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如海“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如此又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陈如海终于忍不住抱着被子爬上了床,他很委屈得靠在林左身边,轻声说:“我冷。”
林左翻个身子背对着他,轻声得问道:“陈如海,你说你会不会娶我?”
陈如海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发现她根本看不到,便很郑重说道:“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疼你宠你一辈子!”
林左依旧背对着他,很轻很轻得说道:“陈如海你不能骗我…”
“不会。”很自然得,男子靠过去搂住女子的腰肢,将她的整个身躯护在怀里,她蜷缩成小小的虾米,有些怕的样子。
林左很怕疼,她听说女孩的第一次总是会很疼,其实她很怕,怕到想提前吃止痛药。
其实那天夜里她没想过要同陈如海发生关系,可是但凡遇到这种事情,再理智的男人仿佛都不能用上半身正常思考,特别当怀里抱着的是心爱的女孩时,自制能力便更是大幅度减弱。
第一次的感觉是什么?
没有体会过的人会憧憬会遐想,甚至会YY得很美好。
但是对于林左来说,她觉得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男子会从这种行为当中获得多大的快/感,但是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是原本不该有外物侵入的地方骤然被侵占了,那种感觉很不习惯,说不上舒服,也说不上不舒服,总之是很不习惯…
而且,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未产生任何所谓的落红。
这件事情困扰了她一生,也困扰了陈如海整整两年。
只不过在两个人拥抱的一刹那,林左感受到了一种很深刻的归属感,他偎依在这个男人的怀抱,感受到男子躯体的紧绷,那一刻,她感觉,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大概,相比于男人生理上的满足,女人得到的满足绝大多数来源于心理。
林左的初夜并没有美好到风花雪月,除了很累还是很累,陈如海的身体素质很好,一直以来都很注意锻炼,年轻的身体不知道疲劳,恢复得也很快,猫儿一旦吃了腥便怎么都戒不掉,这个所谓的很正派的好学生吻着林左一夜未曾歇息。
第二天,一向习惯于早起的陈如海都没能爬起来。
林左整个人都快散架了,除了身体上的疲惫,她心里也很沮丧,仿佛是哀悼自己失去的贞洁,她一直有洁癖,每样纯洁的东西逝去时总会让她很难过,并不是嫌弃陈如海这个人,只是单纯的感伤。
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曾经教育过她,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自洁。
莫名得,她觉得很难过。
就这样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最后,连陈如海都看出了端倪,他问林左:“你是很不高兴给了我,你是后悔了吗?”
林左说:“我没有后悔。”
人这一生只会为没有做什么而后悔,从不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后悔。
相信每一个女孩在蜕变成女人的那一刻并不是满心欢喜的,哪怕你的第一次给了你最爱的王子,内心里却总会有些惆怅和伤感,那是对过去的一种哀悼。
男人也许并不明白,起码在陈如海眼里林左是不高兴的,这种不高兴来源于自己,不过陈如海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就像他并没有去追究为什么那天夜里林左并没有流下鲜血。
陈如海尊重林左,所以他总是沉默,而林左多年来养成了独立承担的习惯,所以她不善于诉说,她不会跟别的女孩一样俯在男朋友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难过道:“我心理上都没有准备好,你那天晚上怎么能那样…我现在好失落好失落…”或者还会哭着说:“为什么我第一次没有流血,啊…我是不是得病了,我好害怕…”
有些疙瘩便这样慢慢在心里留下了。
那年的冬天很漫长,陈如海每天早起顶着呼啸的北风骑车去新东方上课,后车座上是裹成面包一般的林左,羽绒服的帽子,大大的围巾,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陈如海呼哧呼哧得骑着自行车,遇到冰滑的地方他便下车推着走,林左要蹦下来,他便拦着,笑着说道:“别下来,我推着你。”
寒冷的冬天,陈如海的鼻尖都冻红了,原本很帅气的男孩冻得像根胡萝卜,他载着自己最初喜欢的女孩穿行在北京苍茫的道路上。
也许若干年后,拼搏多年的陈如海终于买了别墅,有了豪华的私家车,可他再也找不回当年在雪地里那份温暖的感觉。
这一年冬天,如此令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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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亲人逝 ...
