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请示要不要请丽妃娘娘过来服侍,尉迟勋摇头,除了她,谁也不想见。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一早,头疼得更厉害了,不得不称病免了早朝,早膳也没用,靠坐在床忧思不已,忧国忧民忧臣子,头疼得越来越厉害,连续停朝三日,这日早间不经意一抬头,殿门外来了一个婀娜窈窕的身影,以为眼花了,再揉一揉眼睛,真的是她,跳下龙塌,三步并作两步亲自迎了出去,进了门屏退左右,贵太妃屈膝 :“听说皇上头风犯了,煮了些荷叶粥来,勋儿快尝尝看。”

一声勋儿叫得尉迟勋魂飞天外,痴痴瞧着她,眼眸中有水光浮现,哽着声音说道:“梅儿梅儿,朕可算是拔得云开见月明了。”

贵太妃伸出双臂,搂孩子一般将他搂在怀中,尉迟勋一头扎在她胸前,连唤几声母妃,贵太妃扶起他来,喂他吃粥,尉迟勋吃过后头竟不疼了,一把抱住她厮缠不休。

贵太妃却悲从中来,两行清泪滑下面颊无语凝噎,尉迟勋瞧着好不心疼,梅妃靠在他怀中,哽咽说道:“妾妃挣扎良久,终是败给了皇上,原来每日见着还好,这几日不见,竟,竟失魂落魄的……妾妃失德败行,无颜面对先皇,还有谦儿,谦儿他若知道……”

尉迟勋心中熨贴着柔声安慰她:“朕会厚待谦弟,梅儿放心,梅儿放心……”

起身将她抱起放在了御案上,贵太妃挣扎着,哀哀说道:“不行啊皇上,这可是龙案,是皇上对天下发号施令的地方。”

尉迟勋瞧着她软弱得哀求,气血上涌,覆在她身上道:“什么龙案不龙案的,这会儿梅儿就是朕的龙案。”

梅妃抱住他道“先皇从不肯让我进入大明殿,今日一见果真气派威风。”

尉迟勋喘息着说道:“朕让梅儿来,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今日朕忍不住了,改日带着梅儿仔细参观。”

纠缠癫狂,大明殿中翻云覆雨,午时才歇。

梅妃整妆出来,殿门外碰见丽妃,二人给皇太后请安时有过几面之缘,丽妃也不请安,看着她笑道:“贵太妃今日盛装,真美。”

贵太妃笑笑,丽妃又道:“贵太妃是从大明殿出来的?”

贵太妃点点头:“听说皇上犯了头风,我来送些荷叶粥,吃过后果真就好了,皇上有几年总犯头风,总是我为皇上煮荷叶粥。”

丽妃瞧着她,姣美的脸上润了水一般,眉目间含情带笑,再美的女子,守寡两年了,没有男子滋润,也该一脸失意才是,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往下看,立领掩不住粉红的咬痕,看一眼大明殿,再看看眼前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她的身份虽是贵太妃,皇上后宫众位妃嫔,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丽妃狐疑着心中大惊,想起去年也是这般,皇太后皇后带着众妃嫔去了行宫,宫中只留了她,皇上却足有三个月没到重华宫,她偶尔来皇上也只是敷衍,今年倒是隔三差五去,也只是说几句话,关心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褚文鸳暗自咬牙,算来算去,倒漏了这样一个人,凭着妖媚,迷惑两代君王。她站在原地瞧着贵太妃走得远了,喊一声贵太妃稍等,缓步过去笑着说道:“贵太妃来往大明殿,安王爷可知道吗?”

贵太妃笑道:“丽妃是希望他知道,还是希望他不知道?”

