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逸的一般手下们也心高气傲的站在船头,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看也不看底下的人,他们都是京城来的上官,又是东厂的番子,哪里会将这些山东侉子放在眼里。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这会忽然狂风大作,一片乌云带着暴雨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可是岸上迎接的人群却纹丝不动,大家都是军人,没有命令绝不敢乱窜,只有天地会的好汉们怕暴雨淋湿了新做的乌纱官服,想跑到树底下去避雨,可是看到别人都没动,于是也不好意思的回到了队列,继续在雨中站立。
吹鼓手们依然在演奏着,仪仗队更是站得笔直,刘子光本来是坐在遮阳伞下面的,此时也命人撤了大伞,和部下一同站在暴雨里,雨水瞬间就淋湿了他的红色蟒袍,水珠从下巴上滴下,形成了一条线,可是他站得如同一杆标枪一般,纹丝不动。
“张香主,咱们这是接谁呢?这么大谱,连总舵主都亲自来了。”一个天地会好汉小声旁边的人。
“迎接监军大人,听说是个太监,狗日的居然把我们晾在这里淋雨,真不是东西。”张香主咬牙切齿的回答。
“丫太猖狂了,没看见总舵主都淋雨了吗,妈的,老子这就上船把他揪下来!”好汉义愤填膺,却被旁边人一把拉住:“王大人,你现在不是红棍了,而是一个朝廷命官,要注意影响,一切听从总舵主的安排。”
岂止是天地会的人愤怒,在场所有人都在强忍着火气,本来听说来了个太监做监军,大家就一肚子不高兴,不想办这个欢迎仪式的,还是刘子光强令大家来的,现在可好,人家到了半天都不下船,楞是让码头上这千把人站在暴雨里等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帅和李岩大人都不用伞遮雨,和弟兄们一起淋雨,那个死太监居然敢躲在船舱里,这样的监军谁能信服?谁能拥戴?
刘子光搞这个欢迎仪式也是故意而为,他知道大凡太监的心理都比较扭曲,过分的自卑导致变态的自尊,最希望得到别人的尊敬,越是捧他,他的尾巴翘得越高,所以才搞了这么一个隆重的仪式,让戴逸的自信心爆棚,以后就更好收拾他了,戴逸还真是给面子,来了半天不下船,,刘子光的计策眼看就成功了八成,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更是将将士们的怨气推到高潮,想必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里痛骂着戴逸呢,刘子光站在雨里,心里笑开了花,戴逸,我看你怎么当这个监军。
船上的东厂番子们站在雨棚下,望着码头上站得笔直的上千人马,他们轻蔑的嘀咕着:“这帮呆比,下雨都不知道避,脑子有尿吧。”
“何止有尿,我看有屎。”
“哈哈哈”
年轻的番子们没有感觉到岸上的怒气,可是老奸巨猾的戴逸却感到了一丝不对,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还是赶紧下船为好,可是等他回过味来,暴雨已经结束,天空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晴朗起来,只有岸上的积水和欢迎人群湿漉漉的衣服表明刚才下过一场暴雨。
“监军大人驾到!”一名东厂番子跳上岸来,挺着胸脯中气十足的喊道,然后戴逸身穿蟒袍,怀抱着尚方宝剑从船舱里钻出来,在番子们的搀扶下,踏上了青岛的土地。
第七卷 北方 第八十章 回京.司马
戴逸一下船刘子光就迎了上去,笑容满面的问候道:“戴公公别来无恙,京城一别,你又发福了哦。”
戴逸笑道:“多谢侯爷挂念,咱家有幸能到青岛来在侯爷手下做一名监军,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刘子光无论是爵位还是官职都远远高于戴逸,但是戴逸现在有圣旨在身,算是天使,自然要客客气气的对待,刚才的雨都是白淋的,人家抱着圣旨和尚方宝剑嘛,难道贸然下来让圣旨淋湿不成?
这些闲话就不说了,雨过天晴的青岛码头空气清新,碧空如洗,一轮彩虹挂在天际,长长的栈桥尽头,是一座翘脊飞檐的三层亭子,迎接圣旨的香案就摆在这里,戴逸拿足了气势站在香案后面,抖开黄缎子卷轴,中气十足的念道:“镇武侯刘子光接旨。”
刘子光带着几个大将在香案前跪下,恭敬的听戴逸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武侯刘子光携本部诸将深入敌巢…劳苦功高,特赏玉带一条,北洋一应事宜暂交水师提督李岩主理,即刻回京另有差遣。钦此。”戴逸念完圣旨,笑眯眯的将卷轴交给刘子光,示意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用朱漆盘子送过来一条玉带。
刘子光接了圣旨和赏赐之物,交给亲兵捧着,亲切的招呼戴逸一同走过栈桥,检阅起部队来,顺便向他介绍起水师的众位将领,戴逸很矜持的接受着将军们的参见,自尊心得到极大地满足,仿佛已经和昔日的三宝太监一样功成名就了,当介绍到天地会的好汉们的时候,那帮粗豪的汉子并没有给戴逸面子,一个个横眉冷眼的随便一拱手就过去了,在民间,太监的声誉很不好,尤其是作监军的太监,更是坏人中的坏人,再加上刚才无端淋了一场暴雨,这些直肠子的好汉自然将不高兴表现在脸上了,他们不给戴逸面子,戴逸更不给他们面子,故意停住脚步问刘子光:“侯爷,这几位是?”
