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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隔得远,没看清,他与国君以及诸位蛊老殿的蛊老们却是眼睁睁看着那小东西打他们脚边跑过去,那通体雪白的小虫虫,不是雪蟾蜍又是什么?

圣物也白,但没那么白,更没那么漂亮,让人见一眼就恨不得把它给捧在心上。

国君皱眉,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方才那是什么?”

当初送来圣物,国君也是隔着半透明的翡翠瓶瞅了一眼的,不是这个样子啊。

国君不敢接话,他一脸惊讶状,仿佛让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在酝酿着如何把谎话圆过去。

可惜,这次不是他的一言堂了。

蛊老殿来了五位蛊老,其中以孙蛊老资历最老,他是孔蛊老的徒孙,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南诏首屈一指的大蛊师,他唯一不如孟蛊老的地方是蛊术上的造诣止步在了六丈的阶段,可从综合实力上来说,他比孟蛊老要全面许多。

他对国君道:“看着像是雪蟾蜍。”

但他也担心自己看错。

毕竟小帝姬说了那是圣物,如果他没错,那就是小帝姬以蛊后蒙混过关,这事非同小可,他转头看向了国师以及自己的诸位同伴,“你们认为呢?方才都看清了吗?”

几人一直关注着小帝姬的动静,哪儿会没看清?除了一位姓宋的蛊老忙着去看爆破的蛊珠,错过了那一幕,余下几人可是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眨一下的。

梁蛊老小声道:“我瞧着也像是雪蟾蜍。”

周蛊老与诸葛蛊老齐齐点头。

他们都见过圣物,也见过蛊后的画像与雕塑,寻常人认错很简单,他们却很难。

“这就怪了,怎么会是雪蟾蜍呢?不是说…是圣物吗?”宋蛊老嘀咕,他是方才唯一没见到蛊后的,可大家都这么说,那一定没错了。

南宫雁急坏了,国师!你倒是说句话啊!

国师闭了闭眼,他倒是想说啊,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他再狡辩那不是圣物根本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反倒会暴露了自己与帝姬府的关系。

“几位蛊老方才说什么?那不是圣物吗?”

开口的是位于祭坛下方的赫连北冥,他比老百姓离得近,虽然还不足以看清祭坛上的小东西,但这群人说话他还是听得清。

他坐在轮椅上,拔高了音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请帝姬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圣物会变成雪蟾蜍?帝姬是圣物的主人,别告诉微臣,帝姬是认错了。”

南宫雁当然不能说自己认错。

哪儿有人会把自己的蛊虫认错呢?可若是没认错,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呢?要承认自己是再一次犯了欺君之罪吗?

南宫雁急得冷汗直冒。

赫连北冥的音量不小,前排的百姓全都听见了。

大将军说什么?方才那小东西不是圣物,是雪蟾蜍?

帝姬竟然用雪蟾蜍伪装圣物?

难怪蛊神会显灵,让雪蟾蜍抛弃她,这根本就是个骗子嘛!

在神圣的祭坛上做出这等事来,她不仅欺骗了百姓,期满了国君,更亵渎了神灵!

“滚下去!”

不知谁嚷嚷了一句,百姓们彻底炸开了锅。

“没错!滚下去!”

“大骗子!滚下去!”

一颗臭鸡蛋砸到了南宫雁的脸上。

恶心的味道一下子弥漫了她的鼻尖,她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我不是骗子!”她忍住恶寒说,“那就是圣物!你们别听他们瞎说!”

蛊后早已跑不见了,只要她死咬着不承认,就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一个百姓质问道:“蛊老怎么会瞎说?”

南宫雁急中生智道:“他们…他们与赫连家是一伙儿的!赫连家的几位小公子是蛊老殿的七丈小蛊老!”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静住了。

这个女人说什么?那几个天才小蛊老是赫连家的小公子?

蛊老们惊呆了呀!

他们一直想打听小蛊老的身世,奈何小蛊老们守口如瓶,他们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却原来是赫连家的吗?

南宫雁趁热打铁道:“他们就是一伙儿的!蛊殿早已投靠了赫连家!所以才帮着赫连家说话!还有,本帝姬怀疑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才将圣物从我手里逼走了!只有蛊殿才有这样的本事,不是吗?”

