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了片刻,珠帘后头有风动,他悄悄瞥一眼,看到了一片明黄,皇家威严气度扑面而来。叶荣赶紧垂头,再不敢说话。

“你就是叶荣?”皇帝淡淡问。

“是。”叶荣颤颤答。

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却又不再问了,只派了好几个御医和女官,跟着他一同出宫。等到了宫外头,早有定王府的马车等着。众人都上车去往王府,叶荣却不必去了,跟守门侍卫打听,“我们王妃要临盆了,想见王爷。不知道王爷这会儿出了宫没?”他知道傅明夏应该是不在宫里的,不然方才就见到了。

守门侍卫对定王府的人很客气,跟他指路,“你们来的太晚了,王爷早些时候就出宫了,但不是回王府的路,是朝着西市方向去的。想是王爷疼爱王妃,去市集为王妃娘娘寻些好玩的物什。”

叶荣连连道谢,赶紧去西市寻人,心里头也不由埋怨傅明夏:平时也罢了,这时候他乱跑什么啊。

而叶荣正在寻找的傅明夏,此刻确实在市集中随着人流走动。只他气场峭寒,身躯凛凛,一双寒目四相一扫,气势慑人,便是早好看的皮相,也少有人敢靠近他。

傅明夏就顶着这副与众不同的气派,负手走在人潮中,丝毫不以为然。

他在宫里头参与政事,听皇帝有向敌国开战的意思。傅明夏心里是很支持的,对于害了自己一家的敌人,他从来不手软。这些年他南征北战,对这些敌人依然恨之入骨。皇帝又要打仗,傅明夏很高兴。

他甚至提了要求,“臣愿携妻常驻边关,为陛下守护国土。”

皇帝很诧异,望了他许久,“朕记得,自从你父母去世后,你即使年年打仗,也从不在那里多停留。你这怎么突然就愿意去了?”

傅明夏笑一笑,“没什么,我不喜欢住在京城,陛下也是知道的。我爹娘都在那里,我也不能一直不回去。现在我娶妻了,孩子也要有了,总该回去的。”

皇帝默然,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那个小妻子。叶鸾真是本事,一年时间,把自己这个堂弟改变了这么多。再假以时日,让傅明夏重回少年时的风采,也不是没可能。

但仅仅因为这样吗?

傅明夏说,“相府的仇,陛下准备好了吗?”

皇帝失笑,他就知道,傅明夏不会忘了这事的。皇帝道,“相爷的权,已经被朕分得差不多了。但你还要等等,给朕一些时间。明夏,虽然朕把你当一员大将看待,但朕也是当你弟弟的。叶姑娘的义父义母也在京城,朕听说她还有个哥哥?也想为他升官呢。所以,明夏啊,朕还是希望你能长留京城,让朕多看看你们。”

傅明夏走在人群中,想着皇帝那话,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不希望他长留边关,希望他一直呆在皇帝眼皮下。帝王心术啊当年傅明夏的父亲守在边关,手握重兵,若不是后来死得早,迟早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而现在,傅明夏的兵权越重,越容易让皇帝坐卧不安。即使皇帝关心他的心是真的,可想控制他的心,也是真的。

傅明夏一直配合着皇帝,皇帝怕他勾结百官,于是他让自己桀骜不驯,不与任何官员往来。皇帝怕他兵权重,他就常回京城,释兵放权。因为当年他差点被自己的鲁莽害死时,是皇帝救了他。这些年,皇帝对他也一直很好。

帝王之术啊

现在,皇帝想通过控制阿鸾,来继续控制傅明夏了。

傅明夏有些心烦,他就是不想理会这些算计,才想远远躲开的。可就是这样,他的堂哥,还是不放心。皇帝不明白,傅明夏永远不会背叛他的。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皇帝是有大谋略的人,自己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会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而置自己于死地。皇帝他是明白的,傅明夏和他是站在一边的。傅明夏根本没有玩弄权谋之心,他只想护好自己的家人而已。

