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解开篮子递了过去:“大将军猜猜看。”
宿风接过来,剥开一只粽子笑道:“肉馅儿的?不爱吃。”
月牙儿来到他跟前,蹲下身将系了红绳的挑出来塞到他手里,仰着脸笑眯眯道:“大将军剥开这个看看。”
多少年没人离他如此得近,除了那晚青艾抚着他背为他顺气,宿风身子往后靠了靠,月牙儿又趋前几步,脸几乎挨到他的膝盖,宿风扎着手道:“月牙儿,起来说话。”
月牙儿偏不,只笑盈盈望着他:“大将军剥开粽子看看。”
宿风两腿一蹬,身子连带着椅子往后一推,站了起来笑道:“月牙儿的美人计,只对俞哙有用。”
月牙儿站起身瞧着他,鼻子一皱:“你这人,忒没劲些。”
又从篮子里拿一个系了红绳的,咔擦掰了开来,一粒粒黄白色的圆锥形种子滚落在地,月牙儿指着说道:“喏,青艾要的川贝母。”
宿风弯腰捡起一颗:“怎么?茂州太守派人来了?”
月牙儿摇摇头:“官府的人没有我的人快,青艾上次提起后,我派人前往茂州取回来的。”
宿风头一次正眼瞧着她:“给青艾就是。”
月牙儿笑笑:“不想让青艾抢了这个功劳,想跟大将军要些犒赏。”
宿风问什么,月牙儿歪头道:“什么都行?”
宿风点头:“只要本大将军给得起。”
月牙儿笑道:“大将军可用午膳吗?”
宿风摇头:“军营中一日两餐。”
月牙儿笑问:“今日可能破例?月牙儿想跟大将军共进午餐,作为犒赏。
宿风虽觉古怪,却也言出必行,痛快说道:“可以。“
宿风喊一声安伯,月牙儿笑道:“我来做,大将军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宿风刚看两页书,月牙儿端了小几进来,帅帐中一时饭菜飘香,宿风浅尝几口,笑说不错。
月牙儿谈笑风生,说起她手下弟兄这一路艰辛,又吹嘘一番自己教导有方,宿风但笑不语。
青艾进来时,饭菜已撤去,月牙儿正和宿风对坐品茗,青艾瞧见月牙儿就一愣,问道:“何时来的?”
月牙儿起身笑道:“一大早就来了,给大将军送粽子来的,大将军一高兴,就留我共进午餐。”
宿风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月牙儿在场,青艾不便撰写军报,吩咐说道:“月牙儿先回去吧,我和青艾还有要事。”
月牙儿笑道:“我的要事,还未跟大将军说,听闻大将军与外界通信断绝,我可以帮忙。”
宿风果真来了兴趣,仔细询问月牙儿手下多少人,怎么组织,跟那些地方都有联络,青艾垂手站在一旁,今日俞哙说她骑马出师,她心中高兴,回去沐浴了换了衣衫,一看时辰还早,靠着看一会儿医书,终是不耐等待,往帅帐而来,进门前想着先跟宿风说说今日跑马场的事,他该不会嫌自己烦吧?
