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叹了口气,反身安慰起王蘅来,王蘅道:“真是对不住了,好好地宴席也给你搅合了,改日再登门致歉吧。”
李怡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难不成连我也怪上了?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可千万别被这起子小人坏了兴致才好。”
坚决挽留王蘅,又招呼着其余看热闹的去花厅玩投壶,掷骰子,王蘅无法,只得跟着李怡继续参加宴席。
这赏荷宴到了半下午才散,每位客人都得了李怡的一个荷花插瓶,王蘅和周家姐妹在路口分手,直接回了家,先是去给彭氏请安,把这荷花插瓶送给彭氏赏玩了。
彭氏见她穿的衣裳和早上出门时候不一样,有些奇怪,可也懒得问,王蘅也懒得说,回去后换了衣裳,命人把李怡借给她的衣裳洗干净了,又添上一套崭新的一并送了回去。
周静回到家却把这事告诉了周旭,犹自气愤的指责萧婵娟,周旭十分担心,赶忙去问了齐咏,齐咏喝得醉醺醺的,虽说回家是一起回的,可压根就没注意到王蘅有什么不对劲,还安慰周旭道:“我这个妹子,何时让自己吃过亏?你且放心。”
周旭哪里放心的下!
之前陈家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就让他又是愤怒又是心疼,生怕王蘅为这个生气怨恼,如今萧婵娟故意找茬只怕也是因为陈家的缘故吧,这陈家就是个灾星!
又过了几日,王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是明月郡主。
王蘅听了丫头的禀告还觉得奇怪呢,她虽然和萧明月认识,却并不熟悉,萧明月怎么可能登门拜访呢?还这么突然,事先连个帖子都没有?
王蘅想来想去,猜测是上次萧婵娟萧折桂的事,因此便存了几分警惕之心。
王蘅在花厅见了萧明月,一个多月不见,她清减了许多,倒是越发显得身形窈窕,身姿曼妙,脸上依旧是柔和的笑容,一点也没有上门找茬的意思。
王蘅本欲对她行礼,却被她一把拉住:“妹妹别多礼了,又不是外人。”
王蘅一笑,请萧明珠上座,又让丫头上了茶,这才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萧明月笑道:“我因为不住在萧府的缘故,这几日才听说婵娟和折桂得罪了妹妹,她们两个都被叔叔婶子给惯坏了,妹妹可别介意才好。”
王蘅笑道:“哪里的话,当日我害的萧姑娘落水,还正打算登门致歉呢。”
第六十七章
萧明月笑道:“事实如何,我们大家心知肚明,我也知道是委屈了妹妹,所以才贸然登门,妹妹说这话,我便知道还没原谅她们呢,妹妹且放心,我回去后便狠狠教导一顿,还说让她们来给妹妹赔礼道歉呢。”
王蘅笑道:“郡主太客气了。”萧明月摇摇头,并不说话,又问了几句蒋明珠的事便告辞了。
她来去匆匆,若说还有其他的目的,可除了道歉之外也没提起什么,王蘅只能安慰自己,萧明月毕竟是郡主,识大体,这次估计真的只是来道歉的。
王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隔了几日,萧明月又派人来了,给王蘅送了一篓子荔枝,在京城荔枝可是很稀罕的东西,就是市面上有人兜售,也往往价格高的离谱,如今萧明月直接命人送了一篓子来,来送荔枝的人又说是宫里赏下来的,便知是贡品。
王蘅还真有些看不明白萧明月此举的意思了,只好吩咐人也备了一篮子樱桃,一篮子时令新果子当做是回礼,又把荔枝分了,彭氏,王澜,罗姨娘,王芹,齐咏每人都分了一些。
吃着甘甜的荔枝,齐咏跑过来问:“萧家怎么送来了这个?难不成你帮了他们什么?”