家人啊

七夕之夜,市集十分热闹,多少对男那女女和傅明夏擦肩而过。傅明夏也是出宫时,听同僚无意间说起七夕时的节日气氛。同僚说,他那什么楼里的小美人,还等着他送礼物去呢。傅明夏想起,自己从未送过叶鸾礼物。

傅明夏虽然觉得这些事情很无聊,可是想到阿鸾拿到自己送他的礼物,会有多高兴时,他又觉得就算挤在人海中,也值了。可惜他出来时未带够银两,只能到这样的地方挑些东西。但叶鸾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她自己都还搞不清贵人们为何都喜欢金玉之物。

傅明夏停在一摊铺前,他一眼相中一枚红珊瑚簪子,正和小贩询问价格时,旁边一人挤过来,从摊子上直接拿起那枚簪子,扔过去一锭银子,语气微流里流气,“不用找了。”

那人转身要走,肩膀被傅明夏按住,他回头,脸上戴了面具。

傅明夏沉声,“簪子留下。”

“怎么,定王爷这是要明抢的意思?”对方笑一声。

傅明夏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我朝男子出行,佩戴玉石的贵重程度,都是有身份之分。你腰上这鱼袋,已到了当朝二品大官之位,可我并不认得你。想你定不是京中人士,却知道我是定王莫非曾是我的故人?”说话间,他步法一错,向前逼去,一手运掌如风打向对方,另一手则探向对方脸上的面具。

对方急忙躲闪,两人对招数次。对方不及傅明夏武艺,被傅明夏近身,震碎他脸上面具。

傅明夏望着他,眸子暗下,漫不经心的神色渐凝重,“竟然是你”

51、生产

黄昏人潮来去,两名男子面面相对,神色各为凝重。

傅明夏不可能不认识对方,对方的眉眼,与记忆中那人相似六七分。

男子沉着脸,目中一直警惕地看着傅明夏。然后蓦地发笑,“多年不见,定王爷还是这么意气风发、眼光毒辣。我几乎没和王爷见过面,王爷也能将我一眼认出来。”

“我怎能不认得你?”傅明夏冷声,向对方逼近,周身凛然气势如山雨欲来,“梅落和你弟弟勾结,害死整个镇子的人。我时时刻刻,都记得你。”

对方笑容收起,冷道,“我弟弟和数千兵马,不也折损在王爷手中。”他是敌国大蒙的大将军程平,和傅明夏交手数次。当年他弟弟程旷和梅落相交,虽害死了傅明夏亲人无数,可自己这方也被傅明夏的报复弄得损失惨重。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忘记当年大火中,弟弟被傅明夏惨杀的模样。迟早有一天,他会为弟弟讨还这个公道。

可是不是现在。

傅明夏武功远高于他,又是在大魏国都,人流涌动,程平对地势远不如傅明夏熟悉。

程平苦笑,现在,恐怕不是他要不要讨公道,而是傅明夏会不会放过他。以他对傅明夏的了解,傅明夏不会放过他的。

傅明夏眸子深幽,看到自己多年的敌人,情绪也并未太激荡。他只觉得命运弄人,这些年,程平一直躲着他,可随便在京城转一圈,都能被自己遇上。只能说,程平的命数到头了。傅明夏面上现出嘲讽之色,他父母的仇恨,他无一人忘怀。

程平看懂傅明夏眼底的嘲讽,强壮镇定道,“这里是市集,你若随便杀我,会引起百姓惊恐。你身为王爷,应该也不想惹麻烦吧?我来京城只是游玩,并没有打探敌情的私心,不然我也不会一个人在这里。求你放我一次,日后我定回报。”

傅明夏眼中嘲弄之意更深:他要敌人的感激做什么?