无论是高考复习,还是GRE备考复习,都是一个很痛苦而漫长的过程,可是当这种痛苦演化为习惯,生活便异常充实起来。
每天早晨五点多的时候便要起床去图书馆占座,复习长长的一个上午后,吃过午饭,趴在桌子上小眯一会儿,接下来还有整整一个下午需要用功,晚上的时候图书馆十一点半关门,因为大家都呆到最后一刻,林左和陈如海便也不想例外。
每日里重复这种生活作息,很痛苦,后来也就习惯了。
时间便在这种忙碌的状态下飞逝。
冬天过后便是夏天,大二结束便是大三,林左暑假回家的时候,爸爸特意带她去青岛玩了一趟,那日的栈桥下着小雨,爸爸领着林左在雨中散步,倒也不是浪漫到这种地步,只是那天出门刚好忘了带伞,雨又不大,便索性去看雨后的栈桥。
两个人在栈桥上走,河岸上三三两两分布了好多人,她们拎着编织袋,很认真的埋头在石头缝里寻找东西。
爸爸笑着对林左说:“大女,你下不下去抓螃蟹?现在正是好时候。”
林左其实并不是很想跳进泥泞的海滩,不过那天她还是从栈桥上跳了下去,一直鞋踩进泥土里,脏得不像样子,她捡了好几个小螃蟹,很小,却很凶猛,林左差点被它夹到,后来因为没有带盛放的袋子,悉数给了旁边一位找得很卖力的阿姨。
晚上回旅馆,爸爸给她买了几本娱乐的杂志,他说:“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印着帅哥美女的花花绿绿的杂志吗,我以前给你买的那些书恐怕你都不爱看吧。”
自从九岁回家后,爸爸给林左买过很多书,有《卡耐基成功学》《第四野战军》《复活》《红与黑》《简爱》《家》《老人与海》《麦田的守望者》…却独独没有为她买过娱乐杂志。
其实林左从来都不喜欢这些娱乐报道,就像她压根分不清F4里面那四个男的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或者是花儿乐队跟飞儿乐队到底有什么区别,《还珠格格》里的那个叫苏有朋的男人到底是小虎队里的哪个虎…这些她都分不清楚,九岁之前她没有看过动画片,九岁之后她也几乎不看电视剧,长大了偶尔跟同学讨论,大家都说黄日华版的《天龙八部》真是经典啊经典,可林左想了好久好久,还是忍不住说道:“黄日华不是演虚竹的吗?”
同学们都瞪大眼睛诧异道:“哎呀,林左,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黄日华演的乔峰。”
其实,黄日华真得演过虚竹,只不过那是一个很古老的版本,年少时期的林左猫在被窝里陪爸爸妈妈看过,所以无论历经多久,她一直坚信黄日华就是虚竹,从来都不是乔峰。
那天晚上在旅馆里,她将那本娱乐杂志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虽然完全没有看懂,却对着苏有朋那页画报哭得泪流满面,因为整本书里她只认识这一个人物,而她的爸爸即将要离开这个人世,她不能当着爸爸的面哭,便只能当着苏有朋的面哭了…
爸爸自从林左初二那年病倒后便卧病在床,已经七年有余。
当年那名医生说,活不过五年。
林左不信,爸爸也不信,他想活得更长,可是七年已经到了极限,他忍着病痛的折磨每日都活得很激情,他比大多数人都热爱这个人世间,他每天早晨跑步,打网球,逛公园,戒了酒,戒了烟,再难受的治疗他也忍受下来,他常对妈妈说:“我不能现在倒下,大女大学还没有毕业,二女年纪还小,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们…”
是啊,谁来照顾这一大家。
妈妈算是专职的家庭主妇,妹妹的成绩一塌糊涂,高二的时候已经隐约有退学回家睡大觉的意向,而林左呢,她刚刚上大三,昂贵的学费勉强自己支付得起,生活已经很拮据,她要做兼职,还要复习GRE,托福,还要准备出国…
很多事情林左不想跟外人说,说了别人也帮不了自己,安慰的话或者是幸灾乐祸的话她都不想听。
她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亲人的逝去仿佛肢体的剥离一样痛苦,鲜血淋淋。
