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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是一幅圆包子的脸型,小瓜子自然是一幅瘦瓜子的脸型,领了主子命的小瓜子,对神情正惊疑不定的谢婉莹,伸胳膊引路:“杨三少夫人,您这边请。”

被萧清淮嫌碍事的谢婉莹,勉强笑道:“五表哥怎的一回来就赶人,我和表嫂正说在兴头上。”

南姗默默翻了个白眼,谁和你说在兴头上了…

萧清淮神情冷淡,言简意赅道:“王妃已累了,该去歇着了,没精力再和你说话。”说罢,再不看谢婉莹一眼,吩咐扶着南姗的夏枝道:“小心扶好王妃走路。”

南姗很和气地对谢婉莹挥挥帕子:“恕不远送,婉莹妹妹慢走。”

第190章

“既不待见她,何必跟她啰嗦个没完,直接撵走就是了…”回到屋里后,萧清淮张开手臂站在屏风后,由南姗给他宽衣松带。

南姗卸下玉带,挂到衣架上,又脱着萧清淮的衣袍,闻言笑道:“我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主人么…她好歹也是四皇姑的女儿,我若明晃晃地撵了她走,大家面子都不好看。”若是萧清淮开口撵,效果自然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萧清淮轻哼一声,不再提谢婉莹,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南姗,略蹙眉道:“哎,姗姗,还是我自己来换衣裳罢,又不是不会,你好好坐着罢。”

南姗冲萧清淮甜甜一笑,语声柔脆:“哎哟,我的好王爷,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罢,天天这么闲着,你也不怕我闲发霉了,庄户人家的妇人,有了身子的,照旧还要到田地干活,也没见有什么闪失啊,我不过给你换件衣裳,能劳累到哪里去…”

萧清淮捏了捏南姗的鼻子,笑道:“那好,过会儿我来喂你吃燕窝。”

南姗目光融融,轻歪了脑袋,鬓边的珠钗微微颤着:“好呀…”

萧清淮眉睫轻动,扣住南姗还未显怀的腰肢,俯头吻下,一点点细致的含着品尝,南姗勾搂了萧清淮的颈子,柔顺的依着他回应他,直到外头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并伴随着甜甜的小奶音‘爹爹——娘——’。

放开老婆,萧清淮苦笑着感慨:“小石头哪里都好,就这点不好。”

“人家当爹的,都是嫌儿子读书不努力,学业不上进,偏王爷这爹当的最稀罕…”南姗将一件月白色的宽松袍子抖开,让萧清淮换上,又道:“王爷,今年是皇上的五十整寿,二哥和三哥他们该回京城来了罢。”

萧清淮‘嗯’了一声:“中秋前应该就到了…”

踢踢踏踏跑进来的小石头,已伏在屏风边沿,对着一双年轻的爹妈,笑嘻嘻地做着鬼脸,萧清淮见儿子生得愈发粉雕玉琢,可爱讨喜,笑唤道:“小石头,过来。”

爷俩儿腻在一块玩耍,欢声笑语不断,南姗坐在一旁,慢慢叠好萧清淮的衣裳,心中温暖。

南姗第一次的孕妇生活,过的幸福如猪头,到了这二回,依旧美满如小猪,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在院子里逛几步,区别不过是,多了个嫌弃母亲懒惰的小石头。

小石头常嘟着嘴找亲爹告状:“娘懒,天天睡,不和小石头玩…”

母爱不足,遂父爱补上,萧清淮将趴在背后的儿子,提溜到怀里坐着,瞥了一眼明明才睡醒、呵欠仍不断的媳妇,笑道:“你娘正在努力养膘长胖,多睡睡才能胖的快些,嗯,爹爹带你去叔祖父家里,看小弟弟好不好…”

前几天,睿王妃的第三个儿媳妇穆氏,平安产下一子,因南姗坐胎的头三月未满,是以没有亲自前去。

萧清淮安抚好大儿子,对睡眼朦胧的南姗道:“明日我带小石头出去顽,没人搅你好梦了,你可劲儿睡罢。”

南姗伏上萧清淮的肩头,伸手挠小石头的嫩脚丫,叹气道:“是可劲儿长膘罢,唉,整日吃这么多,还不能随意活动,回头胖的收不回去了,我找谁哭去啊,我这可还没到二十岁呢…”

