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的钱你嫌脏吗?”楚君威来火了,忍不住对着她吼叫起来,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酒泼了半桌。
林妹妹眉头深锁地迎视他,决定跟他把话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思维?对,那天是你推了我一下,我才掉进冰湖中。可是当时情况很特殊,我要是不那么好奇,不站在你附近,脚下没有冰的话,那件事就不会发生。所以说责任不是你,是我倒霉,你钱多可以捐给慈善机构,我家暂时不需要,也不想领你的恩惠。”这种趾高气扬的神态,用了他的钱,一辈子只怕在他面前也抬不起头,白眼、黑眼不知吃多少个。
“你怕和我扯上关系?”他突然靠近了她,扳起她的下巴,高亢地问。
“我…我们本来就没关系!”林妹妹脸上出现企图被识破的难堪。是的,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一点点都不要,她怕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管不住自己的心,会不由自主地把他当作了君问天。看着她,她就想扑进他的怀中,对他撒娇、窃取他的温暖、贪心他的温柔、想得到他的宠溺和怜爱。可是,他不是君问天,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她只能远远地躲开。
“谁说的?我们的关系在你掉进冰湖时就扯不清了,林妹妹,记住,你是我的责任,不管何时何地。”楚君威爆出一声怒吼,长手一伸,将她捉到胸前,粗鲁地摇晃她,“你…该死的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才能懂?”
一阵天摇地晃,林妹妹猛然发现他闪窜怒火的双眼逼近地锁住她的视线,这一点和君问天好像好像,当他震怒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是这么有威胁性,她却一点都不害怕,缓缓抬起手,双眼迷蒙,忍不住想触摸他扭曲的俊容。
“你要我懂…。什么?”樱唇微启,哑声低喃。
“林妹妹…”楚君威贴得她好近,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颊边。
她晕眩无力地应声,“嗯?”
他近乎失神地盯着她布满红晕的柔细脸颊,急促地喘息,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穿透迷雾的,进入他眼中的,只有她因紧张而微张的小巧唇瓣,这是他渴盼很久、让他欣喜若狂,以为在有生之年再也不会碰触的…
俊容慢慢地压下,林妹妹不由自主闭上眼,语声间断嗫嚅地问:“楚君威…。你…你要做什么…。”
楚君威如遇雷殛,俊脸愕然僵在半空中,他猛然回神,痛楚的眼神含着依恋滑过她紧闭的眼、轻颤的睫,他轻轻地放下她松开手,低哑苦涩地双手插进头发中,“我舍不得对你做什么的,不要怕,好好保重身体。”
林妹妹的眼睛再次回到地面,她发觉自己竟两腿发软,听到楚君威低不可闻的低语,她讶异地抬头看他--------门突然开了!
邢辉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口。
“你真的走错房间了?”邢辉扫视了一眼四周,询问地看着屋内表情不自然的林妹妹。
“我看着门都差不多,一推开,跑进了楚先生的房间。”林妹妹恍惚地回答。
“打扰了,楚先生。妹妹,都凌晨了,我送你回家。”邢辉走进来,牵住她的手。
“楚先生,再见!”林妹妹回头,楚君威仍低着头,没有回应他。
她的心莫名地一阵酸疼。
其他人仍留在KTV嘶吼,邢辉拦了辆出租,一个人送妹妹回家。
车上,邢辉扭头问林妹妹,“这个楚君威最近怎么象阴魂不散似的,一转身就看到他,前两天在医院,今天在KTV,这世界什么时候变窄了?”
