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抿着嘴笑,周惠看齐咏性格开朗,心里便很喜欢,道:“你是五弟妹的表哥,也就是我的兄弟了,今日你只怕要和世叔团聚,明日中午我请客,给你接风洗尘。”齐咏自然说好。
王澜便留了准女婿和周惠做陪客招待齐咏,王澜还好,倒是齐咏和周惠拼酒,都喝了不少,可一顿酒下来,两个人倒是趣味相投,称兄道弟了,周旭不敢在岳父面前酗酒,倒是喝得少,最后扶着走路都走不稳的周惠家去了,王澜则忙着安顿齐咏。
第二日一早,王蘅去给齐咏送解酒汤,这才说上话,得知外祖母一家都要进京来,王蘅自然高兴,道:“何必再去找房子,不如就住在家里,也热闹些。”
齐咏指了指彭氏的院子:“我就是怕那边…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就是买一座宅子也不吃亏呢,以后想来京城也能住一住,这事你别操心,有姑父帮我打听呢,倒是要你帮着预备些被褥什么的。”
王蘅胸有成竹:“都交给我。”
齐咏一笑,压低了声音:“你和周旭是怎么回事?”
王蘅有些不好意思,可对方是一起长大的齐咏,遂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之前去周家做客,被老夫人留着住了几日,其实也没什么,后来和陈家退亲,父亲说周家也帮了忙,就是为了让周旭娶我,估计是老夫人的意思吧,我想周旭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不好,就答应了,他人也不错,上次也是那个姜寒在背后嚼舌头,周旭替我抱不平,很是维护我,我觉得嫁给他也很好。”
齐咏笑道:“我还以为你和他情投意合姑父才答应的呢。”
王蘅捶了他一下,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今日要去与他喝酒,不许多问,也不许为难他,倒让人觉得是我挑唆的。”
齐咏道:“哟,这还没出嫁呢就护上了?真是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话音刚落,就被王蘅拿着枕头揍了两下,两个人嬉闹起来。
自打齐咏来了,王蘅就不觉得无聊了,每日与齐咏一处说话,总觉得日子飞快。
可舒心日子没过几日,周静便写了信来告诉她一件事情,萧婵娟与陈思泉的婚事黄了,具体原因也不知道,反正两家闹的挺僵,陈文进回过头去找萧尚义,想继续萧金蟾和陈思泉的婚事,但鉴于之间陈家的背信弃义,萧尚义也非常愤怒,把陈家人拒之门外,陈文进还想靠着萧尚德走动走动升个官儿呢,如今什么都没了,再加上萧二爷恶意整治,陈家人居然快要在京城呆不下去了。
王蘅只觉得眼皮直跳,生怕陈家又会不要脸的找上门来,自己快要嫁给周旭了,这婚事可不要再起波折才好。
第六十四章
果然,陈文进登门求见,涎着脸要王蘅嫁给陈思泉,王澜也不见他,只叫人打发他走,陈文进来了几回,总是见不到王澜,就不再登门,可却恨王澜无情无义,想起王蘅即将要嫁进侯府,陈思泉的婚事却没了着落,越发的怨恨王家。
不出几日,王家便听到了几句流言,说什么王家与陈家退亲,为的就是攀上周家,又故意使坏破坏陈思泉和萧家的婚事,种种言辞,完全是在指王家忘恩负义,攀附权贵。
这样的闲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王澜气的要命,又生怕周家多心,赶忙去找周经略解释,周经略倒是不在意这些话,笑道:“我又不是不清楚这中间的弯绕,哪能就那么糊涂的听信那起小人的闲话呢?观涛可是多虑了。”
王澜叹道:“虽说子不言母过,可如今也不得不说一句,先慈的确是看错人了,原本和陈家相安无事时倒不觉得,如今一闹翻了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周经略道:“天下人熙熙攘攘,图的不过是个利字罢了,陈文进在金陵的任期已满,想图个前程,又想攀上一门好亲家,这倒也没什么错,只是不该无故伤人,当初背信弃义,要和你家退亲,就落了下乘,如今萧家如此待他,倒也算是报应了。”
王澜道:“狗急了也要跳墙,我是怕他做出什么有损颜面的事,我固然不怕,只怕连累了周家。”
周经略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观涛太客气了,有事只管开口才是,至于那些流言蜚语,谣言止于智者,不必放在心上。”
王澜点头,看周经略不介怀这事,这才放下心来。
王蘅自然也听着了外头的那些闲话,虽然也知道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可还是忍不住生气,齐咏更是气愤,这几日出门两次,倒是与人打了两次架,都是为着这些闲话。
王蘅又是气又是心疼,赶忙找了伤药给齐咏送去,道:“表哥不理会那些人也就是了,何苦和他们认真。”
齐咏道:“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这事摆明了是陈家人故意诬陷你的名声,我瞧见了能不管?依我说,陈家要是认真把事情闹大,咱们也不用怵他,我就不信了,一个齐家,一个王家,连陈家都制不住?”