不想一进来就瞧见月牙儿与他欢声笑语,宿风虽话不多,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容,青艾莫名有些烦躁,此时既不能写,我就先回去,刚要开口说话,月牙儿斜她一眼,起身跑到宿风身边,弯下腰与他低声耳语,宿风哈哈大笑起来。
青艾低了头说道:“大将军若没有吩咐,在下先告退了。”
月牙儿笑得花枝乱颤,宿风没听到她的话,青艾不能走也不想留,僵着身子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门口的角落里,角落有些阴暗,别人看不到她,青艾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陷入冥想,似乎这样,就能对眼前二人视而不见。
默念了十几份药方,有人大步而入,兴冲冲说道:“听说月牙儿来了。”
宿风沉声说俞哙放肆,俞哙退了出去,恭敬禀报道:“末将俞哙求见。”
大将军说声请进,俞哙又兴冲冲进来了:“听说月牙儿来了。”
宿风对月牙儿摆摆手:“月牙儿刚刚说的,本大将军很感兴趣,需要的时候,再请月牙儿过来。”
月牙儿回头瞧向门口阴影处,又瞧一眼俞哙,俞哙忙嘿嘿冲着她笑:“月牙儿,我也想吃粽子。”
月牙儿哼了一声:“没有,这次是专门为大将军送的。”
俞哙哼了一声:“就知道你喜欢小白脸儿。”
宿风一挑眉,指指门外道:“还不快滚。”
俞哙知道自己造次了,连忙补一句:“大将军跟小白脸儿只是沾个白字,白先生才是真正的,跟小白脸儿有些沾边儿。”
月牙儿瞄一眼青艾笑道:“大将军是我见过的最英俊最神威的男子。”
宿风一笑摆手道:“快去吧。”
笑容瞧在青艾眼里分外扎眼,月牙儿和俞哙一前一后吵吵嚷嚷出去了,宿风起身伸个懒腰笑道:“今日好事多,我分外高兴。”
青艾没有说话,宿风踱步到她面前,瞧着她道:“怎么?青艾今日有些不高兴?”
青艾避开他的目光,来到书案后动手磨墨,却怎么也沉不下心,墨条掉了两次,宿风过来道:“我来,青艾去瞧瞧那些粽子。”
青艾蹲下身剥开来,闷闷说道:“是枣泥的,很合大将军胃口吧?”
宿风笑道“青艾尝尝。”
青艾摇头说不饿,宿风瞧着她:“本大将军命令你。”
青艾咬了唇,半天张口咬了下去,味同嚼蜡。宿风瞧着她吃完笑道:“系红绳的,青艾打开瞧瞧。”
青艾摇头,宿风来到她面前,蹲下身慢慢打开来,修长的两手捧住了,朝着青艾伸开手:“青艾瞧瞧,这是什么?”
青艾瞧着亮了眼眸:“川贝母?”
宿风一点头,青艾伸手在他掌心拈起一颗笑道:“比浙贝母和土贝母个头小好些,是川贝母没错,今夜我就煮。”
宿风嗯了一声,青艾问道:“哪来的?”
宿风笑道:“月牙儿送来的,不只这个,月牙儿还可为我传信,不想今日遇见一位女中豪杰,倒令我刮目相看。”
青艾没接他的话,说声我去写字,来到书案后,执笔专心写字。宿风则专心剥粽子,剥开粽子皮将川贝母一颗颗倒在一个木盒里,青艾写好军报,他也剥完了粽子。
宿风看一眼军报说声好,指指篮子里两个绿绳子的粽子道:“就剩两个了,我们一人一个,月牙儿好厨艺,午饭做得很香。”
青艾躬身说道:“在下吃不下,大将军吃吧,在下告退。”
不待宿风回答,已转身出了帅帐,宿风正发愣的时候,青艾又回来了,捧了盛着川贝母的盒子,他张了张口,青艾已疾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评论收藏都这么差,难道俺写崩了?
第一次握手
青艾回到屋中,闷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炖川贝母,本来是雪梨炖川贝母最好,可眼下不到梨熟季节,挖空心思将土豆去皮切块,放入枸杞糖霜,和川贝母炖在陶罐中,一边拿扇子扇着火一边看医书。
汤刚炖好,有位士兵进来了,说训练时被马掀翻在地,右臂一大片淤青,青艾领他进药房握住他手臂用力一摁,士兵啊一声大叫,汗都出来了,青艾摇摇头,怕是伤了骨头,为他上了药,又拿布带吊上,嘱咐他每日两次前来上药,这几日训练也停了,士兵连连点头称谢。
青艾将炖好的贝母汤盛入瓷盅放进食盒,递给士兵道:“烦劳这位军大哥,送给伺候大将军的安伯就好。”
士兵看能帮上胡军医的忙,十分高兴,提起食盒走了。
宿风正在帅帐内和白先生邹仝议事,安伯提着食盒进来,笑说道:“大将军趁热吃吧。”
宿风瞧向门外:“谁送来的?”