王蘅摇头,把上次和萧婵娟的恩怨说了,又把萧明月登门致歉的事说了,道:“若说是为了道歉,这礼也太重了。”
齐咏嘿嘿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要小心了。”
被齐咏这么一说,王蘅反倒开始忐忑不安了,忽然想起之前萧明月非英王爷不嫁的传言,又想起自己家隔壁便是英王爷的别院,王蘅有了一丝了悟,难不成萧明月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似是在验证王蘅的猜测一般,没隔几日萧明月又派人送了东西来,又说过几日登门做客,她好像是在慢慢拉近和王蘅的关系,这让好为她以后频繁进入王家做铺垫。
王蘅想明白了这一层,被利用的感觉自然不好,心里便有些不高兴,可再一想,萧明月要来,她还能把人拦在外头不成?再换个角度想一想,若是萧明月真的俘获了英王爷的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萧明月通过一次次的登门,慢慢和王蘅熟悉起来,直到进了七月,她第一次提出去隔壁别院拜访:“听说英王爷别院的蔷薇花开的最好,不如你陪我去讨要两支来。”
王蘅自然应了,只是自己并不出面,只吩咐什锦带着萧明月从后门敲了隔壁的门。
赵凌本人在不在王蘅不知道,不过既然萧明月去了,想来是打听了他在的吧,王蘅等了约两柱香的功夫,便看到萧明月喜气洋洋的回来了,亲自抱着一篮子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什锦跟在后头,也抱了一篮子,笑道:“英王爷说,这篮子花是给大小姐赏玩的,还说若是喜欢这花,以后只管去摘。”
王蘅笑着应了,对萧明月道:“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英王爷这么大方啊,今日可是托了你的福了。”
这话萧明月听着顺耳,想起刚才英王爷不仅亲自见了她,还十分和气,便万分甜蜜,也没心思和王蘅应酬了,直接抱着那花,跟宝贝似的回了家。
萧明月一走,王蘅便问什锦在隔壁的情况,什锦笑道:“郡主一报名字,不多时王爷便出来了,和郡主说话,谈笑风生的很是和气,后来又亲自带着郡主去摘花,说了许多客气话。”
王蘅道:“不是说英王爷不在这边住了?怎么又回来了?”
什锦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估计是想起来就来住几日,正好赶巧碰上了呗。”
王蘅点点头,让什锦把那篮子蔷薇花分给几个丫头戴。
晚上齐咏满面笑容的过来:“才刚接着信儿,父亲他们的船明日中午就到了,我要去通州接人,你去不去?”
王蘅也十分高兴:“自然是要去的,只怕父亲也要去的。”
两个人去找王澜说起这事,王澜也很是高兴,让小厮传话,请冯若谷帮自己告假,明日去通州接人。
第二日一大早,王澜便带着王蘅和齐咏出了门。
齐家举家来京城,还带了一部分来贺喜的王家族人,因此浩浩荡荡的雇了四五条船,这次王澜去接人,光载人和拉行李的马车就预备了二十多辆。
在通州等了半天才等到船,齐咏跑过去和最先下船的齐鸣拥抱,齐鸣笑着来给王澜请安,王蘅则跑去给齐老夫人请安。
虽然才分别几个月,可不管是王蘅还是齐老夫人都觉得分开了好几年似得,大家好一番挈阔,又是哭又是笑,小厮下人,丫头婆子们则急急忙忙的搬运行李。
待到所有人都上了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头一辆车走了半个时辰了,最后一辆车还没出发呢,浩浩荡荡,惹得整个通州码头的人都来瞧热闹。
还未进京城,王澜就碰到周旭和两个哥哥周安和周惠带着家人出城迎接,齐老爷对周旭如此知礼识趣很高兴,周旭却笑道:“不知道舅舅大驾光临,没有前去亲自迎接,真是失礼了。”
齐老爷赶忙把他扶了起来;“这都是虚礼,不必讲究这些。”两队合为一处,一起进了城。
周惠和周安虽然跟着来了,却是为周旭做面子的,因此也只是齐鸣齐咏陪着说话,周惠往后看了一眼绵延不绝望不到头的队伍,偷偷对周安道:“看来五弟的运气可真好,娶了个这么有钱的媳妇。”
周安赶忙示意他噤声,这话若是被王家人或者齐家人听到就不好了,毕竟周家定下王蘅不是看中王家的家财,这话没得叫人误会。
可周安回去后却把这事告诉了岳氏:“只怕弟妹的嫁妆少不了。”
周惠也跟着凑趣:“我可就瞧了一眼,一辆车上少说堆了十几个大木箱,一辆接着一辆,竟然望不到头,都是从杭州运来的嫁妆,说是一早准备好的,那地上的车辙印都有一指深,啧,依我说,等弟妹嫁过来,咱们家可要多准备几个护院才成。”
岳氏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笑道:“你们就别打趣了,王家嫁妆丰厚和咱们也没关系,只是你看齐家对待小五如何?可有不满?”