“这几位英雄是天地会的三品堂主,四品香主…”刘子光笑眯眯的介绍着。
“哦”戴逸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一个音符,用眼角扫扫这些穿着不伦不类官服的好汉,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好汉们顿时怒火万丈,不过碍于隆重的场面不好给刘大帅塌台,这才没有当众发作,不过每一个人都对戴逸极为憎恨,这个梁子就算结下了。
当晚在贵和楼举行宴会,一方面是为欢迎监军大人的到来,一方面是欢送侯爷载誉返京,青岛贵和楼是济南贵和楼的分号,也是刘子光的产业,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鲁菜传上来,成箱的青岛啤酒、可乐、还有各种白酒任凭大家取用,戴逸坐在上首的位子上,接受着将军们的敬酒,不管谁敬他都是浅尝辄止,很有领导的风度,将军们也是碍于刘子光的面子才给戴逸敬酒的,坐回座位的时候都在心里暗骂一句:什么玩意。
戴逸带来的三十名东厂番子坐在另一个楼层,碰巧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是天地会的好汉们,这两帮人从坐下的时候就开始互相不顺眼,宴会开始以后便互相找茬,你来我往的终于动起手来,军人赴宴也都是带着兵器的,当下大打出手,杯盘横飞,兵器不长眼,再加上天地会的好汉们都憋着一股气,打斗中砍死了两个番子,执勤的军纪队闻讯赶到,将涉案人员全部缉拿。东厂番子们才不吃这一套,他们自认为是监军大人的部下,军纪队管不到他们,所以大呼小叫的要求监军大人来主持公道,军纪队是刘子光制定的宪兵部队,都是膀大腰圆的士兵,肩膀上挂着红绳子,手里拿着水火棍,腰里插着短火铳,寻常士兵见到他们都要躲着走的,看东厂番子们不识相,顿时一顿棍子打过去,番子们不服气,和军纪队混战起来,天地会的好汉们原本都很配合的抱着头蹲下了,现在看又打起来于是重新加入战团,帮着军纪队殴打番子们,一番鏖战之后,三十名东厂番子当场死了十二个,剩下的十八个也都挂彩,被送进了禁闭所。
那边打得热闹,这边喝得痛快,戴逸听到打斗,心神不宁的提出要去看看,被刘子光拉住非要行酒令,不喝完不让走,等好不容易进行完了,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军纪队的队长来禀报情况,说监军大人的卫队和天地会的人起了冲突,死伤小半,现在已经将两方面人都控制起来了。
戴逸一听大惊失色,三十个番子是他的卫队,也是他唯一的力量,没有这些人在,他连出门都没人跟着,一个光杆司令还当什么监军,于是立刻要求军纪队放人,军纪队长才不鸟他,气得戴逸当时就要拔尚方宝剑砍人。
“戴监军,尚方宝剑不是这么用的,你的卫队喝酒发疯,聚众斗殴,军纪队拘捕他们是依军法行事,你拿着宝剑要砍人,这算是什么道理?就算是尚方宝剑也要有个切实的罪名才好用啊。”刘子光依旧是笑眯眯的说,不过这笑容在戴逸眼里已经是笑里藏刀。
好你个刘子光,当天晚上就能把咱家整成光杆司令,弄得咱家还有苦说不出,戴逸心里直叫苦,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这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满屋子都是刘子光的人,每一个人都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戴逸和他手中的宝剑,戴逸这才明白过味来,这青岛本就不该来…
刘子光现在养气的功夫已经很高了,戴逸是皇帝派来的监军,不能随便杀之,也不能怠慢,只能剪除他的羽翼,把他的危害性降到最低,反正到了自己的地盘,戴逸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是想偷偷写封信回南京都要被检查,这个监军就让他监着吧,等自己回到京城和皇上好好谈谈,争取把这个监军制度撤销才是。
酒足饭饱之后,戴逸在刘子光安排给他的勤务兵护送下来到一所高档宅院下榻,这里是所谓的监军府,里面装潢精美,照明用的都是电灯,当然窃听器也少不了,周围都是刘子光的人,戴逸相当于被软禁起来了。
安排好这些事情,刘子光便带着一干部下,走陆路返回京城去了,正好顺路检视一下自己在山东各地的产业,济南趵突泉的宅院已经修建好了,一次都没去过么,还有兖州的煤矿等,都是去年置办下来的产业,一直每没有机会去视察,还有利国铁厂也要起看两眼,那里是刘子光发迹的地方,也是他重要的生产和研发基地,故地重新应当别有一番意味。
南京,城内一所小巧雅致但是富丽堂皇的宅院里,魏忠贤正坐在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文士对面,文士一身粗布衣衫,但是神情极为倨傲,面对着权倾朝野的司礼监大总管没有丝毫的谦卑和敬畏,而魏忠贤也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是一副虚心请教的表情。
“司马先生,青岛乃是镇武侯的地盘,针插不入,水泼不进,而且戴逸和他素有冤仇,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魏忠贤问道。
“这就对了,要不是戴公公和刘子光有旧仇,我还不建议他去呢,戴逸经过上次的内帑事件,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底子已经不干净了,派他去青岛就算是废物利用,假如刘子光容不下他,找个由头杀了戴逸,那就有好戏看了,拥兵自重,擅杀监军,就是他没想造反,别人也会这么想了。”司马先生慢条斯理的说。
“那刘子光要是不杀戴逸呢?”魏忠贤问。
“戴逸这个人的能力有限,很难在刘子光的北洋水师中立足,但是为了报答魏公公的知遇之恩,他会想尽办法,拉拢渗透甚至是威逼利诱那些武将,收集所谓刘子光拥兵自重的证据,这就会激怒对手,最终导致戴逸的被杀,退一步说,即使刘子光隐忍了,不杀戴逸,那咱们也要逼他杀,总而言之,戴逸就是个弃子,他必须死。”
“咱家明白了,这就叫以退为进,死一个戴逸,换来陛下对他的不信任,这个买卖,值!司马先生真是旷世奇才啊。能得先生襄助,真乃忠贤的福分。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做到的,咱家定然绝不吝惜。”魏忠贤诚恳的说,他年纪不大,心机很深,知道单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招募各种专业人员充实自己的幕僚队伍,才能和刘子光、东林党相抗衡,这位姓司马的先生就是他招募的第一个谋士。