王蘅道:“若是在杭州,不用你说,我早就带着人找上门去了,可这是在京城,人多口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家认真要和咱们玉石俱焚,他们不怕,我还要顾忌父亲的名声呢。”
齐咏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蘅想了想道:“他们会散播流言蜚语,难道咱们不会么?当日陈家无故退亲,不就是为了想和萧家结亲?如今他们怎么不敢提这事?他们不说,咱们替他们宣扬宣扬,看是谁理亏,我也看出来了,一味忍让也不是法子。”
齐咏嘿嘿笑道:“就依你说的,回头我就把这事交代下去。”
可让人奇怪的是,不等齐咏动手,这传言就散开了,如今人家不说王家攀附权贵的事,倒开始说陈家脚踏两条船,两边够不到的事情了,还说如今被萧家退亲也是报应。
这传言跟风似的,很快就把之前陈家的诋毁之言给盖了过去,如今陈家的名声不好,陈文进想要留在京城也难了,据说带着人灰溜溜的回了金陵。
这件事结束的很快,简直出乎人的意料,不止让王蘅和齐咏讶异,连王澜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毕竟是在官场上,消息也灵通,很快就知道是英王爷在暗中相助。
王澜并不想欠人情,可要是登门道谢,就意味着和英王爷有了交情,这是他不愿意的,可犹豫再三,王澜还是登门了,宁愿让人家传和英王爷有交情也不能欠了英王爷的人情。
虽然他对于英王爷可能看上了王蘅这个认知也有些骄傲自得,但鉴于王蘅即将要嫁给周旭了,多一事还是少一事的好,遂找了个日子,下朝后特意换了便服,往隔壁的英王府别院递了帖子,拜见赵凌。
这些日子赵凌一直住在英王府,是听别院的人说了才匆匆赶回来见王澜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赵凌对王澜的认知都差不多,儒雅,和善,心软,爱女如命…
看着丰神俊朗的王澜,想到前世王蘅无疾而终,让这对父女分离数年连面都没见上,赵凌蓦地生出了几分心虚,对王澜也格外礼遇,可这礼遇在王澜眼中就变了味,总觉得是冲着王蘅的缘故,也就越发的谦虚不敢受。
赵凌看王澜如此,也明白他的意思,把热情收敛了几分,王澜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道:“虽然王爷不说,但王某也明白,陈家的事若没有王爷相助,断不会了结的如此利索,王某在此谢过了。”
赵凌道:“王大人太客气了,之前舍弟因为误会,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伤了王小姐,这都是我管教不严的缘故,如今出手,权当是赎罪了,王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王澜点头,道:“姜公子生性恣意,却并不是那等爱说人闲话的,多半是被人蒙蔽了双眼,王爷说是赎罪,王某真是不敢当啊。”
赵凌一笑:“王大人切莫为他开脱,他是个什么德行,我最是清楚了。”
王澜笑了笑,转而说起了王蘅:“我如今快到了不惑之年,却只得一子一女,小女自幼丧母,因此一直是我的心头肉,她小时候我外出做官,无奈之下寄居在舅兄家,虽然有亲外祖母教养,可到底是寄人篱下,她心里的苦就是不说,我也明白,因此我也有补偿之心,想事事都为她筹谋好,什么东西都要给她最好的,可没成想这孩子自己磕磕绊绊的长大了,最是有主意,固然懂事,可有时候也有些顽劣,自打和陈家退亲,我就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赵凌淡淡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大人如今得了佳婿,也能放心了,只是赵某从旁看着,总觉得委屈了王小姐,她该配更好的才是。”