周安笑道:“齐老夫人和齐老爷都很喜欢五弟,齐家二少爷跟二弟都成了至交好友,更别提对五弟了,就是刚见面的齐家大少爷,为人沉稳持重,也很是好相处。”
岳氏这才放下心来,道:“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孩子,齐家也是难得,这也是小五的福气。”
因此越发的盼着儿媳妇进门。
再说王家,因为齐家的人来的多,王家的宅子一时也住不下,就先去了齐咏来京后置办的宅子,只和王家隔了两条街,一应铺盖及使唤的人手都是王蘅亲自准备的。
王澜叫王蘅陪着齐老夫人先到宅子里歇一歇,待到晚上再去王家做客,王蘅应了,亲自服侍齐老夫人洗漱更衣,祖孙俩亲亲密密的说着话。
齐老夫人先前还骂周旭坏了王蘅的姻缘,如今不成想他竟然成了王蘅的夫君,也颇为感慨,面上不显,背地里却问王蘅:“你可心悦他?愿意嫁给他?”
王蘅对着别人可能害羞难为情,对着齐老夫人就挺坦然的,道:“有陈家那档子事在前头,我也灰了心,说什么如意郎君,能过日子就成了,原先父亲定下他,我也是无可无不可,后来又发生了几桩事,我看他挺维护我的,想来成亲后应该相处的不错。”
齐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越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越是忌讳眼高手低,说什么王侯将相,尊贵人多着呢,咱们要去攀高枝也攀不过来,即便如今没有差事,没有前程,只要人踏实能干,就是不愁的,咱们又不缺银子花,那些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固然好,没有也不要强求。”
王蘅笑道:“外祖母的话我都记得,不贪慕虚荣,不贪慕权力,我就是我,只要安安心心的把日子过好,就比什么都强。”
齐老夫人越发怜爱,摸了摸王蘅的头,道:“你这么懂事,你娘在天上看到了也只有高兴地。”又叫王蘅去找齐媛和齐真玩儿去。
第六十八章
齐家姐妹两个正在屋子里好奇的围着炕看,见王蘅来了,齐媛先笑道:“这个倒也有意思。”
王蘅忍不住笑,她们都是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对于北方人惯用的火炕的确不怎么习惯,她刚来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后来就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她笑道:“等到天冷了,把火炕烧起来,咱们坐在上面说话,又暖和又方便,可好玩了。”
齐媛笑着点头,道:“我发现北方的屋子就比南边的要高阔宽敞。”
齐真也道:“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王蘅带着她们里外转悠了一趟,帮着安置东西,忙了半日又去给齐夫人请安,一起坐了马车去了王宅。
彭氏挺着个大肚子,跟在王澜后头迎接齐家诸人,王蘅是齐家的表小姐,也是王澜的岳家,又正值王蘅出嫁,不管怎么着,都要客客气气的把齐家人给应付过去。
彭氏想着容忍齐家人,齐老夫人也在想着容忍彭氏,她已经接着王蘅的信儿,知道了彭氏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心中十分不喜,觉得彭氏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没什么大见识,若是寻常还好,一遇到事就不顶用,现原形了,因此对于彭氏张罗王蘅出嫁的事,她是没抱什么期望的,但到底顾忌她是王蘅的继母,少不得指点些。
