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平素在宫里也是作威惯了的,宫中品级低微的嫔妃稍有得罪,她便下令责罚,还从无人敢当面质问顶撞于她,没想到一个无品无级的世子夫人竟然敢当面责问,不由冷笑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当面责问本宫,在本宫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莫说只是责罚,便是本宫要取你性命你又敢如何?不是说蓝家家教严谨,你最是知礼懂法的么?可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素颜听了忙四处张望,作出一副惶恐万分的样子,两名要行刑的太监上前拉住她的手,要将她拖走,素颜却突然大呼:“皇上万岁!”

两名太监一听皇上来了,忙止了步,松了素颜。

这一喊,连太后也觉得惊讶,皇上这几日分明就不在宫里,要不贵妃也没这么大的单子敢如此行径,难不成突然回宫了?

贵妃也是听了吓得一怔,回头四顾,哪里见到皇上的身影,不由看向殿中宫女,宫女走到外面查探一阵才道:“皇上并未驾临。”

贵妃听了气得眼中快要冒出火星来,怒斥素颜道:“狡诈刁妇,竟然谎言欺骗太后和本宫,你是想找死么?拖下去,将她重责四十。”

这便是改张嘴为打板子了?那可是要命的事啊,素颜听了突然便冲到太后面前,一下跪伏到太后怀里,失声哭道:“太后救救民妇吧,民妇没有虚言欺骗,是贵妃自己说的,皇上来了,民妇便信以为真,民妇怕冒犯天颜,不敢失礼,才失声喊出来的。”

太后久居深宫,位高身贵,除了远嫁的小公主,还无人在她身前如此亲近撒娇过,眼前这女孩子,长相虽与小公主并不相似,但浑身气质、眉眼间的神情,都与小公主酷似,太后顿时又想起小公主哭倒在她怀里时的情形,也是这般的无助和可怜,这般的娇弱和悲苦,心中母爱大盛,又听陈贵妃要重责素颜四十,心中更不愿,这女子可是皇后的亲侄媳妇,陈氏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对那孩子有多重视,责罚几下也就罢了,真要打死,皇后还不得闹翻天去,人又是在自己宫里出事的,怕是连着自己也会恨上,等皇上回来,不得又要生气?

太后两手下意识地搂住素颜,却是板着脸喝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怎地能胡说呢,方才贵妃可没有说过皇上驾临的话,你这孩子,也是该罚。”

素颜一听,忙扬起脸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太后道:“太后,民妇没有乱说啊,贵妃娘娘方才可是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这个君,可不就是皇上么?民妇还以为,是皇上要责罚民妇,以为,皇上真的来了,正想向皇上求饶来着。”

贵妃听了差点被这番话气得背过气去,细想之下,又觉得背后冷汗淋漓,不由惊慌的看向太后。

自古以来,与臣相对的君,当然是皇上,贵妃的那句话细究下来,可是有欺君罔上之罪,原本她的意思是她是贵妃,想要一个民妇死,民妇不得不死,但她将自己比作君,那便是大过了,其实,这种话,大家都明白意思,不过一时口误罢了,若放在平时,宫中之人也没有谁敢指出她的错来,听过便也就算了,但此时被这小刁妇抓到话柄做了文章,又是在太后和众宫人面前戳穿,顿时气得只想将素颜生撕了才好。

太后听了也一时怔住,她当然听到了贵妃说的那句话,当时虽觉不妥,但也没深究,陈氏原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便是再皇上跟前说话时,也是不是的冒两句傻气,皇上平素看在陈阁老和靖国侯的份上,不太与她计较,可是,如今被素颜挑起来说了,这倒还真不好办,总不能让人说宫里的礼教尊卑都不严谨吧。

正好贵妃看了过来,太后狠狠地瞪了贵妃一眼,贵妃一惊,忙跪了下去,低头认错道:“母后,臣妾只是一时口误,臣妾决不敢欺君罔上,求母后饶恕臣妾。”

太后皱了皱眉道:“你以后说话注意些,一会子回去,罚你将《贤妃传》抄上十遍,让你长长记性吧。”

贵妃 听得一喜,忙拜谢太后,却是更恨素颜了,那《贤妃传》可是前朝一代名后的所书, 全文厚厚一本,比起女戒来可是要长了不知道多少倍,十遍下来也是一种体罚,小蓝氏好生刁滑,不惩治她,怎消心头之恨!

素颜见太后袒护贵妃,讲一件大罪轻轻揭过,心中不由可惜,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深究下去,以免连太后都惹怒了,如今贵妃已经被她得罪得更深了,再不能连太后心里的那一丝怜惜之意也搅没了,如是在太后怀里悄声说道:

“原来只是娘娘口误,吓了民妇一跳。太后娘娘仁慈贤明,当然不会为了偶尔的口误便捕风捉影,重罚贵妃娘娘的。”

太后听她说得乖巧,人也乖觉,更是喜欢了几分。

陈贵妃哪里甘心就此放过素颜,又大声喝道:“你们还犹豫什么,还不将那刁妇拖下去重责!”