一盆脏水泼下去,蛊殿的人懵了。

他们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就成他们逼走圣物了?

孙蛊老正色道:“我们可没这个能耐!”

南宫雁冷冷地说道:“大家都看见了,蛊珠是你们备的,我就是在摸了你们送来的蛊珠后才出事的,方才蛊珠忽然爆破,导致圣物受到巨大的惊吓,这才匆忙逃走了,你还敢说不是你们蓄意陷害我的?”

南宫雁想过了,赫连家出了小蛊老,蛊殿迟早会站在赫连家那边,不如趁此机会把他们收拾了,一则绝了后患,二则,也能提自己洗白。

一箭双雕,简直完美!

有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蛊殿尽管十分想要拉拢小蛊老,但他们从未存过巴结赫连家的心思,至多是将人哄进蛊殿,绝不掺和党羽之争。

但南宫雁二话不说往蛊殿与赫连家头上扣了屎盆子,这逼得蛊殿不得不与赫连家同仇敌忾。

他们若当真联手了,那也是让南宫雁逼的。

只是如今这局面,的确对蛊殿与赫连家不利啊。

“当初的圣物,也是你们蛊殿的人盗走的吧?”南宫雁继续扣屎盆子。

在小帝姬行骗,以及蛊殿与赫连家设计陷害她之间,百姓们更容易接受后者,不为别的,就为小帝姬一出生便是天命福星,而赫连家的夫人却是祸国灾星,怎么看,小帝姬都更能博取百姓的好感与同情。

兼之,赫连家近日又闹出了打死孩子的事,它名誉扫地,拿什么去博得百姓的信任呢?

事情发展到这里,南宫雁终于冲出了死胡同,她柳暗花明了。

她为自己的机智骄傲不已。

从今往后,哪怕她寻不回圣物也没人会怪罪她了,她大可说,是蛊殿的人为报复她,把圣物给弄死了。

不料,就在南宫雁沾沾自喜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自人群中跌了出来。

俞婉是让人绊倒的,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摔个大马趴,赫连北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家侄女儿。

俞婉毫无形象地横趴在大伯的轮椅上。

啊!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快把她挤成肉饼了!

赫连北冥怜爱地拍了拍自己小侄女儿的脑袋。

下一秒,祭坛上的蛊珠,亮到了极致!

宋蛊老错愕道:“等等,圣物不是逃了吗?怎么蛊珠还会这么亮啊?”

众人齐齐一怔,对啊,就当小帝姬说的是真的,逃走的果真是圣物,可圣物没了,蛊珠也该暗下去啊,怎的还比方才更亮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俞婉身上。

似乎是从她出现的一霎,蛊珠就变亮了。

国师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待他做出反应,俞婉的心口便也闪出了一道白光。

这道白光的速度快到只剩下一道虚影,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它便朝祭坛的另一边嗖嗖嗖地跑了过去!

妈呀妈呀!

好绝望啊!

蛊后迈开了自己所有的小腿腿,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却仍被小蛊蛊不费吹灰之力地扑倒了。

小蛊蛊一个过肩摔,将它摔回祭坛上!

众人让这一幕惊呆了!

小蛊蛊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许吃掉它!”俞婉大叫!

小蛊蛊顿了顿。

被摔得四仰八叉的蛊后啾啾啾地跑掉了,一溜烟儿跑进俞婉怀里。

瑟瑟发抖地咬紧小帕子。

嘤嘤嘤~

求救命~

第304章 阿婉,他是外公(二更)

俞婉已经自大伯的轮椅上站起来了,可她又莫名其妙被个小虫子缠上了。

俞婉低头看着死死挂在自己身上的小虫子。

兴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个完美无瑕、恨不得让人捧在掌心的小东西,可在俞婉眼里,它就是条小虫子嘛!

没我儿子可爱!

还卖萌!

“下来。”俞婉面无表情地说。

不下!死也不下!

蛊后的小虫足抓得更紧了。

小蛊蛊一蹦三跳地跃上来,拽住它一只小虫足,吧唧一声摔到地上!

被摔痛的蛊后眼泪都要出来了。

然而它没有逃开。

它顽强地站了起来!

它再一次爬到了俞婉的身上,死赖着不走了!