褚文鸳一时语塞,她见到的贵太妃,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在皇太后面前毕恭毕敬,回话都带着惧意,不想她还有如此厉害的一面。

贵太妃又笑道:“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后宫是皇上的后宫,我不过是弱女子,丽妃若无事,本宫先走一步。”

丽妃瞧着她的背影直咬牙。

思忖一会儿犹是不死心,转身回走拾阶来到大明殿宫门外,张让出来笑说道:“皇上刚睡着,这会儿天气热,娘娘先回去吧。”

丽妃递过去一窜珠子笑道:“本宫进去悄悄看一眼就走。”

张让躬身说请,丽妃迈步进去,皇上在龙榻上睡得正香,梦中带笑,丽妃俯身下去,皇上身上残留着一股幽香,和贵太妃身上的香一模一样。

心中猜疑得到确认,丽妃心中掀起惊涛巨浪,这一对奸夫淫妇,如此不顾廉耻。待皇太后返回宫中,我们再见分晓。

回到重华宫思来想去,不知贵太妃在皇上心中地位如何,皇上是独独被她美色所迷,还是心中也有眷恋?若她在皇上心中有一席之地,自己还是不惹她为妙,可这样一来,她就会夺走皇上的宠爱。不过,丽妃抚上了肚子,冷笑不已,她再得宠,也不敢怀上龙子。

是夜,尉迟勋抱了贵太妃,从地道中去了大明殿,缠绵之中,贵太妃浅笑道:“妾妃想观赏一下国玺。”

尉迟勋一笑,抱她坐在御案上,从抽屉中拿出几个盒子,一个个打开来笑说道,这个是印章这个是国玺这个是虎符,又指指身后墙上:“那个是尚方宝剑。有了这些宝贝,朕方能号令天下。”

贵太妃柔声说,勋儿果真威风,说着话将他缓缓推倒在地,宽衣解带后骑在他腰间,尉迟勋闯入云端那一刻,呜呜哭出声来,贵太妃搂着他柔声安慰,直到他破涕为笑,又是几番癫狂,尉迟勋力竭,二人瘫倒在地喁喁说话,尉迟勋只觉心满意足。

窗外鼓敲三更,贵太妃起身要走,看一眼御案道:“真乱啊,我帮勋儿收拾收拾?”

尉迟勋笑着瞧着她点点头,贵太妃迟疑道:“这些物件代表着皇权,我还是不碰为妙。”

尉迟勋摆摆手:“朕说梅儿碰得,梅儿就碰得。”

贵太妃将物件一一归匣放了回去,叹口气道:“皇上,我该走了。”

尉迟勋起身揽过她来:“朕送梅儿回去,刚刚朕在想,若梅儿能为朕诞下龙儿……”

贵太妃眼泪簌簌落下,尉迟勋知道说错了话,忙放下身段安慰,回到宁寿宫,抱她躺到床上,又哄劝了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去

贵太妃放下纱幔唤声苏芸,苏芸低头进来,贵太妃递给她一个盒子,和气说道:“今日安王爷会来,他来了以后,将苏芸赏给他,苏芸跟着他去吧。”

苏芸身子一颤跪了下来:“莫非奴婢伺候不周?”

贵太妃笑笑:“苏芸很好,只是王爷更需要你,苏芸日后,一切听王爷吩咐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得手了...

母石鸡

青艾连续两个多月早出晚归,每日都采回满满一篓草药,她再未进过帅帐,也没见过宿风,回来累得倒头就睡,也无暇去想,川贝母炖食之法,她早已教给安伯,月牙儿来过两次,依然嘻嘻哈哈的,却不敢再跟她提起宿风。

白先生来过一次医营,他问一句,青艾低着头回一句,简短到不能再短,白先生心中叹气,嘱咐她出去采药小心些,就不再来了。

俞哙邹仝倒是常常遇见,只是神色紧张脚步匆匆,青艾偶尔问起穆医官,穆医官摇头叹息:“清净日子恐不久长喽。”

青艾心中叹息,这不到一年的短暂时光,是她一生中难得的安宁,她安心看书辨药,为伤兵上药包扎,也开始治疗简单的病症,没人打骂没人逼迫,她只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只希望,清净的日子越长越好。

七月的时候,她趴伏在草甸上一寸寸寻找,终于在绿草山花中找到半掌高的紫红色小草,其顶端有菠萝状的囊壳,青艾两手围拢着大叫起来:“虫草,果真有虫草。”