素颜一听,忙往太后怀里钻了一钻,仰起小脸道:“太后饶命,民妇到现在也不明白,贵妃娘娘为何要责罚民妇啊,民妇究竟说错什么了?便是有错,也只是口误啊,太后救命啊。”

太后没想到陈贵妃如此不知轻重,更不知就坡下驴,明知这蓝氏是责杀不得的,还要一意孤行,心中更是一阵恼火,蓝氏这孩子看着娇弱,实则也狡诈呢,竟然用那“口误”一词来堵自己的嘴,贵妃犯了那么大的“口误”都没重罚,那蓝氏便更不能再打杀了,不然,且不说皇后会如何闹,传出去,人家也会说自己赏罚不公,偏袒私帮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何必非要打杀了她,她就是说错了什么,且不说你是长辈,便是你身为一宫之主,心胸也要放宽了些呀。”

陈贵妃听得一窒,没想到太后会帮着蓝素颜说话,一时眼圈儿一红,唤了声:“母后,可是这刁妇害死了我那姨侄,她如此奸滑狡诈,不,臣妾不罚她难消心头之恨。”

素颜听了便道:“太后,真的不是民妇害的红妹妹啊,红妹妹她是真的魔怔了,她屋里的丫头也疯了呢,不信,贵妃娘娘大可以使人去侯府查证啊。”

太后听得微怔,那洪氏虽说轻浮,但怎么可能真的就魔怔了呢,而且,就是蓝氏进门两天以后就魔怔了,这事说出来,也难以令人信服,到底也是她赐下去的人,突然就被人害死了,宁伯侯府也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了几分不豫,冷声道:

“好好的人,怎么就会魔怔了呢,你莫不是在诓骗哀家!”

贵妃听了眼睛一亮,太后这话可是严厉得很,蓝氏这下可要遭殃了,方才太后对蓝氏多有维护之意,让她好生嫉恨,更怕有了太后的维护,自己难以惩治到蓝氏,难消心头之恨,既然太后都生气了,她便不怕责罚不了蓝氏了。

“民妇不敢,民妇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太后娘娘您半句呀,何况,太后如此和善可亲,民妇初见您便感觉好生亲切,说句大胆的话,看见您便像看到民妇的娘亲了一样,民妇忍不住就想与您亲近,又怎么会欺骗于您呢?”素颜双眸清澈,眼神坦然率真,专注地看着太后。

太后听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情谊在流动,她初见素颜时,也有种很亲近的感觉,好像眼前的女子前世便是与自己有过母女之缘一般,只是那感觉淡淡的,并不深,只是对碎岩起了喜爱之意罢了,如今被她这样一说,心中震动,怪不得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大胆得很,敢扑进自己怀里来,原来,她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啊,心中的那点子郁气又消散了一些。

“那你有何证据证明本宫那侄女真的就是魔怔了,若不说出个一二来,本宫便要治你个欺骗太后之罪。”陈贵妃生怕太后又起了怜意,忙大声喝道、洪氏已死,她料定素颜这会子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单凭口说,谁人能信?

素颜自太后怀中直起身子,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银色的小耳环来,递给太后:“太后您看,这耳环可是是洪妹妹死后自她耳朵上摘下来的。”

死人的东西,太后心中犯忌讳,不肯用手拿,素颜很乖巧的拎起那耳环,送到太后眼前,“上面刻着一个图案,好像一直狼头呢,太后,您看清楚了吗?”

太后眯眼细看,果然那上头真有一个狼头,不由大震,一手捉住素颜的手道:“此物真是从洪氏耳上摘下来的?”

“回太后的话,正是,如今,另一只还在洪妹妹耳朵上呢,您若不信,可以着杵作去查验。”说着,将身子退后一些,当着太后和陈氏的面,将那耳坠子拧松,却不拧开,又道:“太后,这耳坠里有名堂,里面有种致幻的药物,您可以让宫中太医拿去查验一番,侯爷说,洪妹妹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种药物而导致性情古怪,行为荒诞的,不然,以贵妃娘娘的家室家风,怎么会教出一个不守礼教的姑娘来呢,这事啊,是有人在从中作鬼,故意要害了洪妹妹,又害民妇的,恐怕更深里的意思,便是要害得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生了芥蒂,好从中得利呢。”

贵妃看到太后脸色阴沉,在素颜说话时,便走进一些查看那耳环,待看到那耳环上的图案时,也是脸都白了,再听素颜如此一说,心中的惊惧又小了一些。

素颜一番话将洪氏先前种种行为归咎为被人陷害死疯,也算为贵妃挽回了一些颜面,前两日朝中上下对洪氏的行为议论很多,宫中更是有人嘲笑贵妃娘家家教不严,送女于人做妾不说,还纵女悍妾灭妻,让贵妃好生没面子,洪氏于贵妃来说,不过是个棋子,可有可无,但贵妃却是恨素颜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令全京城的人都指责和笑话她的娘家,自然想要好生出一口气才肯罢休。

如今蓝氏肯澄清洪家名声,她自然心中只恨也消散不少,只是蓝氏方才害她被太后责罚,这口气还是要出的,便冷声道:“便是你所说是真的,你后拿这致幻之药到内宫来,也是大罪,你想谋害太后与本宫么?”

