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喝完那盏茶,抬手把茶盏用力的放回桌上。

仇老怪忽然躬身下去,焦虑惶恐的说道:“属下错了,求姑娘开恩。”

“哦?你错什么了?”李钰淡笑着问。

“属下前日把陆家进献给东陵知府的紫玉佛给拿来了…其实,属下是想送给姑娘做中秋礼的…”后面这句明显底气不足,仇老怪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李钰冷哼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送给我的中秋礼怎么会出现在漕运总督刘大人的家里?”

“是手下那些猴崽子们搞错了…”

“哼!”李钰不悦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走到仇老怪面前,冷笑道:“有好处你抢在前面,有黑锅却要手下替你背,人家是有多倒霉才跟着你这样的老大混啊?”

“这…是属下的错。”仇老怪四十多岁的人了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点头哈腰的忙活,脸色着实不好看,心里也实在不痛快。

他仇老怪之所以会奉李大姑娘为老大,自然是因为当初自己这个东陵贼首比偷技输给了李钰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当时仇老怪偷了葡萄牙海商想要偷偷送给当朝首辅陈孝耘陈大人的那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然而宝石到手还没捂热乎就被李钰给偷了去。

而李钰只是一个富家姑娘,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打死仇老怪都查不到她的身上。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找这个丢失的蓝宝石而不得的时候,他家祖先灵位的八仙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精美的雕漆小匣子,这小匣子正是装宝石用的,仇老怪见自己偷来的东西被放在了祖宗的供桌上,当时就吓了一身的冷汗,还以为是祖宗责怪自己不务正业呢。

然而,当他得知匣子里那块仿照宝石制作的一块精美的玻璃制品时,又暴跳如雷,发誓不管上天入地都要把这个羞辱他的人找出来。

三日后,一颗名为‘海洋之心’的蓝宝石在东陵最大的珠宝铺子里出现,标价五千两黄金。

仇老怪听说这消息立刻兴奋的跳脚吐血也气愤的头顶冒烟儿。但不管怎么生气,只要宝贝出现就不怕,他有的是办法把东西弄回来。

东陵第一偷真的说到做到,当晚仇老怪就把那颗价值五千两黄金的蓝宝石给‘拿’了回来。

只是他带着心爱的宝贝从那家珠宝铺子里出来还没到家,宝贝在他的身上再次失窃!

这下东陵第一偷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仇老怪发誓要把这个敢在他身上动手的小贼给找出来,然后要把这一双讨厌的手剁下来喂狗。

第二天,蓝宝石如常在珠宝铺子里展出,东陵的贵妇们纷纷为之倾倒。

仇老怪精心策划之后又去偷,这次却比之前更惨,直接被人家堵了个现行。仇老怪四岁时被师傅精心调校,十六岁时才出山做事,活到当时四十二岁,在做事的时候被人抓现行还是头一次。

当那个一身黑衣,身形娇小,面目甜润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偷盗过程中的种种漏洞时,仇老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那天晚上,仇老怪被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收服并发誓效忠。

小姑娘李钰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若是不听话,本姑娘会让你付出代价’之后。便微笑着命人把东陵第一偷给放了。

两日后,一位晋地富商出了一万两黄金把宝石买走,李钰命仇老怪亲自把东西给人家护送出东陵。

从那件事情起,仇老怪对李钰或者说对自己的誓言也算是说到做到,小事李钰不需要他汇报,但凡有大事,他都会提前跟李钰打个招呼,李姑娘说可以做,他才去做。李姑娘说不许做,他就真的没出过手。

当然,有了李姑娘这位现代神偷的帮助,仇老怪有几次往朝廷的贪官身上下手,都能全身而退,东陵的官员提到他都恨得压根儿痒痒,但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把他怎么样。

第十三章 鉴宝

这两年的光景,一向自命不凡自诩为东陵第一偷的仇老怪在李钰这里学到了不少的本事,自然也得到了一些拥有现代化设计思想的神偷利器,培养了几个得意门徒,让他无往不胜。

不过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这只老怪物的私欲心逐渐膨胀,又因为李钰宽容待下的缘故,似乎已经忘了谁才是真正的神偷,谁才是这东陵一带的盗者之王了。