小蛊蛊又去摔它。

俞婉道:“你轻点儿,别把它摔死了,我相公还等着它解毒的。”

小蛊蛊赌气地坐在了俞婉肩头,翘着二郎腿,小手手交叉一抱,鄙视地看着这个赖在自己主人身上的妖艳贱货!

俞婉还在与这条小虫子做斗争,完全不知祭坛的人已经炸锅了。

他们、他们没看错吧?那那那那那…那两条小虫是…

最先找回自己声音的反而是资历最浅、年纪最轻的宋蛊老,他今年才四十出头,是五丈蛊老,在蛊老殿中属于天资聪颖的,所以才能四十左右的年纪走出了足足五丈的距离。

他也一度被称为南诏的奇才,只是这一称呼在三位小蛊老面前彻底碎了个底儿掉。

同样被小蛊老掩盖住自己光芒的还有孟蛊老,他比南诏蛊殿这些蛊老的实力还要高,然而也四十了,比起三岁小蛊老,他的天赋就有些不够看了。

宋蛊老结结巴巴地说道:“孙孙孙孙…孙蛊老…那是…是蛊王…还是蛊后?”

他原本想说的是,是蛊王和蛊后?可想想觉着不可能,这好比看见一头猛虎与一只果子狸和谐地趴在一个院子里,这是打死也不会遇见的事。

他只愿意相信自己认出了一个,另一个管它是什么吧,总之一定是他认错了!

太惊诧的缘故,他脑子不够用了,都忘记去琢磨这个被蛊王认主、被蛊后赖住的小姑娘是谁了。

孙蛊老是其中年纪最长、阅历最丰富的一个,然而他与宋蛊老一样,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只不过,不敢相信是一回事,既定的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他最先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小姑娘的身份,而是那两个小东西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蛊王与蛊后。

“国师,你怎么说?”他深吸一口气,望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国师。

国师哪里是故意沉默不语呢?分明也是惊傻了。

看到这里还反应不过发生了什么事,就太说不过去了。

原来当初他在俞婉身上感应到了那股气息的确是属于圣物的,但想来是俞婉事先识破了他的手段,把他拿回去的头发丝调换了,这才导致他复查失误。

这丫头,和燕九朝一样狡猾!

因事先就发生过这段小插曲,故而他比旁人更能接受俞婉拥有圣物的事。

他清楚地明白,俞婉身上的小虫子,就是圣物与蛊后。

可也有超乎他意料的,譬如,俞婉收服了圣物。

便是初次在俞婉身上感受到圣物的气息,他也只以为是俞婉将它带在身边而已,哪里料到,它竟是认她为主了。

且不知是何缘故,认俞婉为主之后的圣物比早些年他见过的更加强大了。

其实不止圣物,蛊后也变强了,所以才能发出与当初的圣物以假乱真的气息。

打个比方,原先的圣物是五级的水平,蛊后是三级,那么如今,蛊后已经达到了五、六级,而圣物…只怕已十级不止。

国师简直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比国师更懵圈的是南宫雁。

当初南诏的圣物是她自鬼族寻回来的,她不惜卖掉亲姐姐也要得到圣物,可以说,她是在场所有人中与圣物接触最久的一个,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小东西。

是她梦寐以求的圣物!

那小东西是自俞婉的身上闪出来的,把蛊后抓回来后,又稳稳当当地坐在俞婉肩上了。

它不着急躲回暗处,就那么大大方方地任人打量,仿佛生怕别人看不清它模样。

这下坏事了。

她口口声声失窃的圣物,出现在俞婉的身上。

她一口一个被蛊老殿害跑的“圣物”,也出现在了俞婉的身上。

这是史上最惨烈的打脸现场,她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

“哈!”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的宋蛊老叉腰笑开了,“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方才走失的是圣物吗?大家睁大眼看清楚,是圣物,还是雪蟾蜍!”

众人看得明明白白,圣物是打俞婉身上闪出去的,被它抓回来的小东西才是方才啾啾啾跑掉的!

他们方才会让南宫雁唬住,不过是没有证据,如今铁证如山,明晃晃地摆在他们眼前,由不得南宫雁狡辩了。

偏偏南宫雁还不死心,指着俞婉的鼻子道:“是她!她盗走了我的圣物!”