那年暑假她陪了爸爸很长一段时间,妈妈也经常哭,天塌下来一般,妹妹已经可以住在家里,因为爸爸彻底同栾伯伯闹翻了,两个人恨不得谁也见不到谁,死了这个世界上清净,而住在小区里的那名小助理顺利产子,虽然是个女儿,却也是目前栾董事长唯一的血脉,家里的发妻不知道,抑或是早就知道却假装不知道,总之,小助理很识时务,发妻那里也很安静,栾伯伯很和谐得享受着齐人之福。
可是林左的爸爸却将不久于这个人世。
公司里的职位也做了大幅度调整,原本依附于爸爸的一脉老人悉数被剔除干净,连带远在分公司的大表姐都未幸免于难。
这段时间,林左常常会想,不要跟这个世界谈什么公平,没有意义,人生在世或长或短,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体会,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努力想要活得更好,也许并不能得偿所愿,但是只要努力了就好。
爸爸生命垂危,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这个人世间,他舍不得,有太多的东西他舍不得,他留念这个社会,他不停的走路,不停的说:“我知道这个社会并不美好,他有很多黑暗的肮脏的东西,这里充斥太多的不公,太多的悲剧…”是啊,富二代们飞扬跋扈,官二代们撞死了人都可以无需偿命,贫苦的人就是该死,奋斗了一辈子也都买不起一套用来挡风遮雨的房子。
可是每个人依然坚强的活着,并不卑微。
抽空,林左还回了趟老家,那个九岁之前一直生活的小农村,那所破落的小学已经完全破落了,成了一片废墟,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孩子都去了镇子上的完小读书,小学一二年级的同学都有谁?她不记得了,也许只记得一个,可是刘君已经死了。
陈如海陪着林左,她带他走过乡间的土路,道路两侧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山上的鸟儿叽叽喳喳,河里的溪水哗啦啦得流畅而过,一切还跟十二年前的一样。
陈如海说:“这里很美。”
林左便笑着说:“是很美,你看那座山,我小时经常上去偷果子,被院子的主人看到了呵斥,我便一溜烟得跑出老远,果子我也不吃,因为摘的时候大部分青涩,酸的慌,可是我就是喜欢摘下来看那老爷子气得跳脚的样子。”
陈如海望着她没说话。
林左便又指着一个水库说:“我小的时候常跟哥哥姐姐去那里玩,我不会游泳,小表哥便为我借一个大的汽车轮胎当游泳圈,三表姐总跟我抢,有一次抢到手后着急往水里窜,一个不留神头便朝下载了进去…”
陈如海上前握住林左的手,林左便也由他牵着,她的话很多,她会跟陈如海说这条路以前爸爸上学时常走,妈妈上学时走的是山路,包里揣着小铲子,遇到了野菜便挖了放在包里,晚上放学的时候带回家,爸爸在那个大水库旁做过技术工,有一次不下心将唯一的一个篮子掉了进去,捞了半天终于捞上来,却再也不能用了,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十几岁的样子。
这些事情都是姥姥姥爷在小时候讲给她听的,她一直记得,那时候她很少见到爸爸妈妈,所以便常缠着老人们讲他们的事情,那些五六十年代的故事陪伴着林左长大,就像是她曾经亲眼目睹了自己父母的少年时代。
每一代人的成长都有着他特殊的标志。
爸爸的故事林左还清晰得记在脑海,可是他的人却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他临去世之前跟林左说:“我近些日子常常想起我在北京学技术时的那个女孩,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应该也很老了,可我总记得她送我去火车站的那天,我要走了,我说我不想留在北京娶她,她便送我去车站,路上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哭,或者会挽留我,可是她没有,她就是陪我走到火车站,站在出站口目送我远去,我从没见过她的眼睛跟那天一般闪亮,后来我上了车才知道,那是强忍在眼中的泪水,她还是哭了…”