“哪里,我不过是一届狂士而已,东林不收我,考举人也名落孙山,全天下都忽视我,只有你魏公公识真金,公公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司马先生狂傲地说道。
第八卷 南方 第一章 视察
刘子光很少走陆路,来往不是水路快船就是天上的飞艇,可是这次选择了陆路,是因为山东是他的大本营,需要好好的巡视一番,三百名骑兵护送着他从青岛出发,一路向西视察过去。
山东以前是满清统治区,所以是个权力真空地带,袁崇焕的徐州军占领山东之后,短期内形成了不成气候的军zf,但是因为袁崇焕的调离,徐州军缺乏足够威信的话事人,所以这个军zf很快就被朝廷派来的文官所取代,现在的山东省内,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三司俱全,各府县的文官也基本到位,山东已经成为既南直隶、浙江之外,朝廷控制的最全面的一个省。
虽然仗大部分是徐州军打的,但是老百姓依然把功劳算在刘子光头上,这年头的信息都靠口耳相传,刘子光斩范文程,擒多尔衮,血战保济南,干的漂亮事情实在太多了,在名气上远远超过袁崇焕,更别提祖大寿、满桂等将领了,再加上他进京以后的丰功伟绩,迅速升职,对于老百姓的这种观点,地方zf也不敢加以纠正了,就这样任由着发展下去,最终造成了刘子光的半神地位。
在山东,谁家没有供奉刘子光的牌位,那是很不好意思见人的事情,那个说快书的艺人,要是不能一口气连说十八段关于刘子光的段子,那是没资格进茶馆做生意的,哪个府县没有建刘子光的生祠,那当地官员也是感觉很落伍的。刘子光在山东有不少产业,东营的油田、兖州的煤矿、济南的大酒店,还有各处的田庄,使用了不少当地人工,他指示下面的管理人员,不可盘削下人,凡是为自己工作的人员,待遇要比同行业的至少高两成,还有在红衫团中大量服役的山东小伙子们,光是每月通过军邮送回家里的银钱,就足够全家人过活好几个月的,而且今年皇上还免除了山东省的所有赋税徭役,据说这也是刘子光为大家说的情,反正刘子光在山东人眼里那就是武圣人,地位进仅次于孔圣人,但是已经代替了原来的武圣人关二爷。(关羽封武圣人好像是清朝的事情,本书不是考据流,请勿认为是BUG)
刘子光一路西行,沿途州县无不细心款待,他是当朝一等侯爵,又是身兼数职的重臣,还是皇上的亲姐夫,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刘子光却很反感这样高规格的接待,他总是会联想起后世官员下乡视察时,警车开道、警笛齐鸣,老百姓一概避让的情景。
各个州县摆设的酒宴更让他怒火万丈,山东被满清盘削的厉害,地方经济尚未恢复,这些大鱼大肉花费颇大,不但劳民伤财,还损坏了自己的形象,不过他倒没有搞出拂袖而去的把戏,毕竟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难道让地方官拿粗茶淡饭来招待他这位权倾朝野的高官不成?所以他采取了温和的方式,不但照付所有的饭钱,还将酒肉分发给当地贫困的百姓,最后还要和地方官员促膝长谈一番,教育他不可劳民伤财,竭泽而渔,镇武侯耐心细致的教育让这些地方官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当场表示听了侯爷的教导,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以后要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工作中去;当地百姓就更感动了,他们认为贡献出家里宝贵的鸡鸭鱼肉来招待侯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侯爷把本来该他享用的饭菜拿来接济穷人就是天大的恩德了,不少百姓自发的走上街头,捧着香炉围住镇武侯居住的行辕为他祈福,可是却吃惊的发现,侯爷已经悄然离去了。
刘子光不愿意扰民,更不愿意老百姓破费招待自己,整个山东省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只有一个官员,那就是青州知府史可法,要说这个史可法身份可算尴尬,他是标准的东林党出身,做过吏部官员,算是钱谦益的嫡系,可是在长公主下嫁风波中却站在刘子光一边,这和原本应该属于刘子光阵营,却站在东林一方的孙启超形成鲜明的对比,对于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忠臣,刘子光很有好感,所以才在东林党准备制裁他的时候出手相助,提拔他到山东做了知府。
史可法治下的青州府远比其他府县要有生机,百姓们面色红润,街道整洁干净,商铺里的货物也很丰富,刘子光见了不禁啧啧称奇,这个史可法真是个能员,镇武侯一行人进了青州府,前来接待的却只有主簿,主簿很不好意思的说知府大人下乡主持割麦活动去了,趁这几天天气晴朗赶紧把地里的麦子收割了,要不然一下雨今年的收成就全完了,刘子光不但没有责怪,还暗自感叹史可法的爱民如子,如果大明朝多些这样的官员,何愁不重镇雄风。
当晚史可法还是赶回来了,摆了宴款待刘子光,众人一看,居然是大葱大酱,煎饼豆腐,还有一壶浊酒,标准的农家饭。当时就有几个人变了脸色,侯爷再亲民,再简朴,也不能这样糊弄啊,不过刘子光却不以为然,毫不在意的拿起大葱蘸着大酱,用煎饼一卷,有滋有味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说味道好。
刘子光这样一搞,手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陪着吃,史可法见刘子光不像作伪的样子,不禁暗暗吃惊,对他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饭后,刘子光和史可法长谈许久,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刘子光发现这个三十出头的清瘦男子胸中韬略纵横,无论是民事还是军事经济,都有着高深的见解,属于那种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综合性人才,这样的人才若为为己所用,绝对是左膀右臂。
刘子光的谈吐也让史可法很敬佩,这位草根侯爷不光是能打仗的勇将,说起工商业来头头是道,他提议以工商贸易兴国,确实是一条可行的办法,还有就是刘子光对待老百姓的态度,那真的是很令人感动,不像是伪君子能做出来的。
由于次日还要赶路,谈到半夜时分,刘子光不得不中断了谈话告辞而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史可法心中暗暗感叹: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心里到底想得是什么?