医书上有云,只要有一棵虫草,方圆三尺之内就还会有,青艾以这棵虫草为圆心,划了一个丈许的圆,趴在地上几乎将地上的草一棵一棵扒拉一遍,收获不小,一共找到二十多颗虫草。

青艾雀跃了一阵,也不贪心,只取一半,剩下一半作为明年再生之用,又挖几株小树,围种在发现头一棵虫草的地方,这样明年还能找着,虽然不知明年身在何方,也许别人能用上呢?象宿风一样有肺疾的人,想着就一拍脑门,不许想他,明明跟自己说好了,以后再不去见他,也不去想他,连他的名字都不去想。

这两个多月青艾果真做到了,可此刻想起来,就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泛滥不可收拾,他的嘲笑讥讽戏谑,他的威风凛凛,他的狼狈脆弱,他的专注,他替她磨墨,他安静剥粽子,都跳到眼前,一幕一幕,没完没了,青艾趴在草地上挠几下草,算起来杨监军早回到京城了,军营里又加紧练兵,估计很快就起战事,到时候各奔东西,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晒着太阳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色尚早,不过今日有大收获,青艾决定早些回去,下了山牵过白龙马,白龙马又长高了些,瞧见青艾过来,朝她不住嘶鸣,青艾抱住马脖子笑说真乖,骑到马上一夹马腹,白龙马奋力扬蹄往军营方向而来。

进了军营路过校场方向,就看到邱槐带着一群大内侍卫,倨傲说奉旨查看练兵,邹仝带着人阻挡,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就听一个冷淡的声音道:“监军大人想进去,就瞧瞧去吧。”

青艾一听是宿风的声音,牵着马一溜小跑,宿风往这边瞥了一眼,翘了唇角伸臂对邱槐道:“监军大人请。”

校场内喊杀声震天,将士们正演练阵法,士气高昂,邱槐正心惊的时候,一队骑兵迎面冲了过来,来到他面前才勒马停下,扬起的马蹄正对着邱槐的脸,邱槐后退几步两股战战,宿风笑道:“监军大人要不要进阵一观?”

邱槐摆摆手:“不用了,咱家瞧瞧就行,名不虚传,确实名不虚传。”

说着话就往外走,白先生迎面而来,邱槐笑眯眯直盯着瞧了过去,白先生瞧见他脸色一沉,直愣愣盯着宿风道:“校场重地,岂能让阿猫阿狗随意进出。”

邱槐回头瞧一眼身后的侍卫,心想这阿猫阿狗是说他们呢,两手搭在身前,摆个自以为威风的架势笑道:“咱家就欣赏白先生这样有个性的。”

白先生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一面小旗,蹬蹬蹬上到点将台挥了几下,将士们排练的阵法突变,潮水一般向着邱槐涌了过来,邱槐拔脚就走,出了校场对宿风道:“大将军这军师不得了。”

宿风笑道:“恃才傲物,大抵如此。”

邱槐进了校场后,对宿风军营的看法翻天覆地,回到监军府却不敢如实上奏,生怕皇上怪罪他之前不够用心,轻描淡写说道,宿风的手下阵法演练得不错,不过都是白霁岩的功劳,宿风身为大将军,都得让他三分。过些日子收到皇上回复,尔再三提起白霁岩,是不是此人相貌不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儿肮脏的嗜好。邱槐连忙上奏,奴才痛哭流涕,奴才惶恐,奴才一片丹心,奴才……这次皇上没有理他。

尉迟勋正沉浸在与梅妃的爱情中不能自拔,恨不能每时每刻与她相伴,他知道邱槐这个监军选错了,却有几分相信杨德显的话,想着就让邱槐在那儿镇着就好,都知道邱槐是朕的“尚父”,邱槐又擅长狐假虎威,宿府老太君还握在朕手里,量宿风也不敢造次。

宿风送走邱槐回到帅帐,似乎听到青艾的声音,寻着声音过去,原来青艾在小厨房,青艾正跺着脚埋怨安伯:“明明嘱咐过安伯,一日煮一次就好,一日三次补过了,对大将军身子不好,原本算着够用三个月,这下可好,眼看就没了,怎么办呀?”