不到过十九岁的生日,南姗就要变成两个娃儿的妈了,这避的到底是个毛孕啊,说到底,还是汤药避孕稍微稳妥些,可惜,南姗一个做人嫡妻的,又不是小老婆,喝哪门子汤药呀,外人知道了还不得崩溃死,哪家的正房媳妇会刻意不要孩子。

面对南姗的烦恼,萧清淮伸手拍了拍肩头老婆的脸蛋,与她同愁:“我也没有能彻底杜绝怀孕的法子,除非咱们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忽眉眼含情,嘴角带笑问道:“你要那样么?”

南姗晒然一笑,明眸流转道:“王爷当得了和尚,我自也做得了尼姑。”

萧清淮直直看了会南姗的胸口,雪白的里衣襟口松散着,露出一抹葱黄点翠绿的兜肚,半掩半露着两团丰盈的圆脯,又口吻悠悠道:“我看,咱们还是做一对红尘俗世中的夫妻吧。”

次一日,萧清淮带着小石头去了睿王府,再没人敢吵嚷她睡眠的南姗,依旧没能高卧软枕,已归京城的二嫂段氏和三嫂冯氏,今儿个一块来瞧南姗。

“到底是五弟妹好福气,两年多不见,弟妹这小日子,滋润的简直能浇开花了…”落座之后,冯氏半酸半打趣道——专房独宠,有子傍身,女人出阁后的一大半期盼,她都没落下。

骄傲自满是不正确的…南姗谦柔道:“瞧嫂子说的,哪就那么夸张了,两位嫂子用些茶果点心罢。”

冯氏掩唇娇笑几声:“哪里夸张了,嫂子虽回京城没几天,关于弟妹的传闻,可已经听了满满一耳朵…听闻你家大哥儿,可是个小人精,生的极俊,又机灵,五弟爱的跟什么似的,还不快领出来叫咱们瞅瞅…”

放下茶盏的段氏,亦笑道:“正是呢,快让咱们瞧瞧。”

南姗温吞吞笑道:“实在是不凑巧,王爷今早带他去睿皇叔那里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段氏虽有些惋惜之色,只感叹了一句不凑巧,便又笑问南姗这胎怀的如何,吃的可好,睡的可好之类的问候话,南姗也一一有礼答了。

三个已婚妇人扯了会家长里短,话题渐渐转至京城新鲜出炉的八卦中,只听冯氏眉飞色舞道:“真没瞧出来,四皇姑的小女儿婉莹,这才成亲刚一年,在婆家就过成那样…”

南姗孕中很无聊,便爱听点八卦闲话解解闷,关于谢婉莹的事情,南姗这里的消息,还停留在上一回、谢婉莹被萧清淮撵走时的羞愤欲死,之后谢婉莹怎么滴了,呃,她爱咋地咋地…又不是南姗撵她走的,哪怕她找亲妈告状,南姗也不怕挨容萱长公主的教训。

冯氏的八卦扒得很细致,连前因都认真扒了出来:“…自打婉莹进了杨家的门,啧啧,杨家就没太平过,镇日的使小性子,杨家人不由着她,不捧着她,她就一头哭回娘家,搬出四皇姑给她做主…”

南姗摇着手里的水杯——这个她也是知晓嘚。

“杨家的人再好性儿,也不可能把她一直当菩萨供着,这不,她闹腾了几次之后,她那姑爷便对她不冷不热了,前一阵子,干脆卷铺盖去睡书房了…”冯氏拿帕子掩了嘴,很不厚道笑了一阵。

在内宅的女人看来,长期睡书房的涵义很明显。

冯氏笑完,才又接着道:“近来,大皇姑府里办茶会,谢婉莹也去了,六皇姑与四皇姑一向不睦,六皇姑的女儿玉燕,岁数和婉莹一般大,她还有一个来月,就要临盆生产了,可婉莹妹子的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六皇姑便以此事作法,说她进杨家门都一年了,怎的还没喜讯…”