王澜心中一跳,笑容却越发灿烂:“这孩子喜欢,我也就不挑了,其实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话,都是小女说了算,她喜欢的,就配得上,若是不喜欢,再好的也配不上,王爷如今还未娶亲,只怕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赵凌一笑,道:“我虽未娶亲,却也有心仪的姑娘,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即便在别人心里不怎么样,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那个,我有句话想问王大人,王大人今天过来只是想道谢还是有话要告诫我?有话不妨直说。”
王澜倒没想到赵凌把话说得明白,遂顿了顿便道:“不知是不是王某会错了意,总觉得王爷对小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似的,只是小女已经定亲了,只怕要辜负王爷的美意了,还请王爷勿怪。”
赵凌道:“你没会错意,我的确喜欢王蘅,我非常喜欢她,第一次见她就很喜欢,只可惜,她并不喜欢我,我虽然失望,却也不是那等强取豪夺的,她不愿意,随她便是,王大人放心,我不会插手她的婚事的,只要她下半辈子平安喜乐,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王澜张口结舌,没想到赵凌这么直白,直白的让人…感动。
作为一个父亲,也作为一个男人,王澜比谁都明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句话,从赵凌的话便可看出他对王蘅的情意,旁的且不论,王蘅若是嫁给他,势必会得到他的一心一意,这是弥足珍贵的。
王澜心内暗暗叹息,若没有周旭,若是赵凌早一步登门求亲,再说上这么一番话,说不定他就真的愿意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二字,王蘅的夫婿是周旭,王澜暗暗提醒自己,敛了惊讶,露出笑容来:“王爷厚爱,是小女的荣幸。”
赵凌笑了笑,又请王澜喝酒,被王澜推辞了,王澜走后,赵凌便搬回了皇城内的英王府,至于别院这边,倒是一次也没来过,这是想让王澜放心,更是怕自己管不住自己。
王澜去拜访赵凌的事他谁也没说,王蘅也不知道,正和齐咏说李怡所办的游湖赏荷的事,李怡下帖子,说他们家有个湖,湖上荷花开了,遂想请几个小姐妹来热闹热闹。
第六十五章
李家这一辈有四五个少爷,却只有李怡一个小姐,因此她在家也十分得宠,一说要请客,家里人就立刻答应了。
因为李家长子李正林尚了福顺长公主的缘故,家里上下的事务都是李二爷和李二夫人打点,李怡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正好李怡的兄长李恪也想宴请自己的同窗来游湖,开个诗会,两边凑到一处,李二夫人便说一起办了,到时候女眷在东边,外男在西边,反正隔着湖呢,也不怕冲撞了。
退一步说,李怡邀请的大都是交好的姐妹,李恪的客人也多是他的好朋友,都是一些世家子弟,说不得是通家之好,即便见一见也没有什么。
再加上李怡和李恪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李二夫人也有意放宽了限制,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婿或者儿媳妇来。
王蘅接了帖子,周家姐妹也都接了帖子,齐咏虽然初来乍到,但因为和王蘅的关系,和周旭及周惠的关系,也被下了帖子,王澜一见齐咏也去,便放心了许多,道:“让人安排车马,你们兄妹俩一起去,正好我也放心。”
齐咏也是个爱结交朋友的,遂痛快应了,到了日子便骑马护送王蘅一路去了李家。
李家在京城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请的客人也多,大部分都是勋贵贵族,王蘅正好遇到了周静几个,便一起结伴进去,齐咏也跟着周家兄弟进去了,王蘅原本还怕他因为不熟悉而被人冷落,可一看他跟周惠勾肩搭背,亲兄弟似的,就觉得自己多虑了。
周旭跟在两个人后头,往王蘅那边一看,两边目光对个正着,周旭咧嘴一笑,王蘅则闹了个大红脸。
李怡是主人,忙的团团转,招呼这个几句,招呼那个几句,有要登舟游湖的,又赶忙叫人安排船只,周静几个也不给她添乱,找了个角落径自说话,谁知却有麻烦找上门,萧家姐妹居然结伴而来,萧明月并不在其中,倒是萧金蟾和萧婵娟萧折桂不知怎么混到了一起。
这三个人走过来坐下,周静还笑道:“怎么郡主没来啊?”