离开了青州府,刘子光抵达阔别已久的济南,济南全城小小说网,万人空巷前来迎接镇武侯,现任知府是刘子光的亲信陆乘风,他亲自组织了各项欢迎活动,朝廷派的新任山东巡抚是个庸才,没什么真本领,搜刮民财的本事倒是不小,他把搜集的金钱宝物装了一箱子放在刘子光早就建好还一次都没住过的宅院里,还附上一封信请镇武侯关照自己,刘子光最恨贪污行贿的官员,把宝物和信件收好,找来陆乘风询问了这位巡抚的作为,当下就打定主意回京以后将其拿下,换上史可法做山东巡抚。
济南是刘子光的第二故乡,所以不可避免的多耽搁了两天,最终还是带了一大堆父老乡亲送的土产礼物离开了,坐上火车踏上回京的旅途。
济南到徐州之间的铁路并没有全线畅通,,这一段多是平原地形,又是朝廷大力支持的重要工程,大批的民夫加班加点的施工,做到除了汶河、运河上的铁路桥没有合拢以外,大部分工程都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经过一番周折,刘子光所部三百人马终于由陆路抵达了徐州府。
回到利国铁厂,刘子光感慨颇多,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了,老厂主去世了,两位小姐也常住南京,不过厂子的规模比以前更大了,从事的行业也更广泛,从东营运来的未经提炼的猛火原油和兖州运来的优质煤炭在这里进行深加工,原来的钢铁冶炼也没有丢下,刀剑盔甲的制造已经外包给其他厂家了,铁厂主要生产秘密等级比较高的火炮,火铳等先进武器。
利国铁厂的天是灰蒙蒙的天,遍地是赤膊的满清战俘奴隶,看到他们刘子光是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年了,他已经深深融入了这个似是而非的中国古代世界,对亲人的想念随着自己这个世界亲人的增加而渐渐淡薄,毕竟自己也是快为人父的了。
现任铁厂的厂长是原来的铁卫大将胡先决,他为刘子光准备了一艘先进的机器快船,顺着运河南下赶赴京城,顺带着捎了一船先进的军火,刘子光带着部下,沿着这条两年前走上成功之路的道路,再次意气风发的进京去了。
第八卷 南方 第二章 先回家也是错?
越接近亲人,思乡之情就越浓烈,船到燕子矶的时候,刘子光就下船了,从京城北面的神策门进城,直扑玄武湖而去。
一行人来到湖边,便被守卫禁军拦住,自从上回遇袭以来,玄武湖的警戒又提高了一个级别,和紫禁城的防卫级别同等了,禁军们没有接到镇武侯回京的消息,吃惊之余赶紧放人进湖,刘子光在码头上拿了存在这里的衣服,跳上渔船,命人赶紧上岛,他在船上快速换上寻常百姓的服装,船到湖心的时候,刘子光锐利的目光就发现曾橙正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呆呆的望着湖面,看样子是在等人。
“傻丫头这是等谁呢?”刘子光一边提着布鞋一边自言自语道。
“侯爷,自从您走后,殿下每天到了这个时间就坐在草地上呆呆的等上几个时辰,都快成望夫石了。”撑船的校尉是大内侍卫,刘子光的手下,说话也稍微的大胆些。
刘子光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曾橙真是太善良了,嘴上说放任老公出去做大事,其实心里肯定挂念的不得了,女人刚刚怀孕,正是需要呵护的时候,自己却跑到北方公干,一去就是个把月,真是对不起她。
“把船撑过去,绕到岛子后面。”刘子光吩咐道,他想给曾橙一个惊喜。侍卫依言将船撑到了曾橙看不到的地方,刘子光跳上岸去,轻手轻脚的向曾橙坐着的草地走去。
虽然老公出远门了,但是曾橙家的衣食不用发愁,米缸里从来都是满的,每天都有邻居送来鲜鱼,吃饭的时候更是有人送来做好的鸡鸭肉蛋,小岛上的邻里关系非常融洽,靠着大家的帮助,曾橙每天也没什么好忙的,她手艺精巧又勤快,小孩子穿的冬夏衣服、包括尿布都弄好了,每天拿出来摆弄一番,再就是百无聊赖的到岸边的青草地上坐着等老公回家。
岸边的垂柳轻拂着柔软的枝条,翠绿的草地如同厚实的地毯,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唱着歌,曾橙坐在树荫下,呆呆的托着腮帮子看着湖面上来往的渔船,小声嘀咕着:“死人最坏了,一去就是一个月,连封信都不来。你不知道咱们的宝宝都两个月了,能感觉到了呢。”
刘子光已经悄然来到她的背后,听到她的抱怨,心中怜爱顿起,轻轻从背后揽住了曾橙柔软苗条的身子。
忽地一声,刘子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曾橙反手抓住胳膊,直接扔了出去,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刘子光倒在地上哭笑不得:“小橙橙,是我啊。”
“啊,你回来了!摔伤了没有,都是我不对,下手太狠了。”曾橙这才发现是刘子光,赶紧跑过去帮他检查伤势,刘子光钢筋铁骨自然不会有事,他嘿嘿一笑,趁机将曾橙扑到在草地上,两口子滚作一团,尽诉离别之情。
当晚刘子光就留宿在湖心岛上了,可是镇武侯回京的消息却已经被守湖的禁军报到了宫里,首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大内总管魏忠贤,他一方面献媚的向皇上报告了这个喜讯,一方面派人通知了谋士司马胜。
等到晚上掌灯时分,魏忠贤伺候好皇上就寝,回到自己的宅子,司马先生已经早早等在这里,见到魏忠贤进来,他一张长满横肉的脸微微一笑,矜持的说:“魏公,明日刘子光就有麻烦了。”
魏忠贤很纳闷:“镇武侯今日刚进京,哪里会惹麻烦?”