林左想,那个女孩的那滴泪水一定是流到了爸爸的心里,虽然这么些年过去了,所谓的爱情早已经烟消云散,可是那滴泪水他却至死念念不忘。
妈妈也流过很多泪水,她陪着爸爸走过了漫漫人生二十三年。
妈妈说,她嫁给爸爸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爸爸家里兄弟六个,爸爸是老小,这么多兄弟,外人一定不敢欺负,所以她便嫁给了爸爸,一生没有后悔。
只是结婚后她才发现,外人不敢欺负,家里人却总是欺负,上面的五个哥哥很吓人,还有林左的爷爷…
说到这里妈妈便会停下,不再说,她擦干泪水对林左说:“其实都挺好的。”
林左知道,爸爸生前是个大孝子,无论爷爷打他骂他不喜欢他,他都会无条件的孝顺,即便是爷爷到死都没记住林左这个孙女的名字,爸爸依然会每年带着林左回家跪下叩拜,所以妈妈从来不会说爷爷的坏话,爸爸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了也是这样,虽然妈妈很不喜欢爷爷,却做了爷爷六个儿媳妇里最孝顺的一个。
有些事情没有亲身体会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个中滋味。
林左在十九岁迈向二十岁的那一年里,经历了人生中最切肤的一场疼痛。
之前见过死亡,不止一次,可当至亲的人死亡时才明白,有些东西是无可替代的,那种痛就算在梦里也会哭醒。
林左哭醒过,醒的时候泪水打湿了整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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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一章:大三上 ...
之后的很多年,林左都说,无论她跟陈如海最终有没有走到一起,她都是感激他的,因为在她最艰难的人生旅途中,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他给了她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在那段时间里,他向她许下过很多美好的诺言,虽然穷期一生他都无法实现,可最起码他在许下诺言的那一刻是真心实意的,这就足够了。
大三那年的十月份,林左跟陈如海参加了GRE考试,之前的机试她考得浑浑噩噩,笔试的时候倒还顺心,她答得很专心,比高考还专心。
出了考场后,陈如海便提议放松一下,他觉得林左近期的生活压力太大,需要放松,需要缓解,所以他将她们讨论了两年的旅游提上了日程。
这两个人在大一的时候便曾商议着要去旅游,却迟迟未能实现。
这次GRE考试结束,两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林左也很赞同他的提议,她喜欢跟陈如海出远门,以前爬香山的时候,她觉得他背着登山包专注的样子很好看,她甚至喜欢在列车上靠在他肩头睡觉的感觉。
两人兴高采烈得策划了一场三日的旅游,地点定在河北野三坡、奇谭峡谷那里,不远,三个小时的汽车,林左大包小包得准备了一堆东西,陈如海只收拾了一个大大的登山包,他们在十月末的时候华丽得逃课旅游去了。
当然,那个时候野三坡还归属于河北省,不属于北京市。
林左晕车,不过她心情很好,她给妹妹发短信说自己要去看萧十一郎跟沈碧君隐居的小茅屋,因为当时电视上正热播《萧十一郎》,妹妹特别喜欢看,其中有一个情节便是男女主同时落崖,而后在崖下盖了所小茅屋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那个小茅屋的拍摄基地就是奇谭峡谷,妹妹兴奋地大呼小叫,让林左一定要从小茅屋上抽根稻草回来留作纪念。
后来林左又给家里去了电话,妈妈一个人在家,爸爸去世了,她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便买一些绒线回来做小玩具,电话只响了一声,妈妈便接起来,她说:“是大女吗?”