萧婵娟不答,直勾勾看着王蘅,道:“王小姐,我有话和你说,咱们到别处去?”
这一上来就一副要找茬的样子,即便王蘅愿意跟着去,周静也不敢放人啊,赶忙拦着萧婵娟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婵娟一瞪周静:“和你不相干,少管闲事。”
周静倒还真的不怕她,冷哼道:“怎么和我不相干?她很快便是我们周家的人了,倒是你,找蘅儿要说什么?青天白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说?萧婵娟,你别忘了,这是在李家,你要闹事也别拉上我们。”
萧婵娟冷冷看着周静,道:“平日里对你和颜悦色,你倒蹬鼻子上脸了,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和你什么相干?你也配插嘴?”
周静大怒,脸又涨得通红,庶出是她最大的硬伤,如今被萧婵娟这么指出来,焉能不羞恼?
王蘅道:“萧姑娘,你也别牵三扯四的,既然有话和我说,只管说便是,我只问你,是不是和陈思泉有关?”
萧婵娟道:“你还有脸提?”
王蘅道:“我为何没脸提?当着人我也不怕说,我三岁就和陈思泉定亲了,本是两家老夫人的意思,说等我一满十六岁就成亲,今年年初我及笄,两家本该说亲事,陈思泉却忽然要退亲,还找出了两个狗屁不通的理由,我父亲见他已然移情别恋,倒也不强求,想着退亲便退亲了,可陈家却扣着定亲的信物不肯归还,妄图从我们家讨些好处,你们说说,可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没有?”
萧婵娟一时怔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王蘅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跟着父亲来到了京城,没想到陈家又追了过来,要重提与我的婚事,这世上哪有如此草率又反复无常的?我父亲自然不依,细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先前陈思泉无故退亲,便是想和萧金蟾萧姑娘成亲,只是婚事不定,这才迟迟不肯归还信物,后来不知怎么又与萧婵娟萧姑娘订了亲,这才顺利归还了信物,却也在我们家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我父亲也都一一忍了,如今我订了亲事,要出嫁了,陈思泉的婚事却没了,编出那些无赖话来诋毁我,别人也就罢了,两位萧姑娘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何苦来找我的麻烦!”
萧婵娟恶狠狠道:“呸,既如此,当初我与陈思泉定亲,你为何不说?还在背地里看我的笑话,打量着是我捡了你剩下的呢,你当本姑娘好欺负?”
王蘅道:“我何时笑话你了?当时我和陈思泉已经退亲了,他的婚事和我不相干。”
萧婵娟道:“别哄人了,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就是看着我捡了你剩下的,暗地里笑话呢,如今倒来充好人,你若是知道陈思泉不好,当初我和陈思泉定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马后炮!”
王蘅怒极反笑:“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即便真的说了,你信么?只怕你要说我是见不得你好,故意要拆散你和陈思泉呢。”
萧婵娟一气,正要冲上去动手,却被萧金蟾拦住,悄悄道:“姐姐别忙,如今众目睽睽,实在不是报仇的好时候,咱们且纵容这贱人一时,一会再想法子。”
萧婵娟听了这话,倒是缓了缓,恨恨的瞪了一眼王蘅,和萧金蟾萧折桂两个趾高气昂的走了。
周琳上前担忧的握住了王蘅的手:“你没事吧?”
王蘅摇摇头,看向了周静:“对不住了,连累你跟着我受气。”
周静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萧婵娟攻击她的出身,简直戳到了她的心窝子上,说不生气是假的。
王蘅叹了口气,游乐的心思顿时少了一半。
那边萧家姐妹三个寻了个地方坐下,萧婵娟怒气冲冲道:“你为何要拦着我?不然非要给她两巴掌。”
萧金蟾年纪虽小,却极有城府,笑道:“才刚那么多人瞧着,姐姐若是打了她,岂不留下了张扬跋扈的名声?倒不如寻趁个机会暗地里教训她。”
萧婵娟道:“下次想要等到她出门可就难了。”
萧金蟾道:“何必要等到她出门?我听说王家隔壁便是英王爷的别院,不如咱们把这事告诉你堂姐,就说王蘅故意对英王爷纠缠不清,意欲攀高枝,让你堂姐去对付她,她出手又干净,又不和你相干,就是闹出来,你堂姐是郡主,还能怕了一个王蘅?”
