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我……”
“你怎么了?”
卓云益深吸了口气,心一横,把肥兔递给缇宁,“我也就这点本事了。”
和那少将军比打猎他肯定不如,想清楚这,卓云益不再纠结,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是我今天打的最大的一只。”
缇宁望着他伸手递来的兔子,再看看卓云图有些泛红的耳根,她眼皮子一跳,拒绝的还算委婉,“谢谢卓公子,不过本宫最近不想吃兔子。”
卓云益闻言,流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
缇宁佯装不知他的心思,抬脚离开。
只是等离开了卓云益,缇宁忍不住揉了揉脸,她回想起和卓云益的点点滴滴,实在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琢磨了一下午,缇宁也没想清楚,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她挺喜欢卓云益的,当然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喜欢他画画的天赋,喜欢和他讨论如何画画,每次和他说这些事,都能收获良多。
可以前不知道他有这种心思便罢了,如今既然知道,看来以后不能让他进宫了。
正想着,瑞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殿下,陛下坠马了。”
缇宁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缇宁去到裴隆帐篷的时候,帐篷里乌压压一群太医,除此之外,还有几位裴隆生前特别倚重的大臣,以及江东王世子裴行绰。
缇宁推测,江东王世子裴行绰是她父皇看中的继承人,因为和他有竞争的裴行越和另外一位世子这一年都在外面奔波,剿匪巡查等等,只有裴行绰一直留在京城。
“陛下怎么样?”
“启禀公主,陛下摔着了脑袋,具体情况怎么样,得陛下醒来才知道。”
缇宁心里骤然一跳。
幸好的是几个时辰后,裴隆便醒来了,虽然有些头昏脑涨,但神智是清楚的,太医检查后便道,裴隆摔的不重,修养几天便好。
等其余人退下,帐篷内只剩下心腹宫女太监和裴隆时,缇宁看着裴隆有些苍白的脸,低声问:“父皇,你的身体果然如太医所说,并无大碍吗?”
这两个月她又撞见裴行绰两次昏迷,还有裴隆年轻时也是马背上的帝王,骑术过人,怎么能轻易坠马呢?
裴隆一口喝下太医呈上来的苦涩药汁,他看了眼缇宁,笑道:“阿宁,以后若有时间可以多和江东王世子妃多多相处。”
缇宁浑身一震。
她还想再说,裴隆叹息了口气:“谁都有那么一天,即使是父皇被人叫着万岁,但不过是血肉凡胎罢了。”
裴隆身体一好,便回了京城,京城的天越发热了,可缇宁心里凉丝丝的,这其中,她还是被裴隆叫着相看了几个青年,都没有让她满意的。
直到七月这一天,缇宁在宫殿里待着,孙公公忽然宣来一道赐婚圣旨。
是她和卓云益的。
卓云益为昌乐公主驸马。
缇宁一下子就惊住了,她拿着圣旨要去见裴隆,孙公公拦住她:“殿下,这是陛下为你选的最好的路。”
“可是……”她把卓云图当朋友啊,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孙公公看透了缇宁的心中所想,他叹了口气,“殿下,卓二公子性情好模样好,和你也能说到一块儿去,他父母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陛下挑来选去,他仍然是最好的选择。”
“我要去见父皇。”缇宁说。
缇宁心里早有预料,裴隆最期待的还是给她找个两情相悦的驸马,但如今骤然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定然是有所原因的。
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当看到裴隆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时候,缇宁忍不住眼睛一酸。
缇宁在裴隆床边守了五个时辰,裴隆终于睁开了眼睛,缇宁连忙凑过去:“父皇,你觉得怎么样?”