司马胜道:“他进京就是麻烦,他刘子光是什么?皇帝钦命的北洋大臣,又是皇上下旨召回的人,进了京居然不来交旨,反而去玄武湖看老婆,这种做法分明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嘛。”
魏忠贤道:“这也能算是罪名?这种罪名给刘子光挠痒痒都不够,他老婆是什么人,是皇上的亲姐姐,若是他不先去看望公主殿下才会惹皇上不高兴呢。”
司马胜有些不高兴了,因为魏忠贤没有理解他的意图,他倒转身去,两手背在身后,徐徐说道:“山人自然知道这个罪名不能给刘子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可能会引起皇上的反弹,可是魏公您知道吗,如果总有人在你跟前说一个人的坏话,那么久而久之,不信也要信了,我们采取的就是这个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一点点的蚕食镇武侯在皇上心中的信任度。”
“先生高见,可是这个说坏话的人由谁出面合适呢?”魏忠贤显然不想出这个头,他在朱由校面前向来是以好好先生的面目出现的,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上别人的眼药。
司马胜淡然一笑:“魏公多虑了,山人已经安排好了,自有那些不知死的年轻御史去出头,用不着东厂的人动一根指头,皇上和刘子光即使有怒气,也得冲着他们发。”
“高啊!司马先生确实是高人,我魏某没有看错人,来来来,你我兄弟共饮几杯。”魏忠贤忍不住击节赞叹,这边就要伸手去拉司马胜的袖子。
别看司马胜一身粗布衣服,邋里邋遢的很不讲卫生,可是却极为高傲,他很自然的躲开了魏忠贤伸过来的手,淡然道:“山人还有几个计划要做,魏公还是自己请便吧。”
太监是阉割的男人,尿尿的物件少了,处理的再好也难免有些尿臊气,社会上的人,尤其读书人,对太监的态度从骨子里是鄙视的,哪怕这个太监的地位再高,权势再大也是徒劳,司马胜就是这样高傲的读书人,他并不认识自己是魏忠贤的谋士,在他心中,魏忠贤只是帮他实现人生理想的工具而已,所以并不尊敬和服从,平时态度倨傲的很。魏忠贤年纪虽小,却懂得礼贤下士,,丝毫也不见怪,他知道读书人都是有些清高的,这又何妨呢,只要能为我所用,就是骑着咱家的脖子拉屎都无所谓。
次日一早,刘子光进宫交旨,正碰到一帮年轻的御史围在午门附近窃窃私语,看见他过来便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眼皮都不抬一下,更别说打招呼了,刘子光和都察院的关系素来恶劣,对他们这种态度倒也无所谓,不过看到御史的队伍更加壮大了,他有些好奇,问旁边等着上朝的工部尚书宋应星:“长庚兄,这帮御史的队伍又壮大了哦。”
宋应星微微一笑,道:“今年恩科的进士,除了补了实缺外放的官员和入了翰林院的一部分,大部分进了都察院,现在是跟着老御史学习的时间,等他们出了师,就要奔赴全国各府县、盐、漕等有司了,这是内阁实行的新政,以御史监察天下,代替原来的锦衣卫和东厂,如今天下吏治腐败,真希望这一招能有效的肃清官场之风啊。”
明朝的政治原来是特务政治,直属于皇帝的厂卫系统肩负监察百官的任务,可是这个系统本身就腐朽不堪,再加上是在太监的领导之下,所以深为天下人不齿,这一套监察体系已经彻底的崩塌了,东林党人趁机抛出的这个政策也是老饭新炒,本来从古至今,各朝各代都是以御史监察天下,只不过钱谦益他们把这个制度更加的扩大化了,扩充了御史的队伍,御史下到县级单位,有权力弹劾任何级别的官员而不获罪,言官嘛,就是防微杜渐的。
老实说东林党的这个政策算是一种社会制度的进步,大量的监察人员散布到各级官府,对肃清吏治有一定的正面作用,可惜这只是东林党夺取政治话语权的一种方法,牺牲掉自己掌握下锦衣卫的功能,来挤压东厂和南厂的职能范围,从而打击魏忠贤和刘子光这两个政治对手。
刘子光曾经搞死过一个巡城御史,把一位副都御史搞得发配边疆,是都察院最大的敌人,同时他也得罪了几乎整个文官系统,要知道御史这种官职是可以兼任的,大凡尚书、侍郎、大学士都监着左右都御史,或者副都御史的差事,刘子光这种行为等于对他们所有人开战,他们身为高官,不方便直接上书弹劾刘子光,便怂恿那些年轻的热血御史上书弹劾,反正言官无罪,说什么都是可以的。所以刘子光经常被御史们弹劾,稍有风吹草动便有雪片般的折子递上来,仿佛哪个御史不参镇武侯几本,便没有资格做御史一般。
这一次也不例外,当刘子光在奉天殿上交了圣旨以后,一帮御史便跳出来弹劾了,这次的弹劾理由相当的荒唐,居然是镇武侯回京先进家门,而不是直接进宫交旨。
第八卷 南方 第三章 弹劾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刘子光站在奉天大殿之上,意气风发的讲解了当日如何大闹北京城,如何绑架小康熙,又是如何在上万蒙古骑兵面前全身而退的,听得众大臣如醉如痴,瞠目结舌,刘子光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听中午十二点的广播书场,什么《杨家将》、《薛刚反唐》之类的评书听过不少,说起故事来颇有田连元的风采,虽然朱由校和魏忠贤事先看到过奏报,但书面的东西总归没有当事人讲起来那么惊心动魄、引人入胜。
故事讲完之后,朱由校连拍大腿,直呼了三个好字,当场赐三杯御酒给镇武侯润喉,然后就准备早早退朝,和刘子光切磋一下车技,当魏忠贤一挥浮尘,用公鸭嗓喊出“有本早奏,无本退朝”之后,一位相貌英俊,气质超凡的御史出班说道:“臣有本要参镇武侯。”
好不容易被刘子光营造出来的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氛围被这位御史一句话就破坏掉了,这也太煞风景了,人家镇武侯刚刚建立奇功回朝交旨,还被皇上赐了御酒,酒杯还没收下去呢,他这边就跳出来要参镇武侯,这么不识相,难道是脑袋被驴踢了?