宿风躲在墙后默默看着她,两月不见,成挖石炭的了,晒得跟俞哙一般黑,却显得眼眸更亮嘴唇更红,着急得跺着脚,这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山上,碰见一只母石鸡带着一群刚出壳的小石鸡,小石鸡圆嘟嘟毛绒绒的,他一路跟着找到石鸡的窝,趁着母石鸡外出找虫子,将小石鸡一只一只抱出来放在一个竹筐里,正要走得时候,母石鸡回来了,一个飞身挡在他前面,煽动着翅膀凶恶盯着他,冲他咕咕咕叫个不停,对峙了好半天,最后宿风败下阵来,将她的孩子们还给了她。

宿风正笑的时候,安伯败下阵来,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青艾,我也不知道啊,我想让公爷快点好,青艾,我错了,怎么办啊?想想办法吧。”

青艾气呼呼说道:“没有办法,哪有办法呀,这都七月了,一到八月就要下雪,大将军嗽疾又该犯了。”

安伯眼巴巴瞧着她:“要不找找那个月牙儿?”

青艾叹口气,“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样吧,剩下的省着用。”说着话从怀里掏出刚挖来的虫草递给安伯,“安伯,这是我从山上挖来的虫草,一定要大火煮软了,再小火慢炖,炖烂了和原来的川贝枸杞放在一处,对了,虫草很苦,多放些糖霜。”

宿风正瞧着出神,身后有人笑道:“大将军看什么呢?”

宿风回过头轻咳一声:“没看什么,邹仝有事?”

邹仝手里拿着一个大纸包,跟着宿风进了帅帐打开来,是一粒粒饱满圆润的川贝母,宿风拈起来笑道:“这下母石鸡不用着急了。”

邹仝不解问道:“什么母石鸡?”

宿风摆摆手:“哪来的?”

邹仝笑道:“相马师拿回来的,说是渭城有一个常去蜀中做生意的商人,知道军营中常有人去相马,早早就放在了马贩那儿。”

宿风一笑:“搁着吧。差人前往医营,请穆医官前来。”

邹仝答应着去了,不大一会儿穆医官来了,他还是头一次来到帅帐,宿风很谦和,请他坐下关切询问他身体如何,家中可好,穆医官十分感动,宿风与他闲话一会儿,方笑道:“有一件事拜托老人家。”

穆医官忙说大将军请讲,宿风笑道:“穆医官去新兵营挑出二三十名士兵,挑能认字性子仔细的,教他们包扎伤口,医治刀伤箭伤,还有流动军营中怎么清洁,预防瘟疫之类的,穆医官回去仔细想想,若一旦起了战事,他们需要懂的,尽快教给他们,拜托穆医官了。”

说着话起身冲穆医官一揖,穆医官鼻子一酸,连忙还礼道:“大将军这是不肯用在下了。”

宿风忙道:“穆医官年迈,家小都在渭城,我们走后,穆医官在渭城开一家药铺,原来军营中许多退役的老兵,都在渭城成家立业,他们可都念着穆医官的好。”

穆医官忙作揖道:“多谢大将军体恤。”

宿风扶着他:“到时候还有一件事拜托穆医官,大军拔营的时候,再跟穆医官讲。”

穆医官抹着眼角去了,宿风瞧着桌上的纸包,想了想拿在手中出门进了厨房,安伯瞧见他的身影,吓一跳:“公爷怎么进厨房里来了?”

青艾正背对着他弯腰煽火,听到安伯说话直起腰转过身来,宿风将纸包递给她,转身走了。青艾打开来一瞧,拽着安伯胳膊跳了起来,喜滋滋说道:“不用愁了,这一大包够过冬了。”

宿风在门外翘起了唇角,又听青艾说道:“这总等米下锅也不是办法,高山草甸上能挖到虫草,也该有川贝,我再找找去。”

宿风一听高山草甸,脸色就是一沉,在门外大声道“胡青艾,到帅帐来。”

青艾刚一进去,宿风劈头说道:“以后只可在荒原上采药,不可上山。”

青艾不服气:“为何?”