他出手如电,向程平抓住。对方早料到他这手,腾空而起,疾向后掠。傅明夏追上前,两人你来我往,很快过招无数。两人是多年的对手,深知对方的习性,这一动手,顿时惊了好多百姓,人潮纷纷退开。

程平边打边道,“傅明夏,你未必没有一日求我之时!”又道,“我听说你们大魏规矩极严,像你这样的身份是不能私自杀人的。你可以把我交到你们皇帝手中”

傅明夏手上动作并不慢,招招出手都是置对方于死地的招数,偏偏他的语气依然如一开始般漫不经心,好像杀了程平,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你本是敌国将军,却来我大魏国都,恐是为了打探消息。我也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既到我眼皮下,我不可能放过你。至于不能杀你,这样的规矩从来约束不了我傅明夏。”他顿一顿,“近日我妻子临盆,我本也不想杀戮。只放过你终究是隐患,不若杀了为好。”

两人相斗间,傅明夏突看到人群中跑过来一个青年,向他招手大喊,“妹夫,妹夫!”

傅明夏眼皮一抽,却冷着脸别头,当做没认出来那青年。他只想先杀了程平,再说其他事。

叶荣气喘吁吁地进了人群最前面,就看到刀光剑影的。可他顾不得这些,只对傅明夏着急道,“将军,阿鸾要生了,她找你”

傅明夏气息明显一滞,神思有一丝恍惚。程平难得见傅明夏有出神的时候,知道这是自己逃脱的一个机会,当下用剑刺向傅明夏心脏处。傅明夏的反应只慢半拍,仍在众人惊呼中,伸手握住了刺向自己胸口的剑锋。可等他再找程平的时候,对方已经趁这个机会,逃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傅明夏握着一手鲜血,唇侧刚硬。真是可惜了。

叶荣挤到了他跟前,还没说话,就被傅明夏问,“阿鸾还好吗?”

叶荣挠头,“大概好吧”他神情明显心虚,只因离开王府的时候,叶鸾才刚刚开始痛。谁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傅明夏冷冷瞥他一眼,“你留在这里。”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向定王府的方向而去。

叶荣茫然,“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他才要追上,就被后头追来的护城卫赶上了,“怎么回事?谁在这里闹事打架?”叶荣当即觉得自己冤枉无比,他好想走啊。可所有人的眼睛只暗示地看向他,护城卫们一看,就把叶荣团团围住,要押回去审问。

叶荣欲哭无泪:他真是命苦啊,先被阿姐赶出来找将军,找到人了,又要给将军背黑锅,只为了让将军早点去见他妻子叶荣抽鼻子,算了,天大地大,阿姐最大。

日头已经沉下,迷蒙夜雾中,一切都陷入沉睡。而叶鸾的疼痛,才刚刚开始。一阵痛过去后,她喘着气,听产婆说要她歇一歇。正是这个时候,青色珠帘发出碰撞声,玉冠长带的玄衣青年一阵风般踏步而入,惊了所有人一跳。他站在门边,看着躺在那里只着中衣的姑娘,良久出神。

方才,差点就可以杀了程平了。

梅落和程旷的事,折磨他这么多年,他无一刻不再想着把当年那些人全都杀掉。他看到程平出现在市集时,他意识到程平逃不掉的时候,血液中的兴奋全部苏醒。

他要杀了程平,他恨梅落和程旷这么多年!

可是叶荣仅说了叶鸾生产,就让他出神了。为了赶回来见她,他甚至放过了程平。错过了这一次,下次想再杀掉程平,谈何容易。

但是那时候,他压根没想到那些,他只想到自己和叶鸾相遇以来的一点一滴,心就软了。手中剑,也不能握得那么稳。那发呆的一刻,在战场上,已经够傅明夏死无数次了。

傅明夏意识到:原来他已经这么喜欢叶鸾了,她的一个消息,都能让自己心神不稳。他都不知道。

他为了梅落想杀人,却为了叶鸾而放过仇人。

原来,傅明夏已经这么喜欢叶鸾了。

有些难过,又有些欣喜。他都不知道,这种强烈的感情,会将自己带向何处。

站在门口,站得笔直的傅明夏和躺在床上的叶鸾对望。有那么一会儿,傅明夏都没动。再是突然,他冷硬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快步走近,将手中剑往床边小案上随手一放,人就坐在了床前。这种气势,骇得众人齐愕。

叶鸾看着他,她皱皱鼻子,看到他手上的血迹,心中一动。他受伤了?

