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淮得知老婆的烦恼,俊眉微扬,抱着老婆道:“这个也简单,我明天拿绳子把小石头捆我身上,他若想打滚儿玩,也只能黏着我滚来滚去…”
南姗笑着捶了萧清淮一下:“王爷说什么呐…”
萧清淮扶着南姗躺倒睡下,温语道:“好啦,姗姗,别想那么多了,我明天会看顾好小石头,快睡觉…”
次日一清早,南姗是被以捏鼻子的方式憋醒的,很不爽的南姗,揉了揉眼睛后,便报复性的伸出手,反捏萧清淮的鼻子,萧清淮眸中含笑,将调皮捣蛋的小媳妇,烙烧饼似翻贴到身上,一手抱腰,一手箍脑,长长的亲了一会儿,险些亲出火来。
通常萧清淮不用早起的清晨,夫妻俩睡醒后,都免不了在被窝里先玩闹一番,才起身穿衣洗漱,不论古代还是现代,女人在梳妆打扮上,耗费的时辰都较长,南姗还坐在梳妆镜前时,已拾掇好的萧清淮,便跑去厢房找小石头了。
接着三人一块吃早点,萧清淮用的是燕窝粥,配着常吃的枣泥山药糕,炸的焦黄的春卷,小石头吃的是鸡蛋羹,另吃酥软的奶酪,南姗吃了一碗豆腐脑,一碗虾米混沌,又吃了好几个水晶小笼包,配着各色小酱菜。
用罢早饭,一家三口乘车出门,又一次能够出门的小石头,依旧兴奋的手舞足蹈,在车厢里叽叽喳喳,差点把轿子顶吵翻了盖。
第186章
时逢端阳佳节,皇宫之中,各处扎红缀彩,装点的十分喜庆热闹,可是,气氛却有点不太对头,南姗茫然的眨眨眼睛——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这是。
不久之后,南姗知悉了皇宫气氛异常的缘由。
昨夜三更天的时候,太子宫中突然急传值班的御医,给身体发热的萧明昊诊病,连皇上和皇后均被惊动了,萧明昊这边还没诊出个所以然来,周庶妃那边也急着找御医,说是腹痛的厉害。
萧明昊身体不适,所有值班的御医,自然全被召到了他那里,周庶妃那边凑热闹的来抢御医,正着急上火的钱皇后,怒冲冲把来人吼了一顿——今夜太子临幸的正是周庶妃,因闻得独子身子不适,便从歇着的周庶妃处,起身回了祝太子妃处,钱皇后以为周庶妃在装病争宠,气的浑身冒火,简直不识时务,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便怒不可恕撵走了来请御医的宫女,还放狠话道,待她得了空,就去揭了周庶妃的皮,叫她老实待着。
过不多久,待萧明昊喝上第一口去热药时,周庶妃那边又来人请御医,神色惶恐惊骇之极,说周庶妃这会儿不仅腹痛,下头还出了血,心里顿觉不太妙的钱皇后,忙差了御医过去瞧,这一瞧,瞧出一个天大的喜讯,周庶妃已是有孕之体,天大的喜讯之后,跟着的是一个晴天大霹雳,周庶妃的胎儿已保不住了,保不住的原因,孕中还在前三月,房事略激烈了些。
钱皇后日夜焚香祷告,就企盼着儿子多添后嗣,好容易有了个怀上孩子的,却被告知孩子保不住,钱皇后的心情可想而知,大怒之下,不免迁罪服侍周庶妃的宫女,主子有孕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没有人知道。
宫女们感觉很冤枉——周庶妃行经的日子一贯不准,推迟好些天也是常有的,她们素日服侍主子的饮食起居,也都极为周到妥帖,哪怕不知主子有孕,也不会有大差池,这个差池的起源,明明就是太子殿下太过鲁莽…
不管怎样,言而总之,一夜人仰马翻的闹腾后,周庶妃滑胎了,萧明昊的发热之症,暂时还没退下去。
南姗默默地捏着帕子,原来昨晚她酣然甜梦之际,皇宫之中这么不太平,今年的端阳节铁定是过不成了,此刻,因钱皇后正在太子宫中,前来皇宫拜节的众人,都被领至了荣庆宫中。
在荣庆宫中待了好一会,皇帝皇后均未出现露面,只苏有亮前来宣旨,言道皇帝偶感不适,便不举办端阳节宴了,让众人各自家去过节,一堆人叩首领旨,还殷殷关怀皇帝老爷的身体,苏有亮打了几句哈哈,让众人散了。
回到府里后,对于此次出府旅程格外不满的小石头盆友,撒丫子跑去逛花园了,云芳领着两个丫鬟两个内监跟随,已换回家常衣裳的南姗,剥了个端午特色食品粽子,递到萧清淮跟前:“王爷,吃个粽子吧。”
萧清淮伸手接过,搁在嘴边一口一口吃了,见萧清淮吃完了一个,南姗问道:“王爷还吃么?”