宿风盯着她:“山上常有卫国的猎人,卫人民风彪悍,见了雍人,无论妇孺都不会放过。”

青艾瞧他郑重其事,只得说声好吧。

宿风叹口气,“你也太大胆了些。”又瞧着她道:“出门戴个斗笠。”

青艾又问为何,宿风没好气道:“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为何了,去吧。”

青艾出了帅帐心想,怎么?我丑得无法见人?出去还要戴个斗笠遮着?不过话说回来,月余未见,他脸色红润了些,更加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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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甸遇险

青艾回到医营,穆医官对她说起大将军吩咐之事,笑说道:“以后要忙了。”

青艾不怕忙,她只怕以后再出不了军营了,又想着一旦起了战事,大军流动作战,到时候杨太守和月牙儿也帮不上忙,川贝母必须随身携带。

忙问穆医官哪日还能得空,穆医官道:“青艾还想去采药?就明日吧,明日只是去新兵营中挑人,后日开始就有得忙了,都是生手,还得抓紧。”

青艾斗志十足:“老师唱白脸我唱/红脸,拿小鞭子抽着他们。”

穆医官就笑,青艾腻着他道:“这样一来,老师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老师了,想想真是失落。”

这么多日下来,穆医官愣没瞧出来青艾是女子,拍一下她头笑道:“你这小子,聪明勤奋能吃苦,就是偶尔犯些女子一般的娇气。”

青艾低头偷笑,她与穆医官朝夕相处,老人家不只教她医术,也教她做人做事,温和而有耐心,青艾心中视穆医官如父亲一般,只要穆医官在军营,一日两餐用心做好端到他面前,若他在军营留宿,早晚洗漱的水早早准备,换洗下的衣服及时洗好晾干,叠得整整齐齐放入衣箱,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穆医官笑看着她:“青艾,做我的女婿可好?”

穆医官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都已成亲,家中七个孙子女绕膝,女儿最小,年方八岁,青艾挠头笑道:“要等那么多年,我得想想。”

师徒两个相对着笑。

第二日天一亮,青艾就骑着小白出发了,叫白龙马太麻烦,青艾如今跟他熟了,就叫小白了。

她顺利爬上草甸,川贝母比虫草好找,青艾捡条棍子弯着腰扒拉,整个上午一无所获,累得瘫倒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爬起来喝几口水啃着干饼,望着更高处的山脉,她没有忘记宿风的警告,可是她找到川贝母的愿望更为迫切。

来这么多次了,从未见过人迹,这一次也不会这么凑巧,最后一次了,冒险一试,说不定就能有意外收获。

青艾打定主意,吃饱喝足穿过草甸往山上爬去,半个时辰后,在背阴处的灌木丛中,看到一簇一簇黄色小花,青艾扑过去采挖出一株鳞茎,幼小的圆锥形怀中抱月,青艾吃了一颗,比月牙儿和杨太守拿来的都要苦些,加上外形很小,可以判断是更好的药品。

青艾头也不抬连挖完一片,接着上山,走不多时又看到一片黄花,青艾擦擦额头的汗,眼下还没完全成熟,这些先不挖,过一个月再来。

背着药篓唱着歌下了山坡,远远瞧见草甸子上搭起一顶帐篷,青艾一愣,有两个男子冲了过来,其中一个指着他说道:“虫草肯定被他挖走了。”

两个男子膀大腰圆,一副短打装扮,青艾知道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堆起笑容道:“两位大哥,听说这山上有虫草,我挖了半篓子,你们瞧瞧这个可是吗?”

说着话将药篓递到他们面前,两位男子将药篓翻个底朝天,都是些白豆子,其中一个笑笑说道:“没错,这个就是。”

青艾说声少陪,另一个喊声站住,盯着她道:“瞧你这打扮,是雍国人?”

青艾摇摇头:“不是,我乃卫国人,这山下有个军营,我怕碰上雍国士兵,特意换了雍人的衣裳。”

那个男子狐疑瞧着她:“既是卫国人,哪郡哪县的?”

