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拉着康熙一边往海边退一边答道:“等战船走远一些再放,我实在不放心你们。”
众人无奈,只好继续等待,好容易等那艘船走远了,刘子光才拿开了架在康熙脖子上的宝剑,对他说:“宝剑叔叔就留下当个念想了,咱们后会有期。”然后一推康熙,让他自行走回清军阵营。
康熙向前一个踉跄,但是并没有摔倒,他迅即的将手伸进胯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火铳!
火铳原先是挂在康熙腰间的,被俘以后趁乱藏到了裤裆里,大家都没来得及搜查他身上的东西,被他钻了空子,玄烨的心智确实成熟,也很能隐忍,一直等到现在这个最合适的机会才果断出手,用火铳瞄准刘子光开火。
距离这么近根本没有打不中的道理,而且这支枪经过宫廷技师的改进,能用火柴发火,并不需用火绳,这就保证了射击的可靠性,康熙瞄准的是刘子光的心脏,当他的手指狠狠扣下扳机后的零点零一秒,刘子光迅速反应过来,长剑一挑,火铳倒转了枪口,正对着康熙自己的脸。
火铳这种老式武器,不是用子弹的现代枪械,击发速度和威力都很弱,只听一声闷响,一团霰弹打在康熙脸上,顿时血肉模糊,惨叫声起,听声音刘子光就知道,这是个半哑炮,也就是火药受潮了,威力大打折扣,不过这依然让康熙身负重伤,好端端的一张英俊面庞变成了麻将九饼。
第七卷 北方 第七十三章 全身而退
听见火铳的声响和康熙的惨叫,大玉儿和苏嘛拉姑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武器,火铳和弓箭齐发,同时向刘子光射击,那顺格日勒等蒙古神射手也同时发箭,用准确的箭雨在康熙和刘子光之前形成弹幕。大玉儿的箭刘子光一闪身躲过去了,可是被苏嘛拉姑的火铳击中了肩膀,好像被人用重锤砸了一下那样疼,不过刘子光的肩膀上有整块卷曲的铁板作为护甲,铅弹只是撞扁了,并没有射入皮肤。
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冲过来,刘子光不敢恋战,拎着宝剑转身逃入了海中,箭矢在他背后落下,密集的箭雨覆盖下根本无法躲闪,刘子光背后插了十来支箭,不过都是嵌在软甲的缝隙里,并没有伤到皮肉,海水很浅,一波波的浪花往岸上涌,刘子光奋力向水里奔去,可是由于阻力只能缓慢前行,后面的满清骑兵直接扑进潮水里,继续朝他猛射,他只好反转身子,一边挥舞着努尔哈赤的宝剑拨打箭矢,一边倒退着入海。
早有天津水师的水鬼队藏在附近,他们都是渤海边的渔民出身,水性极好,擅长潜水作战,六月的天又不冷,这些水鬼们都脱的赤条条的,嘴里叼着透气的芦杆,背上扛着装了空气的猪尿泡,也算是满清水师中的特种部队了,看见刘子光入水,他们并不急于上前,而是悄悄的等着,等他下到更深的地方再动手。
骑兵们还在浅海中搜寻着刘子光的下落,这些不会水的蒙古汉子们不惜跳入没到胸口的海水中去搜捕,可是刘子光如同一条进了大海的鱼一样再也寻不到踪迹。
刘子光终于退入没顶的海水中,他身上还穿着盔甲和靴子,就如同在地面上行走一样走在海底,水鬼们一看:吆,居然还会闭气和千斤坠的功夫,不过陆上的猛虎下了水就成了小猫了,对此他们很有经验,一个个毫不畏惧的拿着鱼叉和匕首围了上去。
刘子光肺里有液态空气,完全可以应付几个小时的水下作业,那些水鬼们的功夫虽然高,但是和他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接连冲上来的几个人都被他宰了,鲜血浮出水面,岸上的人还以为是刘子光被干掉,欢呼了一阵子才看见是自己人的尸体浮上来,其余的水鬼心惊胆战,不敢上前,可是军令状都已经立过了,不上也是死,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奋力挺起鱼叉杀过去,可是刘子光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让他们本来就绷紧的神经瞬间崩溃,好大一条龙啊!几个水鬼转身就逃,却被龙嘴里射出的鱼叉击中而死。
岸上,大玉儿已经含泪抱起了康熙,深情地呼唤道:“孙儿,皇祖母来了。”玄烨脸上的伤确实触目惊心,一颗颗细小的铅丸都深深的嵌入了皮肉,万幸的是双眼并没有中弹,跟着跑过来的御林军大声吼着:“太医!太医!”随军的太医们跌跌撞撞的跑来,可是看见这副模样也不敢动手医治,他们都是内科大夫,治疗金疮伤还不如军队里的郎中。
“都是些废物,治不好皇上的伤,统统发到昌平筛沙子去。”大玉儿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即使在这种狂怒的情况下也不像一些暴君那样随意杀人。
“老祖宗,那些逃掉的人怎么办?”苏嘛拉姑也赶了过来,焦躁的问道。
“按原计划办,天津水师围捕敌船,一个都不许放过。”大玉儿冷冷地说。
大沽口堡垒上,早已准备好的狼烟燃起,乌黑的烟柱直上云霄,水师战船看见信号立即出动,鼓足风帆向南明的战船开去,这十余艘战船是拱卫海口的精锐力量,也是满清唯一拿得出手的舰队,战斗力和明朝水师不相上下,岸上的人看着自己的战船越追越近,逐渐将明船包围,忍不住欢呼起来,可是没过多久,一声巨响从海平线上传来,然后是冲天的烟柱,众人都傻眼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明人玩得什么花样,半晌,只听见堡垒上的观察哨哭喊道:“水师全完了,明国人把船点着了,咱们的战船都跟着着了。”
观察哨不懂得炸药的威力,只知道起火,城下的就问了,那明国人是不是也跟着一起完蛋了?观察哨端着千里镜哭丧着脸说:“明国人乘上飞龙上天了。”
渤海湾的上空,一艘装饰着五彩龙纹的飞艇正朝南方进发,天地会的一帮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看着身穿紧身皮质飞行服,带着水晶飞行镜的红衫团飞行员有条不紊的操控着飞艇,要不是有南厂的番子陪着,他们还以为遇到天兵天将了呢,只有代文佩趴在窗户边看着下面浩瀚的大海,带着哭腔的问道:“你们都不管总舵主了吗?”