“你剥了,我就吃。”萧清淮扔了手中的粽子叶,如此道。
南姗又从盘中拿起一个粽子,边动手剥着,边对盘腿而坐的萧清淮道:“王爷的意思是,只要我一直给你剥,王爷就会一直吃喽。”
萧清淮伸手勾了一下南姗的鼻子,笑骂道:“这么一大盘粽子,你全剥给我吃,倒不怕把我撑死…”
南姗放下剥了一半的粽子,拿手帕擦干净了手,爬到萧清淮背后,从后头搂住他的脖子,脑袋搁到他的肩膀,拉长着声调唤道:“王爷——”
“怎么了?”萧清淮偏过脸,瞧着把自己当不倒翁摇的小媳妇。
南姗探头亲了亲萧清淮的脸颊,笑道:“没怎么,就是叫叫你,看你理不理我。”
萧清淮伸手把趴在背后的南姗,拖到怀里牢牢横抱着,眸光幽黑温柔:“整日陪小石头一块玩,性子愈发孩子气了…”
南姗展臂勾搂着萧清淮的颈子,仰着脸道:“全都是托了王爷的福。”若把她搁在祝氏或彭氏的位置,除非她已练就满级的忍者神功、抑或有一颗静若死水的尼姑心,否则,她一定会抓狂。
过了两日,萧明昊完全病愈,钱皇后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舒畅完,心脏又再度高高地吊起——太子病了,太子萧清斌体魄一惯康健,极少有身体违和的状况,此次生病,却大有病来如山倒的汹涌气势,把宫里内外全都吓了一大跳。
南姗暗暗猜测,萧清斌该不会是因间接害了个孩儿、心生愧疚难耐才病倒的吧。
第187章
长兄病倒,作为兄弟及弟媳的萧清淮和南姗,理应到皇宫去探望太子,申请探病的批复是‘太子要静心调体养病,暂不见客’,于是,萧清淮和南姗搁下补品,送出看望病人的慰问语后,告辞离去。
萧清裕那里除了送补品和送祝福外,还送出一则‘我又要当爹’的喜讯,萧清裕已有个预产期在九月的有孕姬妾,这会儿居然又蹦出一个。
闻此讯息,南姗瞠目了好一会儿。
太子的孩子一个挨着一个的没有,萧清裕的孩子却一个挨着一个的来,两极分化简直不要太严重,结舌完毕后,南姗低低感慨:“四哥可真是厉害。”——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传出如斯喜讯,基本是又往皇后和太子的心口,戳进去了一把沾着盐巴的尖刀。
正抱着小石头逗玩的萧清淮,很认真地盯了一会南姗,直把南姗盯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摸着被盯的脸颊道:“怎么了,王爷…”
萧清淮收回目光,摸着儿子脑门顶的小辫子,口气怡然自得地叹道:“姗姗,咱们若也三年抱俩的生孩子,你可就是只名副其实的小母猪了。”
母猪的三大特征,能吃,能睡,能下崽,南姗婚后的日子十分惬意,基本不用早起请安,基本不用看婆婆脸色,除了偶尔管管家查查帐训训人赴赴宴,整日都在吃吃睡睡玩玩,若是再加上一条跟母猪一样的下幼崽,她的确可以称之为那啥了。
南姗自我反省了一下,小五先生对她基本是无条件的纵容呵护,对她也没有一丁点的要求和约束,似乎只要能在床榻之间,表现的勤奋良好些即可,她哪日表现的优秀了,萧清淮自然心花怒放,她哪日表现的无赖了,萧清淮也只无奈地笑话打趣她两句,嫁给小五先生这么久了,俩人似乎都没吵过架,其中固然有南姗尽量不和萧清淮闹情绪、不给他找麻烦的缘故,萧清淮其实也很用心地维持着家庭和睦…