青艾笑道:“就西边山脚下,果洛郡祁连县胡家庄人。”

男子笑问:“家里可还有旁人吗?”

青艾心想说得可怜一些比较好,答道:“就我和我娘。”

两位男子相视一笑,其中一个正面紧逼过来,另一个快步绕到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将她堵住,青艾转身朝着两人空隙间拔腿就跑,想着朝东边下了山,他们就不敢追了,未跑出草甸就被人追上,摁到地上手脚捆了个结实,两个男子将她拖进帐篷中,其中一个说道:“你编得倒是不错,可我们卫人不叫娘,我们叫老那。”

青艾紧闭上嘴再不说话,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只祈求他们别发现自己是女子,另一个瞧着他笑道:“大哥,我瞧他长相秀气,到城里找个人牙子卖了,听说有的富家公子就喜欢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

青艾暗地里咬着牙,学俞哙不停骂娘,果真痛快了不少。

那两个男子将她绑在居中固定帐篷的木桩上,出去找虫草,天黑了才回来,背篓中收获颇丰,二人点起气死风灯,喝酒吃肉好不惬意,青艾心中七上八下,脸上却假装冷静,闭了眼睛装睡,盼着两个大汉赶紧醉倒。

还真应了她的心愿,两个大汉又唱又闹好不快活,直喝得醉倒过去,青艾想起背篓中还有一把镰刀,侧过身子将背篓撞翻在地,身子转着圈找准位置,两脚将镰刀夹了起来,弓腰曲背一通忙碌,镰刀挪到两手间,将绳子对准刃口磨了起来,直累得满头大汗,绳子就是不断。

青艾心中发急,她每次出来都要将镰刀磨了又磨,割草的时候很锋利,怎么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电视里这样做挺容易的,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这样艰难?

她正加劲磨着,两名汉子中的一个翻个身,朝着她睁开了眼睛,青艾身子一缩,再不敢动弹。闭了双眼心想,穆医官说好今日回家,肯定早回去了,自己不回军营也无人发现,就算是发现了,又能如何?夜里的军营营门紧闭,任何人休想出入。

青艾默然想,若大将军知道我没回军营,肯定会说我是个笨蛋,青艾唇角一翘,我尽了最大努力去做想要做的,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那个汉子摇摇晃晃出去起夜,过一会儿进来,一头扑在毛毡上,又倒头睡了过去。

军营中穆医官挑好了人,挨个简单问了话,最后定下三十人,仔细登记造册,递到了帅帐中,宿风看过笑说:“很好,一切由穆医官安排,穆医官有需要的,尽管提就是。”

穆医官走后,宿风唤来白先生邹仝俞哙,白先生海阔天空,俞哙插科打诨,邹仝机灵风趣,宿风喊安伯拿酒来,看着三人喝得兴起,心中十分高兴。

夜半三人走后,宿风睡不着,问过安伯,今夜的口令乃是杏林,宿风一笑,看来白先生对选拨军医之事也极为上心,迈步出了帅帐,在大营中四处走动,不时有巡逻的队伍经过,虽认出是大将军,郑重听他对了口令,才弯腰恭敬施礼。

宿风满意点头,体恤几句接着前行,想着杏林二字,不觉眼前已是医营,瞧一眼青艾的小屋,没有灯光,想来已经熟睡了,三十名新手,她以后又得忙了。

转身要走,突生好奇之心,她睡着时可如白日那般,总是倔强得抿着唇,似乎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继续巡营,走几步又折回身来,缓步走了进去。

在小屋外站定,借着月光隔窗向里望去,心里咯噔一下,炕上被褥整齐,不见她的人影,再瞧一眼穆医官的房门,上着锁,定是回了渭城。

宿风快步来到马厩,骑了闪电疾驰到营门岗哨,吩咐正带人值守的校尉:“今日轮值过的校尉全部找来。”

顷刻间人已到齐,一共六位,宿风问道:“胡军医今日可出了营门?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