“王爷,您还是去外面等吧,这里血腥味重,不吉利”看到傅明夏就大刺刺坐在这里了,宫中来的人不由劝道。

傅明夏淡声,“我从不怕血腥味,你们不用管我。”他凑近看叶鸾苍白的脸,伸手想为她擦擦额上的汗时,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血。手停顿在半空中,一时很尴尬。

叶鸾叹口气,拉过他的手,旁边立刻有乖巧的人递上帕子。“你受伤了?疼吗?”她才问完,小腹就又一阵痛,让她蹙起眉。

傅明夏紧张万分,等她的痛又缓下去,才低声答,“没有你痛。”

叶鸾朝他笑一笑,“产婆说,这才刚开始,后面有的痛呢。”

傅明夏一听,抓着她的手一紧,僵硬道,“别怕,我陪你。”

叶鸾心里甜丝丝的,朝他一笑。他们两人都没有生产的经验,在下一波疼痛到来前,叶鸾就着傅明夏的手吃了些糕点,两人还说了一阵闲话。听得产婆们嘴角抽动:这对夫妻,感情是真的好,可面对生孩子这事,是不是有点太不严肃了?

叶鸾还正奇怪呢,所有人都跟她说生孩子很痛,可痛了这么多次,她觉得也没有那么不能忍受啊。但才这样想着,新一阵痛传来,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厉害。叶鸾扶着傅明夏的手猛地一缩,指甲掐入他手中,折了半截。她咬着唇,面上冷汗,可一会儿就忍受不了,哭着叫道,“好痛!我好疼明夏!”

傅明夏将她搂抱在怀里,抱紧她,防止她乱动。他看叶鸾这么痛苦,自己仿佛也感同身受般,心痛如麻。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叶鸾,只能抱紧她。那边产婆还喜滋滋道,“夫人用力,产门才刚开”

这一拨的疼痛很厉害,等过去后,叶鸾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窝在傅明夏怀里,潮湿的水光沾在眼睫上,楚楚可怜。傅明夏用指腹擦去她睫毛上沾着的水雾,身形僵硬。他目中隐痛,只望着她掐在自己手上的血痕出神。

叶鸾力气那么小,平时小白兔一样,她对自己又打又咬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可刚才,只是觉得痛,她就抓伤了自己手臂,指甲还断了半截

叶鸾瞬时明白,“我没事,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你要是难受,就出去等会儿吧。”她小心地看着傅明夏,“但你别太激动呀,杜大夫说你不能精神压力太大。”

“你管好自己吧。”傅明夏哑声。

叶鸾还要再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她再次痛得叫起来。傅明夏将手放在她手下,被她掐着。可他想,叶鸾的痛,他根本感觉不到千分之一吧。他都想说自己后悔了,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

叶鸾再次好一些时,已经精疲力尽,只拿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傅明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傅明夏低头看她,再一次为她擦去她眼上的泪水。叶鸾不是爱哭的姑娘,她的泪水很珍贵,每一次都是被他给弄哭。这一次,她还是为了他。

整整一晚上,傅明夏一直陪着叶鸾,里头的凄惨苦痛声,连后来归来的叶荣都吓得脸色煞白,也没有见傅明夏出去。开始叶鸾还有力气叫痛,到后来,她连喊的力气都没了,眼神都有些发木。产婆也一直在边上鼓劲,要王妃留着力气生孩子用。

好一些的是,这大半年来,杜成思一直很注意叶鸾的身体,胎位也一直正常。整个生孩子的过程,虽然血水一盆盆往外送,热水一盆盆端进来,叶鸾也终是没有出什么危险。

到天亮的时候,叶鸾诞下一个男婴,七斤六两。叶鸾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对满眼血丝的夫君笑了一笑,就歪头昏睡过去。产婆抱着孩子,喜滋滋给王爷看。

傅明夏的心神还落在叶鸾身上,孩子到他眼皮下,他才只看了一眼,皱眉,“这么丑。”他目光就落在叶鸾面上,为她擦去汗水,“还是阿鸾漂亮。”

产婆们无语,“刚出生都这样。”不是说王爷很喜欢小孩子吗?她们完全没看出来啊。又试探问,“王爷要不要抱一抱?”

