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又拿书要看,明玉很是惆怅,摸着肚子,“得换个大夫看看,总不会真是有什么毛病。”
齐琛闻言,伸手揽住她,“府里的御医都说你无妨,只不过是身体差些,调养好了便好。你当真以为怀着孩子好玩么?衣食住行甚是不便。”末了又附耳,“前三个月,连房事都不能。”
明玉又将重点放在一句上,直勾勾看他,“三爷怎知是三个月?”
“临行前母亲让董大夫叮嘱的。”
明玉恍然,“娘有心了。”
她这么一说,齐琛倒想起了,万一真的怀上了,那得有几个月不能肌肤之亲,所以…行乐要抓紧。想罢,刚放了书要温存,明玉已起身去拿册子,回来说道,“中秋之日,得送礼去给澄江府职位高的官员,三爷可想好了送什么?还有那些官吏送来的,也一一记在这本子上吧。不过这回约摸不用全退回了吧?这些事妾身不懂,三爷您怎么说,我便怎么去安排。还有…”
“芝芝。”
明玉一顿,抬眸看去,已被他捧脸亲了一口。一如往常带着肃色,“当务之急果然还是要快些有个孩子。”
被他抱起时,明玉总觉得这个说辞好像有哪里不对…
孟平璋不能多留,很快就去了他州,要在中秋之前赶回澄江府复命。想留吴逢清雪继续调查,两人却不放心他这羸弱之身远行,跟了去。便想着只好等到中秋之日,凑了几日休沐再过来。
中秋前一日,陆续有官吏携夫人登门拜访,送了许多礼,堆了半面墙壁。明玉夜里便多了件可玩的事,将那红布蓝布拆开。实在是太过贵重的,便记下寻机礼还,免得日后被人说成是收受贿赂。
一些不算太贵重的东西还是留了下来,没有再考虑还礼的事。
明玉与齐琛一同接待那些官员不显怯意,大方得体。一来毕竟本就是官家人,二来齐家的长辈个个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严厉人,去拜见过他们了,自然不会应对不了这些官员。
中秋那日,季芙做了月饼准备送去齐府。季师爷瞧见,问道,“装了一篮子,是要送去何处?”
“送去给明玉姐姐。”
季师爷一顿,“可是齐大人的夫人?”
季芙点头,继续往篮子里装,谁想季师爷猛地一拍桌,气的脸上通红,“我季某一世清明,岂容你坏了我清誉,去巴结官老爷。”
崔氏被他吓了一跳,责怪道,“突然这么大嗓门做什么,小芙不过是与齐夫人聊的欢,哪有你想的这般复杂。”
季师爷冷笑,“人言可畏。”
季芙顿了顿,“爹,若是心中有鬼,才真不敢结交。明玉姐姐人很好,一点也没官夫人的架子,女儿想与她结成知己。”
季师爷仍是冷笑,要夺篮子,季芙可不愿,她心中坦荡,未做亏心事,这也不成?崔氏看不过眼,拦了季师爷,季芙便脚下生风提着篮子跑了,气的季师爷在后头叫唤。
季芙一个劲的往前跑,生怕被他追上,这一分神,前头的路没来得及看,硬生生撞在一人身上,痛的对方哎呦一声。篮子也翻滚在地,还带着余热的月饼落了一地。
她急忙起身,看着那人的衣裳染了尘土,连声道歉。辫子却被人抓住,狠狠提起,“敢如此冲撞我家少爷,定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被撞倒的公子已被下人搀扶起来,正要发作,见是个水灵姑娘,一双大眼漾着水波,好看得很,当即笑道,“阿三这么大声做什么,别吓了这位姑娘。”
季芙还以为他当真是个好人,谁想那手顺到手臂上“脏了,我与你拍拍”,惊的她往后退去,却被下人挡了去路。见那公子要上前,抬手便许了他一巴掌。响声透彻,众人皆是一愣。
那公子捂住脸,顿声半日,才道,“你、你个粗使贱婢,敢打本少爷,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罢抬脚将那地上的月饼一一踩压,听她痛骂,扬手要扇她,刚落掌,就被一人挡住,轻笑,“当街打姑娘,可非君子所为。”
只瞧见又是个俏丽姑娘,手腕已被握住,用力一拧,被摁着手拍在心口上,轻易就被推倒,连一旁的下人也没回神。
季芙愣了愣,身后那汉子已被人“请离”,仔细一看,这两人十分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等看见那从马车上下来个满目倦懒的人,脱口呼声“京城病夫”。
孟平璋极为克制的扯了扯嘴角,不满看她,“黑泥姑娘,你难道不该道谢?”