素颜早料到她有这么一说,她与贵妃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只要有皇后在,贵妃就不会对她产生好感,既然已经站在对立面,便无需过多讨好,只会徒伤自尊罢了。

“娘娘说得是,所以,民妇方才并未真正将这耳坠子拧开,而只是拧松了一点,此药封在耳坠之中,若非日日贴身戴着,便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不然,民妇也不敢将之带进宫来了,若说民妇要某后太后娘娘,自己岂不是先被这药害死了么?”素颜脸上含着淡淡的微笑,大眼里含了一丝讥讽看着贵妃,声音却是真诚无比。

太后听了也点头道:“这孩子说得没错,贵妃啊,你不是帮着皇后掌着凤印么?回去忙吧,我再跟这孩子聊聊天,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出去乱说,若泄露半点,哀家定会严惩不饶。”

贵妃听得怔住,太后竟然是在赶她走,蓝氏还没有被整治呢,她岂能甘心,好不容易等到皇后那贱人不在宫里,护这蓝氏不到,才召了她进宫的,难道要就此放过么?下一回,要再找机会就难了。

太后见贵妃还站着没动,不由微蹙了眉,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贵妃一震,忙应声退下,临走时,狠狠地瞪了素颜一眼。

太后见了便摇了摇头,有些人,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再帮她也是徒劳的,在见过那耳坠上的图形之后,陈贵妃还不知收敛,真想将大祸惹上身么?

贵妃走后,太后亲切地让素颜起来,笑道:“今天可是吓到你了?”

素颜起了身,却还是挨在太后身边,点了点头道:“嗯,很害怕,还好,有您在呢,民妇又不怕了。”

太后听得莞尔一笑道:“这里也没有旁人了,你跟哀家说实话,你真的怕吗?哀家看你,其实胆子大得很呢,连贵妃娘娘的错处你都敢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素颜听得大惊,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太后言笑晏晏,脸上不见半分怒气,只是这话却听得素颜头皮发麻,她这回可是真怕了,像贵妃那样,将敌意摆在面上的人,她自是有办法对付,可面对太后这深沉如海的心机,她觉得自己就是只蝼蚁,只要太后愿意,随时都可以捏死自己。

“你看你这孩子,不过说你一句,就吓成这样,方才不是还说,觉得哀家良善可亲么?难不成,那都是哄哀家的?”太后笑颜不改,声音也很慈和,只是素颜听在耳朵里,却是更加心惊胆颤了,到底是在宫里浸淫了几十年的女人,又是最后的胜利者,那心机谋算,岂是自己这个毛头丫头能对付的?

“民妇不敢,民妇却是对太后您有着北洋的感觉,觉得您观之可亲。”素颜这倒是真话,只是她不知,究竟是太后本身具有这样亲和的气质,还是真的是自己有错觉,她总觉得,太后身上的气息,与她前世的母亲很相似,让她不由自主的便想亲近。

“嗯,哀家也有这种感觉,你怕什么,哀家也是真心喜欢你呢,起来吧,挨着哀家坐一会子,哀家那最小的公主啊,在哀家身边的时候,也像你这个样子,喜欢滚到哀家怀里撒娇呢。”太后淡笑着说道,眼神也变得悠远深长了起来,似是那远嫁的女儿又回到了身边。

素颜依言站了起来,坐在了太后的脚榻边,仰头看着太后,瞥见太后眼中的湿意,心里也感触良多,想着前世的母亲,辛苦养大了自己,却不能享到自己半分福,还在承受无尽的思念,今生再也不能相见,不由眼圈儿爷红了。

太后垂眸看到素颜眼中的泪光,不由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还好,你娘亲就在京城里,想见也不难,,不像我那丫头,一年也难回来一趟,也不知,她在那异国的宫里是否也有人欺负。”

“不会的,她可是大周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贵,那些外邦小国,只会尊敬于她,又怎么会欺负她呢,您放心吧,她一定过得很幸福的。”素颜随口安慰道,说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语,此时的太后,只是个思念女儿的母亲,而她,正是个思念母亲的女儿,两人情感相通,方才的惊惧迅速消散不少。