媳妇反省完毕后的是夜,萧清淮过得很心满意足,只不过,满足过后的萧清淮,瞅着挠了半天也没挠醒的媳妇,只能改用大力金刚掌把她推醒,钱太后两周年的忌辰,孙子媳妇是不好无故缺席的。
钱太后的忌辰礼上,正病重的太子未曾出席。
太子病重,朝堂内外自然议论纷纷,南姗不用听耳报神,也知议论的内容,无非是太子很艰难的子嗣问题,以及若太子一旦病故,储君之位可就高高悬空、然后会花落哪家的问题。
这期间,萧清淮的表现一如旧时,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从不出去厮混,闲时陪南姗赏赏花看看景、逗儿子嬉笑玩闹一番,只交代南姗吩咐府中下人,一律不许乱嚼舌根。
如此过了半个来月,萧清斌渐渐好转,不过因病去如抽丝之故,还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儿子转危为安,绷了许久心弦的钱皇后,累的病倒了,说起来,钱皇后也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儿子这一回气势汹涌的病态,差点没把她的老命吓掉半条。
名分上的婆婆病了,作为儿媳妇的南姗,免不得要日日奔波在皇宫和王府中间,此刻已到炎热季节,正该是在凉凉的冰屋里纳爽的时候,南姗每日忍热辛苦奔波不说,还在钱皇后那里得不到半点好脸色,萧清淮心中极是不满,又不能阻了儿媳妇向婆婆尽孝道,便每天木着个脸,下了班之后就去皇宫,以探望钱皇后的名义接走老婆。
萧清淮每日过来探望,没把钱皇后的病探好,反倒将钱皇后的心情越探越糟糕,钱皇后心里早恨不得萧清淮死到天涯海角去,哪里想每天看到他祭拜死人时一样的脸,某次直接皱眉道:“本宫身子并没有大碍,五皇子不必每日过来探望。”
萧清淮一本正经脸道:“母后身子一日不安,儿臣心中亦跟着一日不安,每日过来探望母后,见母后日渐康复之态,心中才安。”
南姗半垂着眼帘,微抽嘴角,其实萧清淮真正想说的是,若非你整日扣着我老婆不到晚上不能回家,鬼才懒得天天来看你,这是萧清淮和南姗嘀咕过的原话。
五月下旬时,南姗娘家使人来报喜讯,说萧清湘生下一个女儿,已取名为南茜,南姗刚翻出一套去看小侄女时要穿的衣裳,升平公主府里忽然传来消息,说二公主因难产薨逝了…
南姗的脑袋也跟着‘轰’了一下…
…
待办理完升平公主的身后事,软趴在躺椅中的南姗,心无旁骛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已恢复固定期限来拜访的姨妈亲戚,这个月好像没按时来咦。
许久没和麻麻一块好好顽的小石头,见母亲小寐醒了,忙不迭连攀带拽爬进躺椅中,趴在母亲怀里,语声甜甜:“娘,和小石头玩…”
南姗瞅着伏在怀里的意外大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该不是又要中大奖的节奏罢…夜里,南姗便将此事给萧清淮说了,哪知萧清淮一幅我早已知晓此事的神情:“五天前,我就在意着了…”
南姗摩挲着萧清淮微紧的眉心,思量:“也有可能是近来累着的缘故…”
自打钱皇后病着,南姗不是在马车上颠簸,就是在凤仪宫中候着,近来又常在升平公主府走动,比先前悠闲的日子,确实忙碌疲累了不少。
“但愿如此吧…”萧清淮静静搂着南姗,低语道:“我要是能替你生孩子就好了…”