李钰淡淡的看着仇老怪点头哈腰的承认错误,却微笑不语。

“李姑娘,那尊紫玉佛在下已经带来了,还请姑娘笑纳。”仇老怪说着,朝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两个青壮男子抬着一只红木箱子从屏风之后转过来,把东西放在李钰面前之后便无声退下,仇老怪亲自上前去把箱子的盖子掀开,露出里面两尺高整块紫玉雕琢的一尊弥勒佛像。

紫玉有很多种,理论上讲紫颜色的玉石都可称之为紫玉。但凭着李钰这一刻搜罗天下宝物的盗贼心,对这紫玉佛的来历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这尊紫玉佛乃是云贵总督用来巴结讨好当朝首辅陈阁老的王牌,相传是前朝皇家之物,后经战乱流落民间,是极为难得的紫罗兰翡翠经玉雕名师精心雕琢而成。

“红翡绿翠紫为贵”是爱玉之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翡翠里独特的“紫罗兰”品种,正以其润泽、优雅和知性,颇受到世人的喜爱。紫翡翠千金难得,像这么二尺多高一整块精雕细琢而成的佛像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李钰看过之后淡然一笑,说道:“果然不是凡品,也值得你花费些心思了。”

仇老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同时拱手道:“姑娘喜欢就好,在下祝福姑娘一家和乐美满,团圆幸福。”

李钰微笑着瞥了他一眼,忽然转身飞起一脚,把那只红木箱子踹翻。紫玉雕琢的弥勒佛像从箱子里滚了出来,缠着金黄色的素面贡缎摇摇晃晃的躺在了地上。

“姑娘!”莲雾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检查李钰的脚,“姑娘没事吧?小心脚疼。”

“姑娘这是何意?!”仇老怪万般惊讶的看着李钰。

田棘在一旁冷笑道:“老怪,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弄个赝品来糊弄咱们姑娘!”

“赝…赝品?!”仇老怪立刻就跪了!怎么可能是赝品?难道自己忙忙活活一个多月搞到手的东西居然是赝品?!

李钰冷笑道:“但凡做贼的,动手之前首先要弄清楚东西的真伪,若都像你这样连真假也分不出来,还不如找块豆腐碰死算了!”

“这…属下实在看不透,还请姑娘指点迷津。”仇老怪再站不住了,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给李钰磕头。

李钰低头看着这个素来精明能干的家伙此时竟跟个小学生一样匍匐在自己面前,心里的恼怒随着一声叹息消散了几分。转眼斜了田棘一眼,吩咐道:“把东西搬到桌子上去。”

“是。”田棘不敢怠慢,忙招呼仇老怪一起动手搬玉佛。

仇老怪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要田棘帮忙,自己伸手把那尊佛包起来放放到桌案上,后退两步后,恭敬的说道:“请姑娘指点。”

李钰走到那尊玉佛跟前,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块凸透镜片递到仇老怪的面前,轻声哼道:“你先仔细的看看。”

在现代,玉石染色造假并不少见,而且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但在古代,因为技术的缘故,另加上人们对玉石有一种莫名的膜拜感,所以沁色作假的事情几乎不见。

然不见却并不代表没有。

“…玉器若为人工染色,则颜色沿玉纹微裂隙渗入,在结构疏松处有堆积现象,颜色的浓度,由表及里或向裂隙两侧变淡;若为天然色,则颜色较均,有色根、裂隙及疏松处无堆积现象。”李钰看着似是要钻进玉石里的仇老怪,淡然说道,“当然,这尊玉佛的染色做的相当不错,足以以假乱真。但假的就是假的,手法再高也真不了。”

仇老怪苦着脸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请姑娘恕属下愚钝,属下还是看不出来。”

李钰伸手指了指那尊玉佛的祥云底座,说道:“据我所知,真品的玉佛,祥云底座的云朵虽然泛白,但却仍然带着一点紫韵,乍看是白,但细看则是极浅的紫色。”说着,她转手从莲雾手里拿过那方纯白色绡纱帕子凑过去跟玉佛的底座凑在一起,秀眉微微一挑看着仇老怪:“看清楚了吗?”