“哈!”宋蛊老一拍大腿笑了,“圣物失窃的事暂且放一边,你先和我们解释一下你利用蛊后伪装圣物的事,你明明就没有圣物,却装出一副寻回了它的样子,东窗事发后,还死鸭子嘴硬,道是我们蛊殿陷害了你。依我看,你自始至终就没得到过圣物吧?包括蛊后也是来历不明,真不知你使了什么腌臜手段,逼迫蛊后认你为主。”

就是!

蛊后将脑袋埋在俞婉的小胸口,无比委屈地咬住草叶做的小帕子。

南宫雁转移矛头的计划失败了。

蛊殿原本大可袖手旁观,由着南宫雁与俞婉唱一出对台戏,可谁让南宫雁泼了他们一盆脏水,不反击回去,当他们蛊殿好欺负么?

宋蛊老真气坏了,原本他们对小帝姬绝无二心,哪知人家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他们会与赫连家沆瀣一气,竟要提前把他们解决掉。

这还是值得他们拥戴的帝姬吗?

怎的如此恶毒啊?

宋蛊老冷声道:“亏你贵为南诏帝姬,口口声声自称信女,却在祭坛做出如此亵渎神灵之事,你的罪行连神灵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会让你当场败露!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百姓们一片骂声!

在南诏,亵渎神灵可比欺君之罪严重太多,他们的信仰遭到了挑衅,这是信徒们无法接受的事情。

俞婉眨了眨眼,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那个蛊老说,小帝姬逼迫蛊后认她为主?可蛊后不是在阿嬷房里吗?

可刚才她又的确看见蛊后被小蛊蛊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拽回来似的…

俞婉古怪地皱起了小眉头:“大伯,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他们的确瞒了她,不过也不怪他们自始至终将她蒙在鼓里,实在是小侄女儿若知燕九朝会拿自己的药引做赌注,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他们太了解她了。

她把燕九朝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赤灵芝没了还能再找,雪蟾蜍丢了就再也没有第二个蛊后了。

“我…”南宫雁无心顾及叔侄俩的谈话,她被宋蛊老怼得哑口无言。

“大骗子!”一个孩子抓起地上的石头,朝南宫雁砸了过去!

南宫雁的脑袋当场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侍卫赶忙走上前,将南宫雁挡在身后,然而百姓的怒火已经被点燃,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不是骗子…我不是…我…我不是…”南宫雁吓坏了,她无助地看向国君,希望在这紧要关头,他能像天底下所有慈父那样保护自己的骨肉。

哪知国君压根儿没注意她,国君死死地盯着台阶下的俞婉。

从俞婉摔过来的一霎,他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

她是三个小家伙的娘亲,三个小家伙又是赫连家的小公子,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她爹是俞邵青,她娘是——

国君感觉自己忽然紧张了起来。

赫连北冥拉住小侄女儿的手,轻声说:“阿婉,来见过你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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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祖孙相见

外什么?什么公?

俞婉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大伯,就见大伯神色温和地看了看祭坛上的国君。

俞婉顺势望了过去。

这个老人家她认识呀,隔壁府邸照顾了大宝的老爷爷,三个小家伙生病去吃浮元子的那日他们又碰上了一次,他让人撞伤了,她给他处理了伤口,他送了他们一罐浮元子。

这些记忆俞婉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想起来,可俞婉又实在是无法把这个身穿龙袍的男人与大伯口中的“外公”联系起来。

她还沉浸在对方是南诏居然穿着龙袍,是南诏国君的震惊中。

现场嘈杂,全都在讨伐欺上瞒下的南宫雁,赫连北冥的声音不算大,见侄女儿没反应,误以为她没听清,又放慢语速说了一次:“阿婉,来见见你外公。”

俞婉这回听懂大伯的意思了,大伯说这个穿龙袍的老者是她已经过世的外公啊?

俞婉古怪地问道:“我哪儿有外公?我外公不是死了吗?我阿娘的娘家人全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了。”

国君一个趔趄,险些当场摔下祭坛!

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是说他死了,他全家都死了吗?