“代女侠放心,我们大帅史金刚不坏之身,能上天入地,到了海里就是龙王碰到他老人家都要退避三舍,你是不知道,咱们大帅曾经徒手杀过三条两丈长的猪婆龙。”钟寿勇知道代文佩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一位主母奶奶,自然不能怠慢,赶紧过来给她宽心。
“可是茫茫大海,他怎么才能游回去呢?”代文佩还是不放心,虽然不再哭泣,但是两手还是搅着衣服,一脸的担忧。
“代女侠多虑了,咱们大帅在路上日行千里,在水中也能日行八百,您等着看吧,兴许他比咱们还要早到青岛呢。”钟寿勇只管添油加醋的胡扯,涉及军事秘密的一点都没透露,别看这家伙人高马大,一副傻大个的样子,其实内里精明着呢。
浑江龙号潜水艇里,刘子光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身子,地上扔着软甲、衣服、靴子,还有十余支箭,这场逃跑还是有些狼狈,没有做到潇洒的谢幕,不过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把北京闹了个天翻地覆,干掉了几个重要人物,还把高高在上的满清皇族从上到下羞辱了一通,康熙和五贝勒被活捉,苏嘛拉姑被轮暴,大玉儿也被整的没脾气,这个段子要是流传到江南,指不定被那些说书艺人改编成什么样子呢,反正不管怎么样,南京那一局算是扳回来了,唯一让人心里不安的是北京城的汉人百姓们,如果满清报复,就只能把气撒在他们头上了。
这次接应出动了北洋水师三艘重型蒸汽艨艟舰,以及十余艘千料以上的支援舰,还有潜水艇和飞艇,以及两千名新组建的水师步勇,这回也算是一举两得,既接应了刘子光,又锻炼了士兵,如果不是天津的防卫严密,岸上又有上万精锐的蒙古骑兵,说不定这回他们就会直接登陆攻城了,不过抢滩步兵在骑兵跟前就是一盘菜,无论谁也不敢下这个命令。
收获还是有的,那就是用一船炸药炸翻了天津水师的几乎全部有生力量,在可预见的未来,天津水师无法恢复元气了,对于大沽口一带的水文以及防御情况,北洋水师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对以后的北伐登陆作战极有帮助。
天津城内,知府衙门已经被御林军全面接管,后宅的一间干净房子里,康熙正在接受外科手术,几个优秀的军医前来帮皇上摘取脸上的铁砂子,这些或大或小的弹丸都深深的陷入皮肉里,需要用刀子割开脸上的肉,用钳子夹出来才行,而且为了保证皇上的智力不受到影响,不能用麻药,军医们狠下心肠,就这样生生的在康熙的脸上动着刀子,坚韧的少年嘴里咬了一根木棒,硬是一声不吭。
隔壁的耳房里,大玉儿坐在蒲团上拨弄着佛珠,她在为孙儿祈福,从旁边屋子传来的一声声弹丸仍在金属盘子里的声音仿佛一把把大锤敲击着大玉儿的心,玄烨这个孩子太苦了,幼年丧母,少年丧父,现在又要破相,好端端一张英俊的少年面孔啊,今后就要变成恐怖的超级大麻子,换了一般人都难以承受这种打击,也就是玄烨了,努尔哈赤的后代,多尔衮的孙子,才能有这样坚强的毅力。
“孩子,你一定会建立比祖宗更伟大的功勋,更庞大的帝国,我相信这次事件带给你的不仅仅是磨难,还有更强的信心和斗志….”大玉儿在心里默默念着,忽然门轻轻的开了,苏嘛拉姑出现在眼前:“老祖宗,您叫我?”
“嗯,苏嘛,军机处的差事你还是尽快担起来,还有,咱们埋在南面的那枚钉子要起用了,不杀刘子光,哀家寝食难安。”
第七卷 北方 第七十四章 昙花崩盘
经过一个时辰的手术,康熙脸上的弹丸终于清除完毕,大大小小二十三颗铅子被大玉儿郑重其事的收藏起来,早晚这些子弹要原封不动的还给刘子光,而且是要装在火铳里,把火药塞得满满的,打在他那张可恶的脸上。
康熙的一副英俊面容算是全毁了,脸上包的像个木乃伊,只露出两只眼睛,时值夏天气候又热,伤口容易化脓感染,甚至会危及生命,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出现,从京城运来冰块给康熙居住的房间降温,严格限制进出的人员,房间里、院子里都用醋熏过,等皇上的伤势和情绪稳定一些后,才转往京城。
回到京城以后,大玉儿并没有大肆屠戮汉人,只是惩处了一些乱兵,因为她深知,杀戮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增加仇恨,她采纳了大学士纳兰明珠的建议,在京城实行了严格的户口制度,每一户人家都登记造册,需要经常出入京城的外府人必须办理暂住证,古代人口流动的很少,通常只有官员、士兵和商贾,所以这项制度的实行并不算太繁琐,需要办理的人到顺天府提供自己的姓名籍贯职业,再找个铺保,交上几十个顺治通宝,就能办下来一张盖着顺天府大印的暂住证,这种近乎脑残的政策除了能限制北京的经济发展人员流动之外,对防范那些无孔不入的南厂间谍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不过顺天府却因此发了一点小财,凡是没有办理暂住证的人。一经发现,统统拉到昌平筛沙子去。
鉴于前一个时期闹得太大,南厂在北京的行动再次进入了休眠期,在菜市口行动中向南厂提供了情报的步军统领王天顺,他家被绑架的孩子安然无恙的送了回去,并且附带了一封信,表达了对王天顺的感谢以及对下一次合作的期盼。王天顺赶紧将信撕得粉碎又丢进火盆烧了个灰飞烟灭,这事要是让军机处知道了还不得满门抄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南厂连皇帝都能生俘,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统领呢,处在夹缝之中就是为难,还是见风使舵吧,如果将来南北开战,南边快打进北京的时候,自己再反戈一击也不迟,怀有同样想法的汉官在北京一带数不胜数,这次刘子光闹的实在太大,所显示出的实力令人惊叹,他们生怕半夜被摘了脑袋,只好接受南厂的要挟,暗地里为南边提供满清的政治军事经济情报。
就在京城实行暂住证制度的时候,另一件事的爆发,所造成的恶劣影响甚至比刘子光闹的事情还要大,那就是风靡大清国的昙花在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烂草叶子,在此之前,就连最普通品种的昙花都能卖到上百两银子,稀有的品种更是能卖到几万,甚至十几万两一盆,先是富商豪族们玩这个,然后是王公大臣、贝勒贝子公主额附们,是凡有点头脸的人,都要托人弄几盆昙花摆在家里充门面,就连太皇太后的寝宫里和皇帝的养心殿里都养了好几盆呢,这种花卉本地不产,所有的货源都来自台湾,历经万里海路,成本极高,这花又较贵,所以一直很紧俏,经常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供应跟不上需要,直接导致价格的节节攀升,昨天十两银子买的,今天就能涨到二十两,您还别嫌贵,明天他就能蹿到三十两去,谁要是有事先存了十来盆,那可就发达了,由此还衍生出一批专门靠倒买倒卖的昙花的掮客和以研究昙花养殖培育,并提供各种行情咨询的专家,最后发展到连京城卖豆汁的老汉都知道炒昙花能赚钱了,这时候昙花的价格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天文数字。