“碰巧了呗!”林妹妹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夜晚的首都,霓虹闪烁,华光溢彩,车流如川,和大都城是两种不同的风光。
“偶然太多就是刻意的必然,他对你不会有企图吧?”邢辉以男人敏锐的直觉猜测。
林妹妹回过头白了他一眼,依然看着窗外。
邢辉让出租车在离林妹妹家隔一站的街道停下,“我酒喝得太多,陪我吹吹风,好不好?”他问林妹妹,犀利的眼神却是无比的清明。
“嗯,要我扶一把吗?”林妹妹点头,自己开了车门。春夜的风吹在身上不是凉,而是一种薄寒,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挽着我就行了!”邢辉支起胳膊,示意她。
林妹妹迟疑了会,嫣然一笑,挽住他的手臂。
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后面,开车的老刘扭头看着楚君威,俊美的脸扭成了一团。
邢辉长吁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似乎很开心。
“妹妹,那是真的!”走了一会,邢辉忽然从天边飞来一句。
“真的什么?”她歪过头,问。
“我喜欢你---------很久了!”邢辉认真的地说。
“怎么可能?”她和刚才的反应一样,瞪大眼,神情很坚决。
“为什么不可能?四年大学,你身边的男生只有我,我身边也只允许你一个人靠近,你以为这很正常吗?所有的同学都看出我在追你,我很费心地把企图靠近你的其他男生赶走,让你专注我一个人。毕业后,我为什么单单和你密切联系,每个周末都和你一起过。是你笨还是我表现得不明显呢?”邢辉咄咄逼人地问道,“你不要给我直眨眼,好好听我说,本来我想等你再开窍点,点醒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你突然给我来了个四个月的昏迷不醒,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我很后悔为什么要那么犹豫,我应该早点向你告白,把你带在身边,你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妹妹,幸好你醒过来了,我真的怕来不及告诉你,我不是宝哥哥,可是我爱林妹妹!”
“可是…。”听完邢辉的话,好象他对她真的很好,是她笨,一直没理清,才把他定位在好朋友的位置。
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她低下眼帘,“可是…。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呃?”邢辉古怪地盯着她,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拭了拭她的体温,“你是说你结婚了?”
她轻轻地点头,“是的,结婚了,都有了两个孩子了。”
邢辉没说话,肩膀抖了下,然后突地彻底笑出声来,揉揉她的头发,戏谑地问:“告诉我,和谁结婚了?”
小脸愕然地抬起,脸色惨白。疯了,她又搞不清什么状况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她是林妹妹,不是蒙古的舒碧儿。
“你就给我编故事吧!林妹妹,你有几个朋友,我只怕比你还清楚,你若要是结婚,那个新郎只会是我。可是我现在好象还没做新郎呢!”
“虽然没结婚,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喜欢的人。”她急急地说道,发现邢辉脸色变了。
“你也学人家追星?”他直觉地感到她讲的那个人是楚君威。
“我干吗追星?”她一愣,没有联想到他讲的是什么。
“那我能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吗?”
她抬起头,看着路灯下邢辉模糊的脸,突然觉得很是感伤。她心里的这个人再也不会和他相遇,再也不会感觉到他真实的体温。昏迷四个月,借着日全食才换回了与他相恋一年,这样的机会千年才有一回。何况舒碧儿已死,她就是能穿越,也没有了灵魂的载体。可是不管怎样,她对他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她噘起嘴,心中淌着莫名的酸楚。
“我不准你找借口。”邢辉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拉近了她,温温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她僵硬地立在那里,瞪大眼看到邢辉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像染上了蜜一样泛着晶莹的水光。
“楚先生?”不远处的车上,老刘突地发现楚君威搁着膝上的双手指尖发白,薄唇咬出了一圈血印。
“通知她呆的那家杂志社,我决定接受专访,但只接受她的采访。”楚君威目不转睛地看着树下一对相拥的男女,冷凝地说道。
“哦!”老刘咂了咂嘴,看楚君威森寒的表情,把讶异吞了下去。
“邢辉…。”林妹妹好不容易才推开邢辉,“这样不好。”斯文的邢辉也有着火热的一对唇,让她不由地惊惧。
“有什么不好?”邢辉心动地伸手欲拉她,她猛地转身,回都不敢回头,拼命地往家跑去。
她突然明白邢辉的强大,看似温和好相处,实则执著,五年前他就对她开始布阵,现在才收网,好强的忍耐力,聪明的人都是慢慢计划,坐在那不声不响,一旦动手,就是毫不手软,让她无法反抗,就连她爸、妈和林仁兄那样的难关都被他轻易跃过了。
如果没有那场穿越,她也许会乖乖束手就擒,因为邢辉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但现在不行了,她的心中有个君问天,她没有办法再爱上别人了。所以,她只有逃。
邢辉收回手,看着那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动物般逃窜掉的妹妹消失在拐角,他承认自己心急了,但他不后悔,她总是后知后觉,他不向前,她永远都会在原地踏步走的。
今天先放她回去吧,明天他要好好为她规化一下她的将来,她这种小女生还是回学校继续修练为好,等羽毛渐飞,再放她出来。
他慢慢转身,嘴角微微上扬,今晚,她一定会梦到他的吧?