一事算一事,季芙虽然对他的印象差至极点,可到底还是个讲理的人,“谢了。”
清雪教训完那纨绔公子,就将剩下的烂摊子交给了吴逢,退回马车旁保护孟平璋,听见这话,笑笑,“姑娘,若是谢人,以身相许是最好的。”
季芙面上一红,满是羞意,想寻个地逃了,谁想孟平璋笑出声,“清雪,难道这不是恩将仇报?”
“…”季芙气的不行,恶狠狠道,“烂人!”
那纨绔公子已是势不敌寡,领着一众下人逃了。季芙寻回篮子,蹲身看着地上月饼,也没寻出个好的。这下齐家去不得了,家里老爹的气也肯定没消,偏一起身又看见孟平璋的脸,更是不痛快。
“诶。”孟平璋只想与她快些有个了断,“那簪子的事总得有个说法。你说我是贼人怎么回事?”
季芙瞪他,将那日的事与他说了。越说越气,说完后见孟平璋倚在马车那快笑趴,更是气愤。
孟平璋可没想到他竟被酒楼掌柜耍成这狼狈模样,好大一盆污水,扣在脑袋上,实在是不痛快。偏头与吴逢说道,“那酒楼我看着很是喜欢。”
吴逢了然,“我立刻去办。”
季芙不知他们这简短两句是什么意思,只见那高个子已立刻离开,这京城病夫已恢复那轻佻模样,“我本想赎回簪子还你,谁想他却那样侮蔑于我。”
清雪也说道,“簪子是我弄断的,并非孟少,姑娘可真不能冤枉他。他若真要戏弄你,又何必费这心思。”
季芙默了默,也没心思与他细究,“今日你帮我,那便算是扯平了吧,今后两不相欠。”
孟平璋若有所思点点头,看她提着空篮子没入人群,又瞧瞧地上被踩压的饼,半晌才道,“去客栈。”
明玉晨起得了季芙消息,说晚些时辰过来。可这日头都高照了,仍不见人。没等来季芙,孟平璋倒是来拜访了。
齐全琛此时正在衙门,中秋之日按照惯例让花农送了许多金菊来。想到自上任后,就一直没寻着机会问麻四一事。正好趁着今日机会。到衙门一看,果真见到麻四的牛车。木板上还放了几盆金菊,却无一不是缺了花瓣,看着十分寒碜。
面色沉沉走进里面,那放在正堂门口做摆饰的盆栽,瞧着简直是被雨打过一番。
一个衙役从里边走出来,见了他十分意外,“大人怎的来了?”
齐琛问道,“这一盆需要多少银子?”
衙役说道,“这些账目都是同知大人记的,小的并不知。”
麻四正哼着曲出来,一见齐琛,便矮了半截。他最怕的便是不苟言笑的人,琢磨不准对方口味,又得罪过他,搓搓手笑道,“见过大人。”
齐琛又问道,“这金菊你许衙门多少钱?”
麻四瞧了衙役一眼,见他闪避,这才低声,“半吊钱一盆。”
齐琛本不懂这些东西价格,只是来到邓州明玉置办家宅内外,每夜会与他念叨,也多少知道这些花草价格,冷声,“如此残花,竟也值半吊。”又问衙役,“历来是谁让他送这些的?”
