乔府强行送走,在远离京城的住所诞下一女,郁郁而终。

少帝如此说的时候,虽然用了些手段抹去乔颜阿宓与洛城的关系,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当初乔颜被下嫁的消息也并非谁都不知道, 哪能不清楚这个被“强行送走”是什么意思。

不过…先帝的女人嫁给了别人, 说出来终归不好听,他们便也顺势帮着遮掩了。

其中最为可恨的就是乔府, 强行送女不说, 最后连外孙女都给认错了, 让真正的明珠蒙尘多年。还好先帝显灵,终让陛下寻回这颗沧海遗珠。

在能够证实阿宓身份的证据被一个个摆到案上后,百官都半闭着眼睛认下了这个事实。一个公主而已嘛,又不是皇子, 陛下高兴就好。

不过陛下也算是不走寻常路了…历代那些国君,就算是多年后遇到亲女儿都少有直接认回的,大部分都是收个义女, 称呼相差无几就行了, 没几个会直接承认自己的风流债, 毕竟传出去不好听。

陛下倒好…敢情不是自己的债, 帮先帝担下来时眼都不眨。

真为先帝感到心酸。

册封长公主是大事,尤其是少帝还未及冠,自然不可能一意孤行。为了和朝中这些老狐狸周旋,他才用了这么久,如今总算达成所愿。

在宫门前走来踱去,少帝不时遥望一眼,再道句“你说她会喜欢吗?”“她如今是不是正在接旨?”“怎么这么久还没到?”…之类的话。

这个“她”,所指自然是当今绵仪长公主李宓。说来这称号也经历了一番波折,起初少帝想用“乾”或“宸”,又或其他相同意义的字,都被百官齐齐驳回,道称号太贵重不可取。少帝不想和他们再纠缠,只得退一步,换成了这个。

但如今内心反复轻唤“绵仪”二字,他倒越来越觉得不错。

內侍非安前,哪敢随意搭话,心底忍不住翻白眼。您这是认回了个妹妹啊陛下,不知情的还以为您要迎娶皇后呢。

少帝耐心快告罄前,安前快步而来,满眼喜气,“陛下,长公主殿下来拜见您了——”

紧随其后的,是阿宓和沈慎等人。她依旧一脸茫然,被宫里下旨时派去的嬷嬷捏了一把,才恍然想起她教过的话儿,俯身中气不足道:“绵仪…见过皇兄。”

并非正式场合,便也无需行大礼。少帝心中高兴,一点都不介意她这语调,上前几步亲自把人接起,“不必客气,你我承自同一血脉,多年再聚实属不易,朕心甚慰。绵仪,你今后面君都无需行大礼。”

一段官腔,成功把阿宓绕晕,从此只会跟着他“噢噢”应声。

沈慎眸中闪过笑意,陛下还真是下了心思去了解阿宓,知道她什么性子,之前又是如何抵触他,见面先用一句话将她打懵,再徐徐图之。

依照礼法,阿宓本该先随少帝告祖庙以示先帝,再行册封大礼,才能如此进宫。可也因为她是个公主,这些被少帝打乱顺序,也无人说什么。

少帝的性子,他们平时能不和他起争端已是大幸,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在少帝的折磨下,连掌管礼法的官员都不再多嘴,更遑论其他。

少帝为阿宓准备了一座绵仪宫,彰显宠爱。这同样是件礼法不合之事,便是阿宓再小,也断没有妹妹一直住在兄长后宫的事。介于长公主府非一日能建成,怎么也得两三年,到那时这位也及笄差不多要嫁出去了,便只能如此。

绵仪宫位居东北方,有坐北朝南之意,玉砌雕阑、画栋飞甍,摆设无不穷尽奢华,却并不显低俗,倒有种大俗即大雅之感。

单论世俗价值,绵仪宫怕是比少帝寝宫还要贵重许多。

少帝俨然不在乎这超出规制的做法,他随性惯了,即便有反对者也被当成耳边风。

“如何,喜欢吗?”他低首,难得温声道。

阿宓小小的一只站在殿内,只感觉殿顶高如云端,呆若木鸡,许久才道:“这是…我的住处吗?”