就是一夜之间,忽然没有人接手了,昙花的泡沫终于破灭了,那些花了巨资购入昙花想大捞一把的人发现,这东西就是十文钱一盆都没有人要了,先前那些大肆炒作的掮客们都不知去向了,那些鼓吹昙花能延年益寿的专家也不再聒噪了,一切归于自然,可是荷包里的银子确真真切切的少了,没有人能想起是谁第一个开始炒这个东西,他们只知道这回让人狠狠地涮了一把。
何止是他们被涮,整个大清国都被涮了,不知道有多少银子流入了那个始作俑者的荷包,光是八旗权贵们用来投资在这上面的银子就有三百多万两,还不包括从山西跑来的专业炒花团,这批老西儿也挺惨的,带着大包的银子颠颠得跑到京城,结果接了最后一棒,弄了几百盆不当吃不当喝的昙花在手里,简直上吊的心都有。
与此同时,远在合肥的日升昌大掌柜胡懿敏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满意的笑起来,吩咐手下人道:“台湾那边花农的钱可以支付了,总共订购了他们三千盆昙花,实际只有一千三百五十二盆到货,按照合同该付十三两五钱银子,本小姐高兴,就按照全价三十两给他们好了。”说完又自嘲的笑笑:这样小的生意也亲自过问,真是好笑。
这一出天价昙花的闹剧正是胡懿敏导演的,从生产运输到炒作一条龙服务,用几文钱一盆的台湾满地都是的普通花卉骗到了上百万的银子,这也算是对满清伪造日升昌银票的一种报复,论打仗,胡大小姐不行,论斗心眼耍阴谋,她比刘子光还要厉害些,其实这次行动的成本也不低,抛开运输成本不说,还有各种交际费用,收买那些专家的费用,当然林林总总计算下来还是赚了一大票。
北洋水师胜利凯旋,在青岛港长长的栈桥上,迎接的人群里面,站在最前面的居然有南京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李岩,刘子光顿时大为纳闷,李岩拜倒称卑职山东水师提督李岩拜见大人,他才回过味来,这是趁自己不在,京城的官场上有人兴风作浪了。
天地会的一帮人自有军官安排食宿,刘子光本想让代家人住进自己在青岛的宅子,可是他们总是推托,或许是不愿意让其他天地会好汉笑话吧,刘子光也不勉强,自回府洗了澡吃了饭,这才将李岩请到府上,让他讲讲最近京城的变化。
果然不出刘子光的所料,趁他前往山东兴建北洋水师,朝中的大佬们开始了一轮人事大调动,负责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位子一直是东林党垂涎的目标,他们先提出一个方案,建议皇帝给李岩升官,派到山东去做水师提督,说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李岩的专长,至于京城治安这摊子事情,就交给东林党来负责吧,京城治安本来就没什么好发挥专长的,所以李岩上任以来也没什么功绩,朱由校一想有道理啊,与其白白浪费一员将才,还不如让他去山东前线发挥作用呢,北洋水师是北伐的主力军,让李岩和刘子光一对老搭档重逢更利于开展工作嘛。所以一纸圣旨下来,李岩就发配到了青岛,同来的还有几百名山东籍贯的前五城兵马司士兵,这倒不是李岩怕他们被接任的官员欺负,而是兵部直接下令调拨的,东林党好不容易拿了这个位子,自然不会让这些刘子光的嫡系继续留在这里,索性一并发配到青岛这个荒蛮的地方。
刘子光听了李岩的叙述,心里很不高兴,五城兵马司相当于京城的武警总队,虽然是一支轻装部队,但毕竟是驻守在京城里,关键时刻的作用相当巨大,况且这个位子是去年政变以后大家利益分配的产物,属于互相认可的,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呢,就是换,也应该是我刘子光换的自己人。
“大人切末动怒,还有呢。”李岩的智慧,大多体现在临战接敌两军对垒,朝堂上的一套东西他掌握的并不好,这回给刘子光丢了面子,他也满腹的不高兴,“您也知道,朝廷各省督抚割据,对圣旨皇命阳奉阴违的多了,东林党人决定实行大范围的削权,把全国的兵权集中在五军都督府,禁止将领拥有私兵,他们不敢拿那些军阀开刀,说先要从京城做起,京城有私兵的除了大帅您哪还有别人啊,他们这是要多您的权啊。”
刘子光手下有好几个武装团体,五城兵马司,大内侍卫,南厂以及红衫团,前三个都是吃户部财政的官方机构,只有红衫团是他的私人卫队形式。军费用自己的银子支付,红衫团就相当于教导队的性质,每季都要征收合适的青年入伍,经过培训补充到刘子光掌握的其他队伍里去,红衫团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和装备都是一等一的,东林党最忌惮的也就是这支部队,所以想方设法的要剪除刘子光的这个羽翼。
“简直胡闹!”刘子光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地说:“还有吗?”
“有”李岩接着说,“朝廷还要给您派监军,是个太监。”
第七卷 北方 第七十五章 京城那些事
自从去年春节在利国城下起兵起来,刘子光从八百效死营将士发展到现在的数万人马,不管是接收的铁卫士兵,还是招募的山东士兵,从营房到军服。再到训练和武器装备,甚至士兵的家属安排,子女教育,那一桩都不离不开刘子光的关怀,驻扎山东半岛的北洋水师也是如此,朝廷拨付的银子远远不够他们的花销耗损,不够的都是刘子光拿钱自己补,这样的部队真的和他的私兵没什么区别,朝廷不放心派监军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这么大胆子,敢来监我的军?”刘子光皱眉问道,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军队里混进来一个啥也不懂还要指手画脚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卑贱的太监。
“大帅,这个人叫戴逸,是您的老相识了,不过他现在不敢到青岛来,怕您对他不利,他要等到大人回京之后再来上任,到时候监的就是卑职的军了。”李岩答道。
刘子光负责建设北洋水师只是个临时差遣,这里的一摊子将来就要交给山东水师提督李岩了,朱由校知道姐姐深怀有孕,自然不会把刘子光放在山东常住,想必宣他进京的旨意没几天就能到达了。
“这个戴逸,不是侵吞内帑的那家伙吗,几十万两的银子说没就没了,他、怎么躲过去的?”刘子光当然记得老相识戴逸,当初在常州拍卖的时候他就给自己捣乱,后来日升昌挤兑的时候他又阻止自己取内帑的银子救急,被发现内帑失窃以后不是交给有司审讯的么?怎么咸鱼翻生,不但没被治罪还荣升了监军呢?