南姗默默垂下眼帘,她原本打算着,若是容萱长公主或者谢婉莹再拿‘她不给萧清淮弄小老婆的事’恶心她,她不仅要回敬‘你们不也没给老公纳小老婆么’,还要再加一件‘你看人家玉燕都快生孩子了,婉莹妹妹你怎么还没动静恁’的事刺激一下她们,反正她的小石头已经满地乱跑了,肚子里已经又揣了一个,她不怕容萱长公主拿人伦大事训她。

“六皇姑这般言辞,四皇姑可被气的不轻,茶会后便狠狠训了一通婉莹,让她懂点事,别再使性子了…”冯氏压低声音道:“这要生孩子,总得男女同房罢,可婉莹的杨姑爷直到现在,还睡在书房里呐,呵呵…”

南姗囧了一下,杨三爷大概是端午时,就搬外书房住去了,掰指一算到现在,艾玛,这都三个月了哎,杨夫人也没管管,就让儿子儿媳妇一直这么僵着?

“婉莹被笑话了这一茬,好歹听进去四皇姑的话了,只是,我听说呀,一开始,婉莹只让丫头递话去请她姑爷,嘿,她姑爷拉着脸还不回呢,夫婿不肯回屋来睡觉,这事儿,她总不好也找四皇姑来说和,说不得,婉莹只得亲自去请,谁知杨三爷气性大的很,就是不回去——”

南姗心里怪叫了一声,只是,然后呢。

冯氏讲的唾沫横飞,目带兴奋之色:“三请两请的,杨三爷就是不回去,婉莹没辙了,又拉不下脸求杨夫人,便又去找娘家人了,唉吆喂,杨家的人待她客气恭敬,杨三爷除了不回屋睡觉,也没出去沾花惹草,人家镇日地在埋头苦读,这叫四皇姑那边的人怎么说和…”

南姗默默地耸了耸肩,这出了阁的女人,是要在婆家过一辈子的,你把婆家的人全得罪光了,碍于你娘家的地位,人家虽不能明目张胆地欺负回去,但就一直这么不冷不热地孤着你,夫婿不理你,婆婆不帮你,妯娌淡着你,时间长了,那也够难受的。

段氏和冯氏走后不久,萧清淮也领着小石头回来了,小半日不见儿子,南姗还怪惦记他的,不由抱了他在身侧,狠狠亲了两口,小石头素爱与母亲玩,便也亲热地回啃母亲脸颊。

萧清淮瞅着和儿子亲热的南姗,笑道:“昨儿个还嫌儿子烦呢,这会儿又亲的跟什么似的。”

第191章

金桂点点,已临近中秋,按照惯例,南姗是该进宫过团圆节的,不过,因她的胎像还未坐稳,不用南姗提醒,萧清淮已很体贴地去找了钱皇后告假——钱皇后如何猫爪子挠心地烦躁上火,南姗不管,她只知道,她不用去皇宫过无聊的节了,噢耶。爱玩爱看就来

本该是吃月饼的日子,口味很任性的南姗,偏点了要吃饺子,王府里的小厨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前一阵子过端午时,王妃娘娘还吃了两碗汤圆恁。

午后,南姗让小石头睡在自己屋里,白俊的小娃娃闭眼而眠,呼吸匀称,微微打着甜酣,南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多久,自己也困睡了过去。

倏忽又是数日,皇帝老爷五十大寿,南姗不好再躲懒。

南姗怀孕已差不多过了头三月,胎相很好,胎脉稳健,吃睡给力,面色红润,小腹已然微微隆起中,萧清淮对第二个孩子的表现很满意,常常对着南姗的肚皮亲两口以示嘉奖。

给皇帝磕完头贺完寿的南姗,一脑袋扎到女眷堆里,与众人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哪怕有些与她说话的人,态度言语并不亲切友好。

很多人期盼世界和平,可世界哪里会真的和平。

南姗因腹有胎儿,自不必饮酒,萧清淮却避免不了要喝些,回去的路上,萧清淮歪在厚枕上养神,握着南姗的手把玩着:“我身上的酒味可刺鼻?”

南姗软软笑着:“我要是说刺鼻,王爷该当如何?”