“林记者安全到家了!”老刘抬起头,指着一幢公寓楼上亮起的灯光。说起来很委屈,演艺圈屈指可数的当红经纪人,每晚沦落成司机,专门玩些跟踪的游戏,这一切都是承蒙大明星楚君威所赐。他猜楚君威可能是喜欢上林记者了,那么就追啊,为什么总要站在暗处呢?
“我等她睡下再走。”楚君威让老刘熄了火,一脸温柔地凝视着夜色里透出窗户的一束柔光。
“唉!”老刘轻轻叹了口气。
六,俩俩相望(下)
六,俩俩相望(下)
林家随着林妹妹的痊愈,一切悄无生息地恢复到从前。
方宛青女士通常是家中起得最早的一位,做好早餐,把昨晚眷写的教案查看一番收进包中,她今天有堂大课,不敢怠慢,要早做好准备。听到主卧室的门一开,林书白走了出来,他已经换好了上班衣服,温柔地对妻子一笑,“怎么,你还会紧张?”
方宛青嗔怪地瞟了老公一眼,“我紧张很奇怪吗?”
“我以为紧张的应该是你的学生,你一声雷霆之吼,地动山摇,就连小鬼都抖上三抖,你那些学生还敢不乖乖的?”林书白捉挟地拍拍妻子的肩。
“要死了,敢取笑你老婆?”方宛青几下秀拳不痛不痒地落在林书白身上,林书白儒雅的清眸突地一暖,握着方宛青的手中加了力道。
“妈,今天吃什么?”林仁兄揉着惺忪的眼,顶着个鸡窝头跑进客厅。
林书白无奈地松开妻子,两人相视而笑。自从林妹妹清醒之后,这个家每天又充满了生气和温情。
“牛奶、鸡蛋和煎饼、小米粥,去看妹妹起来没有,她今天要上班,可别迟到了。”
林仁兄摸了摸鼻子,转过身,蹑手蹑脚地往林妹妹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肩突地一耷拉,吓唬妹妹的计划夭折。
林妹妹穿了件宽大的白衬衫、紧腿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卷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依在窗边,不知看什么出了神。
林仁兄敲敲门走了进去,耸耸肩,“你起这么早我还真不习惯呢!咦,你哭了?”他发现回过头来的林妹妹双眼通红,眼中涌满了泪水,不觉一怔。
林妹妹没有说话,闭上眼,突然环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前,林仁兄吓得把两只手竖在半空中。比他小了三十分钟的林妹妹对他从来没有这一类温情脉脉的行为,他们向来是死敌,谁都不让谁,有时恨不能拳脚相加,口舌交战那是家常便饭。今天可真有点让他受宠若惊了。
“做恶梦了?”他挠挠头,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林妹妹轻轻点头,是梦,却不是恶梦。她又梦见君问天了,抱着两个孩子在草原上拼命地呼喊她的名字,她想答应,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一急,醒了。看着窗外一幢幢高大的楼房,感到蒙古的那一切越来越远。好怕有一天连回忆都记不起了。
林仁兄眨眨眼,哦哟,胸前有潮湿的感觉,这小妮子洪水泛滥了。
“别怕,别怕,天都亮了,大灰狼早跑了,小鬼钻地下了,天地万物没有什么敢伤害我妹妹的。”他非常不熟练地拍着林妹妹的后背,轻哄道。
林妹妹身子一颤,“噗哧”一声破涕而笑,推开他,不好意思拭去眼角的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让你不哭就行,管他什么方式。”林仁兄低下头,凝视着林妹妹一片晶莹的清眸,皱皱眉头,“妹妹,你…怎么越变越小了,还越来越娇弱,恋爱中的女人都这么莫名其妙吗?”