傅明夏目光又在幼儿面上放了一放,手指动了动,却终究移了目光,勉强道,“把他抱出去给大家看吧,我陪陪阿鸾。”

大家看到王爷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心里都有些慌,连忙抱着孩子出去,把王爷留在这里。她们当然也想收拾一下这里,可傅明夏在这里,还得缓缓吧。

傅明夏闭眼,歇一会儿,等那些吵吵嚷嚷离自己远了。他长长出口气,坐在床头,轻柔地把叶鸾搂入怀里,在她额上吻一下,“阿鸾,”他叫了她一声,明知道她不知道,还是温柔把话说完,“我们有孩子了。”

52、百日

皇帝陛下给新生儿赐名庆,寓意贺也。皇帝还想让人把孩子抱进皇宫来看看,被定王府拒绝。皇帝悻悻然,只好决定等孩子百日宴的时候,自己再私服出宫,去见见那可爱的小宝贝。

因为叶鸾已经生完孩子,傅明夏在皇帝催促下,也重新开始天天去校兵场训兵。

杜成思看叶鸾产后无事,来跟他们告别。

叶鸾睡在里间,傅明夏在外头整装,佩剑准备出门。有屏风和帘子挡着,外头看不到这边,叶鸾却能听清楚那边的一言一语。

杜成思因医者习惯,对傅明夏絮絮叨叨,“王妃身体已无大碍,陈伯已经能应付,我也该回郡主那里了。不过王爷你也得注意你的身体,身为朋友,我建议”

傅明夏已经听他唧唧歪歪小半时辰了,他马上就要出门,没时间听杜成思废话了。于是干净利落地打断,“我们几时是朋友了?”

“”杜成思脸皮微抽,听到里头女子一声轻笑,他知道,自己被叶鸾笑话了。

等杜成思再调整好心情的时候,傅明夏已经走了,他只好无奈一抹脸,转身向里间的方向一拜,跟叶鸾道别。

叶鸾道,“杜大夫,我夫君就那样,您别见外啊。回去麻烦跟锦玉郡主道谢,我能顺利产子,也有郡主的功劳。”

杜成思连连应了,提着药箱下去。

由此一来,所有人都顺利步入正轨。唯一剩下无聊的,就是叶鸾了。因为她要恢复身体,又有王妃的身份在,孩子其实并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孩子有自己的独立房间,有一堆丫鬟奶娘围着,叶鸾这个母亲想凑上去,还得找说法。所以叶鸾每天也见不到孩子,只晚上傅明夏回来的时候,夫妻俩会让人把孩子抱进去,玩一会儿再送走。

叶鸾也不纠结那个,她自己年纪还轻,对照顾幼儿没什么经验。既然王府有更好的条件养孩子,她干嘛非要让孩子跟在自己身边呢?

叶鸾现在最大的事,是要休养好自己的状态,恢复自己的身材,早日出门。她曾对镜照过,油头蓬发、身形肿胖,每天只能用热水擦擦身,屋门全部紧闭,一点风都不漏。这坐月子的形象,真是不看也罢。对于一个美女来说,真是无法忍受。

于是她每天什么都不想,只专注睡觉,把自己因产子而耗损的经历补回来。傅明夏几乎每天回来,都看到她在睡觉。

等孩子百岁宴,叶鸾能出门的时候,已经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美丽漂亮的美人模样,依然的泽唇贝齿,细腰雪肤。不同的是,她穿衣的时候,发现胸那里竟然有些紧。

外头已经来了一群贵客,叶鸾身为女主人,是要出去招待的,可她的胸那里

杜鹃和喜鹊瞪大眼,“王妃你胸变大了”建议道,“不然王妃还是穿之前的衣服吧?”之前叶鸾怀孕中,衣裳都宽大无比,叶鸾肯定是能穿下的。

叶鸾才不要,她大肚子的时候,就开始怀念自己纤细婀娜的身形,那时候和丫鬟们做了许多新衣,就是为了等生完孩子后可以穿。现在却告诉她不能穿了?这怎么可以!