萧清淮‘嗯’了一下,道:“那我便骑马回去。”

南姗轻轻白了萧清淮一眼,一脸不乐意:“王爷还是省省吧,你若骑马在街上溜达,不知要迷晕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我可不许…”

关心萧清淮床上生活的群众,依然大有人在,啧,南姗简直要无语了,难道男人不睡女人会死么,那些守身如玉的大和尚、以及娶不到媳妇的光棍人士,人家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萧清淮搓揉着南姗纤白如玉的手指,倍感欣慰的微笑:“总算有点母老虎的模样了,唔,下次可以再凶一点…”

南姗顿时化作凶猛母老虎的口气,蛮横无比道:“你敢在外头沾花惹草,勾搭小妖精,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啃了你的骨头!”

萧清淮愕然片刻,才道:“好宝贝儿,你话本子里妖精的故事看多了罢…”

南姗伏在萧清淮胸口,咯咯笑了一阵,才揪着他的衣襟问道:“我这样子,可够凶悍了?”

萧清淮揍了一下南姗的屁股,那力道恐怕连一只病弱的老迈苍蝇都拍不晕,瞪眼道:“你都要把我剥皮拆骨了,能不够凶悍么…”

两人说笑了片刻,南姗摩挲着萧清淮颌下的小胡茬,对着自己的肚子努了下嘴,盈盈笑道:“王爷,给咱们家小二起个乳名吧,别又跟小石头一样,拖拖拉拉都到出生了,才起出来。”

萧清淮双眉飞展,轻笑道:“这回我早已想好了,就是还没和你说,若还是个儿子,就叫小铁豆,若是个闺女,就叫小甜甜…你觉着怎么样?”

真的不怎么样…

入了九月,天气渐寒,月初的时候,刘玉燕产下一子,许家送来一盘红艳艳的喜蛋,南姗不能亲去参加洗三礼,便只着人前往贺喜,到了月中,南姗又收到一盘绯灿灿的喜蛋,来自四王府——萧清裕又得了个儿子。

啧,老天爷捉弄起人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进入十月后,初雪落下,零零星星飘洒着,似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小石头站在屋檐下,伸手接了雪花在掌心,轻盈薄透的雪花落到掌心后,须臾便不见,小石头新鲜又好奇地看着天空发起呆,明明是有的,为啥又变没了。

对着天空发完呆,穿着臃肿厚实的小石头,迈着小短腿回到屋里,跑到坐在暖炕上翻书看的母亲身边,神色微奇妙古怪的看着母亲的肚子,那里怎么越来越像球了咦——这个世界真的好奇妙啊。

十一月中旬,小石头盆友终于满了两周岁,当了快一年虚幻爹+两年实打实爹的萧清淮,深深感慨道,认真养个孩子真是不容易,顺便亦低笑感慨,为老婆守身如玉也好不容易的说。

萧清淮已是个精力旺盛的小青年,每天抱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时间短了还好说,时间长了后,偶尔一番亲亲摸摸下来,也会出现火辣辣摩擦生火的情况,若只是小火,喝几口茶深呼吸静静气,也就给灭了,若是燃起了大火,说不得就要借助一双红酥手了。

若是胎像稳固,孕中行房亦非不可,萧清淮却很有原则性地坚决say no,如此这般,转眼便又到了新的一年。

元启二十一年的正月初一,萧清淮带着小石头到宫里拜岁,南姗挺着七个来月的大肚子,窝在房里散步锻炼——小五先生又给她请假了。

大肚婆娘南姗扶着夏桂的手,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像个老太婆似的唠叨:“我说,夏桂姑娘,你这是要跟着我做一辈子老姑娘呀,你看人夏枝,到外院去给小石头捡个风筝,就碰到了一个对眼的郎君…”

正斜坐在炕边摆弄梅花插瓶的夏枝,粉红着脸蛋嗔了南姗一眼:“小姐…”无外人时,夏桂夏枝还常唤南姗一声小姐。

南姗瞪了夏枝一眼,颇不客气道:“我还没说你呢,有了合心意的人选,也不给我说,还叫我费力使人打听出来…”

训完夏枝,南姗再扭脸教育夏桂:“你可给我上点心,你若是再不抓点紧,我可就乱点鸳鸯谱了…”

南姗略感不爽,她自个刚过十五岁时,就被某人弄来当了媳妇,才给人当了三年多媳妇,娃娃就要生两个了,而这两个夏丫头,都单身到二十来岁了,居然都不筹谋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她费心催促撮合,给你们自由选择的婚配权,要善加利用喂。