“东厂查案,还能查出什么猫腻来,最后推出了一批所谓的聘用人员做替死鬼,戴逸身为执掌内库的官员,放长线钓大鱼,破获了这个犯罪团伙,东厂魏公公通令嘉奖他呢,本来东林党的意思是让御史到各地当监军,可是大家都知道您和都察院有过节,所以就让戴逸来了,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提拔,跟着咱们红衫团混,军功是一定跑不了,回去后还不飞黄腾达。当然这只是东林党和东厂之间博弈的结果,咱们却成了受害者。”李岩慢条斯理的给刘子光解释着。
“哼,老子的军队,是那么好监的么,我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弄到水里喂王八。没想到我几天不在京城,他们就按耐不住了,照这个样子看,他们是要联合对付我啊,看来我也要想点后手了。”刘子光说。
南京,城外一处开阔的赛车场,阳光肆虐,两辆铁管焊接的轻型赛车在平整的跑道上彼此追逐着,掀起一阵阵黄土,马达的轰鸣和看台上小太监们的加油助威声和在一起,很有F1大赛的气氛,临到终点前的一个弯道处,稍微落后的那辆赛车一个漂亮的漂移,反超了前面的那辆车,最终以半个车身的优势夺取了胜利。
戴着藤条防撞盔的朱由校笑呵呵的从赛车里钻出来,指着另一辆车里钻出的魏忠贤说道:“小魏子,你又故意放水了。”
魏忠贤也是一身赛车手的打扮,他把墨晶防护镜掀到头上,苦着脸说:“陛下,奴才怎么敢放水呢,您的漂移玩的实在是太出神入化了,奴才实在望尘莫及。”
朱由校笑道:“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高了。”话虽这样说,其实皇上心里还是蛮开心的,他能看出来魏忠贤确实没有放水,整个南京城,能陪自己玩赛车的也就只有这位忠心耿耿的大太监了,魏忠贤瞒着自己用私房银子在郊外修了这个赛车场,以后皇上玩车就不用在皇宫的广场里凑合了,而且魏忠贤还学会了开车,经过刻苦的训练,不知道身上留下多少伤疤才练就这一身本领,有他这样一个技术高超的对手在,朱由校玩车的乐趣大大增加,每天有一半时间都泡在赛车场。
魏忠贤今年不过二十岁,年富力强,头脑机敏,从小和朱由校一起长大,感情本来就很深,宫廷里长大的孩子,天生就会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理,尤其对朱由校的心思摸得很透彻,这孩子一玩起来就忘记了其它,戴逸升任山东水师监军的事情就是在赛车场上拍板的。
刘子光一家独大的形势引起了东林党和魏忠贤的不安,在这种形势下他们两帮人走到了一起,本来对太监极为鄙夷的钱谦益亲自在府里和魏忠贤彻夜谈话,最终达成的协议无人知晓,大家只知道东林党在次日的朝会上就松口了,允许东厂太监担任监军。
这种联合对于双方都有好处,魏忠贤是内相,钱谦益是内阁首揆,他们两家联合以后,朝政上的事情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了,即使面对刘子光也不会再胆怯,比权势比军队比资金比恩宠,他们都不逊于刘子光了。
比赛结束,魏忠贤陪着皇帝走到遮阳伞下,取过冰镇的酸梅汤献上去,朱由校咕咚咚喝了一大碗,对魏忠贤道:“看把你累的满头汗,你也喝一碗吧。”
“谢皇上赏赐。”魏忠贤知道现在不是在内廷之中,不需要遵守哪些繁文耨节,所以毫不客气的取过一碗酸梅汤,也学着皇上的样子咕咚咚的喝了,随后还用袖子一抹嘴,一副豪爽的样子。
朱由校很喜欢魏忠贤这种不拘小节的作风,他随手拿起茶几上山东发来的电报浏览着,一边看一边开心的笑,这是刘子光对北京之行的汇报,一桩桩一件件写得很很细致,跌宕起伏的很有意思,朱由校平时不喜欢看公文,虽然他的科学知识比较丰富,可是文学修养很差,那些官员又喜欢拽词,一件小事都能之乎者也的拽很长,看了就想打瞌睡,只有刘子光的奏报皇上最喜欢看,而且看一边都不够,带在身边没事就看两眼,全当是看武侠小说了。
“哈哈哈,刘爱卿居然做了天地会的总舵主,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听他号令呢,什么少林武当的,崆峒青城的,真有意思,改天朕要到他们天地会去看看,看看大侠长什么样。”朱由校一边看一边笑,蘸着唾沫又翻开一页电报纸。
“刘大人真是厉害啊,皇上这么一说奴才也很感兴趣,等皇上去天地会看的时候,可要带上奴才噢。”魏忠贤笑呵呵的说着。
“那自然,小魏子你也看看吧,当真好玩的紧,那个苏嘛拉姑居然是个男的呢,哈哈。刘爱卿还把努尔哈赤的宝剑也给缴获了,他可真行,朕真想看看那帮丢了祖传宝贝的鞑子们是什么表情,哈哈。”独乐不如众乐,朱由校把写满了北京风波的电报纸拿给魏忠贤看,让他也见识一下刘子光闹出来的乱子。
魏忠贤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不过心里却暗暗郁闷,这回又让南厂拔了头筹,作为同级别的侦查机关,东厂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建树,这也难怪,老东厂的资源都被南厂继承了,新东厂除了一块地皮,几个太监,什么都没捞到。
刘子光啊刘子光,这些功劳本来都是该属于我的啊,魏忠贤暗想,看着刘子光干的这些丰功伟绩,忽然一条计策浮上了他的心头。
次日,御书房中,负责给朱由校讲课的老学究临时加了一堂课,叫做“侠以武犯禁”主要讲述历朝历代江湖人士对于朝廷的危害性,以及这些人天生的反动性,不管朝廷如何仁慈,他们天生就是要造反的,小到谋刺君王,大到篡国夺权,江湖人的能量不可小觑,老学究是东林党选出来给朱由校补充知识的,老人家讲课很有一套,丝毫都不枯燥,有声有色,引经据典,不时还讲几个发人深省的小故事,所以朱由校很喜欢听他的课。
老学究讲了很多,从荆轲刺秦王讲到唐朝的虬髯客、宋朝的梁山好汉,甚至元末的一些反元组织,暗示不论单个的侠客还是有组织的帮会,对于统治者的危害都是极大的,必须加以限制和疏导,否则贻害无穷,讲完课,老头走了,留下一脑门官司的朱由校好像在想着什么,陪皇帝读书的魏忠贤察言观色,安慰皇帝道:“一定是内阁知道了镇武侯当了天地会总舵主的事情才让先生讲这堂课的,这些老夫子真是愚昧,侯爷贵为皇亲国戚,又怎么会私自扩展自己的羽翼呢,他这样做想必只是为了报效皇上。”
“还是小魏子你通情达理啊,那帮东林老骨头,就是疑神疑鬼,这样旁敲侧击的提醒朕,把朕当什么了,把镇武侯当什么了?真是莫名其妙。”朱由校有点不高兴得说。
“钱大人他们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好,未必是怀疑镇武侯,皇上请息怒,奴才另有一桩喜事禀告皇上呢。”魏忠贤说道。
“哦,有什么喜事快说。”
“奴才查阅资料得知,努尔哈赤的宝剑不单单是鞑子的传家宝,还是一件镇国的神器,上面有努尔哈赤临死前的祷告,得此剑者得天下,如今宝剑被镇武侯抢来,满清的气数可算到头了。”魏忠贤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朱由校的脸色。
“哦,是这样啊,太好了,这是天意啊,天都要亡他们。”朱由校眉飞色舞,并没有魏忠贤预想的那样阴郁。
“镇武侯一定也知道这个典故,想必已经派人将此物送往京城了,到时候皇上开辟一间宫室专门放这把有特殊意义的战利品,一定能壮我大明国威。”魏忠贤不死心,别有用心的说道。
“是啊,镇武侯应该把这把剑送到宫里来让朕瞧瞧,也让列祖列宗瞧瞧,鞑子祖宗的佩剑都被缴了,那收复故土还会远么。”朱由校终于说出了魏忠贤想听的话。
得此剑者得天下,这样的剑谁敢放在自己手里?