“呃?”林妹妹被他说得一愣。
“邢辉不是向你表白了吗?”林仁兄自以为是的继续说道,“那天妈妈让我出去接你,呵,我看到你们在树下接吻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立刻就掉头了,回来也没向妈妈告状。怎么谢我?”
“林仁兄,你再说…”林妹妹脸一红,拿起桌上的包就摔过去,林仁兄闪开,大笑着跑向客厅,“妈妈,妹妹她打人…”
“林妹妹!”方宛青人在厨房,狮吼先甩了出来。
林妹妹对林仁兄翻了翻白眼,林仁兄做了个鬼脸,两人乖乖地在餐桌边坐下,林书白从报纸后探出头,看看一对儿女,宠溺一笑。
每天早晨不来这一幕,这一天就觉得不完整。
“今天要不要出去采访?”方宛青女士给妹妹倒上牛奶,问道。
“我还不清楚,到了杂志社会知道的。我下午要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林妹妹抿了口牛奶,塞下一口煎饼,含糊不清地回答。
“考研的资料吗?”林仁兄插嘴,“那个不要查了,我同学有,给你找点就行了,我们学院还有辅导班,妹妹,你改个专业吧,也考我们学院。”
“我对做个财奴没兴趣。”林仁兄读的是金融贸易,她是新闻传媒,风马力不相及的两个专业。不过,要是她选修经济管理,兴许能帮上君问天。唉,只是君问天他在哪里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个不要你操心,邢辉都已经帮妹妹准备好了。妹妹,邢辉早晨来过电话,说有什么事,你一会回给他。”方宛青与老公交换了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仁兄笑得坏坏的。
林妹妹把头埋在牛奶杯中,闷声说了句:“别硬把人凑成堆,邢辉不是我的良人。”
“那你的良人是谁?”方宛青女士的嗓门响亮了起来。
“不会是穿越时遇到的…。。唔…”一块鸡蛋猛地塞进林仁兄的口中,成功地把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在林妹妹恶狠狠地瞪视下,他妥协地闭上嘴。
“我现在出去找。”林妹妹没好气地推开杯子,拿起包,“蹬蹬”跑下了楼梯。
“老林,你看妹妹还有王法吗?”方宛青火大地跳了起来。
林书白微拧起眉,按住妻子,“妹妹已经长大了,我们要尊重她的想法。”
“邢辉不好吗?”
“好,我们认为适合的,未必是妹妹喜欢的。宛青,你有没发现妹妹变了许多?”
方宛青眨巴眨巴眼,一边的林仁兄忙不迭地直点头。
妹妹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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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周刊杂志社。
“什么?采访楚君威?”妹妹捏着采访单,有点傻眼了。现在她最怕见的人就是楚君威,自从她苏醒之后,转过身、侧过头好象都和楚君威扯上关系。“师傅,换别人去吧,他是大明星,我怕我应付不了他。”
她佯装可怜,苦着小脸,脚前脚后的跟着老娱记。“我都好几个月不工作了,派个轻松的吧!”
老娱记慢悠悠地坐在转椅上吃着早餐,“楚君威的新闻一直是你跟的,他现在好不容易同意采访,你不去谁去?林妹妹,我跟你说,你这个采访绝对绝对是独家的,一登出来,你立刻就会跃上一线娱记。收拾,收拾,快去吧,他好象约在丽园。”
丽园?林妹妹眉开眼笑托着下巴,伏在桌上,“师傅,是丽园我就去不了,那里是会员制的餐厅,我不是他们的会员,换将吧!”
老娱记转了下椅子,拿过一张卡,“喏,早把你考虑好了,昨天办下来的,是杂志社出的钱,你可以在里面尽情地吃个饱。”
林妹妹不甘不愿地接过,“师傅,我要是搞砸了采访怎么办?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林妹妹,今天胆子变小了啊!你怕楚君威吃了你?”老娱记挑挑眉,好笑地摇了摇头。
楚君威当然不会吃了她,她是担心自已一时受控,会扑到他怀中喊“老公”,尤其是现在她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要是那样,就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