叶鸾低头一思索,“我记得以前裁衣服的时候,这件衣背那里有些收紧,看能不能放放。”

喜鹊和杜鹃对眼,无奈道,“好吧。”主人们的衣服,为了穿着时更漂亮,一般在试衣时,都会重新量尺寸,进行修改。她们之前也经常和叶鸾改衣服,但这还是第一次,为了胸那里改。

傅明夏进来时,看到两个丫鬟捧着华丽的锦衣穿针引线,叶鸾还穿着中衣坐在床上,特别无辜地看着他。

“阿庆呢?”叶鸾问,这是她新出生的儿子傅庆。

“在外头被人抱着玩呢,”傅明夏皱眉,“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来了,你怎么还不出去?”

叶鸾窘,两个丫鬟嘻嘻笑。傅明夏看她们三个一眼,喜鹊就出卖女主人了,“王妃衣服有些紧,我们正要改呢。”

傅明夏道,“能穿上吗?外头人越来越多了。”

“能穿是能穿,”叶鸾为难,“就是有些紧啊。”

傅明夏想了想,觉得叶鸾身形恢复的挺好,紧一些,应该没什么。“你只需要在外面转一下,就可以回来了。除了陛下他们那些地位比我高的,其他人根本不用你招待。你穿上我看看,能出门就走吧。”

喜鹊和杜鹃看王爷态度很明确,王妃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重点来,就把衣裳递过去,重新给叶鸾穿上。

两个丫鬟退后,傅明夏横臂,在距她几步的距离处,垂头打量着叶鸾。女子乌黑的长发挽成垂云髻,用紫玉簪子插着。柳叶眉下,丹凤明眸青春而秀丽,如同初春冰山下的溪水,干净无杂垢。朱唇小巧而粉嫩,弯出好看的弧度。乌发遮掩的耳下,银白明月珰轻轻摇晃,衬得她越发肤色白皙。她穿着天青色长锦衣,拖曳在地,从领口开始,用深碧色丝线绣着一丛遒劲枝干,一朵朵木芙蓉在风中招摇,顺着腰线,一直延伸到裙摆。再加一条银红色腰带束紧细腰,外披浅绿纱衣,越发的窈窕婀娜。

最明显的,是叶鸾的胸口处,扎的极紧,站着倒好,当她一走动时,就能看到她胸脯颤啊颤,随时勾引着人的目光。

傅明夏走到她面前,垂眼看着她胸前的衣裳。在叶鸾无措下,他手突然抬起,伸进去。一层布料绷得极紧,他的大掌拖着女子软圆的部分,即使里面仍隔着一层布料,他仍能感觉到女子胸部的变化。

叶鸾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咬着唇,没吭气。因为喜鹊和杜鹃就站在傅明夏身后,她要是喊出声,两个丫鬟过来看到,那也太丢脸了。不过叶鸾仍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傅明夏——手放开!

傅明夏手收紧,揉搓了下,立即感觉到叶鸾身子一僵,脸蓦地发红,要不是他即使出手搂住她的腰,她整个人都要跌下去了。傅明夏眼中掠起轻笑,在她耳边轻声,“嗯,果然紧了。”

“你你你——”叶鸾被他气得,脸胀红。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更窘迫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傅明夏还不知道。叶鸾一把推开他,把衣裳丢给丫鬟,冷着脸,“还是得给我改不过你们出去改吧,我要换衣服。”

“是。”喜鹊和杜鹃茫然地抱着衣服出去了。

叶鸾瞪傅明夏一眼,知道自己是说不动这个大爷的,索性也不理会他,自去翻衣柜找衣服。

傅明夏被她推得一怔,前一刻还沉醉在温香软玉中,下一刻就被人嫌弃了。他脸冷下,有些不高兴。他们都是夫妻了,连孩子都有了,叶鸾居然不让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