裴隆怔怔地盯着缇宁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数年累月在眉间积攒出竖纹渐渐被抚平,“赵桉。”
叫完,他才发现不对,这双眼睛一模一样,可是他心里的人是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眼前是一个容貌妩媚的姑娘。
这是……他的女儿。
裴隆回想起他昏迷前下的那道圣旨,他笑了下:“阿宁,你的婚事父皇不能留给新皇,我不放心。”
缇宁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放在心尖尖上,即使她前世的爷爷待她固然好,也从不曾感受过这样不加掩饰的父爱。
“父皇……”
裴隆驾崩的那天,京城飘着雨,阵阵寒风吹进缇宁的骨子里,冷的她瑟瑟发抖。
因为前朝太子经常被暗杀,所以今朝大多都是将立太子的圣旨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先皇驾崩,才由陛下的心腹和重臣宣读。
留在皇宫和丞相的手中的两份圣旨都是立江东王世子裴行绰为太子,继承大统。
而宣读圣旨的这日,裴行越还在百越,尚未归来。另一位本也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淮阴王世子裴行泽上个月才去了云南处理旱灾。
因为有圣旨在,在加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裴隆驾崩的第三天,裴行绰便称帝了,但是登基大典还是得等先皇后事处理完毕再说。
缇宁这两天一直流泪,眼睛红通通的,香兰穿着素衣进来禀道:“殿下,江东王世子妃请见。”
江东王世子妃宋云昭是裴隆皇后的侄女,当年裴隆唯一的皇子便是出自皇后的肚子,后来皇子早逝,皇后一病不起,裴隆便宣了皇后娘家侄女进宫陪伴,缇宁两年前回京的时候,宋云昭尚不曾和江东王世子成婚,依旧住在皇宫,皇宫里就她们两个年轻女郎,又没有什么利益之争,关系也是极好的。
如今江东王世子继位,宋云昭不出意外,会是下一个皇后,不说私交,就说身份缇宁也不可能将她拒之门外。
她让香兰请她进来。
宋云昭也是一身孝服,见缇宁双眼红肿,她拍了拍缇宁的手:“缇宁,先皇若在世,定不愿瞧见你如此难过……”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缇宁和宋云昭疑惑地抬眸望去,下一瞬,宋云昭的贴身大宫女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世子妃,陛下不好了。”她口中的陛下指的是才登基的新皇裴行绰。
她说,裴行绰刚刚在和朝臣商量朝事,却忽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等缇宁到裴行绰暂居的宫殿外时,屋子里气氛十分严肃,裴行绰虽没死但也没醒,且对于这份急症,太医们谁也说不个所以然。
缇宁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的父皇虽然在朝堂之上威严赫赫,但其实是个心好的人,他走得比他想的还快,而且裴行越和裴行泽还在外面。
自从裴行绰昏迷,缇宁便在孙公公的示意下,去为先皇守陵,一步都不出先皇棺椁所在的朝阳宫。
所以听到外面传来消息说淮阴王世子裴行泽突然出现在了京城,然后一觉醒来,裴行绰驾崩,裴行泽不顾众大臣的发对宣布登基也不奇怪。
她只是怕,怕这场战火会燃烧在自己身上,怕大安会乱。
因为裴行绰是正常登基,只要他不想当昏君,他就会善待先皇留下的唯一女儿,会善待百姓,而如今即使守在朝阳宫闭门不出,缇宁也知道外面人称裴行泽为乱臣贼子。
既然是乱臣贼子,为了稳固地位,还会顾虑别的什么吗?
孙公公吸了口气,其实裴隆在世时已经为裴行绰铺路良久,他什么都想到了,但就是没有想到裴行绰会突然重病,然后一系列不受控制的事情都发生了。
“殿下,我们今夜离开。”孙公公道。
“去哪儿?”缇宁不安地问。
孙公公压低声音:“朝阳宫隔壁的宫殿有条密道……”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缇宁脸色一变,而香兰白着脸小跑进来,她连殿下都忘了叫,“姑娘,淮阴王世子带人冲进皇宫了。”
话刚落,宫门外一阵惨叫声,缇宁急匆匆出了卧室,便见已经有人开始在撞击朝阳宫的大门,太监和侍卫门死死地抵住门,可比不过外面人的来势汹汹,眼看那道宫门即将被撞破。
就在这个时候,宫门外好像再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宫门外撞门的侍卫停了下来,接着便是厮杀声。
缇宁登时心脏狂跳。
等杀戮声停,宫门外有侍卫恭敬禀告:“公主,乱党已平,请勿挂忧。”
缇宁看了孙公公一眼,孙公公会意道:“尔等何人?”