因南姗的肚子大的颇有规模,萧清淮连皇宫都不愿意她去,更何论别家,是以,南姗今年压根不需要出府拜年,初二那日,萧清淮抱着已过两岁的大儿子萧明昭,回儿子的外祖家逛了一圈。

回来之后,小石头献宝似地让母亲看他收获了多少压岁钱,并兴奋道:“好多好多舅舅…”

南姗微微莞尔,若是把家里的堂兄堂弟全算上,小石头能从大舅舅(南屏)一直叫到十一舅舅(南翔)。

萧清淮对儿子的话深以为然:“你家确实人口繁茂,你大哥已两子两女,你二哥一子一女,噢,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二哥又要做爹了,你三哥两个儿子,你四哥除夕那晚,刚得了个儿子,他现在咧嘴笑的时候,真像个呃…裂了缝的大西瓜…”

南姗轻呸一句:“什么裂了缝的大西瓜,王爷是想说,我四哥这会儿特像个大傻瓜吧…”

萧清淮摸着大儿子的脑袋瓜,笑道:“小石头最喜欢你那两个双胞胎小弟弟,今儿个一直瞅着他俩看…”

南姗一脸与荣有焉道:“王爷第一次见我两个小弟弟时,不也特别青眼相看么。”

隔着南姗的大肚子,萧清淮轻轻抱住南姗,低声道:“岳父叫我告诉你,生孩子的时候,别害怕。”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到了三月的时候,我还叫岳母来陪你。”

南姗低低‘嗯’了一声,偏扭过脸,问一旁拨拉锦绣囊袋玩的小石头:“小石头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小石头忽闪忽闪大眼睛,喜滋滋道:“弟弟!”

南姗笑着吐槽道:“定是夏桂她们几个教他说的…”

萧清淮笑眯眯道:“以后小石头有玩伴儿了,就不会一直缠着你了。”

南姗虽不用出府拜年,可来给南姗拜年的人,却相当之多,南姗高兴见了,萧清淮便让人放进来,若是南姗稍一露出迟疑的神色,萧清淮就酷酷地甩出三个字:“打发走。”

出了年,愈临近南姗的产期,萧清淮便愈是神经质的肃穆,一概来客全部谢免,这次是很彻底的谢免,仗着气势威风硬要进来的也不行,也不必回里头的南姗。

某次,路过庄郡王府的静和长公主,要来探一探南姗,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静和长公主立时大怒,门房十分恭敬客气的告诉她,这是我们王爷特意交代过的,贵人要是有任何不满,王爷说只管找他去。

差点气歪鼻子的静和长公主,一脑袋扎进皇宫,找钱皇后告状——你儿媳妇如此不敬长辈,你是她婆婆,是不是该管一管?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钱皇后当然很想将南姗弄来皇宫、罚她跪地反省一番,自那丫头有孕之后,来宫里请安的次数,两把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五皇子给她找的理由五花八门,什么胎像不稳、什么天气不好、什么精神不佳…可现在的南姗已近临盆期,她若是真将那丫头强行宣进宫,皇上也得和自己急,是以,钱皇后将此事转达了皇帝,让皇帝给个裁决。

某日散朝后,皇帝留了萧清淮说话,不免想起此事,遂有一问,萧清淮只低声道:“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儿臣心里一直害怕,姗姗近来心里烦的很,不想见人,儿臣只想如她所想,若有对大皇姑失礼的地方,儿臣自会登门致歉。”

皇帝想起儿子早逝的亡母,自己没跨过鬼门关的二女儿,缓缓闭眼。

内院的南姗还颇有些纳闷,近来怎么都没人来看她了,听了此疑问的萧清淮,神情很淡定地继续陪南姗散步:“清静多了,不是挺好么。”

三月十六,春日和暖,萧清淮有了第二个儿子,乳名‘小铁豆’。

第192章

温氏大大小小、含带未出生的孙儿数量,已至两位数,自己家里的尚看不完顾不来,唯一的姑爷但凡女儿生产,还把自己从家里挪到女儿家镇着,陪着一块…生产,第一回也就罢了,第二回,你还这么来?