朱由校也很诧异,望了望这位不太面熟的御史,按住莫名的火气,道:“呈上来。”魏忠贤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容,将那名御史手中的折子接了过来,转呈给皇帝。
刘子光也很纳闷,心说我刚回家啊,怎么又惹到这帮疯狗了?这个御史品级不低,应该是个副都御史,不过面生的很,看他瘦长的身材,剑眉星目,三绺胡须,脊背挺得笔直,端的是位美男子。
朱由校不喜欢御史,从郭铮案件开始就对御史们有些厌烦,但他是一个好皇帝,知道维持朱家的统治,少不了这些甘愿做恶人的御史,所以他很耐心的看了这位御史呈上来的折子,刚开始看的时候眉头还皱着,看完之后居然笑了。
“朕给你们发俸禄就是让你们这帮御史闲着没事逗闷子的么?这也要参?你们能不能拿出精力多办几个腐败的案子。”朱由校哭笑不得的说完,将折子扔了出去,折子在御座下面散开,能看见落款处几十个签名,看来这次还是都察院联名上书,动静不小呢。
“微臣以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做臣子的本分,我们都察院上下同仁,殚精竭虑,为陛下监察百官,不敢有丝毫懈怠,昔日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日镇武侯奉旨还朝,理应先进宫交旨,再回家享天伦之乐,可是他却眼中无君王社稷,只顾一己之私,居然先行回家,过了一夜之后才来面圣,这种做法往轻了说是不拘臣子之礼,往重了说就是无君无父,这样的人即使功劳再大也不能重用,所以我等都察院监察御史一致联名上本,弹劾镇武侯,望皇上发落。”英俊的中年御史并不惧怕皇上发怒,反而头头是道、引经据典的说了起来,把旁边的刘子光气得直翻白眼。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皮痒了啊,老子回家看老婆也碍着你啊?”刘子光指着那个御史就痛骂起来,骂了还不解气,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打人,被一帮大臣苦苦拉住。
明朝皇帝势弱,大臣们往往把持了朝堂的话语权,据说前朝张居正时期更过分,大臣都能指着皇帝骂:你这个小屁孩知道什么诸如此类的话,正因为如此,皇帝才重用太监,打压大臣,可是天启朝又不一样,朱由校削弱了厂卫的职权,等于自废武功,所以朝堂之上大家都没什么顾及,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话,只要你能说得头头是道。
刘子光是个另类,他在京城众人的心目中一直是个没读过书,全靠武功和一点小聪明的粗人,当朝辱骂御史那是小菜一碟,谁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曾经在皇宫之内当众威胁要杀礼部尚书全家呢。
不过这次林如海确实有点过分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拿来参,而且事先没有和东林党的大佬们打招呼,这让钱谦益等人也不大愉快,谁都知道都察院是东林的势力范围,这样乱搞不但无法给刘子光造成伤害,还会影响他和东林的关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过也有一部分死脑筋的东林人士,认为林如海说得极有道理,事不分大小,有错就要指出来,这是监察御史的本职工作,不但不能批评,还要褒奖,朝堂上很快分成两个阵营互相辩论起来,闹得好像菜市场。只有魏忠贤偷偷的冷笑。
“下官林如海,对事不对人,还请镇武侯息怒。”英俊的御史面色如常,养气的功夫实在到家,刘子光嘴上说要打人,当然不会真的动手,毕竟天启朝的朝会不是台湾的议会,一帮大臣苦苦拉住他,他也就顺势收手了,不过并不打算放过林如海,他向皇上说道:“都察院污蔑微臣,还望皇上做主。”
朱由校挥挥手,魏忠贤扯起嗓子高喊一声:“肃静。”然后就听到皇上不耐烦的口气在问:“刘爱卿,林御史所奏之事可否属实?”其实皇上也是明知故问,昨天刘子光一回来消息就传到宫里来了,当时南宫太妃还说呢,这个女婿好的很,知道疼媳妇,朱由校也很替姐姐感到高兴呢。
刘子光道:“林如海所言不虚,微臣确实是先回家的。”这种问题没必要撒谎,他相信小舅子能帮他摆平。
“按照礼法,刘爱卿你的做法确实有不妥之处,这样吧,罚俸一天,林御史,你满意吗?”朱由校说。
“皇上圣明。”林如海答道,他本来也没打算皇上能治刘子光的罪,现在居然罚俸一天,已经是超乎想象的胜利了,起码皇上认可了都察院的做法的合法性。
刘子光也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朝廷官员哪个也不是靠俸禄吃饭的,他一年的俸禄才万两银子左右,折合到天,才不过三十两而已,根本就是挠痒痒。皇上这样的做法他也能理解,如果真把林如海治罪了,就证明朱由校不是个成熟合格的皇帝。
本以为尘埃落定,可是朱由校又说了:“以后镇武侯回京时可先回家休息两日再交旨,这是朕特许的,以后都察院不要再拿这个说事。另外再赐镇武侯江南苏绣三十匹,象牙三根,玉如意一个。”
朱由校真是越来越成熟了,说话做事都有个皇帝的样子了,逐渐掌握了平衡的道理,既维护了都察院的面子,又照顾了刘子光的情绪,最终这个弹劾刘子光先回家看媳妇的闹剧以皆大欢喜收场。
散朝以后,刘子光陪着朱由校到郊外玩了几局赛车,刘子光的车技显然不是魏忠贤之流可以比拟的,朱由校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跟着刘子光的车尾巴吃烟,不过终于遇到对手的小皇帝并没有丝毫不悦,两人玩的大汗淋漓,坐在遮阳伞下狂饮冰镇可乐,顺便又扯了些北京的事情。
朱由校显然对北方那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同行很感兴趣,不停的打听关于康熙的事情,说来也是,他们两位皇帝有着很多的共同点,都是从权臣手中夺回的皇权,又都是年轻有为的君主,彼此感兴趣也是正常的事情,朱由校听到刘子光最后没能把康熙绑来南京,很是遗憾了一番。刘子光宽慰道:“陛下若是想见玄烨还不是迟早的事,王师北伐之时,就是敌酋被缚之日,到时候微臣亲自把那个小麻子绑来见陛下,保准活生生的。”
朱由校在处理朝政之余,大把的时间用在改进风火四轮车上,现在这种小汽车的结构已经很完善了,在平整的道路上行驶,速度和续航能力远胜战马,但是目前大明朝各省各府县的道路都是土路,只适合畜力车行驶,想让汽车普及,首先要发展的是合格的道路,这个工程量可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完成的。
或许用在西部那种大戈壁上,能发挥它的长处,刘子光灵光一现,立刻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朱由校,建议弄几辆车去西部做实验,若能派上用场,以后征西夏就可以用机械化兵团了,朱由校欣然应允。
临走的时候,朱由校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道:“爱卿俘获的努尔哈赤佩剑现在何处?”
刘子光大大咧咧的说:“那把剑削铁如泥,微臣就收藏了。”
朱由校点点头,没说什么。
送走了镇武侯,一直小心伺候不乱说话的魏忠贤看见皇上的脸色略微有些不好,便劝道:“镇武侯乃是武痴,喜欢收藏神兵利器,想必他是没听说那个传说,不知者不为罪,皇上可不要怪罪侯爷啊。”
朱由校笑道:“你这奴才倒是个忠臣,朕是那样小肚鸡肠的君王吗?”