“啊!果然!”仇老怪恍然大悟。

“他们以白玉沁色,又是这么大块的玉石,能做出这样的成色自然费了一番功夫,就算是赝品,也足以震撼人心。”李钰冷笑着把帕子丢回莲雾的怀里,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来一吹,吹出一簇火焰靠近了玉佛的耳朵。

这尊玉佛就属耳朵最薄,雅间里门窗紧闭光线本来有些暗,此时被火焰一照,玉佛的耳朵便有几分透明。而且随着火焰靠近耳朵的时间越长,那紫翡翠的颜色居然有一点点变深。

这一点颜色的变化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仇老怪的手里眼里过了多少奇珍异宝,一双眼睛也早就练出来了。

颜色微微一变,他的脸色也跟着变了——翡翠玉石通灵性他相信,但旁边用火烤这么一会儿颜色就变深还是头一次听说,若不是见鬼了,就是他娘的另有玄机,但不管怎样,都说明这紫翡翠有诈!

“玉石上经过人工沁润的颜色,遇到冷热颜色会发生深浅变化,你若是不信,可以把他放到冰块里冻上一夜试试。”李钰不用看也知道仇老怪的心里在想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凸透镜把火焰照着的佛耳朵放大观看,又道:“你再仔细看这纹路里的颜色沉淀——这应该是紫罗兰草的汁液提炼出来的颜色,这紫色真的很正,如果用来染绸缎,肯定会很漂亮。”

仇老怪已经无地自容,只半跪在地上朝李钰抱拳:“谢姑娘提点,属下年年打雁,今年竟让雁啄了眼,真是惭愧之极!”

李钰把手里的火折子灭了,又把凸透镜丢给田棘,淡然笑道:“这话说的实诚。”

仇老怪不敢接话,只羞愧的低下头去。李钰笑着瞥了他一眼,转身去莲雾端来的水盆里净了手,又重新坐回去喝茶。

第十四章 桂酒

仇老怪看李钰喝茶不说话,便那眼尾扫向田棘。

田棘感觉到了仇老怪的目光,却装模作样的站在那里故作不见。莲雾瞧见这二人的眉来眼去,便悄悄地掐了田棘一把,以示惩戒。

“嘶——”田棘吃痛,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李钰横了猴崽子一眼,颇为不满。

田棘忙回道:“回姑娘,奴才这两天月饼吃多了,有些牙疼。”

“牙疼就滚出去买药。”李钰说着又吩咐莲雾,“怎么还不上菜,姑娘我都饿了。”

“奴才这就去催。”田棘得了机会,赶紧的溜出去了。

“田棘说到月饼,这眼看着中秋将至,属下也没什么好孝敬姑娘的,本来准备的一份礼物,竟然…哎!属下实在惶恐之至。”仇老怪说着,又朝着李钰作揖。

李钰轻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也只怪你善做主张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但凡跟我商量一句,我能让人家这般耍弄你吗?”

“是,是属下莽撞了。”仇老怪赶紧的认错。

李钰冷笑道:“你不是莽撞,你是豪气干云,壮志冲霄,过了两年安稳日子,方觉得臣服在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脚下,心里不舒服罢了。”

“不敢,不敢!”仇老怪再次深躬到底,“姑娘睿智机敏,身怀奇才,实非我等可比,能得姑娘提点,仇老怪三生有幸,绝不敢有不服之心,还请姑娘明鉴。”

“若果然如你所言,你就去把那尊真的紫玉佛给我找来。”李钰微笑着看着仇老怪,缓缓地说道,“我便信你。”

“姑娘不吩咐,属下也必然要把这真品找来,否则属下还有何颜面见手下一千二百三十六个兄弟。”说到这事儿,仇老怪一脸的悲愤。他这辈子就被一个人耍过,那个人就是他誓死效忠如今坐在她面前的李钰,如今又出来一个,还叫不叫人活了?!

李钰点了点头,又轻叹道:“据我所知,这尊紫玉佛是云贵总督弄来孝敬朝中陈阁老的东西,上次你拿走了葡萄牙商人给陈阁老的蓝宝石,这次又打这尊紫玉佛的主意,想来陈阁老再好的脾气也该生气了。”

说到这个,仇老怪立刻露出了本性,嘿嘿一笑,颇为光棍的说道:“那姓陈的愚弄皇上,鱼肉百姓,听说家中奇珍异宝多的都没处搁放了,想来也不在乎咱们替他收两件。再说,大云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这紫玉佛被盗也是顺应民意,属下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李钰轻笑道:“想要宝贝就直说,何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哈哈!姑娘说的是。”仇老怪见李姑娘的脸色缓和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李钰又敛了笑,正色道:“索性我在提点你一句,听说那云贵总督为了这尊万金难求的紫玉佛能躲过天下人的眼睛顺利的送到陈阁老的手里,同时花重金制作了三个赝品。你弄回来得这个只是其中之一,所以你再动手的时候一定要看仔细了。若是再弄个赝品回来,还拿出去别人面前丢人现眼,别怪本姑娘清理门户。”