第七卷 北方 第七十六章 吃醋
“果然是一把好剑!”刘子光轻轻弹着清太祖御用佩剑宽阔的剑身,剑体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龙吟,刚才刘子光用这把剑斩断了叠在一起的十枚铜钱,剑刃居然丝毫缺口,当真是削铁如泥。
“把剑收好,这可是文物。”刘子光嘱咐亲兵将宝剑收进库里,他就喜欢收藏武器,尤其是锋利的刀剑,不管去什么地方,他那个小小的兵器库都跟在身边,专门有十来个亲兵负责养护,闲暇时候就拿出来把玩一番,倒也是一件乐事。
刘子光到山东来组建北洋水师是一个临时性任务,相当于钦差大臣的意思,他负责把架子搭起来,具体事宜还是要交给底下人去做,所以此次出行并未带家眷前来,只是带了一个大丫环跟着铺床叠被,早晚伺候。
大丫环正是千娇百媚的韩雪儿,在南京的时候,府里美女众多根本显不到她,可是到了青岛,韩雪儿就如同暗夜里的明珠一般凸显出来,她是侯爷的通房大丫头,也就是说晚上要陪侯爷睡觉的,大丫头早晚要做姨娘的,所以大家对韩雪儿都很客气,她也没给侯爷丢人,整天忙里忙外的,把个镇武侯临时行辕弄得干净利索,没事的时候还出去看望一下周围的父老乡亲们,送点米面豆油什么的,很得附近百姓的喜爱。
刘子光对韩雪儿的感情是复杂的,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觉得这个山东姑娘很可怜,总想尽可能的帮助她,起码从内心来说是爱护的,可是自从察觉她是满清间谍以后,这种心理就起了变化,刘子光容忍韩雪儿继续留在府里,就是为了麻痹满清军机处,以便将来利用这个渠道传递假情报给北边,还有一个理由就是,韩雪儿确实是个难得的尤物,天知道她在南来之前经过了什么培训,虽然是处子之身,床上功夫却极其精湛,刘子光的几房老婆都是淑女,床上都不会玩什么花样,远不如韩雪儿放得开,这样的间谍杀了岂不可惜。
韩雪儿自称是山东章丘人,其实是在关外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听到的都是明朝统治如何腐败,百姓如何穷困,对清军的期盼犹如久旱的土地渴望甘霖,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在青岛附近的遭遇让她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有了松动。
青岛属于莱州府管辖,靠近大海有渔盐之利,百姓们的生活远比西部川陕之地的人民富裕,可是满清进关以后大肆搜掠,横征暴敛由甚于北明,把个原本富饶的半岛搞得民不聊生,山东民风彪悍,多次爆发起义,都被清军镇压下去,血海深仇化不开,自从明军收复山东以来,人民的生活才逐渐好转,虽然登莱二府是满桂打下来的,可是老百姓依然把功劳算在刘子光头上,这也难怪,刘子光在山东的名气实在是大,光环耀眼,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
大帅行辕里除了一些亲兵就只有韩雪儿和几个粗使丫头,每天的两餐都是韩雪儿亲自出来采买,趁这个机会她和附近的百姓混得很熟,每次在村头巷尾和老百姓聊天都能听到对刘子光的崇敬之情,百姓们尊敬的称其为咱们的刘大帅,关于大帅的快书段子每人都能说上一段,家家都供奉了大帅的牌位,每天早晚上香祈求平安,青年人们都刻意把衣服染红,装成红衫团将士的模样招摇过市,每天在军营门口晃荡,看红衫团的招兵旗打出来没有,要是谁家出了一个在红衫团吃粮的儿子,那还不牛气的要死,当爹娘的走路鼻孔都朝天。
一开始街坊们还不知道韩雪儿是大帅府上的人,只把她当作哪个将军家的漂亮婢女,可是后来被人发现她是大帅家的丫环,这可不得了,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把米面鸡蛋蔬菜鱼虾塞给她,说什么都不收钱,韩雪儿回来之后想了大半夜,弄不明白一个杀人魔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爱戴,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天,呢喃着:“爹爹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是慈祥的爹爹已经被刘子光砍了脑袋,永远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了,想起了阴阳两隔的爹爹,韩雪儿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杀父仇人总是不会变的。
青岛是个巨大的工地,城墙、码头、军营、衙门的建造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整天烟尘弥漫,赤膊的民夫和士兵挥汗如雨,从北方带来的那些天地会好汉们都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自然不能跟着卖苦力,可是天天住在军营里看着人家干活也怪不好意思地,于是委托代家人去找刘子光说说,看能不能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干,其实就是群雄们想捞个一官半职,又不好意思自己出面,想让和总舵主关系良好的代仲英出头。
可是代仲英一身是伤,代文龙年龄太小,适合出马的就只有代文佩了,人家小姑娘心里也嘀咕着呢,在大兴的时候爹爹不是把我托付给了总舵主么,怎么也不见他派人来提亲了?难道把这茬事给忘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去上门说说。
正是中午时分,青岛的夏天非常凉爽,只有二十五六度,刘子光躺在行辕里睡午觉,自从李岩来了之后,他的工作就轻松了很多,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游泳,只要皇上招他返京的圣旨没到,他就必须在青岛住下去。
刘子光的行辕修在海边,简简单单的几所房子,几顶帐篷,还有一个十丈见方的人工游泳池,池塘边是郁郁葱葱的草地,刘子光就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睡觉,脸上还卡着墨镜,韩雪儿和几个丫环在旁边制作着防暑饮料酸梅汤,她们把缸里的酸梅汤盛到琉璃瓶子里以后,再加上一种神奇的白色粉末,盖上瓶盖摇晃一下,就能变成带有美妙口感的新型酸梅汤,无数的气泡可以将肚子里的暑气通过打嗝的方式带出来,确实是消暑的佳品,听说这种饮料在京城都卖疯了,青岛这里还只有大帅能享用到。
刘子光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韩雪儿正背对着他灌饮料呢,浑圆的屁股和纤细的腰肢一下子勾起了他的欲望,他挥挥手让其他丫环退下,从背后揽住韩雪儿的腰肢,一手掀起单薄的纱裙,将韩雪儿推倒在桌子上。
“不要啊侯爷。”韩雪儿已经习惯了刘子光的这种突然袭击,娇喘连连的呼喊着,这更激起了刘子光的欲望,对别人他都是怜香惜玉,对韩雪儿从来都是暴力摧残,而且采用了许多在当时人看来是变态的玩法,半个时辰以后,刘大人终于停止了举动,韩雪儿瘫软如泥的躺在一旁,刘子光坐回躺椅,从茶几上取出一支雪茄点燃,心满意足的抽了一口事后烟。
“侯爷,有天地会的人来访。”小院子外面传来丫环怯生生地声音,她们自然不敢打扰刘子光的好事,估计是等院子里的淫声浪语停息了才敢禀报。
“快请。”刘子光道,回青岛好几天了,还没来得及安排这批人的下一步工作,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听说游客来访,韩雪儿赶紧从桌子上爬起来,整理着乱糟糟的衣服和头发。
进来的正是代文佩,她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现在看到衣衫不整的韩雪儿,顿时明白刚才那些奇怪的喊声是怎么来的了,小姑娘的脸顿时变得红彤彤,临来时候群雄们的嘱托顿时抛到了脑后,期期艾艾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只脚还在地上画着圆圈。
看到代文佩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韩雪儿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感觉,好不容易到了青岛,自己是最大的了,忽然又跳出来一个模样长得不差的小丫头,看她这阵势,分明是对自家侯爷有所企图呢。
韩雪儿倒了两杯酸梅汤,一杯给刘子光,一杯放到代文佩跟前,然后站到刘子光身边,微笑着说道:“这位姑娘,有什么话赶紧说,侯爷时间很紧哦。”俨然是一副主母的派头。
韩雪儿虽然美艳如花,但毕竟是丫环打扮,代文佩好歹也是号称河北第一庄的大小姐,江湖上有一号的千手观音,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又是爹爹当众指给刘子光的,哪里容得韩雪儿这样讲话,不过她脾气比较倔强,一想到这个丫环刚才和自己未来的老公在这里翻云覆雨,就气的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反驳了。