南姗差点被口水呛着,手指尖在萧清淮眉心画了个圈,好笑道:“王爷要是连孩子都能生了,你还娶我回来做什么。”
萧清淮很罕见的白了南姗一眼:“反正不是让你专门给我生孩子的…”
南姗忽然想到太子宫中那些年轻鲜活的女孩子,说的难听可悲些,她们其实就是生育工具,正自想着,耳边再度传来萧清淮温柔的声音:“好了,我的小心肝儿,早些睡罢,若真是近日累着的缘故,那你可该好好调理身子了,若真的是又有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别害怕啊…”
“我不怕。”南姗听着萧清淮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低低道。
主子已到该换洗的日子,却总也不换洗,又兼主子很热闹的夜生活,这几天也改成了风平浪静,近身服侍南姗的丫头们一对眼,彼此都有些明悟,又过一阵子,萧清淮将御医院院正牛老御医又弄了来,搭脉一诊后,扭脸便对帷帐外立着的萧清淮拱手恭喜。
南姗怀有身孕的喜讯,经资格老道的牛御医认定后,萧清淮便特地去了趟皇宫,再去找凤体初愈的钱皇后告假。
钱皇后忍住吐血的冲动,努力维持着笑容应允,待萧清淮转身一走,钱皇后大怒着砸碎了一只茶壶、三只茶杯、外加两个花瓶,砸完东西尤不解气,又命人召了祝氏来撒火:“…别人生出来的是活宝,你倒生出来个葫芦…原本还当你是个有福的,现在看起来,也是个肚子不争气的,这都多久了,太子歇在你屋里的次数少么,怎的就不见你肚皮有动静…”
祝氏的面色甚是难堪,低头咬紧了唇,才没让泪珠儿滚出眼眶。
南姗有孕的喜讯一经传出,前来登门道喜探望的人,一时之间络绎不绝,何为静心养胎,自然是在安安静静的环境中养胎,在南姗接待了一清晨的来客后,萧清淮很不爽的对门房再度发布‘闭门谢客’令。
第188章
母亲近来都不抱着自己打滚玩了,且还和自己保持了玩耍的距离,这让小石头盆友心灵很受伤,常泫然欲泣着一双大眼睛,表示我很难过。
南姗的心灵比儿子还受伤,炎炎夏日啊,西瓜、杨梅、荔枝、桃子、草莓、葡萄、哈密瓜等一系列水果,她们全都不让自个吃用冰水湃过的了,每次瞧到萧清淮拿签子插冰镇过的水果吃,南姗就不由抖出一张怨妇脸。
三回下来,萧清淮好笑地推开水淋淋的果碟,把一脸哀怨状的媳妇抱在怀里,郑重表示:“咱们夫妻一体,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年先一块儿受难,明年再一块儿享福。”
——到了明年夏天,第二个意外大奖就已经爬出娘肚子了。
南姗拈起签子插了块哈密瓜,喂到萧清淮嘴边,笑眯眯道:“王爷已要吃一整年的素斋,我若连王爷吃个水果都管着,那我成什么人了,就是母老虎和河东狮,也没这么苛待自个夫君的,吃吧你…”
萧清淮就着南姗的手,将哈密瓜咬到嘴里,只听南姗继续絮叨道:“我呀,就是有点眼馋王爷,偏我这会儿什么都不能肆意吃了,叫我这个吃货可怎么过哟…不过,也还好啦,起码没害喜到吃什么吐什么,那才是真遭罪呐…”
萧清淮伸手轻抚南姗的肚子,那里虽还平坦无鼓,却已然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与他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真好。