两边都有心退让,席上的气氛就很是热闹,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分成两桌把饭摆在了大花厅,王澜陪着齐老爷和齐家兄弟,彭氏则陪着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并齐家姐妹。
席上说起王蘅的嫁妆,齐老爷道:“我看库房里还有一批古玩瓷器,生怕路上运送的不周到,反倒毁了东西,就整理出来交给了瓷器行的老董,他过了中秋就要来京城,到时候一起捎过来,也耽误不了时候,运送的人有经验,也坏不了东西。”
王澜笑道:“舅兄这么做极为妥当,只是那些古玩也都是充当门面的,我想给蘅儿新制一批瓷器,家常用,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齐鸣笑道:“这个姑父倒是不用担心,卫氏的舅舅在京城附近有个瓷窑,改天我去一趟,妹妹要什么瓷器只管告诉我,权当是我给妹妹的添妆了。”
卫氏在那一桌听了赶忙道:“正是这话,都是自家人,请舅舅先把妹妹要的烧制出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王澜笑着颔首,道:“那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们俩了,要用银子只管去账房支去,咱们虽是亲戚,却也不好为这个事叫他吃亏,你们代我送一份厚礼去。”
齐鸣笑道:“姑父这话就太客气了,只怕一说是给妹妹的嫁妆,舅舅他一分钱不收呢,改天我去送张喜帖就罢了,他也常来京城走动,也有铺子在东西大街,舅舅帮衬些就够了。”
王澜自然欣然应允。
彭氏一直微笑着听齐老夫人问王蘅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一的回答了,可齐老夫人却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反而和齐夫人说起当初齐氏嫁给王澜时的嫁妆规格,道:“咱们南边人嫁姑娘,向来是十里红妆,如今虽是在京城,这规矩也不能破了,蘅儿是王家的大小姐,又是我的外孙女,她的婚事更是关系着王家和齐家在江南的脸面,宁愿铺张浪费些,也不能叫人家指着脊梁骨说咱们落魄了,连嫁女儿的钱都没有。”
彭氏一听这话,不是指责她小气么?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王澜听了笑道:“倒不是怕花钱,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愁没钱花,只愁钱花不出去,只是到底要顾忌周家的面子,还要比着周家大少奶奶的嫁妆,蘅儿嫁过去跟她是妯娌,做弟妹的总不好越过嫂子去,到时候生了嫌隙,吃亏的也是蘅儿,我就想着大面上的东西按着京城的规矩来,为着写在礼单子上好看,至于私底下贴补的东西,咱们愿意给多少是咱们的事,周家也管不到了。”
齐夫人笑道:“妹夫这话不错,毕竟要顾忌亲家的面子,再者说,即便蘅儿出嫁了,也是王家的大姑奶奶,难不成出嫁后就再和王家没关系不成?妹夫有了好东西,还不是给女儿女婿外孙留着?”