“吾乃临西王世子麾下前锋。”
裴行泽意图逼宫的这一天,临西王世子裴行越归来,灭了乱党。
此时裴行绰已死,裴行泽意图造反,宫乱平息的当夜,便有大臣磕头请命,请世子登基。
一切变化快的像场梦。
大安握在了裴行越的手中。
翌日,裴行越来祭拜先皇,缇宁守在裴隆的棺椁前,听到宫人磕头跪安。
他还没对外称皇帝,可宫里的人都清楚了,他已经是皇帝了。
缇宁跪在裴隆的棺椁前,一袭素衣不施脂粉,当看到一双黑色的锦靴迈进朝阳宫大殿时,缇宁没动一下。
裴行越仿佛也没在意跪在一旁的缇宁,他为先皇上了三炷香后静默了片刻,才扭头看向的他的妹妹。
他没了靠山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我口味比较重,就爱写强取豪夺………………
☆、情夫
他慢慢地走到缇宁面前, 低眸看着她纤细的脖颈, 和记忆中仿佛无二,裴行越轻声道:“堂妹可要注意身体,虽皇伯父不在了, 我总会替他照顾你的。”
缇宁一僵,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 对上裴行越那双许久不见的那双茶色的眼睛。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也淡淡的, 仿佛并不太上心。
缇宁低声道谢:“多谢四堂兄。”
重重哭泣后带着沙哑的轻柔嗓音响起, 裴行越看了她半晌, 唇角勾起了一个不容被人察觉的弧度。
***
如今距离裴隆去世不过十日,可大安已经经历了几番变化, 幸好的裴行越入了京城后, 一切重新恢复了条理来。
缇宁一直守在朝阳宫,先皇的棺椁要在朝阳宫停留七七四十九日, 然后再入岐山皇陵安葬。
裴隆身前待她很好, 缇宁能为他做的事情很少, 身后事上她能做的都想做。
一晃就到了九月底,翌日就要出发去岐山皇陵了, 岐山皇陵距离皇宫大概有两百公里的距离,按照往常的习惯, 得花三日日程。
当然扶先皇棺椁去往皇陵,一般情况下,新皇也得去。
裴行越已经在半个月前称帝。
缇宁虽然留在朝阳宫,但外面的事也有所听闻, 不同意的大臣还是有,不过也就有了那么一天,因为裴行越把反对的人给杀了。
孙公公和缇宁讲起那日的事情一脸愁容:“吏部尚书说选新皇此乃大事还需再议,虽然他是有私心,想扶另外一位世子登基,但那位听了就冲他笑了笑,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御书房里就多了一具尸体。”
杀完后他还笑着问:“还有谁有异议?”
“那时候他手里的长刀还滴着鲜血,有几滴还溅了他面颊上,户部尚书睁着瞪圆的眼睛躺在地上,谁敢说一句有异议。”孙公公深深地叹了口气。
缇宁也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年裴行越在朝堂上的名声很好,温良仁善,缇宁还本以为他变了性子,如今才知道,只是因为当初有裴隆在。
就如她所说,他只是个世子,即使再聪明又怎么能抵得过最大的权势。
可如今,他有了最大的权势。
不过还好的是,裴行越也就只杀了户部尚书一个,只要你乖乖听话,认真办事,他也不会亏待你,短短几日,就有好几位有能有才的小官员得到了提拔。
如此缇宁才松了口气。
大安是裴隆的心血,她也希望帝国能够蒸蒸日上,百姓能够吃饱穿暖。
想到裴隆,缇宁磨踌躇良久,还是一身孝衣去了御书房,如今裴行越所在的地方。
这一个月来,裴行越隔三差五会来给先皇上一炷香,两人便也就这个时候碰一碰面,想到此,缇宁多了点儿信心。
到了御书房,四周守着的人都是些缇宁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不过他们倒也认识缇宁,虽说新帝继位,对这位公主可能没有先帝那么疼爱,但毕竟是先皇厚待的公主,再怎么新帝也要给几分薄面。
于是在得知缇宁要见新帝时,立刻就有太监殷勤地禀告去了。
不过片刻,腰间拴着白条的太监跑出来道:“殿下请进,陛下如今正和丞相大商议国事,请殿下在偏殿稍等片刻。”
缇宁坐在偏殿的圈椅上,御书房的偏殿她这两年时常来,那股陌生早就消失殆尽,可如今坐在这儿,浑身不适比第一次进还要忐忑。
不知多了多久,殿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缇宁抬起头先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衣角,她起身福了福:“昌乐拜见陛下。”
“堂妹不必多礼。”裴行越虽然登基,但是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记到先皇名下,依然是临西王之子,是以子侄身份继承皇位。
这个做法当然也引来了部分大臣的不满,不过裴行越表示,不满你就告诉朕。至于朕会怎么做,马上就告诉你。
然后瞬时就没有敢光明正大反对的人了。
因为不过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因为此丢了小命和乌纱帽。
也是因此,裴行越对缇宁的称呼还是堂妹。
缇宁抬起头看了看裴行越,裴行越在上首坐下,端起细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眉眼间没带那种十分温柔的笑。
看来心情还不错。