看到代文佩小脸绯红,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刘子光知道这位女侠生气了,刚想斥责出言不逊的韩雪儿,代文佩忽地转手,丢下一句话:“我回河北去了,总舵主保重。”然后扬长而去。
第七卷 北方 第七十七章 群雄的乌纱
代文佩是燕赵之地的豪爽儿女,又是武林中人,心直口快脾气暴躁,刘子光心说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发脾气了,低头看看自己的大前门是不是开了,还好啊,一身白色亚麻长袍潇洒的罩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为什么代女侠会生气呢,他无辜的看了看韩雪儿,却发现韩雪儿正得意地笑,好像斗败了对手的公鸡一样洋洋得意,这狐媚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侯爷府的大丫头了。
刘子光心想代文佩多日不来登门,想必今天突然驾到也是为了天地会的事情,此事怠慢不得,赶紧起身换了衣服,让亲兵拿了一箱子气泡酸梅汤,跟着他去探望天地会的好汉们。
青岛是座大工地,也是座大兵营,无数的民夫在这里劳作,无数的士兵在陆上和海上日夜操练,无数的军械物资,战船飞艇从上海开来,无数的民夫、新兵、粮食草料砖头瓦块从山东各地源源不断地运来,刘子光的规划拉得很大,他要把青岛建设成远东第一军港,同时也要是第一海滨旅游胜地,除了户部拨付的银子,刘子光自己投入的也不在少数,骑着高头骏马走在青岛的道路上,看着这座城市逐渐完善起来,刘子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不是守财奴,有点银子就想花出去,他做的这一切从心底来说,也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而不是自己的私利,不过这倾注了自己心血的成果如果落在某些太监手里,那可就不让人愉快了,想到即将到来的监军戴逸,刘子光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撇了下去。
正想事呢,亲兵说道:“大帅,天地会的营房到了。”
刘子光下马,带着端着酸梅汤的亲兵走进了兵营,这座兵营是专门腾出来给天地会的好汉们居住的,好汉们百无聊赖,正在空地上拎石锁、耍大刀,玩飞刀,看到刘子光笑容满面的进来,好汉们赶紧停下手里的家伙,热切的围拢上来,喊着:“大帅,侯爷”要给他磕头行礼。
刘子光赶紧一个个的搀起来,说道:“叫总舵主,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可不兴行大礼的。”这次过来探望大家,刘子光特地没有穿官服,而是一件白色的箭袖,就是不想以朝廷官员的身份出现,不过群雄们可不这么想,他们等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等封赏,等那些参将、副将的头衔。
“总舵主,俺们闲了这么多天,骨头都痒了,您就给俺三千人马带一带吧,绝对不给您丢人。”
“总舵主,俺不要三千人马,给俺五百兵丁就成,保证把他们带的服服帖帖。”
“总舵主,俺不要带兵,俺学过三字经,认字,您就委派俺当个知县吧。”
群雄们叽叽喳喳的把刘子光围在中间,张口闭口都是要官,刘子光哭笑不得,军队是讲纪律的组织,又不是江湖帮派,让他们去带兵那还了得,有心拒绝又不好直说,只好说:“各位好汉听我说,刘某虽然是朝廷派遣的北洋大臣,可是地方上的事情不能插手,禁军的事情也不能插手,唯一能说得上的话的就是我的红衫团,可是团里论资排辈的思想很严重,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知道多少,各位好汉如果一进去就想号令他们,恐怕也不容易。”
群雄们有些傻眼,不过还不甘心,追着刘子光问:“总舵主,您在北京可都许过我们的,参将副将这样的纱帽随便戴,怎么现在又不作数了呢?”
刘子光心说亏你们还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一听说做官就都变得这么无耻了,看来中国人的官本位思想真是根深蒂固,让他们带兵是不可能了,不过不给几个官职安抚一下也不好。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坐到空地上的石头墩子上,招呼亲兵将气泡酸梅汤分给大家解暑,群雄一边有滋有味的喝着掺有苏打粉的酸梅汤,一边紧紧盯着刘子光,看他有什么重要发言。
“各位好汉都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如果进入军中当差未免大材小用,战场上都是万箭齐发,炮弹横飞,千军万马往来冲杀,靠的是什么?是铁的纪律,而不是高超的武艺,所以说,各位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不会比普通士兵更强,不过作为特殊的部队深入敌后,窃取情报,斩杀敌酋,扰乱后方,这些就是各位的强项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吧,譬如说你孤身一人潜到敌人的大营里把他们的将军给宰了,那这个战果和在战场上歼灭了敌人一万人马的效果是等同的,所得的封赏也是等同的,所以我建议各位还是发扬特长,到敌后去建功立业吧。”
群雄们拖着腮帮子一边喝饮料一边听刘子光说话,听得入神连酸梅汤喝完了都没察觉,还叼着麦秆吮吸呢,等他说完了,大家赶紧举手发言。
“总舵主,那我们算什么身份,总要有个说法吧。”
刘子光沉吟一下道:“朝廷已经承认天地会为官方组织,护法级别的等同与总兵,堂主等同与参将,以下类推,你们的关系暂时挂在南厂,算是南厂在北方的分支机构。”
群雄一听这话顿时开心,不过又有人不放心的问:“那我们有没有俸禄,有没乌纱帽和官服呢?”
刘子光额头留下一滴汗水,道:“南厂是个小衙门,每年户部拨付的银子喝稀饭都不够,所以暂时不能给大家发俸禄,不过乌纱帽和官服管够,回头就让裁缝来统计各位的尺寸,好量身定做。嗯,俸禄的事情嘛,你们可以先这样,自收自支,劫富济贫大家都不陌生吧,你们尽可以去满清占领地区抢劫那些旗人,所得的银子充作经费,自己分配,南厂绝不干预。”
其实俸禄不俸禄的群雄们并不是很在乎,关键是要有乌纱帽、皂靴和圆领官服穿,那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有了乌纱帽就能回乡耀武扬威了,得到了刘子光的承诺,大家终于心满意足,高兴的站起来散了,刘子光这才得前去探视代仲英一家人。
代家人住在单独的小跨院,这本是军营中军官带家属居住的区域,所以生活设施比较完善,都是独门的小院子,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代仲英在训斥女儿:
“大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别说总舵主这样的英雄人物了,就是你爹我还不是给你娶了三房姨娘,文佩啊,江湖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听爹一句话,回去和总舵主赔个不是,乖啊。”
代文佩拧着身子,手里挎着个小包袱,背上插着柳叶刀,头上包着花头巾,一副即将远行的模样,听到父亲的话气哼哼的顶道:“就不!一个丫鬟就敢那样说我,那要是到了南京,那帮太太们还不知道怎么料理我呢。”说着小嘴一扁,哭道:“爹爹我不要嫁人,我要永远陪着你。”
代仲英叹道:“女儿啊,不是爹狠心,就是为了你弟弟文龙,为了咱们代家,你也得嫁给总舵主,咱们已经没有家了,爹爹的身子骨也越来越不行了,不找个稳妥的靠山,以后代家就再无兴旺的可能了。”
刘子光在门口听的心酸,江湖人也不容易,为了反清大业弄得家破人亡,现在寄人篱下还得把女儿送上,这种感觉确实不好,代文佩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女侠,让她嫁到侯爵府当个姨太太确实有点屈才,这朵鲜花,还是晚些采摘吧。
刘子光在门口干咳一声,这才带着亲兵进来,代家人赶紧见礼,刘子光又是一番搀扶,没等代仲英开口,刘子光就说了:“代女侠说要返回河北,继续开展敌后的反清大业,我非常佩服,特地送来一份礼物。”说着将腋下的两柄最先进的撞针击发六连发火铳连同皮套,转带,以及转带上附带的三十发子弹交给代文佩。
“这是天下第一利器,没人能躲得过,接得住,有此利器在手,无人能近你身边,这样你到河北,我才会放心一些。”
刘子光的话情真意切,让代家人非常感动,代文佩更是眼中含泪,按照他们江湖人的规矩,赠送自己的随身武器是很严肃,很重大的事情,只有性命之交才能这样做,而且人家刘子光也说了,这样他才会放心,这说明人家心里有我啊,此时代文佩满心都是复杂的情绪,又高兴又赌气,高兴是因为刘子光来看她了,还赠送了武器,赌气是因为刘子光这头傻鸟居然不挽留自己,你倒是说一声留下吧,那我一定会留下的。
刘子光到底搞不懂海底针一般的女人心,他继续说:“文龙武功这么好,就跟着我当亲兵吧,等他年龄大点再放出去锻炼,二十岁之前肯定能升到千户的位置。”
听到这话,代仲英和代文龙的眼睛都是一亮,小男孩兴奋地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穿红战袍了?”