齐老夫人笑起来:“这话倒也是。”又对彭氏道:“你待蘅儿如何我也明白,蘅儿这丫头难缠的很,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吧,你且放心,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也当成亲外孙外孙女一样疼爱,给蘅儿多少就给她多少,绝对不偏不倚。”
彭氏勉强笑笑,摸着肚子没吭声。
等吃过饭,齐老夫人又去看了彭氏和王澜在京城给王蘅预备的嫁妆,又叫齐夫人把齐家给王蘅的添妆整理了送过来,又对王澜道:“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彭氏身子重,在这婚事上头就算再用心也有限,叫老大媳妇得了闲过来帮衬些,也叫彭氏歇歇,至于蘅儿,我们娘儿俩许久没见了,叫她过去陪我住一阵子,等到出嫁了,想再这么亲香可就难了。”
王澜自然答应了,彭氏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心中五味陈杂,又不敢赌气使性子,齐夫人过来时又每每不空着手,都是给她补身子的一些珍贵补药,说话也客客气气,行事也周到,最关键的是王澜敬重,府里上下也都服气,彭氏也就灰了心,真的撒了手,任由齐夫人打点王蘅的婚事。
齐夫人一出手就不凡,看了嫁妆单子后,又让齐咏透过周惠弄来了周安的妻子海氏的嫁妆单子,两边一比对,减去了一些古董花瓶和盆景,添了七八套或金或银或宝石或珍珠的头面,四季衣裳也按着最时新的做了四大箱子,连打发赏人的荷包也从原来的五百个添到了一千个,又叫人预备了十几篓子新制的黄澄澄的铜钱,预备着婚礼那天到城中各处散发。
彭氏不知道这些,彭妈妈却亲眼见了,回去说给彭氏听:“光那几套头面就有一万两银子,是在城东的珍宝斋打制的,听说珍宝斋的掌柜是齐夫人的娘家兄弟,一听说是为大小姐出嫁预备的,还特地前来拜访老爷,只留了工钱,那些头面权当是给大小姐的添妆了。”
彭氏冷笑:“还不是想靠上老爷这个官身,以后做生意方便么?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得的好处,她倒是会为自己娘家兄弟筹谋。”
第六十九章
彭妈妈道:“哪个出嫁了的姑娘不偏向娘家?这也是人之常情。”
彭氏却越想越不忿,她多回娘家几次王澜就不高兴,如今齐夫人为娘家为牟利,怎么就没人说?
待到晚上王澜回来,她还是忍不住把这事说了,王澜看了她一眼,道:“你的意思是大嫂借着蘅儿的婚事给娘家人铺路?”
彭氏道:“我可没这么说,只觉得她怎么这么大方。”
王澜道:“我来京城做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要是真的有这个意思,早就写一封信让人登门拜访不就成了?我还能把人撵出去?何苦等到现在?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看着王家豪富,我又是官身,可江南的富商又何止一个王家?哪家没有个千万家财?哪家没有背后靠山?大嫂的娘家虽然也是江南富商,可她一个叔叔却是做过封疆大吏的,如今的吏部郎中就是她表兄,怎么也比我这个工部员外郎要强吧?她待蘅儿好是看着蘅儿的娘,真心疼爱蘅儿,不然真姐儿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人家不在江南给自己亲闺女预备嫁妆,倒跑来替你操心?”
彭氏被王澜这番话说的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澜看着她叹了口气,道:“这话你和我说说也罢了,万一漏出去叫大嫂听见了,这两家的情分可就全完了,你以后对着大嫂要恭敬客气些,单看她替齐家生下两儿两女,又把鸣儿咏儿教导的如此优秀,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就让人十分敬佩了。”
彭氏不说话了,又觉得臊,又觉得气,也不理王澜,径自睡了。
再说王蘅在齐家那边,日夜与齐老夫人及两个表姐妹一处说笑,倒是比以前自在多了,倒是齐鸣夫妻俩忙的团团转,好容易来一次京城,附近的亲戚都要拜访到,今儿去见这个,明日去见那个,又有人听着信儿上门拜访,整天忙的不得了。
至于王家来京的族人则是王澜亲自接待了,也准备了房舍,命管家带足了银子,派了马车,今儿去这儿逛,明日去那儿走走,也是没一日闲着。