安伯笑道:“一位兵士伤了手臂,去医营治伤,青艾托他捎过来的。”
宿风皱一下眉头:“命俞哙速来。”
不大一会儿俞哙风风火火来了,宿风劈头问道:“怎么又有骑兵被摔伤了?骑兵营新来的几匹种马还没有骟?”
俞哙挠挠头:“闪电不也是?”
宿风手中铁如意在掌心敲了一下,声音高了些:“闪电是我亲自照看长大的,与我有了感情,愿意供我驱使,俞哙总也不服是不是?”
俞哙说不敢,邹仝在旁偷笑,白先生瞧着宿风手边的瓷盅,若有所思。
青艾准备晚饭的时候,月牙儿回来了,青艾瞧见她进屋没有说话,月牙儿过来搂她肩膀,青艾躲开了,月牙儿笑道:“怎么?姐姐生气了?”
青艾说没有,月牙儿笑道:“不承认?姐姐瞧见我和大将军亲密,吃醋了?”
青艾笑笑:“关我何事?”
月牙儿鼓了腮帮。
从帅帐出来,她就噘了嘴巴不理会俞哙,急得俞哙抓耳挠腮,讨好她道:“为了月牙儿,我不嫌青艾姐姐笨,耐着性子教她骑马,四十六天啊,今日总算出师了,月牙儿不说感谢我,还给我脸色看。”
月牙儿一听是为了她才教的青艾,又高兴了,笑嘻嘻问道:“果真是看我的脸面,才教得她?”
俞哙痛快说道:“那是自然,以他的资质,早将他踹下马,赶到步兵营去了。”
月牙儿眉眼弯弯道:“那好,我也想骑马。”
俞哙带她去了跑马场,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这是我的坐骑。”
月牙儿笑问:“可有名字吗?”
俞哙不说话,月牙儿又问一句,俞哙才郁闷说道:“叫追风。”
“追风很好啊。”月牙儿笑道,“跟风一样快。”
俞哙老大不高兴说道:“我不服气大将军骑术,数次下战书挑衅,数战皆输,大将军就给我的马取名追风,是永远追不上风的意思。哼,我一直怀疑并非大将军骑术好,只是他的马好,闪电是没骟过的种马。”
月牙儿好奇道:“什么没骟过?”
俞哙耐心解释道:“种马性子暴烈不易驯服,骑兵营买来都要先将他们变成太监,然后才能让骑兵训练,就跟邱槐一样。”
月牙儿咯咯笑起来,笑声中俞哙一把将她举起,搁在追风背上,轻轻一拍马屁股,追风小步跑了起来,月牙儿紧紧揪着缰绳喊道:“真好玩儿。”
俞哙一声唿哨儿,追风快步跑了起来,月牙儿俯下身子抱着马脖子喊道:“再快些。”
俞哙打两声唿哨儿,追风打个响鼻,扬开四蹄飞奔,月牙儿喊道:“还能再快吗?”
俞哙又几声唿哨儿,月牙儿就觉风声过耳,旁边景物嗖嗖嗖掠过身旁,追风似乎要将她甩下去一般拼命跑了起来,月牙儿吓得连声尖叫。
俞哙一笑,原来她也是知道怕的,拉个架势,甩开膀子急速向追风迎面奔跑,到了马前纵身一跃,跳到马屁股上站定了,月牙儿瞧见马屁股上竖起一座铁塔,吓得又是几声尖叫,一边叫着一边喊:“俞哙,救命。”
俞哙伸手将她捞起扛在肩头,唿哨儿一声,追风慢了下来,俞哙站在马背上演起了杂技,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白鹤亮翅,一会儿来个空翻一会儿来个倒立,月牙儿紧紧抱着他脖子,连声惊叫不止,惊叫中喊道:“太过瘾了,俞哙你真厉害。”
俞哙这才停下来,扛着她跃下马背,这时李校尉跑了过来:“大将军有请俞将军过去议事。”
俞哙对月牙儿说声走了,大踏步而去,月牙儿高兴了,想起自己在帅帐中所作所为,再想想当时青艾的神色,后悔不迭,匆匆往医营而来。
月牙儿瞧见青艾冷淡,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过去挨着青艾笑说道:“今日故意在帅帐那样,就是为了看看姐姐吃醋不吃醋。”
青艾心中一惊,月牙儿又说道:“姐姐都泡醋缸里了,我早瞧出来了,姐姐喜欢大将军,都夜宿帅帐了,还不承认?”