魏忠贤赶紧跪下请罪,不过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我从小把你看大,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第八卷 南方 第四章 京师讲武堂
刘子光总觉得林如海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把孙纲传来一问,才知道林如海是前江南织造使曹寅的女婿,曾任职海州巡盐御史,曹寅事发之后受到株连,一度免职回家,后来被钱谦益重新启用,并且升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委以重任。
林如海是前朝的状元,才学那是没的说,相貌更是生得一表人才,当年曾被称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多少高官显贵想把他招为女婿,最后还是江南织造曹大人拔得头筹,说来也巧,林如海披红挂彩,游街夸官的时候正好遇上曹府的小姐抛绣球招亲,满大街的人里面正打中林状元的头,于是成就一番美事。
曹寅的女儿名叫曹敏,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老头子心疼女儿,也欣赏姑爷,用了关系帮他谋了一个实打实的肥缺,巡盐御史,那可是一年下来几十万两银子的好差事,可是年轻的林如海却不买账,非要当什么清官,可是哪个盐商不是有后台的啊,他一个小小的御史谁也办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蛀虫贪污朝廷的银子,久而久之,林如海也只有向现实低头,但他依然洁身自好,从不贪赃枉法,家里主要靠妻子娘家贴补,幸亏曹寅家底丰厚,人脉也强大,所以这些年来林如海的官宦生涯倒也平稳。
刘子光巡行江南的时候扳倒了曹寅,林如海也跟着遭殃,被罢官不说,妻子曹敏也气急生病一命呜呼,只留下一个十来岁的女儿和他相依为命,本来以为就这样消沉下去了,可是钱谦益大人念其多年清正,破格提拔他做了又副都御史,这使得林如海再次焕发了生机,振作精神重新戴上了御史的乌纱帽。
林如海是个清官,而且是直臣,不折不扣的直臣,而且是个不懂得阿谀奉承避重就轻等官场潜规则的清官加直臣,刘子光不喜欢这样的人,因为那个被他搞死的巡城御史郭铮就是个所谓刚正不阿的清官,清官不等于能员,这一点往往被人忽略,刘子光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选拔官员的标准是专业技术过关,道德上没有太大的缺陷就好。
“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人搜集林如海的污点,把他从御史位子上掀下来?”孙纲阴测测的问道,这家伙肯定也是想到了郭铮事件,他们南厂和都察院可是死对头,本来南厂还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可是经过这次zf内部调整,南厂被剥夺了这种权力,孙纲这种脑子肯定想不到是皇帝为了平衡而搞得调整,还以为是都察院背后搞的鬼,所以一心想找回这个场子。
刘子光一摆手,示意孙纲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不过是个书呆子,理他作甚,这帮御史都是人来疯,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不过我就奇怪了,我刚进京城怎么就有人通知了这帮御史,不晓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帮我把这个事情查一下。”
“大人,您是不知道啊,最近兄弟们办差很不爽,那些当官的说咱们没资格管他们,说官员只归吏部和都察院管,遇到该配合的总是和咱们对着干呢。”孙纲抱怨道。
这一段时间朝廷巨变,权力重新洗牌,在京的东林和魏忠贤都没损失什么,刘子光却真真切切的被夺了权,以后南厂只能负责反间谍工作了,国内的监察任务被都察院和东厂瓜分,而锦衣卫则扩充了武装,负责京畿一代的治安,原本属于自己的五城兵马司被肢解,大批山东籍士兵发回山东,军官遣散,委任了一大批本地军官,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远在北京的刘子光根本无法做出反应,红衫团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反应,这只是朝廷的正常人事调整,难道抗拒命令造反不成?
“不让你们查当官的,你们可以换个名义查嘛,给他安个满清间谍的帽子不就完了,看谁敢呲毛。”刘子光一句话就解了孙纲多日以来郁闷于心的问题,开开心心的退下了。
刘子光坐在南厂衙门的大堂上,两只脚翘在公案上,望着头上悬着的“明镜高悬”的牌匾发呆,这一年多以来他升的太快了,快到别人目不暇接,也快到没有时间培养自己的根基力量,不管是南厂还是红衫团,抑或是新组建的北洋水师,虽然有强大的武力,但是严重缺乏高级别的文官和谋士。
如今朝堂上的话语权完全被东林党所把持,六部中,吏部礼部刑部兵部都是东林的人,户部的胡雪斋也快被架空了,只有宋应星执掌的工部在自己控制之中,可是宋老头当尚书之前只是个小小的县学谕,八品官而已,在官场上根本没有人脉,能把持住工部不被人架空就不错了,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本事在朝堂之上帮刘子光说话。至于苏州知府和上海总督这两个地方官员,虽然算是自己派系内的人,但毕竟不是嫡系,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变节,指望不上。
至于谋士就更缺乏了,只有一个李岩勉强够格,但他熟读的那些兵书也都是冷兵器时期的,对于即将出现的大规模火器和机械化作战,完全陌生,无法做好一个参谋的工作。
别说李岩,就是刘子光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对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只限于各种影视作品和中央七套军事节目那几个专家的胡扯八道。
想到这里,刘子光忽然从公案后面跳起来,大声嚷道:“备马,本侯要视察京师讲武堂和京师理工大学堂。”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兴国以教育为本,刘子光深知这个道理,早在南厂建立的初期,他就出资建设了两所学校,一所名为京师讲武堂,顾名思义是所军校,但不是朝廷官办的军校,而是他刘子光私人办学,专门招募社会上的有志青年参加,识字的最好,不识字也没关系,反正学堂除了教打仗之外还教认字,这所军校有初级班和高级班两个部分,初级班的学制是一年,学习基本火器机械知识和弓马刀枪,毕业之后可以担任红衫团的小旗,高级班学制三年,选拔的都是年轻的,脑子里还没有被传统思想禁锢的青年人,抽调红衫团、工部、南厂的人员担任教官,教授物理化学知识,兵器原理,作战指挥,后勤保障,情报分析等科目,其实教官们也没有系统的课本,在、都是边教边整理,大家一起探讨,把军校的课本编纂出来,等于是在实践中发展,这所讲武堂是刘子光培养军事人才的摇篮。
京师理工大学堂则是一所以科技见长的学府,这所学校和工部联系密切,招收了不少心灵手巧的匠人,除了理论知识的学习,每天都坚持科学试验,位于孝陵一代的校园占地极广,拥有大量机器设备,包括织布机、船台、铁轨、机车、炼钢高炉,环形跑道、靶场等设施。
两所学校都包食宿,包就业,招募的都是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这些人头脑敏捷不僵化,而且容易培养忠诚度,刘子光还规定了最高每月二十两的奖学金,各科成绩优良的学生都可以获得,,而且由尊敬的刘大帅亲自颁发,说起来也有好几个月没来看望这些学生了,作为校董的刘子光今天特意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探望,学生们还不知道怎么开心呢。
到达京师讲武堂门口,镇武侯一行人却被门卫拦住了,学校的大门和军营的辕门很类似,用两辆大车翘起来组成,四个身穿绿色战袍、头戴铁盔的年轻学兵站在门口,用红缨枪拦住他们的去路,用稚嫩的声音吼道:“讲武堂重地,不得擅闯!”