王家这边如此热闹,周家也有所耳闻,周惠如今跟齐咏志趣相投,就差拜把子了,整日混在一处,周惠嘴甜会说话,人又长得好,哄得齐老夫人特别喜欢他,如今周惠出入齐家比周旭还频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齐家的女婿呢。
有周惠这个耳报神,岳氏和曹氏就整日听他说王蘅又多了什么嫁妆,岳氏刚开始还高兴,后来就有点担心,生怕王蘅嫁进来凭着嫁妆多和周旭锵锵,也怕她和海氏相处不好。
岳氏倒是多虑了,海氏虽然惊讶王家的豪富,倒是一点也不嫉妒,相反,还悄悄松了口气,毕竟将来整个侯府是要交给他们夫妻手里的,旁人不说,到时候一分家,周惠和周旭这两个亲兄弟怎么也少不了一份。
如今周旭娶了王蘅,王蘅的嫁妆如此丰厚,人家对侯府的这点东西就未必放在眼里,到时候也不怕多了少了的兄弟妯娌吵架,叫人笑话,再加上她也是和王蘅相处过的,也看得出来王蘅的脾气,说的好听些叫清高,难听些就是傲慢。
她虽然是出身,但是和王蘅一比,打小享受过的富贵显然不如王蘅,王蘅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因此最是在乎脸面。
等到人一嫁过来,她这个做嫂子的客客气气,王蘅也必定柔顺听话,到时候客客气气的相处着,等到一分家,各自是各自的,她也不嫉妒人家的万贯家财,人家也未必惦记府里的这些东西。
因此,这样的妯娌看着难相处,可只要客客气气,反而不容易生嫌隙,最怕那等小鼻子小眼的,心思又细腻,虽然温柔娴静,可一句话说不到就要多心,那才累人呢。
海氏这么一想,如今周惠没娶亲,王蘅便是头一个妯娌了,定要与她好好相处才成,遂主动卖个好,和岳氏说了,要把周旭的婚礼规格提高一个层次。
岳氏很是惊讶,没想到大儿媳妇主动说起这个,海氏笑道:“虽说五弟是做弟弟的,不能越过兄长,可到底规矩是死的,王家就这么一个闺女,明显是要风光大办的,他们江南人嫁女儿的豪奢还真不是一般人攀比得起的,咱们虽不至于一定要压过这个风头,可也不能寒酸了叫人笑话,一来为着侯府的体面,二来也是给五弟妹的脸面。”
岳氏道:“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个心,只是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万一从小五这儿乱了,下头的几个就不好办了。”
海氏笑道:“这个儿媳也想过,除了府里按规矩给的五千两银子,我和夫君愿意私下里再添五千两,权当是送给五弟的贺礼了,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这样一来也不算错了规矩,等到二弟成亲,我们再添五千两,必定一碗水端平了,算是我们做兄嫂的心意了。”
岳氏很感动,握着海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只是五千两太多了,你们也不富裕,你们出两千两,剩余的三千两我来出。”
海氏笑道:“既如此,便是娘疼我了。”
海氏这边一说定,岳氏就立刻拿着现银去找曹氏商议,怕几个妯娌多心,还特意当着她们几个的面儿说的这事,并不动用公中的银子。
曹氏本就心疼周旭,此时自然说好,二夫人还好,三夫人就有些酸,道:“这个侄媳妇的面子就是大,连婚事都这么破费,只怕嫁过来后也不指着那二十两的月例银子过日子,这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曹氏蹙眉,道:“王姑娘是江南人,又是家中独女,人家心疼女儿,花多少银子和咱们不相干,咱们不错了规矩就成,你们也别说这个话,各人有各人的体面,当初安儿成亲时我是说过的,除了公中的银子,我和侯爷再额外添两千两,剩余的你们各自操心去,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嫁女儿娶媳妇,我是一概不问的。”
第七十章
见曹氏不高兴,三夫人也不敢吭声了,可背地里却跟三老爷周经韬嘀咕:“小五是侯爷养大的,侯爷能不偏疼?能不私底下贴补?我是不信的。”
可周经韬向来对这些事不经心,听过就忘了,也就三夫人自己叨叨。
这事一传到王家和齐家,别人犹可,齐老夫人却对齐夫人道:“这位大少奶奶倒是个明事理的,只要蘅儿敬着她是嫂子,倒是不怕的,我之前就一直想着去周家拜访,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去道个谢,也见见周家的人,你觉得如何?”