赫连北冥也心惊肉跳了一把,完全没料到自家弟妹私下里这般编排自个儿爹娘,不,这不是编排,是诅咒,她咒他们全都去死呢。

赫连北冥满面黑线…

“我没外公。”俞婉摇头说。

原先是国君要不要接纳这个孩子,而今却被这孩子抢先了一步,成了她压根儿不认他,国君自打出生便高高在上,他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要说大帝姬如此,那毕竟是被他放逐过的孩子,对他积怨已深,情有可原,但这娇滴滴的小丫头,看上去比南宫溪也长不了几岁,稚嫩的脸孔,清澈的眸子,像是个涉世未深好说话的,怎的一开口,对他这个国君完全给面子的?

寻常人不该至少震惊一下,受宠若惊一把,再手足无措一番吗?

“阿婉,这是国君。”赫连北冥试图提醒她。

俞婉就道:“我知道他是国君啊,但他不是我外公!”

她外公死了,她娘说他死了,他活着也是死了。

今儿这事有些难消化,或许是她大伯弄错了,也或许的确是真的,可哪怕是真的,她也不会立刻认他,大伯很疼她,她也敬重大伯,但在有些事上,他们无法达成一致。

世上没有完全契合的两个人,便是她与燕九朝都不能说步调彻底一致,只是在出现不一致时,能给彼此足够的尊重就是。

“我娘说了,我没有外公,我就是没有。”

这话,俞婉是看着国君的眼睛说的。

她眸子里一片坚毅,俨然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国君的心凉了半截。

若俞婉上赶着与他相认,他兴许要考虑一二自己要不要认她,而被俞婉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满脑子想的都变成了“这丫头知不知道被他认回后意味着什么?她将成为南诏郡主,比南宫溪更尊贵的郡主,她竟是半点不稀罕吗?”

俞婉当然不稀罕。

做郡主很有钱吗?

她家可是有矿的!

大铁矿!

完全不知道做郡主可以有很多很多座金矿的俞婉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赫连北冥回过头,用眼神搜寻人群中的燕九朝。

燕九朝却挑挑眉,给了他一个无辜而又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的目的是扳倒小帝姬,可没说帮着阿婉认回一个抛弃她亲娘的国君。

燕九朝也离开了。

小俩口手拉手,这次倒真是去二人世界了。

赫连北冥摇摇头。

长辈的思想到底与小年轻不同,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一家团聚,也希望南诏后继有人。

俞婉人虽走了,可话题留下来了。

宋蛊老拍拍孙蛊老的胳膊,不太确定地说道:“方才大将军拉着那小丫头的手说‘阿婉,来见见你外公’,是我听错了吗?”

孙蛊老也听到了,有人和他听的一样那就不是他们听错了。

方才只顾着拆穿南宫雁,都忽略了那小丫头的身份,而今看来她不仅与赫连家有关系,与国君之间也有些一言难尽。

“大将军让她叫国君外公,她是小帝姬的女儿啊?”宋蛊老一脸为难地问,若是小帝姬的女儿就遭了,她身上又是蛊王又是蛊后的,功劳不浅,一个弄不好,就把小帝姬给保住了。

他们蛊殿已与小帝姬撕破脸,她不倒台,他们就遭殃了。

“没听说小帝姬有第二个女儿,况且…”孙蛊老顿了顿,望了一眼轮椅上的赫连北冥,“她与大将军如此亲近,只怕是赫连家的人。”

“赫连家的人?”宋蛊老挠挠头,起先毫无头绪,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灵光大现,“大、大、大帝姬?”

传言,赫连家失踪多年的二爷阴差阳错之下娶了流落民间的大帝姬。

当年大帝姬被送出南诏一事人尽皆知,至于送去哪儿了却并未宣布于众,因此除了几个大臣心腹没人知晓她去了鬼族,便是当初鬼族用圣物求娶大帝姬,在民间也是另外一个版本,不然也不会明明是大帝姬用一辈子的姻缘换来的东西,到头却成了小帝姬的功劳。

不知内情也有不知内情的好,至少二人的姻缘上,百姓除了惊讶与不赞同,怀疑度倒是不高。

孙蛊老是为数不多知晓内情的,不过他没将内情告诉余下几位蛊老,他点点头,说道:“应当是大帝姬的女儿。”

“大帝姬的女儿得了圣物,这…”

这也太离奇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