“那个耳坠子,你好生收了吧,不要再乱拿出来吓人了,宁伯侯府水深,你好自为之啊。”太后笑了笑,又对素颜道。

素颜听得脸一红,心中又是一震,太后真是眼光如炬,竟然看出,那耳坠子并非真是陈氏身上之物,她不禁吓得背后冷汗直冒,好在太后后面那句话安了她的心,似是并不会追究,还有些真心为她担忧之意,不由又生出几分感动来,方才太后可没有当着贵妃的面拆穿她呢,也没打算要治她的罪,那便是放过她了。

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又听太后道:“司安堂,可是不那么容易管理的地方,成绍那孩子过得也很难,难得他对你动了真情,肯处处维护你,为了你,连这种东西都肯给你,看来,他很是信任于你的,你可要好生待他才是。”

素颜被太后这话震得一阵发晕,太后深居深宫,竟然连这些都知道,她,究竟是站在皇后这一边的,还是站在贵妃这一边的呢?或许,两边都不想帮,只是也玩着权衡之术,不让一方独大,令后宫保持一个相对的平衡?

叶成绍果然可能是司安堂的堂主,只听命与皇上的人,怪不得,他可以轻易的救了大老爷出来,并将大老爷于两淮赈灾贪没一案中摘清…可是,这应该是一件很隐密的事情,太后知道并不稀奇,但王大太太怎么会知道的呢?

她不由眉头深锁,点头应了太后的话,又想起了今天在那奇怪的园子里的遭遇,上官明昊,也只是个普通的侯府世子吗?他为何能调得动宫中的宫女,将自己骗到那园子里去呢?

叶成绍又是为何会出现在那园子里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宫人来报,说是宁伯侯世子前来拜见太后娘娘,正在宫外等宣。

太后听得一笑,亲昵地戳了下素颜的头道:“你看,你还应得不情不愿的,人家可是担心哀家会吃了你,来接你了呢。”

素颜脸一红,娇羞地一笑道:“太后,他…是来拜见您的呢,一大早儿他就出来了,怎么知道民妇在您这里呢,他可是对您一片孝心,您一定要领情啊。”

太后听得哈哈大笑,点着头道:“嗯,那小子不气死哀家就是他最大的孝心了,你呀,这心底里可是心疼着那小子呢,皇后可不必太过担心了哟。”

说着,自手上取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手镯戴在素颜手上:“这手镯哀家戴了好些年了,原是一对的,一只给了我那小丫头,今日你合哀家的眼缘,这只便赏于你吧,以后,有了空,可要多来宫里陪陪哀家这老婆子才是啊。”

素颜见了忙下跪谢恩,一时宫人传了叶成绍进来。

叶成绍一身藏青色直缀,腰间系着一根金丝边宽腰带,中间缀着一顶云豆般大小的绿玉宝石,头束紫玉冠,神情恭谨有礼,长身玉立,乍看去,真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帅小伙。

他一进来,便大步向前,单膝跪地:“绍儿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这魔障,难得今天这么有正形,是看你老婆在哀家宫里头吧。平素怎么不见你这么多礼,起吧,仔细看看你老婆,可有少了一根头发!”太后戏谑地看真叶成绍说道。

叶成绍听了立即就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直起身来就往太后身边蹭,嬉笑道:“老祖宗,绍儿可是真心来看您的,您怎么不领情啊,再说了,有老祖宗在呢,绍儿自是不怕的,不过,就是怕她年轻胆小,不会说话,怕冲撞了您呢。”

太后听了斜了眼嗔他:“哼,你们一对儿小狐狸,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冲撞哀家,不过,绍儿啊,你一会子还是带了她去贵妃宫里一趟吧,她那侄女儿没了,心里不圆泛,你去给赔个礼吧。”

叶成绍听了撇了撇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娘她打小儿就不喜欢绍儿,便是赔了再多的礼,她也不待见绍儿,绍儿不去讨那个没趣,她没怎么着我娘子就好,真要把气出在我娘子头上了,那绍儿做什么那就难说了。”

“绍儿,你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么?”太后听了不由沉了脸,叶成绍这话也太不给她面子了,今天若不是太后拦着,素颜那顿打是跑不掉的,而且,他后原也是存着让陈贵妃对素颜稍事惩戒,让她出出气的,后来愣是一下都没让她碰着,这会子贵妃心里指不定多憋屈呢,要这孩子去赔个礼都不肯,真是气死人了。

一见太后真生气了,叶成绍又老实了,垂着头嘟着嘴道:“那绍儿一人去便好,娘子就在此多陪陪老祖宗吧。”

“不用了,她一口一个民妇的,听着哀家心里烦,你姑母是怎么办事的,自家侄媳都没说给封个品级,她既是懒,那哀家就勉为其难的给她办了吧,嗯,按说也就只能封个三品,看在她还合哀家的眼缘的份上,就封个二品吧。”太后故意板了脸,说的话却是让叶成绍眼睛一亮。

他立即长臂一伸,将素颜给拖起来,一起给太后跪下,两人齐齐的向太后磕了三个响头谢恩。

太后笑道:“旨意不久便会送到侯府去,你们两个去贵妃娘娘处赔个礼,跪安了吧。”