缇宁握紧了拳头,说明来意:“明日扶先皇棺椁入皇陵后,昌乐想在岐山为父皇守孝一年。”
裴行越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他抬眸看向立在身下的女人,缇宁已经十九岁了,眉眼间完全没有了属于少女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妩媚娇艳的成熟韵味。
“堂妹如此孝心朕本该同意。”裴行越放下了茶盏。
缇宁脸色微喜。
下一刻,他温和地对缇宁说,眼底带笑,“但朕惦念了堂妹整整两年,怎么舍得放堂妹离开。”
缇宁浑身一僵,有片刻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及至缇宁反应过来后,她望着坐在首坐容貌俊美的男子,慌忙地低下头:“ 昌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刚转过身,便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不容置喙千钧之力:“过来。”
缇宁一咬牙,继续往前走。
后面再度响起了低沉微哑的男声:“三……”
缇宁往前走了一步。
他好像在开始笑了,连带着声音里都透露了出来,“二……”
轻轻的淡淡的,像是给够了耐心诱惑猎物的的猎人,但是耐心告罄,猎物还是不入他的牢笼,便会拿出最锋利的刀,用蛮力来收割一切。
“一……”刚响起一半,缇宁猛地转过了头,眼神对上了高坐上支着手笑望着她的青年,她再也不敢迟疑地抬脚跑到了他身边。
缇宁站稳后还喘着粗气,他却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堂妹,你迟到了。”
缇宁脸色微白,他大笑了声,将她扯进了他的怀里,两年都没有和一个男子离得这么近,她难得地僵了下。
裴行越却仿佛对着很熟悉,他摸了摸这张两年没见过的脸,然后撕开她的衣领,重重地咬了上去。
缇宁一怔,想拉开两人的距离:“裴行越,我还在守孝。”
裴行越置若罔闻,他都让她守了四十九天了。
缇宁见他继续动作不改,做最后的挣扎,“宫人还在。”
裴行越不在意地朝外扫了一眼,敢乱说挖了眼睛挖了嘴巴便可,再者也不是乱说。
****
三个时辰后,缇宁穿好衣服从御书房里跑出来,脸色又青又白,更重要的是,衣服和最开始进去的那一身不同了。
香兰凑上去问:“殿下,你怎么”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问。
缇宁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香兰的肩:“香兰,人啊,还是得认命。”
香兰还想再说,却看见缇宁脖间露出的那道咬痕,她再往御书房里瞥了一眼,不敢再多说话。
她曾经是个傻傻的笨笨的小丫头,可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该问什么不该说了。
第二天,裴行越带着数位大臣一起扶陵去岐山,及至先皇入墓,所有仪式举行完毕,已是三天之后了。
孙公公决定留在岐山为先皇守陵,缇宁却不得不回京城。
临走前,孙公公对缇宁道:“殿下,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可,陛下最希望的,还是你能过的开心。”
望着孙公公那双睿智的眼睛,缇宁一瞬间以为她和裴行越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裴行越虽然没有羞耻之心,但缇宁还是有的。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好像还是有妇之夫,她的驸马爷卓云益也在岐山。
思及此,缇宁刚回到房间,香兰便一脸复杂地进来了:“殿下,卓公子求见。”
缇宁上次见卓云益还是在赐婚圣旨之后,当时因为裴隆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缇宁对这桩婚事也不好说什么。
后来转念一想,若是新皇继位她长期不成婚,新皇是不是被认为薄待先皇之女,她仔细考虑了下后果,倒觉得若真是如此,父皇为她和卓云益赐婚倒也是用心良苦。
所以倒也默认了这桩婚事。
只是没想到的是裴隆看中的继承人裴行泽就那么死了,裴行越坐上了那个位置……
缇宁理了理衣裙,决定见一面卓云益,退掉这门婚事。
正想着,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毫无预料的推开,缇宁抬眸一看,却是一身黑衣的裴行越阔步而入。
香兰赶紧欠身行礼。
“陛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缇宁愣了下问,虽然裴行越时常回来找她,但一般都是夜幕降临,此时才是午后。
裴行越看了缇一眼,辨不清他此刻的喜怒:“卓云益在外面。”
缇宁斟酌了下此刻的局势,果断道:“我正准备去和卓公子说清楚,退了这门婚事。”
裴行越听罢,却突然笑了下,他拉着缇宁在扶手椅上坐下:“这是先皇圣旨定下的婚事,你如何退?”
缇宁:“…………”
是的,圣旨一下,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