“王爷,这个还没点影子呢…近来我没怎么和小石头顽,咱们小石头可闹情绪啦,王爷今日得闲,不妨多陪小石头玩会罢。”南姗拍了拍摸自己肚皮的萧清淮,懒洋洋道:“我又有点困了,要去找周公下会儿棋。”
萧清淮点点南姗的鼻子,板着脸揶揄道:“你近来见周公的时辰,比见我还多…可真变成名副其实的小母猪了。”
南姗嘟起丰润的唇瓣,飞一眼说风凉话的萧清淮:“还不全都是拜王爷所赐。”
萧清淮闷声笑着,俯头亲住媳妇,好半晌后,萧清淮对红扑扑着脸蛋的南姗道:“好了,不闹啦,你睡吧。”
南姗语气幽幽:“瞌睡虫都被王爷闹跑啦,我还睡甚么呀。”
萧清淮温柔的笑,似哄婴儿一般轻拍南姗的后背:“无妨,我再帮你拍回来就是了。”
…
萧清淮虽下达了‘闭门谢客’令,隔三差五的,依旧有客登门拜访,其中有些明显是无法拒之门外的,比如睿王妃阮氏。
“我近来贪睡的厉害,这般形容清减潦草,叫皇婶见笑了…”南姗摸着自己松松的发髻,只简单插了两根镶南珠的金簪,另戴了两小朵西番莲花状的华胜,连耳坠子都没戴,木有办法,睿王妃来的时候,南姗正自惬然的酣睡,就算她有心收拾一番,也断没有叫睿王妃候着她的道理。
睿王妃不在意的摆摆手,慈和的笑道:“春困夏乏秋打盹,夏天本来就容易乏睡,你又怀着身孕,自然更爱睡一些…还在头三月呢,多静卧安养,坐稳了胎才是。”
南姗谢过阮氏的关怀,又掩唇笑道:“前段日子事情多,总也不得空回去,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大嫂嫂的茜姐儿,上回我问小芙儿,茜姐儿生的像谁,她给我说,茜姐儿长的像她…”
南姗与阮氏自幼相熟,能聊的话题很多,随便捞个人做话题,就能攀谈上许久,压根不会出现冷场的现象,阮氏自打不用再伺候难搞的太后婆婆后,府中的庶务也交予了长媳和次媳共同掌理,她每日在府中悠闲度日,逗逗孙子孙女,和睿王爷赏赏花品品茶,日子过的好不快哉。
说到孙辈,睿王妃不免问及小石头:“小石头那个小机灵鬼呢,他素来精神活泼,这会儿跑哪儿玩去了…”
南姗笑道:“大约不是去玩秋千了,就是去喂鸽子了,这孩子现在淘气的紧…”扭脸吩咐侍立在侧的丹霞:“丹霞,你去花园找找小石头,就说叔祖母来了,让他回来。”
丹霞应了一声,福身出去了。
睿王妃轻声叹气道:“小孩子就该多蹦蹦玩玩,和人多接触才好,昊哥儿原就生得安静,如今还被这么整日拘着,少让见人,少逛园子,身子骨愈发弱了,上上个月才病过一场,这两天又闹不舒服了…”
南姗呃了一声,也不知该接点啥话,萧明昊作为钱皇后的独孙,自然眼珠子一般的宝贝,人常说宫门似海,海深无底,钱皇后不放心独孙在宫中随意溜达,也可以理解,但是吧:“…小孩子并非全然不懂事的,我这些日子少和小石头顽,那孩子还给我闹别扭呢,昊哥儿性子静,更要人多和他说笑聊天才好,让他多见见新鲜有趣的东西,兴许也有些用处…”
睿王妃戳了些冰镇的水果吃着:“她们什么法子没试,杂耍、皮影、耍猴、骑马…能想出来的玩意儿,一一都试了,没用,昊哥儿就是不说话,他眼瞅着就两岁了,太子妃现在憔悴的很…”
南姗转着手里温温的茶碗,又有些词穷,正绞尽脑汁想着说什么话时,一道甜甜糯糯的声音,已由远及近奔来:“娘,娘,小石头回来了!”
睿王妃忍不住失笑道:“这小子难不成是踩着风火轮飞回来的?”