天边的晚霞瑰丽绚烂,温氏抱着粉红娇嫩的新生婴儿,给强烈要看小弟弟的小石头瞧,语声慈和道:“小石头,来看看小弟弟…”

小石头看了裹在锦绣襁褓中的小弟弟,两道小眉头顿时皱在了一块,似乎挺嫌弃的模样,撅着粉光润致的小嘴巴,嘀咕出一字:“丑…”

温氏瞅着白嫩俊秀的大外孙,默默抽了抽嘴角,心道,你这小东西刚出生时,也没比你弟弟美多少,还不都是红红胖胖一团肉疙瘩,话说,你这小东西,什么时候都懂鉴别美和丑了哎…

因刚出生的小婴儿,柔软的几乎不可思议,温氏也不好久抱,让小石头看了片刻后,便又放回隔间的小床上,叫乳母好生照看着。

小石头看完不合心意的小弟弟,伸手拉着外祖母的裙摆,水汪汪着大眼睛:“外祖母,我娘呢…我要看娘,还有爹呢…”他都一整天没看到揣着圆球走的大肚娘了,身边的人告诉他,娘今天在给他生小弟弟,刚才那个丑东西就是小弟弟?小弟弟生完了,娘恁?!还有爹恁!为毛都不让他进最里头的屋子!

温氏再度默抽嘴角,你娘已睡了,自然想不到见你,至于你爹,他倒清醒着,只怕这会儿已…忘了你的存在,半弯低身子拉了大外孙的小肉掌,温氏柔声和气道:“小石头,先跟外祖母去吃晚饭,乖啊…”

南姗平安产子后,王府遂派人各处报喜,庄郡王府地理位置颇佳,离皇宫挺近,是以喜报很快便传进皇宫,王府大总管孙正英亲自进宫奏的报,给皇帝报完喜,孙正英脑门冒着热汗恭敬道:“皇上,王爷还命奴才向皇上告几日假…”

年逾五十的萧元德,依旧精神矍铄,闻言笑道:“让他留家十日罢。”

孙正英领了旨,勾垂着脑袋退出宫殿,萧元德懒懒歪靠在椅背,摩挲着大拇指上一块墨绿色的古玉扳指,静默了片刻,忽问侍立在一旁的苏有亮:“太子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比皇帝岁数还大的苏有亮,这些年腰背已略佝偻了些,低声答道:“回皇上,自打出了周庶妃的事后,皇后常定期安排御医诊脉,现下…尚无消息。”

御书房内静可闻针,萧元德忽又道:“你说,朕当初是不是该将五王妃允了太子?”

身为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苏有亮肚子里不知贮藏了多少秘辛,撰写一部皇朝秘史绝对不成问题,略一思咐,道:“五殿下打小就惦记南小姐,恕奴才妄加猜测,若是皇上将南小姐允了太子殿下,五殿下若是一直忘了旧事还好,只怕若是想起从前,恐要伤一辈子的心了,这几年看下来,五殿下待南小姐的情意,绝对是掏了心窝子的…”

见皇帝垂眸不语,苏有亮接着道:“皇上春秋正盛,太子殿下又年富力强,再等个几年,总会有好结果的,皇上多宽些心…”

萧元德又静默片刻,才幽幽异异道:“朕有的是耐心,只是不知他还剩多少耐心…”

苏有亮心肝一颤,不敢再接话。

闻听闺女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下衙回家换了常服的南瑾,端着一盏茶慢慢饮了两口,应了一声好,表示我已知晓,又神色平静道:“那夫人何时回来?”

亲自回来报讯的崔老妈妈,心里囧囧有神腹诽道,姑爷把小姐疼成了宝贝疙瘩,这几年来,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爷,待夫人愈发肉麻起来,活生生也当成了心肝肺,把老夫人崩溃的无语到不行:“小姐才生产,夫人还要留着照应几天…”顿了一顿,又道:“王爷这会儿一颗心全扑到了小姐那儿,让咱们夫人多照看些小姐的大公子。”

抢走了自己的女儿,连自己的老婆也‘霸占’了去,南瑾默了一默,道:“回去告诉夫人,葛儿从锦州寄来书信,说三媳妇又坐了胎,不日会将博哥儿送回京城。”南衡是长子,南博是南葛的第二个儿子。