刘子光乐了,回头被亲兵说,告诉他们我是谁。
亲兵纵马上前,喝问道:“镇武侯大人亲临讲武堂视察,还不赶紧通报。”
学兵拧着脖子说:“学谕大人有令,演习期间禁止任何人进入,违者格杀,我等只听从学谕大人的命令,不敢违背,还请侯爷等演习结束再进不迟。”
“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明明知道侯爷来了还敢挡驾,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亲兵说着作势要拔刀砍人,学兵却连避都不避,依然大声道:“不管是谁,演习期间就是不准进入。”
“好了好了,别吓着孩子。”刘子光挥挥手让故意吓唬小孩子的亲兵退下,从马上跳下来,拍拍那个答话学兵的肩膀,问道:“小伙子干得不错,就应该这样严格执行军令,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侯爷,小的叫孟志强,今年十六岁,讲武堂高级班学兵,今日的辕门卫兵班长。”年轻的学兵胸前有个银色的小星星,这是学员的等级标识,说明他是个很出色的学兵。
“不错,有前途。”刘子光和蔼的说道,让亲兵们把马牵到路旁的树荫下乘凉,自己却站在烈日下和学兵们一起站岗,南京的天很热,阳光很毒辣,这四个少年的铁盔都晒得滚烫,年轻的脸也变得黝黑,可是神情却非常的坚毅。
这都是大明朝的希望啊,刘子光暗想。
第八卷 南方 第五章 WAR GAME
京师讲武堂宽阔的大校场上传来一阵阵火铳的轰鸣,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众多人一起快速跑动的脚步声,刘子光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烟尘不见人影,隐约有红旗在烟尘中招展,这是讲武堂在进行例行演习,完全的实兵操练,用只装填火药不装填弹丸的火铳对轰,用竹子刺刀对拼,哪一队输了就挖一月的茅房,这个规矩还是刘子光定的呢。
听着大校场上的杀声,四个守门学兵很是眼馋,忍不住回头张望,这种实兵演练是学兵晋升的好机会,也是磨练战斗意志的好机会,不能参加实在是遗憾。
刘子光远远的看着也觉得很有趣,这种近似于WARGAME的演习仿真度很高,所以很危险,每次演习都有几个死亡名额,就是这样,学兵们依然很乐于此道,看来讲武堂的教育还算成功。
辕门口站了几个人,校场上指挥演习的武学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这位改头换面、教书育人的老先生正是刘子光手下大将——西洋人安东尼,安东尼是个天生的军人,尤其擅长战术的研发,以前就编练过效死营的长枪兵,并且研究出一套作战规则,这个人非常具有创新精神,又是出色的军人,让他担当这个武学谕再合适不过了。
安东尼举起新型的双筒千里镜看见辕门口的人正是刘子光,赶紧让手下继续指挥,自己颠颠的跑到辕门口迎接。当他看到孟志强和刘子光正在聊天的时候,一张白种人的脸顿时变黑了。
“学兵孟志强,执勤期间不得与无关人员交谈,你忘记了么!”安东尼厉声喝道。
孟志强一激灵,立刻把腰杆挺得笔直,大声吼道:“没忘记!”
安东尼跑过来盯住他的双眼,鼻子贴近他的鼻子,继续吼道:“那你为什么违反?你的脑子里装的是糨糊吗?告诉我!”
孟志强面对安东尼四溅的唾沫星子丝毫也不躲避,也跟着吼:“学兵孟志强知罪,没有任何理由,请学谕责罚!”
“好,下了哨,自己去找执星官领二十军棍。”安东尼恶狠狠的说完,换了表情朝刘子光走过来。
“是!”孟志强的眼皮都不眨一下,站得如同一杆标枪。
(天使奥斯卡最喜欢用的形容词,人都是标枪托生的,嘿嘿。)
“算啦,看兄弟我的面子,军棍免了吧。”刘子光一伸手和安东尼的右手握在一起,两兄弟较起了手劲。
“那不行,除非你愿意替他挨二十军棍。”安东尼被刘子光捏的呲牙咧嘴,口中却不松劲,非要打孟志强的军棍。
“军法严明不错,可也不能死板嘛,响鼓不用重锤,我看这个小伙子有前途,今天我要是不在这,随你打,可是我既然来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我的嘛。”刘子光说。
“还不谢谢大帅。”安东尼冲孟志强吼道。
“谢大帅!”孟志强干净利索的一拱手,眼中隐隐有晶莹闪烁。
刘子光微笑着摆摆手,在安东尼的陪同下走进了辕门,进门的一瞬间,孟志强声嘶力竭的高呼:“敬礼!”四个学兵一起把红缨枪举到胸前向刘子光和安东尼行持枪礼,两人也用新式的军礼进行还礼。
“三哥带兵有一套啊,这些小孩子被你训的快出师了,个顶个的都是精兵强将啊。”刘子光说道。
“哪里哪里,比起四弟你的用人之术我还差点,今天这个人情你卖的多好啊,就让我当恶人了,不过也无所谓,这些孩子终究以后是要为你卖命的,做点感情投资是应该的,”安东尼毫不客气的说,虽然刘子光的官衔已经很高,但是老兄弟的感情依然没变,再加上西方人的个性,他说话很是随意。
“对了,最近你的火铳战术研究的怎么样了?”刘子光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他试图用全热兵器装备的陆军代替冷兵器军队,来对付来去如风的满清、西夏骑兵,没有一个得当的战术,即使武器先进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