南姗笑答道:“日头大了,他肯定也玩累了,我叫丹霞去叫他的时候,他定是已回来到半路了。”
窜进屋里的小石头,又像一颗炮弹般,往南姗怀里扎来,夏枝一看大公子奔来的姿势不正确,忙抢步上前拦住小石头,柔声哄道:“大公子,您跑慢点儿,当心摔着。”
小石头被卸了奔跑的势头,便扭着身子抱住母亲的腿,奶声奶气道:“娘抱抱。”
南姗拿起一方柔软的帕子,给伏在腿上的儿子脑门擦汗:“小石头又干什么了,弄出来这一脑门汗珠子,先来见过叔祖母,给叔祖母问好,小石头表现的好了,娘就抱抱你,小石头要是不乖,娘可不理你了。”
小石头遵照母亲的指示,对睿王妃大声道:“叔祖母好!”
睿王妃笑吟吟对小石头招手:“小石头,你过来,叔祖母和你说说话。”
小石头素来不认生,但凡有人召唤他,他喜欢谁想亲近谁,自然颠颠地跑过去,若是不喜欢谁,纵是捧着一颗金光闪闪的大元宝,他也懒得理。
睿王妃将小石头抱上炕头,将他搂坐在怀里,温和着眉目道:“几日不见,小石头又长高了好些,每天都吃的什么好东西呀。”
小石头鼓着肉嫩嫩的脸颊,脸上的肌肤娇的吹弹可破:“吃奶奶,吃肉肉,吃果果。”
睿王妃亲了两口小石头,眉花眼笑道:“哎哟,瞧瞧这小嘴巴,什么都会说,怪道你那葫芦嘴的爹,爱你爱的跟什么似的,小石头长大了,可要常来叔祖母家里玩,有好多哥哥姐姐…”
南姗很想得瑟两句,若要叫萧清淮做一个‘你最爱老婆,还是最爱儿子’的选择题,萧清淮的答案是爱媳妇哎,问选择理由,萧清淮只道‘没有你,哪来的他’‘他长大了,还不知把哪个姑娘爱的刻骨难忘’。
相较于睿王妃来时的和谐气氛,谢婉莹的到来,让南姗颇为不爽,南姗本不想见她,奈何这姑娘架子大的很,对应付她的妈妈颐指气使道:“那些不相干的外客,表嫂不见也就罢了,我是外人嘛,大夏天的,我好心好意来给表嫂道喜,你们王府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说出去就不怕惹人笑话么!”
因谢婉莹到底是长公主的女儿,府里的妈妈也不敢强行阻拦,若是不当心伤了这位小姐,后头还不知怎么麻烦呢。
谢婉莹来拜访之日,天气并不热,太阳公公没出来值班,还有一阵一阵的凉风吹着,南姗已在屋中憋了好些日子,看今天天气凉爽,便也去了花园里兜风,坐在宽敞的八角凉亭中,兴致盎然地支着下巴,瞧小石头在绿草坪上和小内监们踢藤球玩。
在凉亭中一逢面,坐到石墩上的谢婉莹,先对南姗抱怨一通,你们府里的奴才太不懂规矩,南姗听了,只淡淡笑道:“他们也只是听从王爷的吩咐,主子有命,他们也只能听命行事。”压根不提打罚府中下人,给谢婉莹出气的话头。
谢婉莹看着南姗云淡风轻的态度,抑着心里的不忿,口气有些不甘不愿道:“听闻表嫂有喜了,妹妹特意来给表嫂道喜。”
南姗微笑颔首:“多谢婉莹妹妹…”悠闲地支着下巴,南姗轻语如吐珠:“因不知婉莹妹妹今日会来,我近来已不喝茶,这亭子里只备了些蜂蜜水,不知妹妹素日爱喝什么茶,我这就叫人去备了来。”
谢婉莹忍着心里的不快,道:“我常喝君山银针。”
南姗‘哎哟’一声,微带歉意:“这可真是不巧了,前儿个皇婶过来,因睿皇叔最爱喝君山银针,我将新得的几罐子君山银针,全让皇婶带回去了,一点没留。”
谢婉莹面色不虞道:“毛尖亦可。”
南姗对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碧草,去泡毛尖来。”
碧草应声去了,不远处,翠绿柔软的草坪上,小石头依旧精神致致,欢声笑语地踢着球,谢婉莹瞧了瞧远处的小小身影,十分可爱矫健,不由道:“表嫂,把小石头叫过来歇会吧。”