崔老妈妈立时福身道喜,临出门之际,只听南瑾又吩咐道:“使人去叫小芙儿来和我吃晚饭,再让人通知梵哥儿、铭哥儿、旭哥儿,晚饭后来我这里检查功课。”无需特意吩咐的南离、南果、南衡就住在南瑾的大院中。

格外悠长的一觉后,南姗睁目醒来,外头天色微明,床边趴睡着一个人,南姗看了片刻后,轻轻从被中伸出一只手,轻捏萧清淮的鼻子。

“姗姗,你醒了?想喝水,还是想吃东西?”醒来的萧清淮张嘴便问。

南姗感觉嗓子还干涩着,不大想开口说话,便对萧清淮勾了勾食指,萧清淮俯首贴近,南姗抬臂将萧清淮的脑袋压近,亲了亲他的嘴唇,才道:“王爷回榻上睡着罢,我没事…叫丫鬟们进来下。”

萧清淮眼神温柔地握住南姗的手,又低声问:“我不困,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南姗的眼珠子漂移了下,尚雪白失血的脸颊,泛出可疑的红色,小声道:“小解…”

“我陪你去罢。”萧清淮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将南姗扶坐起。

解决完人生一急,萧清淮又叫御医进来,再给南姗诊脉,熬了一日兼一宿的某妇科圣手,很想抓着五皇子的肩膀告诉他,你媳妇身子强壮,脉象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想归想,还是揪着胡子很认真地又诊了一回,每隔一个半时辰,就被五皇子弄进来诊次脉,光想想也是醉了。

诊脉毕,获悉一切正常后,帘幕低垂的帐子被挑开,南姗抽搐着嘴角道:“王爷,你放邹御医回去罢,你这架势,好似我真的怎么滴了一样…”

“别胡说八道!”萧清淮凶巴巴瞪了眼南姗,手上却很温柔地又将南姗扶起,给她背后叠好软垫:“他既在御医院供职,我用用他怎么了…端粥进来。”

夏桂拿托盘捧了一碗米粥进来,萧清淮伸手接过,不用萧清淮开口吩咐,夏桂已很自发地敛眉退出,牢守在卧房之外,随时等待吩咐。

此时天光已亮,饭来张口的南姗,凝神看了下萧清淮,见他眼睑下隐露青黛之色,便知他熬了大长夜,咽完一口粥:“王爷的眼圈都黑了,光顾着我吃东西,你昨天到今天都吃什么了…”

“好好吃你的粥,这时候还□□什么心,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饿了自己…”萧清淮吹好一勺粥,再喂到南姗唇边:“乖乖张嘴,少说些话,待你精神好了,我们有的是功夫说话…”

堪堪用完米粥,南姗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将小儿子抱来,外头的人隔着门帘禀告说宫里来了人贺喜送礼,钱皇后身为众皇子嫡母,知晓皇族添了丁进了口,按礼自当遣人道喜送礼。

萧清淮搁下粥碗,替南姗掩了掩被角,嘱咐道:“你先歪会儿,我过会就回来,小铁豆好着呢,别问东问西的,好好养养神。”出门之时,让夏桂、夏枝两人进来陪着,顺便让乳娘抱了小儿子到屋里。

宫中送来的贺礼,有福寿吉庆玉如意一柄,赤金缠丝玛瑙镯子一对,样式繁丽的珠钗金簪各两对,另有一盒子红艳滚圆的珊瑚珠,一盒子圆润生辉的大南珠,另有用于产妇的滋补养身之物若干,各种颜色鲜亮、纹饰精致的贡缎每样五匹,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婴孩用品。

萧清淮让人收了礼,又让来者转达自己的谢意,最后道你喝了茶之后,就可以走了。

刚打发完宫中使者,一天一夜未见母亲的小石头,又踢踏着小脚丫,跑来看母亲,云芳跟在他后头,小石头一看到亲爹,兴奋地就往他身上扑,云芳口中‘大公子,先给王爷行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小石头已憨憨地抱住了亲爹的双腿。

萧清淮将活蹦乱跳的大儿子从地面拎起来,搂抱坐在手臂,拧了下他很像皇帝老爷的小鼻子,笑问:“好乖乖,今日怎么起来这么早,吃饭了没有?”