林左说:“妈妈,是我啊,我考完了,要去野三坡玩呢,现在在路上。”
妈妈便没完没了得嘱托林左注意安全,林左很有耐心得听着,她扭头望向窗外,道路两旁的白杨树一闪而过,前方却又仿佛有无数棵挺拔的白杨还在等待人们的路过。
一路上陈如海一直握着林左的手,近些日子,他养成了出门握着林左手的习惯,她觉得林左的手很纤细,很苍白,无论春夏秋冬总是冰凉凉的,他需要时刻帮她暖着。
他觉得她很爱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像爱她一样去爱另外一个女人,曾经他牵着她的手,以为将会是一辈子。
林左在峡谷的旁边定了家旅馆,几星级的忘记了,但是建在山里,前面靠近大路,后面的院子打开栅栏就能爬山,不是什么知名的大山,也不高,但是很有美感,那家旅馆价格很昂贵,她跟陈如海定的双人间,有些贵,因为是山里,晚上十点之后便不再供应热水,早晨的他们想看日出,便特意起的很早,林左想洗澡,发现还是没有热水,一时之间挠着头发,乱糟糟的。
陈如海走进浴室从后面抱住她说:“我给你洗洗头吧,一会儿要照相邮到家里,所以你要漂漂亮亮的。”
林左抬头望了他一眼,嗔道:“可是没有热水。”
陈如海便将下颌抵在林左的发间,轻声说:“我出去找盥洗室打热水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们就用那个水盆洗。”
林左点头应了,觉得这样很好,因为小的时候姥姥便经常这样给她洗头,姥姥的手很温柔,轻轻挠着林左细嫩的头皮,会不断的问:“大女,这里痒吗,还是这里痒?”
陈如海很快便打了一壶热水回来,他找了个水盆放在凳子上,让林左俯身把头发梳理到前面,他放了些热水,又放了些冷水,觉得水温适合了才让林左把头发浸湿。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爱护小孩子一样爱护她,林左低垂着脑袋,任凭他挠来挠去,由于太轻了,根本没什么作用,反而弄得头皮很痒。
好半天,林左“噗嗤”笑出声。
陈如海便停了手上的动作问:“你笑什么?”
林左说:“没什么,就是很痒,你可以用力一些。”
这是陈如海唯一一次为女孩子洗头,林左觉得多训练几次便可以送到洗头房赚外快了。
他们打理完林左的头发后已经有些晚,匆忙去爬后山,怕赶不上看日出,由于山并不高,两个人爬到山顶时太阳刚刚冒了一个头,染红了天边的云霞,满山不知名的黄树叶子在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下熠熠生辉。
陈如海拍了很多照片,有景物照,有抓拍的林左。
林左很漂亮,他一直这么觉得。
他们在这座山上玩到晌午时分,回旅馆吃完饭后又去了奇谭峡谷,用林左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很大很深的沟,里面有树木,有悬崖,有小山,有流水…
由于那个沟实在是太深了,他们没能顺利走到峡谷的末端,中间的时候看到了电视剧里演的小茅屋,破破烂烂的,甚至窗户都是透风,只是用几根木头横七竖八得订了一下,屋子外侧是个木质的高台,电视剧里萧十一郎经常站在上面看瀑布。
林左觉得那个屋子简直没法住人,太简陋了不说,冬天忒冷,夏天忒热,外观不美,造型很糟糕,也难得剧组能将这么破烂的外景拍得那么优美而充满诗情画意。
可是无论如何,林左抽了跟稻草塞到随行的书包,这份纪念品总归是要带回去的,不然妹妹准要跟她闹。
再往里走是一个建在高台上的小庙,据说台阶有九十九个,相传一口气爬上去且不回头的人便可以许一个愿望,肯定能实现。
林左不信,陈如海却非要拉着她走,于是两人便牵着手一阶一阶得迈了上去,不算高,所以并没有花费多久,陈如海虔诚得在庙宇前许了愿望,林左没有许,她偏头望着陈如海认真的侧脸,忍不住笑起来。
晚间的时候爬回旅馆,他们都很累。
陈如海却钻进林左的被窝里跟她挤了一张床。
第二天又去了百里峡,吃了百里峡烤全羊。
陈如海总笑话林左,说她吃东西的样子像是小猫,馋馋的样子。
林左便也瞅准机会笑话他,狠狠得笑话他!