南姗依旧撑着下巴,目光落到奔跑欢腾的儿子身上,慢悠悠道:“才开始玩呢,他若是不疯玩够,谁叫他,他就跟谁发脾气…”收回目光,南姗温和道:“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婉莹妹妹反倒不好,让他自玩去,咱们就坐着说说话。”
第189章
南姗和谢婉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一个好字,甚至还可用颇有嫌隙来形容,上一回在彭氏嫡三女萧明亭的周岁礼上,谢婉莹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后,在随后小石头过周岁时,哪怕南姗给她发了请帖,人家也称病没来,估计是在赌气。 首发哦亲
哼哼,没来正好,南姗也不爱见她,不过,也因为她没来,她亲妈容萱长公主被柔嘉长公主好生言语奚落了一番。
上一次端阳节的八卦还有后续,谢婉莹赌气不回婆家,杨家也怒不来接人,一直僵持到端阳节前一天,容萱长公主不得不遣两位儿媳妇,押着女儿回了杨府,这事才算了结。
分居的事虽了了,但据可靠消息,杨三爷待谢婉莹的态度,已彻底变成相敬如冰了,在谢婉莹返回杨家后,听说杨三爷直接卷铺盖去睡书房了,也不知现在睡回来了没有。
其实,谢婉莹所过的日子,是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皇帝老爷亲自赐的婚,夫家的一众人等自不敢轻易小瞧,可凡事皆有度,哪怕是皇帝亲生的公主,在面对自己婆婆和妯娌时,虽不用小心翼翼地敬着,可也不好随意吆五喝六、给人家脸子瞧的。
在这个少有自由爱情的时代,身在福中,还是惜福些的好,刘玉燕就比谢婉莹明白的多,同是皇帝赐婚,夫家均是家风良好的门第,刘玉燕只一番谦和温婉的做派,便赢得夫家阖家称赞。
…
南姗略无语地敷衍着没话找话说的谢婉莹,都道完喜了,也唠了好一会的嗑了,为毛还不告辞走啊,难道还想留下来与她共进午膳么,话说,她家中午一向很少留客用饭的,想留的也留不住…
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南姗带着抱歉的笑意道:“瞧我,这瞌睡劲儿一上来,拦都拦不住,实在是失礼了。”主人陪客陪的都累了,客人,你还不走?
谢婉莹很大方的摆摆手,随口道:“无妨。”
说罢不在意南姗失礼的话后,谢婉莹又端起烹着毛尖茶的盖碗,啜饮了几小口,余光之中,看到正玩球的小石头跌了一跤,不由惊呼着哎呦了一声。
南姗不慌不乱道:“无妨,小孩子玩儿,哪有不摔跤的。”
此时的芳草坪地,正值浓密丰厚,小石头每次来这里蹦跶前,南姗都会叫人认真检查一番,哪怕儿子摔倒了,也不会感到很疼,反正小石头也早摔习惯了,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就ok。
此景此状,南姗早习以为常,谢婉莹却皱眉轻斥:“这些奴才是怎么看孩子的,也不小心着些,合该打一顿,叫他们都长长记性。”
南姗讶异地挑挑眉,她这个当孩子亲妈的,都没生气,谢姑凉,你为毛这么想惩罚我家的下人恁。
跌倒在草地的小石头盆友,自个撅着屁股爬了起来,旁边陪玩的内监们,只在旁边笑嘻嘻鼓励‘大公子,快起来’,连同候在草坪边的丫鬟,没一个人上前去扶小石头起来。
谢婉莹看得眉峰愈紧:“表嫂也太好性儿了,纵的这帮奴才,无法无天了要,小石头摔了,他们也不去扶一把,就只顾在旁边笑,全该揭了他们的皮。”
只要摔倒的小石头没哭,所有人都不要上前去扶去哄,这是南姗亲口吩咐过的话…望着已继续投入到踢球大业中的儿子,南姗只慢条斯理道:“有什么好扶的,摔两下怕什么,又不是娇养的小女孩儿。”