叶成绍这回再没敢多啰嗦,起了身,拉着素颜退了出来。

贵妃娘娘确实心中不豫得很,今天没有罚到蓝氏,让她郁堵得慌,正在宫里生着闷气,就听宫人来报,说宁伯侯世子和世子夫人求见。

她随口便道:“不见,本宫正忙着呢。”

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见了便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贵妃听了便改了口,让宣了叶成绍和素颜一齐进来。

第九十三章 惩贵妃1

素颜其实一点都不想再见那个既不讲理,有没有半分美感的贵妃娘娘,她脑子里浮现出皇后娘娘那风华绝代、妖媚惑人却是率真明丽的面容来,那样的惊艳卓绝,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啊,你说吧,你要么就以貌取胜,清丽脱俗也好,妩媚动人也罢,总有自己的特色才行,贵妃不但不美,还一张苦脸,让人观之心中压抑,要么呢,你就温柔娴淑,古代也有无盐皇后,因惊世才学、高尚贤良的品质而深得圣心,得万民爱戴,可贵妃那性子,浅薄狭隘,阴狠毒辣,量小善妒,换上怎么可能不喜欢皇后而喜欢她嘛,若非贵妃娘家势大,皇上又在牵制叶家,怎么可能让她久居四妃之首十多年之久而不衰呢?

想到她今天几次三番地要打自己,先前还只是掌嘴二十,后来,竟是要重责四十,那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若非太后相护,自己这条小命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不就是有个贵妃身份吗?竟然视他人生命如草芥,也太恶毒了些,看太后对她也是纵容得很,就是不知道平素皇后是如何对付她的,不过,看皇后娘娘那精灵古怪的样子便知道,贵妃在宫里的日子怕也不太好过,家世显赫,却总被人压住一头,还不得自家相公待见,怪不得,不过四十多岁便想得苍老沉暮,令人观之生厌呢。

难道就让她白欺负了么?素颜边走,边细细思忖,总觉得心有不甘,叶成绍在身边不时的偷偷睃她,一股无名火便自心头窜出,都是这厮,设圈套、用心机、费脑力骗了自己嫁给他,偏让自己连个安生日子也没有,家里就有一大堆子妖魔鬼怪压得她喘不过起来,这外头,还有如此强大一尊神也不想让自己好过,她这是嫁的什么人啊,这一切,就是这家伙惹来的,一看到叶成绍,素颜就气,没得对他翻了个白眼,板着小脸,就没展过眉。

叶成绍小心地赔笑,殷勤地扶着素颜,像是生怕她会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也会摔了似的,素颜忍不住就甩开他的手,小声嗔道:“你不是佳人有约了么?怎么又来宫里接我了,没去快活快活?”

叶成绍听得双眼一眯,深黑如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立即又绽开一朵阳光的笑容,将头搁在素颜的肩窝里,撒着娇道:“有了娘子这般绝世佳人,其他庸脂俗粉本世子爷又如何能看在眼里啊,娘子,你要知道,我的心里,可是只容得下娘子一个人的。”

这厮脸皮也太厚了吧,说起谎来眼皮都不眨的,明明府里那后院子里还有一群小三小四呢,竟然敢说只容得下自己一个,真是空口白牙,也不怕闪了他的狗舌头。

说到舌头,她不禁又想起昨天那个与法式湿吻能相提并论的长吻来,这厮如今是越发会调情了,竟然…她的脸不由腾的一下红了,俏丽的脸上突然敷上了一层红霞,玉颜娇美无暇,顿时让叶成绍看得直发怔,眼睛腻在素颜身上便有些错不开了。

身后传来青竹一声清咳,素颜立即从羞涩中惊醒,一转眸,便看到叶成绍直勾勾的眼睛,灿亮亮的,灼灼生辉,不由一掌便向他的额头拍去,骂道:“又发什么神经。”

叶成绍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嘟囔着道:“娘子,你方才想起了什么,是…想起里哪个人么?”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牙酸,心里带着丝期待又有些微的害怕呵担忧,娘子她…会不会,在想那个人呢,如此一想,他的心便像被放进了十几只蚂蚁,被啃咬好些个大包,又痒又痛,难受又酸涩,一时情绪又低落了起来,垮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黑亮的大眼也失去了光彩。

素颜皱着眉看着他,猜到他定是想岔了,不由伸出两只芊芊素指,两指一错,拧住他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旋,骂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可不是那花心滥情之人。”

叶成绍不由一“咝”腰间又酸又痛,不过,心里那痒痛感确是瞬间消失,像灌了蜜一样的甜丝丝的,腰间的痛便不是痛,而是享受了。

俊脸又立即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颜来,若不是在深宫之中,不时有宫女路过,他真会抱住眼前的人儿旋转一圈才好。

素颜白了他一眼,小声骂道:“白痴!”