“自然。”少帝傲然道,“还缺了什么,只管和朕说,要什么朕都能拿来。”

阿宓并不贪心,也对金银珠宝无感,所以除去觉得这座宫殿漂亮些外、格外得大之外,她并没有任何贪念,反而望了眼沈慎,忐忑不安地小小声道:“可是…我还是只想和大人住在一起。”

好在她声音小,除了离得近的少帝沈慎及安前三人,其他人未曾听见。

少帝先露出怒色,可面对阿宓惊鹿般的惶惶双眸,还是压了下去,低声自语了声“小没出息的”,抬头又是笑脸,“并无异议,看来绵仪很是满意了?”

阿宓再想言其他,被沈慎先一步捏住手,不让她开口了。

她是刚封的长公主,如果被他人听到她如此对一个小小的都督,那该作何感想?

不得不说,少帝十分庆幸沈慎的低调。所以许多人虽知道当初他和李琰抢人一事,却完全不知被抢的是谁,生得又是什么模样。

阿宓归来后,也不必承受太多流言蜚语。

只是…这教导她一些宫规之事,还得早日提上议程。

省得这小没良心的整日惦记她的大人,哼。

少帝打定主意,粗粗让阿宓看过宫殿后就遣退他人,目光不善地看向沈慎,似乎在暗示他“给朕都向阿宓解释清楚”。

无奈,沈慎无声叹了口气,把依旧处于呆鹅状态的阿宓牵到身边,“阿宓…”

“有话好好说,不准对长公主动手动脚。”少帝黑着脸补充。

“…”沈慎默默松开手,再道,“阿宓,你该明白了些。”

明白什么?阿宓的表情写着这几个字。

受到的刺激太大,任谁都无法正常思考。

不知怎的,沈慎竟有些想笑。顾忌虎视眈眈坐在旁边的少帝,他压了下去。

“你的身世已确认无误,自此便要同陛下一起住在宫中。”

阿宓下意识道:“那大人呢?”

“…我,自然还是在沈府。”

阿宓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悄悄瞄了眼少帝,鼓起勇气道:“我不是长公主…我、也不要住在这里。”

“胡闹!”少帝冷声斥责,“已昭告天下的身份,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吗?为了一个外臣,连自己亲父都不认,庭望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是故意的。沈慎一眼看了出来,正如之前故意转晕阿宓,现在又故意吓唬人,双管齐下,为的就是让阿宓听话。

真是为难陛下了…对阿宓用这么多心思。沈慎心情复杂。

果不其然,阿宓被吓得眼眶湿漉漉的,要哭不哭的模样,软糯的声音满是无措,“我,我…”

眼睛却还是望着沈慎。

“我什么我?朕难道会吃了你不成?!”少帝又斥了句,“看庭望作什么?朕是你兄长还是他是你兄长?”

说是如此,可突然冒出来的身份和兄长阿宓哪承受得了,她连个心理缓冲的时间都没,就被迫接受了这些。

她抿着唇,泪珠挂在那儿摇摇欲坠,可怜巴巴的模样瞧得两个男子心都软成一块,恨不得好声安抚。

可是少帝不准备这么轻易服软,沈慎更不能去插一脚。

殿中静默了会儿,少帝放缓语气,“朕方才生气,一时语气重了些。但阿宓也该明些事理,你我是兄妹一事确凿无疑,既是兄妹,朕看着你宁愿抛弃至亲也要跟随外人,你若是朕,你作何想?”

软的来了。阿宓偏偏受不了这种,顺着他的话去设身处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

她知道自己性子倔,不容易接受其他人。可是、可是如果对方真的是兄长…看到自己只要大人,确实会很伤心吧。

少帝趁热打火,“朕知道你不通世事,可圣旨已下,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你的身份,便是朕也改不了,你叫朕如何收回?假使被他人知道此事,自然不会怪你,他们只会怪庭望,认为是庭望蛊惑了你,以至于长公主竟不想认祖归宗。你可知庭望下场会如何?他会被万人唾骂,丢失官职,无以为生,最终乞讨度日…”

……

阿宓瞪圆了眼看他好一会儿,被吓得打了个嗝,再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沈慎。

沈慎只能拼命忍着将要扭曲的神情,若无其事地对阿宓点了点头。

…小姑娘又被吓得想哭了,到底忍了下来,犹豫问道:“认祖归宗…这么重要吗?”

“自然。”少帝重重颔首,“大梁重礼法,讲究五伦八徳,为立身之本。你若执意如此,有罪的不止是自己,还要牵连庭望和沈府一干人等。”

阿宓大概懂了意思,她多少从书中看过这些,可从未意识到它们如此重要。

正如缺了指引的学生,将一本书看得再熟,终究不知哪些才最为重要,该铭记。

“…我也不能再和大人待在一起了?”