刘子光笑道:“当然可以穿,你是咱们红衫团最年轻的兵,嗯,不对,或许应该称你为红衫军的第一个新兵。”
不知不觉间,刘子光的红衫团扩充了很多,团的编制已经不适用了,最近几天就要改建制为红衫军。
第七卷 北方 第七十八章 北洋水师
如果说一般的州府官员和禁军将领是吃户部财政饭的国家行政编制人员的话,那么天地会的群雄们就是自收自支的事业编制,虽然没有上级拨款,好歹也算是朝廷的人了,这本是刘子光糊弄他们的花招,可是这些官迷们却很上心,找来当地几个赋闲在家的老秀才,仔细研究起他们的具体职称。
鉴于刘子光只说了两个头衔,相当于总兵的护法和相当于参将的堂主,其余的官职就只能靠大家的发挥了,经过众人的商量,一致认为天地会是个全国性质的帮会,而且总舵主是身为朝廷大员的镇武侯,所以他们他们这个单位的级别应该和省差不多,既然是省部级单位,那众人的官衔也要跟上形势,所以一批和朝廷品级挂钩的帮会内部体制迅速出炉,基本按照刘子光的小院讲话指导精神,大家做了进一步的细化,护法使者、副堂主、香主、白纸扇、红棍这些职务和副将、千户、甚至知府、知县等同起来,什么五品副堂主,七品香主,正八品白纸扇什么的。官服和大明朝的文物官服保持一致,只是在补子上稍加改进,以示区别。
这些草案报到刘子光那里,他只是一笑而已,大笔一挥就同意了,朝廷管辖下的江湖第一帮派,怕是从古至今只有他刘子光能搞出来,这样也好,相当于控制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减少了老百姓造反的可能性,等回到京城随便和皇上提一下,想必朱由校也不会反对,最多一笑置之。至于群雄们要求的品级和官服他也是全盘同意,不就是官服么,后世的农机监察、城管执法、动物检疫、卫生工商、物价质检不都有制服么,说到底还是中国人几千年的官本位思想在作祟,这正是群雄们的软肋,让他们穿官靴带纱帽就能服服帖帖的帮着朝廷做事,何乐而不为?
除了这些当官心切的武林大佬们,还有一部分初入江湖的后生执意要加入军队建功立业,刘子光自然是一一加以满足,不过进入红衫团的人必须要经过严格的政审,并且只能从新兵做起。
还有一批人员需要安置,那就是以白小山为代表的远赴满清统治地带从事破坏活动的囚徒敢死队,这批人撒出去之后只有三成安全归来,其余的人不是被满清官府擒获就是半路溜走了,剩下的人自然都是忠心又能干的精英分子,刘子光按照约定取消了他们的囚徒身份,按照功劳进行封赏,这些人被编成一支专门在敌后作战的营,由白小山出任长官,白小山穿上了崭新的官靴和战袍,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刘子光最体贴下情,不等他提出要求就写了个手令,让他带三十个手下回老家找县令算账,顺便把老娘接来青岛过活,怎么说白小山也算是红衫团的人了,老子的人是能让人随便欺负的么,刘子光这一手玩得确实高明,白小山接到命令之后趴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地砖都磕碎了,额头上血红一片,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小山坐了十年的冤狱,现在终于能回家报仇了,而且是穿着官服堂堂正正的去报仇,这种痛快和感激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小山的命,小山下辈子的命,还有我子孙后代的命,都是大人的!”白小山这样说,身旁的狱友发现,历经多少次殴打折磨从没有落泪的,号称监狱第一硬汉的白小山此时竟然泪如雨下…
虽然没有大型机械,但是在千万名民夫的劳作下,青岛城已经初具规模,刘子光特地千里遥远的从南洋旅宋国定购了两套啤酒生产线,一套用来生产青岛牌啤酒,一套稍微改动以后用来生产气泡酸梅汤,不过这种饮料已经被他正式命名为“可乐”。中土人目前的口味还不能习惯啤酒,品尝后大家都将这种酒称之为马溺,没有一个人愿意喝,倒是都对可乐很感兴趣,每天刚生产出来就被抢购一空,每人都以家里摆了几瓶可乐为荣,来了客人也不喝酒喝茶了,一概用可乐代替,这种风潮导致青岛城迅速出现一种新兴产业——收空可乐瓶子的,每天走街串巷拉长声音用胶东口音喊着:“可乐瓶~~~拿来卖。”也是青岛街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根据南京方面传来的情报,戴逸惧怕刘子光对他不利,呆在南京磨磨蹭蹭许久不敢出发,最后魏忠贤替他请了一道圣旨和一把尚方宝剑,他这才启程前往青岛。
我这个小舅子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刘子光对李岩这样说,为了制衡大将,居然给太监圣旨和尚方宝剑,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军权完全夺去了,说来也是,自古以来皇帝宠信太监是天经地义,因为太监没有后代,就没有篡位的动机,而且生活在皇宫里,是皇家的奴才,从心理上就和皇上亲近,当然这并不是说明朱由校现在已经开始不信任这个姐夫,毕竟太监监军的政策古来有之,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人请放心,有卑职在,绝不会让戴逸那个狗贼拿到一丝一毫的兵权。”李岩向刘子光保证道,刘子光摆摆手:“这个太监是东厂的大红人,现在又有尚方宝剑,你们动不了他,还是我来吧。至少把他的气焰打下去,让他知道青岛是什么地盘。”
青岛为基地的北洋水师之所以命名为北洋水师,就是个南洋水师相对应,负责上海以北的水上安全,满清、高丽、倭国都在它的军事威胁之下,是一支为将来的海洋战略而筹建的大型水上综合部队,水师不比陆军,抓几千个民夫一人发把大刀就能上阵杀敌,而是需要长期的训练、磨合,才能形成战斗力,刘子光在对千总以上军官讲话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月的步兵,一年的骑兵,十年的水师,意思就是说练出一支能上阵的步兵一个月就够,练出合格的骑兵需要一年时间,练出能纵横大洋的精锐水师,至少需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是一个传统延续的问题,只有几代人的努力才能造就国人的海洋精神,当然这些深层面的东西讲给他们听也听不懂,知道要努力练兵就是了。
戚墅堰机器厂的蒸汽机,武昌船厂的舵轮、索具、利国铁厂的优质装甲板、南京兵器研究院的火炮、飞弹;台湾的上好柚木、松江的帆布,都汇集到上海的江南造船厂,生产出一艘艘新式的铁甲炮舰,再装上淮南的烟煤,由旅宋水师穿着雪白制服的教头们带着,浩浩荡荡的开往青岛,开往刘公岛,大批南直隶、浙江、胶东沿海的渔民都招收入伍,穿上蓝色的战袍,坐着兵船来到这里,每天挥汗如雨的训练着行船、开炮。
还有大量的不适合当水手的青壮当上了水师步勇,穿着蓝色相间的松江棉布小褂,戴着光秃秃没有红缨子的帖盔,拿着崭新的带着长长刺刀的火铳,每天在大校场上练着队列、射击、拼刺。
还有数十只大大小小的飞艇停泊在即墨以南,青岛以北的一块专门作为机场的平整空地上,经过严格筛选,身体素质好,又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士兵被带到这里学习飞行,他们每月的伙食标准是五两银子,肉蛋奶蔬菜瓜果样样俱全,津贴更是优厚,普通的飞行员都有八十两银子的月饷,这支部队是隶属于北洋水师的飞行队,如果说水师是一个巨人的话,那飞行队就是他最有力的右拳。飞行员的淘汰率很高,最终十个人里面有一个才能带上金色的雄鹰飞行徽章,其他人也不用退回步兵部队,而是转行做了空降兵,配备了卡宾型短火铳和手榴弹,匕首,带着防撞皮头盔,穿着厚底的皮靴子,精神状态和自我感觉比水师步勇们好多了。唯一的遗憾是他们只能在这个叫做“流亭”的地方封闭训练,不能去青岛和即墨玩耍。
在威海刘公岛,驻扎着一支秘密的潜水艇部,装备了两艘国产“明”级潜艇和三搜旅宋进口的“宋”级别潜艇,基地被严格守卫着,严禁闲杂人等靠近,潜艇兵们的选拔不亚于飞行员,伙食标准也是同样的五两银子,这些人都是刘子光的宝贝蛋,将来称霸的资本,所有额外的支出,都是来自于刘大帅的私人荷包,对此部队里的负责政工工作的指导员每天都要在吃饭前讲一分钟,让士兵们好好琢磨一下,能吃上脸前这样肥油油的红烧肉,能每月给家里寄几十两银子,到底是托谁的福,要感谢谁。
北洋水师,虽然名字只是叫做水师,但是拥有强大的空中,水面、水下、陆地、乃至敌后的作战能力,不管是舟师将士,还是水师步勇,抑或是飞行队、骑兵队、潜艇编队的成员,都为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所属的集体而深深的自豪,就是这样一支可以称得上超级现代化的军队,居然让一个只会贪污的太监来做相当于第二把交椅的监军位子,试想有谁能服气?