某个被骂成白痴之人一脸傻笑,对自己这个新浑名似是很乐意接受。

身后的青竹真有点看不下去了,若非在某人手下呆过五年,又一起过过那暗无天日魔鬼一般的训练日子,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傻呼呼的人会是自家主子,真是丢脸啊,那个狠厉又果决的男子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啊,幸亏自己现在是大少奶奶的人,不然,跟着这样的主子,还不被那几个人笑死去?

“相公,你身手很好吗?”素颜看着眼前的傻子又好气又好笑,只好转移了话题,得让他快些恢复正常才好。

“呃,娘子怎么突然会问这个?”素颜从来没有过问过叶成绍的这些事情,一直是漠不关心的,叶成绍 有一秒的呆滞,惊诧地问道。

“很好对不?有没有飞花摘叶的本事?就是弹指能伤人那种?”素颜却是脸色严肃,她今天受了欺负,实在是压不下心头这口气,在这个皇权高于一切的时代,人权早被人踩在脚底下,太过懦弱便只能被动挨打,她不想再一直当那个受气包,任谁都要来欺负一番,打了能还手不还手,那是笨蛋,那是对敌人的放纵,人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敢欺负她,那个人也要付出些代价才是。

“飞花摘叶,弹指伤人?娘子,青竹就有这本事啊,何况你丰神俊朗、神功盖世的相公我呢?”叶成绍一说到武功,便是得意洋洋,他难得在自家娘子面前显摆一尺,星眸笑得弯弯如月儿。

“那好,相公,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吧,要知道,你娘子我,今天可是死里逃生过一回的呢。”素颜附在叶成绍的耳边,神情娇羞,声音细不可闻,在旁人看来,只觉宁伯侯世子夫妻二人感情甚笃,而世子夫人正在向世子撒着娇呢。

叶成绍听得连声一沉,眼光立即变得阴戾深没起来,他心疼而又心愧地看着素颜,若不是自己那复杂的身世,娘子又怎么可能四面是敌,处处危机,不过,娘子好像变了些,她变得更加坚强勇敢果决了,难得她想要依靠自己,想让自己为她复仇,为了出气,这是好现象,至少,她当自己是她心中的依靠了,受了委屈,不再是一个人躲起来自己想法子解决了。

这个气,一定要给娘子出了,而且,还要让她出得畅快舒心。

素颜的话提醒了他,某个老女人他也看不惯很久了,飞花摘叶、弹指伤人么?娘子的想法还真特别,嗯,这法子还真不错呢。

她随手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奸笑来,身后的青竹只看到他一边的侧脸,却是只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很快就会有一个人倒霉了,她突然很期待,难得主子又要亲自动手了。有好戏,怎么能不堪呢?

两人磨磨蹭蹭地从慈宁宫走到了长春宫,叶成绍懒懒的向守宫宫女说明来意,便将自家娘子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帮素颜当着宫外那如刀般的寒风。一点也不顾及在宫中礼仪规矩,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宫女很快便进了殿,向贵妃禀报了,叶成绍耳力甚好,很快便听到里面老女人那声低吼:“不见!”

这是预料到了的事,娘子既然说,差一点没命,那便是那女人没有得逞,只怕正独自郁闷呢,那就不如让她更郁闷一些,正好让她变得更好一点,自家那…姑姑回来了,定然会很开心,也算是自己送她的一件礼物吧,正好,得在她那里为娘子讨些好处来。

他正想着用个什么名目非要进去不可时,那宫女出来了,却是恭谨地请他和素颜 一同进去。

叶成绍稍有些意外,这不太符合贵妃的性子,应该…她不由看了素颜一眼,眉头稍微扬了扬,素颜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两人提了几分小心,垂首走进贵妃所住的长春宫里。

贵妃正笑着坐在主位上,只是,她的笑容太过刻意,便显得呆板和假,那黑色的眼袋下似乎又加了几道深痕,笑得比哭还难看。

素颜抬眸看了一眼立即垂下头去,作出了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心里却是厌恶至极。

叶成绍带着素颜,懒洋洋的双双跪下去行礼,朗声道:“奉太后之命,臣带了娘子来给贵妃娘娘赔礼,臣没有照顾好洪氏,有负娘娘厚爱,请娘娘责罚。”

贵妃听得微怔,叶成绍打小以来,便一直与她作对,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瞧过,小时便顽劣不堪,常常捉弄大皇子,他比大皇子要大上一个月,明明小时瘦精精的,却偏偈个猴儿样的精溜,做了坏事就溜,皇后又护他护得紧,自己想要责罚,却又难抓把柄,最恨的是,皇上竟然也对他疼爱有加,哼,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孽种,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这么些年了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见不得光?