“是。属下明白。”仇老怪恭敬的回道。

“忙你的去吧。”李钰摆了摆手,示意人可以退了。

仇老怪自然也不想多留,便再次拱手告退。

他一走,揽波楼的仆妇也刚好抬着食盒上楼来,先是两道滋润的甜品:蜜汁京糕雪梨汁,冰糖银耳炖木瓜,然后是开胃小菜:香辣什锦藕丁和杭椒酱牛肉,接下来是一大盘清蒸大闸蟹,配着香煎藕饼和四红补血温胃粥。

螃蟹上来之后,揽波楼俊美雍容的老板娘荣氏亲自奉上一套紫金蟹八件。

李钰见了妩媚一笑,问道:“怎么今日老板这么大方,吃你一顿饭还送我一套金器?”

荣氏笑道:“姑娘可别笑话我们,这顿饭虽然精致,但也不过是二十几两银子的事儿,这蟹八件儿可不是我们送的,而是仇三爷托奴家给姑娘送来的。”

荣氏虽然认识李钰,但却不知道为何在东陵码头赫赫有名的仇老怪会对李家姑娘如此恭敬,按她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左右逢源,自然不会多说多问。

李钰对仇老怪这般所为的缘故心知肚明,自然也不再多问。

荣氏自此对李钰更暗暗地高看了一层,遂命丫鬟拿了菊花汤来把这套蟹八件烫过,递到李钰跟前。莲雾拿了一只螃蟹放在李大姑娘面前的碟子里。

李钰拿起那只金钱成串手柄的赤金小锤子轻轻地敲了蟹壳,又转头对荣氏笑道:“老板娘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荣氏一边从身旁的丫鬟手里接过酒壶给李钰斟了一杯酒,一边笑道:“奴家不打扰姑娘的雅兴了,小店刚开封的桂花酒还不错,给姑娘助兴吧。奴家告退。”

“既然不一起吃,那就请自便吧。”李钰随意的笑了笑,她一向喜欢吃独食,好东西基本不跟别人分享。

酒楼的老板娘带着两个丫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莲雾一个人服侍着,李钰痛快的吃了三个螃蟹喝了几杯桂花酒,心中因为仇老怪和紫玉佛之事的郁闷才疏散了几分。

莲雾又劝着她吃了两块藕饼之后,李钰觉得吃的差不多了,但这壶桂花酒的确是上品,弃之可惜,于是便执壶转身,推开窗户坐在窗台上,一边看着楼下熙攘的街景一边对着壶嘴喝酒。莲雾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情,也不多说多劝,一切由她。

李钰靠在窗户上喝了半壶桂花酒,但觉醉眼朦胧之际,忽见街上过往的人群里有一抹清傲的身影走过,一时间她忍不住轻声笑了:“呀,难道这点酒就醉了?”

“姑娘看见谁了?”莲雾笑着凑过来,顺着李钰的目光往外看,立刻也惊讶了,“咦?那不是东陵王么?”

“果然是他?”李钰笑眯眯的看过去,“去,叫人请王爷上来尝尝这上好的桂花酒。”

莲雾答应着要下去,李钰却道:“不妥,他乃王爷之尊,应当我亲自去请。”说着,一双长腿一撩,便转身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啊——姑娘!”莲雾吓了一跳,趴在窗户上惊慌的喊道:“姑娘小心!”

第十五章 恼羞

莲雾疾呼之际,便听耳边‘唰’的一声,一只飞虎爪抓住了一侧的窗棂,飞虎爪的另一段连着一根暗红色的拇指粗的绦绳,绦绳先是紧绷成直线,待李钰落地后,便顺着秋风荡漾开来,飘荡蜿蜒如缕,李大姑娘反手一挥,已经把它收了回去。

原本行走在街上散心的云启却被这一声惊呼给吓了一跳,转身寻找时又见李钰从天而降,登时愣在当地。

“嘻嘻——王爷,好久不见哈。”李钰一手还拿着酒壶,笑嘻嘻的朝着云启举了举,又指着身后的揽波楼说道:“既然有幸偶遇,我这边有美酒佳肴,不如请王爷同饮?”