衙役为难不愿说,实在受不住逼视,才道,“是季师爷…”
麻四一个步子向前,大了胆子道,“不、不关季师爷的事,要罚罚我罢。”
若是别人,齐琛早就喝了一声将那人押回,只是听见是季师爷,不由一顿。衙门上下歪风仍有,可季师爷却是难得一见的廉明之人。许是有内情?若是此时扯了脸面,日后也难收拾。思索片刻,才不予追究,等团圆一过,去与季师爷问个清楚。
第四十九章 拜月佳节
午前,齐琛便从衙门赶回来了。现今于他而言,团圆的节日最为重要。可没想到刚进家门,管家便说孟家二公子来访,已在大堂坐了半个时辰。
齐琛进了里面,不见明玉,只有孟平璋坐在那,手里把玩着一串珠子。见了他,一如既往的倦懒,“中秋得假两日,不知何处去,想来澄江府也没其他认识的,便过来了。”
“你倒是随意。”齐琛不请他走,想想两人算是一根同生,而且这“无依无靠”的说辞满是无奈,再看看他病夫模样,也不愿做的太绝情,“可别说与我听,是要来小住的。”
孟平璋笑道,“齐兄果真是聪明之人。”
齐琛想也没想,“不送。”
“咳咳。”孟平璋顿了顿,“我发誓不会再做逾越之事,你当我每回来坐冷板凳很是开心么?我本意是与你结为知己,可先前无法放下心结,暗想你今日所得皆是本我所有,甚至明玉也是。无我无你,无你无明玉。可如今我是想通了,即便我身仍在,但也不过是一直面上是纨绔风流子弟,绝不会有所作为,更不会娶明玉那样看着小家碧玉的姑娘。与其说‘齐三’之身救了你,倒不如说是我被你所救。孟氏家族的氛围,我甚是喜欢,也才得以一展抱负。”
齐琛头回听他说了这么多话,不知他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亦或是得了什么感悟。见他面色平淡,那轻佻之气一扫而光,瞧着确实是不同往日了。只是他之前的印象于人太过浮夸,如今说起正经话,仍无威信。
孟平璋难得掏心掏肺与人说了这些,可偏是遇上了齐琛这种不轻易信人的家伙。一会才听他缓声,“日久见人心,若当真是怀揣赤诚之心,终有一日会证你所说。”
听见这话,孟平璋唯有苦笑,却寻不出话来反驳和证明。话说的确实不假,唯有以时日验明,多说无益。见他起身,以为又要下逐客令,谁想齐琛淡声,“若方便,留下吃个午饭。”
孟平璋一愣,大为触动。孟家虽然氛围甚好,可到底非亲眷,否则也不会在京城时总往齐家跑,不就是为了多见亲生爹娘。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咫尺天涯,说的或许是这个。
齐琛回了房,将孟平璋留食的事与明玉说了。明玉愣了愣,差点没将那针戳进指头里,“三爷这是何故?”
待他说了方才的事,明玉默了片刻,才道,“先前他的举止太过轻佻,妾身对他颇有芥蒂。但愿他所言不假,否则未免太过混账。”
齐琛握了她的手,“我会小心护着你,不愿外见也无妨,他倒也是个明白人,不会去齐家告你一状。”
明玉心里虽略有不舒服,但他做事素来稳重,也十分顾及自己的感受,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思量。想来孟平璋若真心帮忙,于齐琛是好的。孟家多武将,孟大公子更是佼佼者。齐孟两家交好,倒也妥当,“见罢,总不能躲一世,那倒显得妾身心虚了。三爷不在身旁,我避着就是。”
齐琛喜她深明大义,除了以夫为天的脾性,其他的倒是开明,没有一般古代女子的拘束。
午时用饭,孟平璋规规矩矩的,连话也不多说。
等用过午饭准备告辞,下人便进来报季师爷来了。
平日季师爷也会过来,齐琛以为是有公事。请他进来,季师爷倒是先瞧了一眼四下,这才说道,“今日过来,是想拜见齐夫人的。”
明玉意外道,“季师爷有何事?”
季师爷说道,“清晨小女说送月饼过来给夫人,与我吵了几句,一直到方才都未归。以为是来了大人府上,因此过来寻她。”
季师爷虽然是个冷面严厉人,但膝下只有一女,十分疼爱。季芙跑出家门后,又被崔氏念叨,越想越觉自己是太过了些。女儿的性子他哪里会不知,怎会想到去巴结官家人。顿觉后悔,家里做好午饭也不见她回来,厚着脸过齐家找人。
明玉说道,“季妹妹不曾来过这。昨日她与我说做了月饼会早早送来,可等了半日,却不见人,我倒以为她是有事耽搁了。”心下也担忧起来,也不敢说是否出了什么事,只是说道,“我立刻让人去找找,季师爷不必担心。”
见她反过来安慰自己,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模样,季师爷倒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这般亲近她,日日说她的好。更觉自己小人之心,胡骂了女儿。
孟平璋听了后,等季师爷走了,才问道,“那季姑娘,是那个状告我是窃贼的人?”