青艾手中菜刀一滑,切在了手上,月牙儿吓坏了,连忙捧着她手指看,伤口处皮肉外翻,血不停往外涌,月牙儿眼泪都下来了:“姐姐,我再不胡闹了,也不乱说话了……”
青艾冷静说道:“那就闭嘴,快去拿三七粉,药房桌子上第一个瓶子里就是。”
月牙儿忙忙去了,青艾将手指浸在凉水里,清洗干净伤口,仔细观察着,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这时月牙儿拿了药粉进来,青艾在伤口上洒了一些,月牙儿拿布条给她包好了,摁她坐下,自己动手做饭。
青艾想着月牙儿的话,越想越心惊,怎么可能?何时开始有的痴心妄想?
愣神中月牙儿端了饭菜过来,笑说已给穆医官送到房中,青艾点点头,两人对坐,青艾有一口没一口扒着饭,月牙儿忍不住劝道:“姐姐别想了,都怪我。”
青艾说声闭嘴,开始大口吃饭。
第二日一早月牙儿醒来的时候,青艾已不在屋中,跑去问穆医官,说是到荒原上采药去了,月牙儿与穆医官吃过早饭,搭了骑兵营相马师的马车,回了渭城。
青艾头一次骑着白龙马来到荒原,心中兴奋,一口气骑到祁连山下,将白龙马拴好从山脚往上爬,山间人迹罕至,连羊肠小道都没有,野草长得没过膝盖,青艾早有准备,解下背上镰刀,一边劈草一边前行,沿路采到不少草药,青艾心中高兴,不觉已爬到半山腰。
半山腰上地势平缓,坡地上是一片杉树林,青艾好奇着劈出小道穿过杉树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辽阔的草甸,浓绿的草地上点缀着各色缤纷的的花,青艾雀跃着躺在草地上听山风过耳,瞧着眼前的湛湛蓝天,心想,这样美的地方,应该让宿风也来瞧瞧。
想到宿风,心中又是一阵惊跳,怎么又想到了他?脾气又臭又硬,目中无人,说话刻薄,不可一世,长相别说安王了,就连白先生他也比不上,他有什么好?对了,他还有一个致命缺陷……青艾闭了双眼,竟不忍心去想。
她甩甩头爬起来,极目到草甸的尽头,山势又平缓而上,青艾心想,再往上走,肯定能有珍惜的药材,今日时候不早了,改日再来。
背着沉沉的药篓下山,犹不忘将小道劈得再宽一些,这样下次再来就可以快速上山,穿过草甸,再往上走走看。
一路纵马飞奔回到医营,还是晚了,匆忙沐浴过,换了衣裳,疾步往帅帐而来,进去时,头发还有些微湿,宿风抬头瞧着她:“今日晚了。”
青艾避开他的目光道:“刚刚来过了,大将军在午睡。”
宿风一笑:“我今日没有午睡。”
青艾嗯了一声,走到书案后磨墨,宿风目光跟着她转了过来,皱一下眉道:“手怎么了?”
青艾一慌,墨条掉落在地,宿风走了过来,青艾忙道:“今日上山采药,不小心划了一下。”
宿风一把捉住她手:“我瞧瞧。”
青艾想要挣脱,宿风握得更紧了些,青艾忙说道:“只是皮肉伤。”
说着又用力往外抽手,宿风手臂回收,拉她离得近了些,能嗅到她发间的清香,紧盯着她的眼低低说道:“昨日熬好川贝母,怎么不给我送来?”