云启这才缓了一口气,蹙了蹙眉头,说道:“你喝了不少了吧?”

“不过半壶酒罢了,你若想灌醉我还差得远呢。”李钰嬉笑道,“况且——想必王爷的酒量也不见得多好呢。”

就算云启常年被幽居在东陵,是个不得势的王爷,但终究是皇室子孙,心里的傲气自然不笑,此时被李钰一激,自然忍不住反击,便轻笑道:“好,那咱们就试试,到底谁的酒量更佳。”

旁边随从刚要劝说,被云启一个眼神瞪过去:“你们两个在此等候。”

李钰见美人上钩,便朝着东陵王府的随从做了个鬼脸,伸手拉着云启上楼而去。

揽波楼的老板见东陵王来了,自然不敢怠慢,忙重新上菜上酒。

云启进了李钰的雅间,看见餐桌上的赤金蟹八件和一堆蟹壳,不由得被勾起了馋虫,因道:“李姑娘倒是会享受,一个人在这里食蟹饮酒,真是自在。”

“自在是自在,就是一个人吃喝难免寂寞了些。”所以才掳一美人前来相伴,哈哈…李大姑娘从心里大笑三声,一撩袍角坐在了主位,又对云启招手相让,“王爷不要客气,快请入座。”

听闻王爷赞蟹,莲雾忙出去吩咐再上一笼清蒸螃蟹。

李钰坐在那里看着旁边云启俊逸非凡清贵逼人的侧颜,果然是赏心悦目,一时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兴致大起,便斟酒举杯,豪气的说道:“今日能与王爷相遇,实在是幸事乐事,王爷,莫要负了这美酒美味,干杯!”

云启受不了这色迷迷的目光,不觉有些郁闷,但到底是男子,绝不会在一个姑娘面前露怯,便大大方方的看回去,举杯道:“干。”

两个人的酒杯‘叮’的一声碰在一起,然后各自干杯。

李钰是那种只要心情好一切都好商量的性子,见了美人,之前的抑郁更是一扫而光,于是放下酒杯后便拿起赤金小锤子替云启敲螃蟹,笑道:“王爷,这螃蟹着实不错,我剥给你尝尝啊。”

云启微微一笑,心里想着能让这个疯丫头给自己剥螃蟹,也算是一件美事。而李钰此时的心情正如一个色胚子在美人面前百般讨好只为目睹美人倾城一笑,剥螃蟹剥的自然心甘情愿。

他们二人一个剥的起劲儿一个吃的香甜,倒是把旁边服侍的莲雾给看的百般不解——她家姑娘素来高傲,就是家中父母和燕先生也没享受过她如此细心体贴的服侍啊!今儿这太阳可真是从四面八方出来了!

李钰给云启剥了两只螃蟹,终于被莲雾给看的忍不下去了,方把手里的赤金物件儿放下,扭头吩咐:“莲雾,这桂花酒虽好,但螃蟹性凉,还是喝些黄酒更好,你去给店家说,送上好的黄酒来。”

“是。”莲雾忙福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云启轻笑道:“你这丫鬟倒是乖巧。”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人家服侍王爷吃螃蟹,竟然比不过一个乖巧的丫头?”李钰故意放软了嗓子,做出那种矫揉造作的样子来给人看。

云启‘噗’的一声笑喷:“咳咳…装的不像,重新来过。”

“哎哎!差不多得了哈!”李钰见云启笑得停不下来,便拿着刮勺敲了敲桌子,不满的说道:“有那么好笑吗?王爷吃我的螃蟹,喝我的美酒,不但不言谢,还笑话我?”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云启也笑够了,便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微笑着问道:“你既然说本王吃了你的螃蟹喝了你的美酒,那想从本王这里讨得什么好处的话尽管说来,能应了你的,本王必定应你。”

李钰立刻诡笑两声,侧转身子杵在饭桌上,越发色迷迷的看着云启的容颜,说道:“人家都说,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王爷若觉得吃我的喝我的不好意思,那就请王爷倾心一笑,就算是还了这份情了。”

“…”云启立刻冷了脸,愤怒的瞪着李钰。

“哟,不笑也就算了,怎么还瞪眼了?”李钰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李钰!”云启真的恼了。这不怪他,就算他不是王爷只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被一个女孩子这般调笑也必然会恼羞成怒。

“干嘛?”李钰却怡然自得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