齐琛看他,“你倒是又认真打听了一番。”
孟平璋说道,“倒不是…只是今晨碰见了她,拿了一篮子饼,可却被人踩烂在地上。”
然后…就十分落寞的提着个空篮子走了。
明玉听的皱眉,问了孟平璋在何处所见,便让府里的下人出去寻她。
孟平璋不多久也告辞了,出了大门,清雪问道,“孟少可要去寻季姑娘?”
“关系两清,各不相欠,寻她做什么。”孟平璋上了马车,便让吴逢驾车回客栈。府衙到邓州要两个时辰,他明日还要赶回去,哪里有空去找个脾气暴躁,又长的非倾国倾城的姑娘。
车行一半,轱辘声作响,吵的人烦躁。孟平璋撩起帘子,“去方才那地。”
吴逢了然,拐了道往方才碰见季芙的地方去了。
他们还未寻到季芙,齐府的下人已在别处找到她,报了明玉听,说是送回季家了,这才安心。
月皎洁如银盘,高悬天穹,映的旁边乌云似白棉,轻轻聚拢圆月四周。
明玉斟了桂花酒,放在鼻下轻闻,笑道,“才不过酿了十日,就已是酒香四溢。”
齐琛喝了一杯,全是桂花香味,酒的火辣从舌尖开始漾开,一直飘荡入腹。因不喜桂花香气,因此饮了一杯算是应景了。那月饼也是甜腻东西,吃了一小块也未再动。赏的是月,和谁一起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小聊一会,见明玉已放下酒杯,也不再动桌上果点,见月色十分不错,便道,“外头热闹,我们去走走。”
明玉点了点头“嗯”,小厮立刻说道,“小的去准备马车。”
齐琛起身道,“不必,困在匣中,也瞧不见什么,热闹都在外头。”
明玉也觉如此,况且天气微凉,去热闹的地方走走倒也好。出了门,让下人跟的远些,自己与齐琛并行。她是只想与他一同走的,可若碰见官吏,被见着堂堂知州大人连个下人也没,面子就说不过去。说到底,能与他独处的地方,唯有房里。
还未到街道,便听见不同往日的喧闹,从巷子出来,满目华灯,从街头连绵街尾,人如潮水挤的只能缓慢前行。
明玉下意识往齐琛身边轻靠,入了人群,手上一热,有掌握来,惊讶看他,齐琛低声,“别挤丢了。”
“可是…”如此亲昵让人看见了,即便是夫妻也是让人羞涩的事。
“别人瞧不见。”
手掌宽实,握的有力稳当,颇觉安心。明玉不再顾忌,右手轻抬,抓着他的手臂,这样一来,他往前一步,她再前行,便无物可挡,无人能挤着她。一步一行,明玉只愿这路无尽头,就这么一起前行。
齐琛握着她温软的手,偶尔会低头看看她,从光洁的额头至俊挺的鼻子,宁静美好。有时见她抬头看来,眼眸含笑,柔情满的可化心,手上不由握的更紧。
“可看中了什么?”
人声嘈杂,明玉听的不清,微踮了脚尖,“什么?”
齐琛见她如此,低头,“可有瞧上的东西?”