两人打打闹闹,嘻嘻笑笑,心情一时之间变得奇好无比,第三日离开的时候,林左看到附近有座山上好多人玩蹦极,好像是叫龙门天山,有人说是《决战紫禁城之巅》的拍摄场景,林左也很想去玩玩。
陈如海在林左的撺掇下蠢蠢欲动。
蹦极很高,在山的顶端,上去后林左才开始害怕,可是打退堂鼓的话她又不肯,看到旁边蹦极台上的陈如海纵身跳下去后,林左牙一咬,眼一闭,也跌了下去。
之所以说是跌,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跳,像是摔倒了直直栽下去的。
陈如海在半空中笑得很大声,他说:“林左,想不到你也有怕的东西,你也有胆小的时候…”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划过,林左晕过去之前只记得陈如海的笑声和他在空中翻飞的身影,她想,他一定会笑话死自己的,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吓晕了呢。
其实,林左并不是吓晕的,当时陈如海却吓得要死,他爬上蹦极台,几乎是疯狂得挤开人群,抱着林左往山下冲去,直到后来的后来,他才记起忘了付蹦极的钱,不过那已经是在医院后的事情了。
林左自小体弱,长大后也是药不离口,出生时便诊断是先天性肠胃炎和先天性心脏病,后来这些病症莫名其妙得就好了,或者说是潜伏起来了,这些年她虽然一直在喝药,却总觉得是先天不足,抵抗力不好的缘故。
而今通过蹦极的检验,林左的心脏绝对有问题。
林左醒的时候陈如海正坐在病床前,他两只手都插在头发里,垂头丧气的样子,林左动了动,他便警觉得抬起头,蓬头垢面,很疲惫。
林左看着他没说话。
陈如海愣了一下便握住她的手,轻声哄着:“不怕不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即便治不好也没关系,我照顾你一辈子。”
林左侧过身子,看着他说:“陈如海你别骗我…”
“不会!”陈如海从没有像现在一般这么想娶她,发自内心得想要娶她为妻,特别是知道她身体果真很差的时候,他甚至特别想现在就拉着她去民政局登记,只可惜他才刚刚二十岁,还不够国家法定结婚年龄。
于是林左便笑起来,她说:“我爸爸以前常说,人活着是一种心态,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病后那种绝望的心态,我爸爸在生病后的这七年里一直活得很好,他说他不会把自己的生命用来害怕、用来绝望。”
林左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了已经过世的爸爸。
他是坚毅的,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林左觉得,那样的生命才是坚强的,虽然短暂,却一点儿都没有浪费。
22
22、第二二章:买大学 ...
GRE成绩出来的时候是十一月份,林左正在勤工办给老师审核账目,她高中在班里一直是数学第一名,自从读了心理学系后,她对数字的一腔热情全部用来算账了。
手机“滴滴滴”响了好久,林左审核完手头的一叠账目才从兜里掏出来接了,电话那头传来陈如海的声音,声音有点大,说明他心情很好:“林左,成绩出来了,你收到信了吗?”
林左“啊”了一声,而后说:“我现在不在宿舍,晚上回去收。”
陈如海闻言催道:“你快回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复习Sub吧…”
“…”林左默了又默,最后还是忍不住反抗道:“陈如海,你明明知道我不爱学英语,Sub这种东西会死人的,你自己考吧。”Sub并不是出国申请必须条件,除非想申请哈佛以及差不多等级的top10学校,若是去普通的大学,有一个漂亮的sub成绩比较容易拿到全额奖学金。
陈如海在电话那头闷声一笑,随后便宣布林左的挣扎无效:“这个…要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议。”
那个时候,林左并不想考Sub,她讨厌英语,从小学一直讨厌到大学,并且她觉得会一直讨厌到她死亡。
但她的英语成绩一直都挺漂亮,喜欢一件事情和做好一件事情其实关联不大,就像是喜欢一个人也并不一定会和他在一起一样。
关于爱情,林左很喜欢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