萧婵娟细细一想,自家堂姐对英王爷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若是这么说,肯定能骗到她,这么一来,只是不能亲自动手报仇了,可却是借刀杀人,她看了一眼萧金蟾,道:“你可真是狠毒啊,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萧金蟾微微一笑:“为姐姐排忧解难,原本就是妹妹的责任啊。”
萧婵娟恨恨道:“难道今日就白白放过她了?”
萧金蟾笑道:“我倒有一个法子,虽不能整治她,却也能让她丢脸。”说着凑过去在萧婵娟耳语几句,萧婵娟捂着嘴笑起来,拍着手道:“就这么办。”
王蘅正与周家姐妹一处商议着要不要去游湖,只见萧折桂款款走了过来:“王小姐。”
王蘅神色有些冷淡:“有何贵干?”
萧折桂叹了口气,道:“王小姐请不要生气,我姐姐也是受了人的挑唆,才误会了王小姐,才刚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王小姐可别介意。”
王蘅看了一眼萧折桂,她脸上满是歉意,倒不像是作假的,遂缓和了语气道:“我也不怪萧姑娘,只要事情解释清楚便好了。”
萧折桂点点头,感激道:“多谢王小姐宽宏大量,你们这是去游湖?我能跟着一起去么?”
王蘅看了看那船,一船只能坐六个人,算上撑船的船婆子,再加上萧折桂倒是刚刚好,周琳笑道:“正好还能容下一个人,你也一起过来吧。”
萧折桂又感激的道了谢,一起上了船,坐在了王蘅身边。
萧折桂在萧家三姐妹里是最沉默的一个,萧婵娟出言不逊的时候她也没有帮腔,王蘅虽然生气萧婵娟,却也不至于迁怒萧折桂,看她又小心翼翼的和自己说话,倒是生出了几分同情。
小船慢慢驶入了荷花丛,入眼皆是碧绿的荷叶与亭亭玉立的荷花,船婆子特意拿着长竿采了几朵荷花来给几位姑娘赏玩。
荷花香气清郁,花瓣上甚至还沾着露珠呢,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很是高兴,每人怀里都抱着一大捧荷花。
船婆子笑道:“再往前便是少爷宴客的地方了,诸位小姐,不如咱们回去吧。”
周静几个都说好,船婆子便调头返回。
第六十六章
等到驶出了荷花丛,便可看到岸边长亭里曹倩影等几个交好的小姐妹远远地朝她们挥手,周静兴奋地站了起来也抱着荷花朝她们挥手,王蘅笑着起身,本想把周静按住,让她坐下来,不成想船身一颤,身后又有一股力量猛地推过来,她身子一歪,便落在了水里。
王蘅一落水,萧折桂先尖叫起来:“王小姐落水了!”
周家三姐妹也吓得半死,赶忙趴在船边往水里瞧,又焦急的喊着王蘅的名字,船婆子也慌了,她是负责撑船的,也是负责保护几位小姐的,万一出了意外,她先吃不了兜着走。
船婆子本想看准了王蘅在哪儿好挑水去营救,可让人奇怪的,王蘅落入水后,除了船边溅起了一些水花外,之后整个湖上便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周静吓得身子都软了:“怎么不见蘅儿?难道直接沉下去了?”