小石头搂着亲爹的脖子,糯声糯气道:“没有,我来和娘一起吃饭。”

萧清淮抱着长子进到里卧,期间,两人进行了很愉悦的交谈,到了最里头的宽敞卧室,小石头很惊异地发现,娘的大球肚子没有了,他被搁放到漆红脚踏后,上身自如地趴在床沿,微歪了脑袋问:“娘,圆球球呢…”

——圆球球正躺在她的床里头睡觉呢!那么大个包袱,你就没瞅到…南姗嘎然无语,伸手拍了拍大儿子的脑袋瓜,问落座在床边的萧清淮:“宫里的人走了?”

“走了…”萧清淮揉着小石头的肉脸颊,笑道:“你好好静会儿,我领小石头去吃早饭,小家伙非要看了你,才肯去吃早饭。”

南姗对小石头努了努嘴:“小石头,随你爹爹去吃早饭,吃饭的时候,好好坐着,不许乱淘气,你要是不听话,娘可不理你了。”

小石头忙乖乖保证,说出一串很长的话:“小石头不淘气,淘气的是小狗狗,娘别不理小石头。”一旁的萧清淮莞尔失笑,老婆后娘面孔似冷待几回调皮的长子后,长子便又新学会了这句赌咒发誓的话,唔,还是他娘亲口教的。

大儿子被老公拎出去吃饭,南姗斜歪在榻上,看甜美大睡的小儿子。

不觉到了洗三日,按照古代产妇的模样,南姗脑门上裹了抹额带子,挽起的乌黑长发上,簪了几枚丽雅的小发钗,贵净又不显累赘,斜靠在织花软缎的绒垫上,旁边的一架摇篮里,躺着个已然白白净净的小婴孩。

前来道喜的女眷,纷纷说着吉祥如意话,小石头的洗三日,正值钱太后的国孝期,只略简单办了个仪式,来的女眷也没多少,小铁豆,噢,不,应该是小豆豆,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小石头已单方面给弟弟改乳名为小豆豆,南姗也觉小铁豆不顺耳,萧清淮只得依了她母子俩,给儿子改了乳名,他给儿子起乳名的原则,一切以坚硬耐实为标准,铁豆豆,嗯,还有石头,都是顶硬的东西——小豆豆出生的日子,没那么多忌讳,便有不少人过来。

妯娌生了嫡次子,太子妃祝氏和四王妃彭氏理应前来;睿王妃带了三个儿媳康氏、庞氏、穆氏前来;南姗娘家那边,长房来了小杨氏、南娴、南娜,二房除了温氏已在王府、安文佩在坐胎,魏氏也在锦州坐了胎,只萧清湘和沈佳慧来了,三房那头,叶氏只领了长媳邢氏和次媳小叶氏前来,剩下的两个庶媳沈氏和申氏并未带来;除此之外,还有南姗舅舅家的各位女眷,另有大公主太平、三公主安宁也来了,三位长公主的各位儿媳女儿不等,关系再远些的,洗三礼还轮不到她们来凑热闹。

祝氏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比自己晚两个月嫁入皇家的弟妹,已一连为皇族诞下两个皇孙,自己虽已生有一子,可…已过两岁半了,嘴里能吐出来的字眼称呼,却十分有限,无非就是爹和娘而已,还说的不甚清晰,哪像比儿子还小的萧明昭,已很能说会道了。

前日傍晚,南氏产子的喜讯报到皇宫,皇后婆婆又发了通邪火,把自己言语刻薄奚落讥讽了一番,她不能莽言顶撞,只能含泪忍苦,满腹委屈回到东宫后,回宫的太子夫君脸色也不好看,目光直勾勾盯着安静坐着的儿子,儿子既没有亲昵地扑抱动作,也没有畏惧惊恐的害怕表情,活似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

心中虽悲苦,到了妯娌次子洗三的日子,祝氏依旧端庄步伐身姿,满面笑容来五王府贺喜,不然呢…祝氏看了看襁褓中裹着的白俊婴孩,并不伸手碰触,只端视了片刻,便柔声浅语道:“好俊的孩子,倒和五弟妹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知取了什么乳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