明玉对各种物件素来没什么欲望,可听他主动说起,随意看了看,明眸微闪,“灯笼。”
齐琛笑了笑,拉她从人群挤出到了摊贩那,身子侧站,挡了外头拥挤的人,将她护在里面,“挑吧。”
明玉挑了盏点染梅花,半臂长的灯笼。等转身看向外头,才发现若是走三步,怕灯笼就被挤成饼了。只好抱在怀里护着。走了十几步,明玉心头一动,抬头看他,又垫了脚尖,“三爷。”
齐琛额上已渗出汗珠,专注前头没听见她唤声。明玉见他一心前头,也没再喊。她只是想告诉他,如今的姿势,很像是怀中抱了孩子。她护着孩子,他护着他们母子。
这么一想,也不知是不是人太多的缘故,热得慌,心口一闷,只觉胃急缩,不适感瞬间涌上喉中,拿帕子捂了嘴,却是什么也没吐。
第五十章 知府暗访
回到家,明玉便将灯笼上了灯油,点亮在廊道那挂起,灯火微弱,个头又不大,她瞧着就是比别的灯笼好看。说了与齐琛听,便见他笑“爱屋及乌罢了,哪里真比得过那些能工巧匠做的”,听的她哼声。
见她瞧了好一会那灯笼,齐琛携她入房,问道,“方才不是不舒服么,快些躺下,我让姚嬷嬷去请大夫来。”
明玉可不舍得他走开,难得的月圆之夜,耗一两个时辰在这事,哪里情愿,“已经无妨了,许是喝了酒又吹了风。”说罢,环手抱他的腰,“明日不是要去游湖么,早歇吧。”
齐琛见她无碍,也伸手揽她腰肢,还没吻落,就见她偏头,十分难受的模样,立刻直了身,“还是去唤大夫吧。”
明玉只好答应,良辰美景真如虚设了。
齐琛让下人去找大夫,陪她在房里休息,等大夫来了,明玉已昏沉睡下。见她面色无异,不忍叫醒,便又让大夫回去,让他明日一大早过来。
晨起,也没唤她,等用过早食,便准备去松湖和一众官吏游湖赏玩去。
季芙对昨日齐家上下来寻的事颇为愧疚,一大早就团了七八十个芋头圆子,挑拣了一半瞧着好看的,要送过去。
季师爷一听她要去齐府,也没多说,等她快出门,才道,“早去早回。”
季芙笑笑,“嗯。”
昨天的篮子被人踩的不像样,怕家人问起,就寻了个地方扔了。谁想半路瞧见有泥人戏,看的入神,等有人找她时,才知道耽搁了时辰,惹爹娘着急了。那篮子她也没敢带回家,免得被他们瞧见,又问长问短。
从家里出来,就见麻四正往外搬东西,季芙快步走上前,“麻四。”
麻四回头一看,那瘦脸就笑开了,“季妹妹早哟。”又伸手往她篮子里探,“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吧,给我瞧瞧。”
季芙退了一步,将一个布包给他,“这份才是你的。不对,是婶婶的,你不许吃。”
麻四啧啧几声,“小时候我还带你去掏过鸟蛋呢,长大了却嫌弃哥哥我。”
季芙抿了抿嘴,“我爹说了,你再不好好养花做活,就不要你往衙门送花草了。”
她这么一说,麻四倒想起那事来,不许她走,“季妹妹,那齐大人质问我中秋送去衙门的金菊值多少银子,我答了是半吊钱,大人似乎极为恼怒。你…你与季伯伯说说。”
季芙想了想,“齐大人是个讲理的人,而且衙门的事我爹自有分寸,齐大人若真的要追责,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麻四这才松了一气,打开布包也不顾手脏,吃了一个圆子,烫的张嘴直呵气。季芙看着他狼狈模样,蹙眉,“快去拿与婶婶吃。”
麻四利索包好,喝了一声“得令~”,便回屋去了。季芙站在外面看着里头的摆件,不都还是儿时常去玩闹看见的那些,桌脚陈旧的都有些烂了。想了片刻,才离开。
从巷里出来,心情甚好往齐家走去。离的稍远,又无马车代步。已入了秋,这几日才觉风拂在身上觉凉,但也无碍。瞧着刺眼却不觉滚烫的光束,季芙又想起那京城病夫,一个大男人竟弱不禁风,还被日头晒晕,想想他那日面青唇白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进了往齐家去的大街,刚过中秋,街上热闹已消减大半,不似昨日那般拥挤。正走着,听见背后有马车声,刚要闪,便见一匹骏马几乎贴到脸边,马身过了大半,想着是哪家马夫这样赶车的,怕是刚做马夫的吧。谁想一看那手握缰绳的人,却分外眼熟。低眉想了片刻,那车帘子后已伸出一只修长惨白的手,抓了自己的辫子便是一扯。
季芙痛的瞪眼,不等那人露脸,已是龇牙,“京城病夫,我知道是你!”
孟平璋俯身出来,坐在夹板上,“你怎么知道是我?”
季芙扬了扬眉,“哪个男子的手有你这般惨白惨白的,连指甲片都没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