又是这句话。少帝板起脸,“你是长公主,他是臣子,住在一起成何体统?岂不被全天下笑话。”

说完见阿宓脸色不好,他补充了句,“除非等你及笄后招他为驸马,二人结为夫妻,这还差不多。”

阿宓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些她也是明白的,前不久翠姨才教过。

少帝再接再厉,苦口婆心地劝了多句,大约得有小半个时辰,犹豫不决的小姑娘才终于点头,“…好、好吧。”

这几个字出口,少帝就差翻个白眼,寻常人一步登天成为公主高兴都来不及,也就这小傻子推三阻四,还要连哄带骗才肯应下。

不过,他也就是喜欢小傻子这性子。

目的达成,少帝转头漫不经心瞥了眼沈慎,还笑了笑,意思约莫是“爱卿你可以滚了”。

将他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安抚阿宓,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过河拆桥的戏码玩得炉火纯青,如果他脸颊再饱满些,衬着传自李氏皇族的五官,这勾唇一笑大约可以算的上英俊,可惜如今看上去依旧有些吓人。

至少阿宓是不大敢一直看着他的,因为那瘦到颧骨高起的脸颊,再配上大眼珠子,看久了总感觉会被吃掉。

沈慎了解他性子,今日当着少帝的面是不能和阿宓说更多了。主要是今日太过突然,他正考虑要和阿宓交待之时老夫人就突然入内,随后圣旨也到了,根本来不及布置其他。

他微颔首,起身告退。

阿宓也不管其他,跳起来就追了上去,临走前留下软绵绵一句,“我去和大人说些话。”

少帝怎么好反驳呢。

不过…摸着下巴看两人背影,少帝想到留侯和自己说过的话,当时还觉得有些过分,现在想想…

把庭望支出去几年好像挺好的。

第64章 派遣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宫女手捧锦盒在长廊追逐,前方的小姑娘提着逶迤的裙摆奋力奔跑,长风带起两袖飘带,美极了。

来往宫人看得呆愣, 并不敢出手阻拦, 便只能看着这二人前后追赶。

除去逃生时,阿宓约莫没再使过这种大力气。她身形娇小, 转角看到一处半合的狭窄小门就顺势钻了过去,速度快, 转瞬之间影儿就不见了, 那宫女追来, 竟不知她去了哪个方向。

这道门正是平日宫人们自后宫通往皇城他处的小径, 阿宓迈入其中, 陌生的风景让她放慢脚步, 不多时就看到几位在太液池边漫步的男子。

仔细瞧去,其中一位不正是多日不见的留侯?可碍于他身边的陌生人, 阿宓不敢轻易上前,便踟蹰地站在树荫下。

她凝视久了,留侯怎会感觉不到, 随意抬首一瞄,眸中便流露讶异, “长公主殿下?”

惊喜被他压得很深, 与旁边几人说了几句, 才大步走来。

几个年轻公子站在原地, 余光打量这位传闻中刚认回不久深得圣宠的绵仪长公主,愈发惊艳。

蜜合色长裙,袖口绣粉色牡丹,腰间勾出祥云,下摆是一排水纹,如碧波荡漾。身体轻转下长裙及飘带散开,樱桃小唇不点而朱,肌如温玉,纤腰袅娜,乍一看,恍若仙子。

他人还暗中猜测长公主自幼遗失民间,定不过是个山野村妇模样,如今一见,才知传闻有多不可信。

留侯左半张脸覆了银制面具,令他向来温雅的面容多出冷意,但阿宓自是不怕的。

她听见他轻声问:“怎么跑出来了?这儿多外臣,不好走动。”

阿宓是为逃避那些宫女而不小心闯进的,她们每日都要在她脸上和脑袋上折腾一两个时辰,阿宓实在不想戴那么多走起来感觉脑袋都在摇晃的东西,争执也争执不过,一时冲动就跑了。

“我…”阿宓手负在身后轻摇,在留侯面前不自觉就露出了小辈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我是来、来…”

支支吾吾半天没编出理由,留侯帮她道:“是来见庭望最后一面的?”

听到沈慎名字还下意识想点头,再想不对,阿宓不由呆怔,最后一面…什么意思?

留侯笑,“看来阿宓还不知,庭望即将被派往边关镇守三年,未满期限不得回京。”

“…为什么?”阿宓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