青艾又羞又恼,避开他的目光咬牙道:“大将军这是仗势欺人。”
宿风又拉她一下:“就是仗势欺人了,怎样?”
青艾竭力向后仰着身子,好远离他蛊惑人心的气息,宿风又道:“昨夜营中口令为何?青艾可知?”
青艾不解看向他,宿风笑笑:“兵士前去白先生营帐请求夜间口令,白先生正神游太虚,脱口来了两个字,青艾,兵士领命而去,昨夜本大将军心血来潮出去巡营,不时听到士兵们喊着青艾,青艾......”
宿风笑着咬了牙:“青艾怎么招惹的白先生,说说看。”
青艾抬起脚狠狠用力,跺在他的脚上,宿风吃痛松了手,青艾后退几步福身下去:“大将军容禀,青艾与白先生数日没有见面,何来的招惹?另外,如今天气渐热,大将军久未犯嗽疾,这军报,还是大将军自己写吧。”
说完也不等宿风说话,挺直脊背出了帅帐,一出门,眼眸中已染了泪花。
作者有话要说:算不算肌肤相亲?嘿嘿~
右虎符
贵太妃那日痛哭一场后,下定了决心,夜里斜靠在床等着尉迟勋过来。
尉迟勋自从那夜侵犯她后,每日夜里都要过来,有时候是一整夜的折磨,有时候草草了事去别的妃嫔宫中应景,偶尔也只是坐坐,絮絮对着她说话,除了那夜她开口请求安王的亲事,他从来得不到一个字的回应。
这日夜里,尉迟勋说好去重华宫,想着来看一眼就走,从地道中爬出来就是一愣,贵太妃斜靠在床,瞧见他竟微微笑了一下,尉迟勋受宠若惊,声音都有些发抖:“梅儿,是在等着朕吗?”
梅妃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唇角上扬着说道:“今日谦儿带着王妃来看我,我瞧着他们两个恩爱,想着过些日子安王府就会添丁进口,我心中十分高兴。”
尉迟勋坐在床沿,直觉灰心,原来又是为了她的谦儿,正垂头丧气的时候,贵太妃唤一声皇上,抬起头,贵太妃正瞧着他,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尉迟勋趋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得紧紧的,激动说道:“梅儿,梅儿……”
贵太妃低低嗯了一声,尉迟勋低头吻住她的唇,他今夜哪儿也不想去,只想醉倒在她怀中,他不再疯狂需索,而是藏着小心,温柔如水得待她,贵太妃依然放不开手脚,僵直着身子紧闭了双眼,尉迟勋心中不住叹息。
连续几日均是如此,愁眉不展欲言又止,尉迟勋问她有什么心事,她只摇头苦笑,尉迟勋心疼不已。这日早朝回来,坐在龙榻上盯着脚踏,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呆愣入神,真想白日里去瞧瞧她,跟她说说话,只是说说话,没有别的。
张让进来说丽妃候在门外,尉迟勋不耐烦摆摆手:“大热天的,让她回去吧,嘱咐她当心肚子里的龙儿。”
午后邱槐来了密折,对宿风大营中一切依然只能察之表象,气得将折子扔在地上骂道,饭桶,就知道叫苦表忠心,这么多日没有丝毫进展,拿起笔回道,宿风大营中有任何异动,马上报知朕,彭耀祖乃自己人,要相互帮持,勿要猜忌。
密旨送出去,尉迟勋揉了眉心,邱槐去前,曾想过旁的人选,可这些人一听前往渭城,不是抱病不出,就是请旨告老,又想起登基后这些臣子,一部分宁死做谏臣,皇上这样不合祖制,皇上那样不利于民,他寸步难行,一部分只求不犯错,遇事就往外推,站在他这边的,只有时氏一族,可他们也恁可恶,尤其是两个舅父对他指手画脚,不时去皇太后面前告状,小辈中只知仗势欺人,没有一个提拿得起来的。
越想越觉得忧心,到夜间竟犯了头风,头部涨着隐隐作痛,张让扶他躺在床上,他盯着脚踏发呆,朕今夜不去,她会不会也有些许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