齐夫人自然说好,告诉齐老爷写了帖子送去,周伯清一听齐老夫人要亲自登门拜访,想起自己与齐老太爷的旧交情,自然当做一件隆重的事,迎接齐家人登门。
对于去周家拜访的事,王蘅自然没去,王澜却是去了的,也能在中间帮着做个引荐。
且不说外院周伯清带着儿子孙子陪着齐老爷和齐家兄弟说话叙旧,单说齐老夫人由齐夫人扶着,身后跟着齐家姐妹,被岳氏亲自迎进了曹氏的院子,没想到曹氏和齐老夫人一见面都是一愣,继而惊喜的笑起来:“原来是你啊。”
大家都糊涂了,一听两个人说才知道,原来两位老夫人早就见过面,还是年轻时候,如今虽然时隔多年,但容貌却没多大变化,因此一见就认出来了。
没想到当初的一面之缘如今竟然成了儿女亲家,曹氏和齐老夫人立刻亲热起来,手挽着手坐在一旁叙旧。
原来当年齐氏身体不好,齐老夫人听说有个特别灵验的佛寺,就赶过去求神拜佛,谁想到就碰到了同样来替刚出生的孙儿祈福的曹氏。
两个人都是便装,也都没报出名号,因为都是替子女儿孙祈福,倒是十分投缘,说了好一会的话,后来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各自回家,这一眨眼的功夫过了十几年,不光想不到二人的夫君是挚友,更想不到如今又成了儿女亲家。
大家也觉得惊讶,都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齐夫人和岳氏脾气性格差不多,说话也投契,齐真齐媛更是被周家几个姑娘拉到一旁说话,齐真温柔,齐媛活泼,周家姐妹跟喜欢王蘅似的,很快喜欢上了齐家姐妹俩。
这一次拜访真真算得上宾主尽欢,原先齐老夫人还担心周家人口多,又是侯府,生怕王蘅商户出身的身份遭人嫌弃,如今见了曹氏,万事是不担心得了,只是道:“当初我替闺女祈福,没想到闺女命不好,早早去了,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外孙女,是我的心肝肉,如今我把她交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曹氏笑道:“我刚开始就喜欢这孩子,如今成了孙媳妇,更是疼爱,如今又是你外孙女,哪还有什么话说?你只管瞧着,我这回不当是娶孙媳妇,权当是替孙女找了个孙女婿如何?”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齐老夫人满意,二夫人三夫人对视一眼,对这个即将入门的侄媳妇也要重新评估了。
王蘅一大早送走了齐老夫人诸人去周家,就坐车回了王家,一来是一个人在齐家也没意思,二来也是想回去看看,谁知一进门就看到罗姨娘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大小姐可回来了,您快里面请,家里来客人了。”
王蘅可没见过这么殷勤的罗姨娘,只觉得惊讶:“来的什么客人?谁陪着呢?夫人呢?”
罗姨娘笑道:“夫人哪里起得来,是隔壁英王爷来拜访,我让芹儿去招呼了,本想去周家把老爷请回来,谁知英王爷却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大小姐要出嫁,特意过来添妆,算是全了比邻而居的缘分,哎呦呦,没成想英王爷这么高贵的人竟然这么和气。”
王蘅不理她,一颗心却沉了下去,不知道英王爷怎么又来了,想了想,到底换了衣裳去见了。
还未进门就听到王芹说话的声音,也难为他见了这么个大人物也不紧张。
王蘅一进去,王芹就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喊了声姐姐,王蘅点点头,道:“可曾怠慢了王爷?”
王芹摸摸头道:“怎么敢怠慢王爷呢?”
赵凌自打王蘅进来就一直盯着王蘅看,这次她没有戴帷帽,神情淡然,向赵凌行礼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