以前,不管他做过多么可恶的事情,便是当场捉住了他,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过,今天,竟然带了蓝氏来认错?是为了蓝氏吧,怕以后自己会对付蓝氏,所以才在自己面前放软身段?多么难得的机会,贵妃真想趁机折辱他一番,边上的老嬷嬷似是看穿贵妃的心思,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

贵妃转眸看了她一眼,仍是不甘心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一双人,她就是不想叫他们两个起来,看叶成绍当着蓝氏的面,能做出怎样放肆无礼之举来。

叶成绍和素颜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半晌也没听到贵妃叫起,眼中戾气一闪,就要发作,素颜却是轻轻将他衣襟一扯,示意他忍耐,便是要惩治敌人,也不用惩在明处,让人拿了把柄,一定要让敌人痛,却又只能干痛着,痛了还要忍气吞声,发作不得,那才是高明的报复呢,素颜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圣女,隐忍并不代表她害怕呵懦弱,只是在寻找适当的,又能全身而退的时机而已。

叶成绍这才仍老实地低着头,他知道,自己可以仗着皇上和皇后的宠爱任意妄为,但素颜不行,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给她撑腰,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自己在身边还好,一旦离开,她便会有危险,所以,为了她,自己也要忍,不能再给她带来麻烦了。

约么过了一半刻钟之久,素颜感觉双膝寒气刺骨的酸痛,脚背都要僵硬了时,贵妃才淡淡的说道:“平身吧。”

叶成绍缓缓起身,小心地扶着素颜站起来,便听到贵妃一声冷笑:“哎呀,方才本宫想起了我那可怜的侄女,一时走神,忘了你们还跪着呢,怎么,世子夫人的腿跪伤了么?唉,也是啊,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总是要文弱一些的,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素颜听了不由垂着头偷偷翻白眼,这老女人明里暗里的讽刺自己娇气,真要让她请了太医来,说将出去,宫里人还不说自己矫情、娇贵,且赔礼的心意不诚,拿唾沫淹死自己啊,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找到任何机会都要害自己一下呢。

叶成绍听了忙道:“啊,原来娘娘您是在想洪氏啊,您若是想见她,也不是没有法子的呢。”

他语气难得的正经,不带半丝的调笑与懒散,但这话却让贵妃听得骤然变色,张口就要发作,那老嬷嬷又清了清嗓子,示意她忍耐,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心中的怒意,心中暗骂叶成绍:死小子,竟然敢当面威胁本宫,等 有机会,本宫一定要让你这见不得光的阴沟老鼠死无丧生之地。

叶成绍见贵妃的脸都黑了,很无辜地说道:“娘娘,您不是想岔了吧,洪氏还没下葬呢,臣是说,您若真想见她一面,臣可以带您去的,就停在侯府的后园子里,您要去吗?”

贵妃听得微窘,是她小人之心,以为叶成绍威胁她,要杀死她,与洪氏在黄泉下相见呢,没想到,轻易的就被他摆了一道,不过,这厮故意如此分开两段话说,又何尝不是真的在威胁自己?他真以为,他的翅膀硬到了能撼动陈家的地步么?

谁愿意见个死人,真是晦气,贵妃立即改了口道:“算了,再见也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你…可得要将她厚葬了,哦,如今皇上不在京城,可是太后娘娘在,本宫想让你以平妻之仪下葬她,你可同意?”

平妻之仪?素颜不由冷笑,如今京城有些头脸的人家,谁不知道洪氏以妾位欺负自己的事情,侯夫人为此打了自己一顿,如今再以平妻之仪下葬洪氏,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哪有冒犯过主母的小妾,死后还能有如此恩典的?

不过,这事自己不用做声,有叶成绍在呢,她心中安定,垂首站立,脸上平静无波,似是半点也不为贵妃的提议所动。

叶成绍想也不想地就回道:“洪氏可是非正常死亡,她的死,很有些蹊跷,臣正要彻查,想顺藤摸瓜找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出来才好。”

贵妃听了立即想起素颜先前拿出的那个耳坠子来,再听叶成绍如此一说,心中便更是心惊了,不由又后悔自己方才的提议来,“算了,那孩子是个福薄之人,怕是担不起这平妻之名,便是去了那轮回道上,也要被打了回来。”

叶成绍只是轻轻一句话便让贵妃放弃了要立洪氏为平妻的说法,素颜不由侧目看了叶成绍一眼,眼中带了丝欣赏,叶成绍见了好一阵得意,又对贵妃道:“娘娘放心,她的后事臣一定会办得妥贴的,只望娘娘您节哀,一定要保重身体,逝者已矣,生者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对死者最好的怀念。”

“你这孩子,如今倒是很会说话了,几句话说得本宫心中的伤感减轻了许多,既然那孩子得了怪病,她的死,也就怪不得你们两个了,今天本宫也是第一次见世子夫人,一见之下才知果然是个大美人儿,又聪明伶俐得紧,本宫也好生喜欢,来人啊,将本宫那对南海明珠手串拿来,赏给世子夫人。”贵妃难得将声音放温和了些,不过,她的音质有些破落,便是再温柔的话被她一说出来,也有股铿锵的味道,生硬刺耳。