谢婉莹一脸的不赞同:“小石头身份何等尊贵,理该千娇万贵的养着…”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而语气凉凉道:“小石头是五表哥唯一的儿子,若是他知道了这些事,不知会作何感想啊…”
南姗才不会告诉谢婉莹,萧清淮还常故意推到小石头,看小石头哼哧哼哧再爬起来的可爱模样,便只随意搭腔道:“婉莹妹妹多虑了,王爷常陪小石头一块玩,怎会不知这些事。”
说完,南姗又掩唇打了个呵欠,再度提醒谢婉莹,客人,你该走了。
谢婉莹又颇没眼色的忽略掉南姗的疲倦,继续拉扯无聊的闲话:“今儿个天气真是不错…小石头还没玩够呀,叫他来亭子里歇会吧…”
好想开口撵人肿么破,南姗决定再打一次呵欠,若是谢婉莹依旧这么没眼色,南姗就讲点让谢婉莹不开心的事——把她气走。
只不过,南姗还没打出呵欠,正自欢玩的小石头,居然大声地叫起爹来,连脚下的藤球也不踢了,撒丫子就跑了开去…这还没到萧清淮回来的时辰啊,南姗纳闷地偏了头。
只见萧清淮还当真回来了,已过十八岁的萧清淮,身量已挺拔的极高,身上穿着朱紫色的皇子服饰,一身天潢贵胄的风华气度,又兼长相十分俊美卓然,一般人见了他,都会半天移不开目光。
这位高富帅的美男子,早已是自己的枕边人,南姗已看了近三年,他再赏心悦目,再秀色可餐,南姗也不会看到傻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南姗并不在意身旁的丫鬟偷瞧萧清淮,只要不瞧到生出歪心思就好。
目前,夏桂和夏枝表现的尤其好,面对萧清淮时,能很自然的做到脸不红,噢,心当然还得跳。
南姗下意识瞅了一眼谢婉莹,见她居然粉红了面颊,不由嘴角微翘。
那厢,喜笑颜开的小石头,已兴奋地扑抱住漂亮爹爹的双腿,仰着如美玉明珠似的小脸,甜甜的叫喊:“爹爹,你回来了!”
萧清淮俯弯了身子,将缠到腿上的儿子拎起来,横放在手臂抱着,温声蔼蔼:“好儿子,玩什么呢。”
小石头伸手指了指被自己抛弃的藤球:“踢球。”
萧清淮抱着肉呼呼的儿子,向南姗这边走来,嘴里又问小石头:“小石头玩踢球,玩的高兴么。”
小石头亲昵地抱住漂亮爹爹的脖子,粉唇柔嫩:“高兴。”
萧清淮瞅着儿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心中甚是喜爱,脸上不由挂起了温柔的微笑:“小石头有没有再跌跤啊…”
追着小石头的小内监忙答:“回王爷的话,大公子适才跌了一跤,一声都没哭。”
小石头嘟着粉润的小嘴巴,向漂亮爹爹表示:“小石头最乖,小石头不哭。”
萧清淮笑得愈发暖如春风,忍不住轻啄一下儿子的小肉脸,小石头盆友很懂礼尚往来,也吧唧一口亲在老爹脸上,萧清淮双腿修长,迈出的步子自然大,和儿子说笑的片刻功夫,已和老婆胜利会师在一株垂柳边。
“御医不是让你多静养么,你跑到这园子做甚么,真想看花赏景,咱们院子里的花木,还不够你看么,凭白走这么多路。”萧清淮一开口,便如此兴师问罪道。
南姗扶着夏枝的手,稳稳地立着:“不过是瞧着今日天气好,才出来散一散步,累不着甚么的…王爷今日回来的倒早。”
萧清淮弹了弹儿子的小脑瓜,逗得小石头双手捂着额头咯咯直笑:“今日散朝的晚,从宫里出来后,我就直接回府来了…你和小石头在外头够久了,随我回去罢。”
南姗指了指斜后侧的谢婉莹,温声道:“王爷,婉莹妹妹今日来看我,和我说了好长时间话呢。”
谢婉莹上前半步,盈盈拜下,语声娇柔:“见过五表哥。”
萧清淮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不待谢婉莹张开的嘴唇再吐字,已然吩咐随身的内监:“小瓜子,你代王妃送杨三少夫人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