第七卷 北方 第七十九章 监军戴逸
新任山东水师监军戴逸此时正坐在去往青岛的快船上,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身旁几个干净利落的东厂番子叉着腰扶着刀柄昂首挺胸,注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纹丝不动,虽然是夏季,海面上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戴逸从虎皮大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船头,海风立即将他黑面红地的斗篷卷起,猎猎作响,一派飒爽英姿。
戴逸穿了一件蟒袍,这也是魏公公帮他争取到的,此次监军,代表的是皇上,是魏公公,是东厂,切不可失了体统,想到魏公公,戴逸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次贪污内帑,多亏了魏公公从中周旋,最终化险为夷,甚至还得以高升。
事情是这样的,戴逸执掌内库之后,深感大批银钱物资躺在库房里发霉对于皇家资产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所以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戴逸授意自己的侄子将库银盗出,拿到外面去做生意,去放高利贷,原本想赚了利润之后把银子再还回来,可是中途碰到刘子光非要调用,这才漏了陷,事幸亏刚一事发,案子就被东厂接手了,经过魏公公的筹划,采取了丢卒保帅的办法,将戴逸的侄子牺牲掉,就说戴逸大义灭亲,亲自查出是自己侄子所为,还毅然将其绳之以法,并且如数追回了失窃的库银,侄子在东厂诏狱里签字画押之后自杀身亡,这案子就算办成了铁案,报道皇上那里,朱由校也很满意,称赞戴逸一身正气,可当大用,魏忠贤趁机推荐他担任水师监军,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自从南厂崛起以来,风头一直强劲,原来锦衣卫、东厂、南厂都是职责雷同的侦缉机关,可是南厂表现的过于突出,把其他两家都给压过去了,现在锦衣卫只能维持一下京城的治安,查缉一下普通的盗窃案贪污案,对于高层次的案件基本插不上手了,东厂还要惨一些,不管是人员的数量和素质都难以和南厂相提并论,在这种形势下,魏忠贤发挥了他随机应变的特长,通过给天启帝吹风,渐渐的将东厂演变成了一个监察机构,不去和南厂抢饭碗,而是去和都察院一较长短了,有不少太监被派到各地的皇庄里作监督,比如江南织造,比如招商局,也有派到军队里作监军的,戴逸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内廷太监外放去做监军,是一种提拔,尤其是派到山东前线的队伍里,那就是把功劳往你手里塞,想到魏公公对自己的好,戴逸很是感激,可是又一想到青岛是老对头刘子光的地盘,心里又是一阵发寒。
“剑来。”戴逸说道,身旁的番子赶忙将怀里抱着的尚方宝剑递了过来,戴逸抽出亮如秋水的三尺青峰,像模像样的耍了两招,番子们赶紧拍手叫好,戴逸耍了两下就气喘吁吁,但是依然把宝剑抓在手里,尚方宝剑是他的护身符,有宝剑在,刘子光还有他那帮凶狠的部下就不敢对付自己,此外他还带了三十名东厂番子担任护卫,毕竟身边没有自己人也不放心,这些番子都是东厂新招募训练的,武功高强,心高气傲,起码在气势上不输于红衫团、南厂那帮杂碎。
临行前魏公公和戴逸促膝长谈一番,对他未来的工作进行了指导,这个监军主要是监李岩的军,刘子光肯定不会在青岛常住,所以戴逸可以放心开展工作,工作的重点是搜集刘子光扩展势力的证据,如果有可能的话,从青岛驻军中拉拢一些军官为东厂服务。
任务很艰巨啊,戴逸长叹道,可是为了魏公公,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
青岛方面已经接到了监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早早的在码头上布置起欢迎仪式,二十艘千料战船驶出海湾迎接,护送着戴逸的坐船缓慢进入胶州湾,所有战舰一起鸣空炮致敬,七十二响礼炮把戴逸等人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过来是欢迎仪式,这才喜上眉梢。
刘子光亲自带着青岛文武官员在栈桥上迎接,青岛是个新兴的城市,也是一座军事型城市,暂时还没有设置知府,一切行政命令都是从水师衙门衙门发出,刘子光就是这一片土地的主宰者,他都亲自出来迎接了,可见来的这位面子之大,南厂的官员,红衫团的将领,水师各兵种的主官,以及天地会的群雄们都穿着崭新的官服排成两列,等候着监军大人的到来。
码头上彩旗招展,锣鼓齐鸣,还有大队盔甲齐整的士兵等待着监军大人的检阅,看到这一切,戴逸的心里乐开了花,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刘子光大张旗鼓的欢迎自己,等于间接把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了,戴逸轻轻抚摸着尚方宝剑,自言自语道:“镇武侯,你这是给咱家面子呢,还是给尚方宝剑面子?恐怕你是怕我用尚方宝剑杀了你的部下吧,哼!
虽然说监军在军队里是名义上的二号人物,但是关键时刻能请出尚方宝剑,直接斩杀主官,接替指挥权,这个职位相当于共产国家军队里的政委,甚至还要更高层一些,因为他代表的是无上的皇权,没有人能质疑皇权的威信,没有人能在尚方宝剑之下强硬。
快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可是戴逸却迟迟不下船,他在摆官威,他故意要让岸上的人多等一会,这才能彰显出监军大人的尊贵与矜持,要是船一靠岸就心急火燎的跳去下,那以后还怎么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