那老嬷嬷听了贵妃的话,立即躬身走进内殿,没一会子,便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用红绸盖着一个物件。

老嬷嬷揭开红绸,一道温和的微光闪现,托盘中,放着一对珍珠手链,珠子圆润光滑,颗颗均匀透亮,上头笼罩一层淡淡的光晕,一看便知是珍品,珍珠颗粒大,圆润饱满的倒是不少,但要几十颗都是一样大,成色也一样,那就难了,这两串珠子颗粒均匀不说,还内放光华,实是难得的珍品,价值不会比太后送的那只羊脂白玉手镯差,素颜不由诧异,贵妃明明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会如此大方送自己这么珍贵的礼品?

一时,没有伸手去接,叶成绍也觉得不解,他看了一眼素颜,淡笑着将那一对珍珠手串帮素颜接过,拿在手里,用绸布包好,笑着谢道:“多谢娘娘厚赏。”

那老嬷嬷见了便看了贵妃一眼,贵妃笑着问道:“世子夫人可还喜欢?”

素颜忙磕头谢恩:“民妇多谢娘娘厚赏,此物好生贵重,民妇受之有愧。”

“既是好,那便戴上给本宫瞧瞧,看你那双白玉般的小手长得也着实纤秀漂亮,戴上这珍珠手串,一定更添华光。”贵妃声音亲切,笑容和蔼,只是,那笑怎么都达不到眼底去,看着反而令人生畏。

“啊呀,娘子,娘娘赏的东西,你快些戴上给娘娘看看。”叶成绍一听,笑嘻嘻的就去撸素颜的衣袖,牵起她的玉手,打算帮她戴上,正好露出了素颜左手上的那只太后娘娘送的羊脂白玉手镯,贵妃一见之下,顿时脸一白,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忍不住道:

“你这孩子倒是会讨母后欢心,母后这镯子可是贴身戴了好些年的,几年前,云英公主出嫁时,赏了公主一只,另一只爱若珍宝,便是本宫那紫阳孩儿想讨也没讨得到,没想到,竟是送与世子夫人你了。”

素颜听得微震,太后送给自己时,也说了是很珍爱之物,只是没想到,这手镯还真有其他故事,她心里好生感动,天后娘娘对自己倒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宫中虽是荣华仍盛,但越是高位之人,便越是寂寞孤独,人与人之间又防备太深,哪有几人是真心关切太后的?她思女心切,以后有时间,便多进宫陪她说说话,就当陪伴一个孤独的老人。

“呀,老祖宗看来还真是疼成绍呢,竟把这最真爱的的东西赏给了我的娘子,一会子成绍再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只是…娘娘这手串…呀,可不能将老祖宗的赏赐摘下来,老祖宗会伤心的。”叶成绍在一旁哇哇乱嚷着,却是将素颜的手放下来,将规范赏的那串珍珠手串小心收了起来。

贵妃见了微叹了口气道:“那倒是的,本宫所赏之物,再如何贵重,也比不得太后的宠爱…”她沉吟一会子,又道:“花嬷嬷,去将本宫的那条珍珠项链拿来,送给世子夫人吧,送礼可要送得人家称心如意才是呢。”

素颜听得更是心惊,一对珍珠手串已然价值连城,再加一串项链,贵妃娘娘可真是大方啊,自己何时值得她如此荣宠有加了?贵妃越是对她号,她便越觉得不妥,万事太过反常必有妖啊,珍珠手串因为太后娘娘的手镯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不戴,但项链却是不得不戴了。

项链也是用托盘托着的,打开看时,那珍珠颗粒比手串的还要大,也同样是粒粒均匀饱满,上面泛着淡淡的柔光,一看便知比手串更为贵重,贵妃可是下血本了,如此做派,究竟有何目的?

“这原是一套,乃南泽国进贡之贡品,皇上在本宫生辰之日赏与本宫的,今天就一并赐于世子夫人你吧。”贵妃目光紧盯着那条项链,眼神中微有不舍之意,素颜见了忙推辞道:“既然是皇上送与娘娘的生辰礼物,民妇怎么敢手呢,娘娘心意民妇领了,此物太过珍贵,又含着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民妇实是不敢妄取。”

“你这孩子,长者赐,莫敢辞,本宫怎么说也是你们的长辈,你怎么能够推辞呢,太后将最心爱的手镯都送与你了,本宫不过是赏你一套珍珠饰品罢了,不收,可是嫌弃本宫所赐不如太后的珍贵?”贵妃听了脸露不豫,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叶成绍听了哈哈一笑道:“看娘娘说得,小臣夫妇怎敢嫌弃娘娘所赐之物,娘娘得皇上隆宠,十几年不衰,每年所得皇上赏赐那是不胜枚举啊,娘子,你就收下吧,贵妃娘娘富裕着呢,再收几件也不会让娘娘变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