周琳也是紧紧握住了周文的手,颤着声音道:“这又不是冬天,怎么都该扑腾两下才是啊。”
周文则直接大哭起来:“蘅儿姐姐跑到哪里去了?”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破水声,王蘅居然从船的另一边出现了,她满头满身的水,居然还笑眯眯的:“我在这儿呢。”
王蘅可是江南水乡长大的,最善泅水。
周静几个都怔怔看着她,周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坏,故意吓唬我们。”
王蘅嘻嘻笑着,抹了抹脸上的水,朝目瞪口呆的萧折桂伸出了手:“萧姑娘,拉我一把。”
萧折桂犹豫着伸出了手,可王蘅却一把把她的手握住,做出想要上船的样子来,可萧折桂分明感到王蘅是故意一滑,手上一使劲,把她也拉入了水里。
萧折桂尖叫一声,也和王蘅一样,瞬间成了落汤鸡,她不谙水性,又是喊又是叫又是胡乱扑腾,还是王蘅过去挟住了她的腋下,将她送到了船上,王蘅也轻轻巧巧一个翻身上了船,看着跟她一样狼狈不堪的萧折桂,歉意一笑:“真是对不住了,萧姑娘,刚才手一滑,害得你也落水了,没事吧?”
萧折桂从水里过一遭,惊魂未定,此时看着王蘅的表情,真真是欲哭无泪。
周静几个也被吓得半死,赶忙让船婆子撑了船往岸上去,岸上李怡和曹倩影也看到两个人落水的场面,早已准备人,待两个人一下船便被用干衣裳裹着到客房去换衣裳去了。
王蘅被周家姐妹簇拥着,萧折桂也被萧婵娟和萧金蟾带走了,王蘅看着瑟瑟发抖的萧折桂和面色不善的萧婵娟,暗暗冷笑,她们以为她是傻子么?
刚才她落水分明就是萧折桂故意推的,看来自打萧折桂假意示好便是在布这个局博取她的信任了,真真是心狠手辣,幸亏自己会水性,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这条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她才不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呢,萧折桂敢推她落水,她就要以牙还牙,怕了她不成?
王蘅换了李怡的衣裳,又喝了两碗姜汤驱寒,倒是一点事也没有,正被周文埋怨大胆呢,萧婵娟带着人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王蘅,你这个蛇蝎毒妇,你为何害的我妹妹落水?”
王蘅佯装惊讶:“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让萧姑娘落水呢?”
周琳道:“婵娟,你也莫来找麻烦,当时蘅儿也在水里,不过是无心之失,才把折桂也带的落入水里,并不是有意的,你何必咄咄逼人。”
王蘅慢悠悠道:“就是,我若是有心让她落水,何必也让我自己落在水里?直接在背后推她一把不就不成了?不过萧姑娘落水的确是因我而起,若是因此生了病,请医问药的钱,汤药费,我都出了,以示补偿,如何?”
萧婵娟恶狠狠道:“呸,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横行霸道,若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叫你赔命!”
王蘅冷冷道:“我看在这么多朋友的面子上一再对你忍让,你却得寸进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好好的坐在船上,怎么会落水?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如今倒恶人先告状,寻我的不是,你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周静愕然,道:“你是被萧折桂推下水的?”
王蘅道:“是,当时坐在我身后的只有一个萧折桂,不是她推我,难不成我是自己故意掉进水里为着好玩儿么?”
周静自然是相信王蘅的,此时想起萧折桂之前来道歉的事也觉得蹊跷,只怕也是为了和王蘅坐一条船来达到推她入水的目的,一时间气氛非常:“萧婵娟,你也好意思来找麻烦!萧折桂落水是她的报应,是她活该!”
萧婵娟性子冲,脾气急,听这话就要冲上来大打出手似的,李怡在旁边喝道:“萧婵娟,这是在我家,你要撒野,就给我滚出去!”
李怡本就对萧婵娟的所作所为不甚赞同,虽为亲戚,却也并不亲近,如今她摆明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冤枉王蘅,真是比小人还小人。
李怡想起父亲所说的话,王澜虽然官小,但很会做官,将来肯定会步步高升,王蘅也即将嫁入永安侯府,她本人又与宫里的贤妃娘娘十分亲近,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再加上大伯父又做了王家和周家的媒人,王蘅本人也的确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似萧婵娟张扬跋扈,仗势欺人,李怡自然更偏向了王蘅。
而围观的人都不是傻子,三言两语间便可猜测事情的全貌,再加上萧婵娟一贯骄傲的名声和之前萧家姐妹易嫁的事,即便不清楚事实的也都更相信王蘅的话,看向萧婵娟的目光便有些不赞同。
萧婵娟气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放出一句狠话:“你等着,自有人来修理你!”然后带着人又气势汹汹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