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认真地补充:“我不会在将来的某一日横尸街头,为个女人,不至于。您把心放回去。”
聂回盯着他的双眸,抬起一旁的拐杖指向他的心口:“我一把年纪,我怕什么?我怕的是你这里被人戳成窟窿。”
陆时寒缓声淡笑了下:“带着个窟窿,您不一样活吗?”
第19章 祝福
第十九章:祝福
陪聂回喝完下午茶,已近日暮。
陆时寒没留在镜湖山庄吃晚饭,想早些回家休整。
刚驾车离开镜湖山庄,傅砚笙却又开始追命call。
十字街口临近,远远地见黄灯闪烁,陆时寒才摁开蓝牙耳机接听,乍开口便问:“你能让傅净把程放拉黑吗?”
傅砚笙在那端大笑:“滚,哥又不是纠缠你的女人。程放透给我助理你的行程伤天害理了?”
陆时寒将驾驶位的车窗降下两指宽:“家里没人喂猫,今晚出不去。”
傅砚笙完全不在意:“好说,把你家那只叫狗的猫带出来,哥几个还没玩过猫呢!”
知道他是开玩笑,陆时寒边听,视线边扫了眼街边的几个巨幅广告牌,最近的那个上面是一个女人回眸一笑的身影。
黑眸明亮,长发尾随风轻扬。
长白沙滩裙裹身,赤足踩在细软的沙滩上。
脸上挂着最淡的妆容,最烈的笑脸。
是闻姜。
想起适才聂回的忠告,想起此前傅砚笙的规劝,陆时寒把视线收了回来。
傅砚笙没得到答案开始催促:“来不来?老地方,咱们在山弯那店。”
红灯熄,绿灯亮。
陆时寒重新起步,最终应下:“行吧,不过不能通宵。要我接你吗?”
傅砚笙没客气,他有事故阴影不能开车:“我还在台里,你绕这里捎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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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那会儿,陆时寒离省电视台不远。
傅砚笙上车之后,先把领带撕下来,问:“过来怎么这么快?”
陆时寒说:“去看聂叔了。顺路,离你们台里不远。”
傅砚笙愣了下,瞄他一眼,也没多问。
陆时寒的这个所谓的叔叔在傅砚笙眼里,不过是过去恋慕陆时寒的妈妈陆静仪的一个偏执的男人。
单恋没成事儿,后来陆静仪另嫁,未老身死,就更成了聂回心里的白月光。这几年聂回老了自己无儿无女,隔几天就要管管陆时寒。
忙通常是帮不上,麻烦倒是弄出不少来。
傅砚笙对聂回算是没什么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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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位于山弯的酒吧ten。
傅砚笙和陆时寒都是老板之一,回国后他们再加上傅砚笙的其他两个朋友合力投资开了几家店,都是餐饮服务类,火锅那些快餐也有涉及。
陆时寒改拍纪录片之后,卖片给电视台盈利很少,傅砚笙从外派战地记者转回国内之后作为新闻主播出镜,各种工作既要受到台里的重重限制,薪资又不算高。这些额外的投资得来的分红,是他们主要的收益来源。
乘专用电梯升到ten正门所在的楼层,一入大厅,嘈杂的音浪和炫彩晃人眼的灯光齐齐占据全部的感观。
陆时寒蹙了下眉,跟在傅砚笙身后往一旁预留的包厢走。
另外两位合伙人之一的韩非鱼正叼着烟和一个闷不吭声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对峙着。
见他们进门,韩非鱼眉间的不耐更浓了一分,把搁在包厢地柜上的一枝白菊花拿起来,一片一片的撕花瓣,同时对那姑娘说:“学习学傻了吗?拿朵白菊花想泡叔叔我,妈的,你好歹拿朵玫瑰花。”
陆时寒还没落座,听到这句话差点儿就地被平地绊倒。
傅砚笙已经笑得浑身颤。
韩非鱼交代:“你俩先喝着,我处理一下。”
话落就径直走出包厢,看着劲儿挺足的那姑娘很快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韩非鱼一走,傅砚笙就摁了下铃,前台经理亲自端着调好的酒送进来。
傅砚笙把杯底只铺了浅薄一层酒的那杯给了陆时寒:“胃不好,你少碰点儿。”
陆时寒接过,一杯很快见底,他把空杯摆在地柜上:“叫我来的也是你,矛盾不?放心,我有数,没那么娇贵。”
傅砚笙看他,呵了声:“进了趟藏区,整个多愁身回来再多病的话,直接就挂了。娶个人吧,明天给你介绍个。”
陆时寒笑,缓缓摇头:“我脸上写着缺女人,你们都是什么意思?”
傅砚笙来回摸着高脚杯杯底:“还有谁?哦,懂了,你聂叔。我和他不一样,我有理有据。那天听傅净说你们路上遇到个红人,知道是闻姜,我真是挺意外的。都时隔十几年了,你们还能这么碰上。何况程放说你们不止十几年前,几年前还…我一时没忍住,才给你拨了那通电话。前一阵节目挑选题,有人曾经把十几年前的那个案子挖出来,资料还摊在我的桌子上。当时信息相对闭塞,那些报道半个字都没涉及你,提到你父母比较多。”
口腔里还残留着适才那杯酒的余味。
涩,麻,辣。
陆时寒没做声。
是有很多投毒案的相关报道里写到他的父母。
当年那件邻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案子,很多人在讨论罪犯是怎样形成的。
在议论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如何失职,才能培养出冷漠的女大学生。
有怎样不合格的冷漠的父母,才能养出那样的女儿。
那一年他十八岁,还未经高考,正值一生中记忆力最好的时候。
那一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他都印象格外深刻,连细节都忘不了。
傅砚笙的话还在继续:“那会儿没见过?”
陆时寒拆开地柜上的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在指间摩挲了下,最后还是放了下来:“见过。我记得,她不知道。”
傅砚笙叹口气:“闻姜的经纪公司压得算好,这几年倒也没什么缺德的八卦杂志反复念叨她是某某案件里受害人的妹妹。但我了解你,真的和她有什么,没人提,没人揭开,你也不会瞒她一辈子。不是你们两个的问题,不是你们的错。但是身为双方家属,这是你们最大的问题。”
陆时寒屈指摁了下太阳穴:“别草木皆兵。即便我有什么想法,人家没有,发生不了什么。”
傅砚笙看他:“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没想法?没想法一向不懂庸人自扰的你在苦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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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寒没即刻答话。
那日在成都,闻姜走了又倒回来,趴在他耳边说:“送你个新年祝福:2016年,我会睡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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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寒缓了缓才对傅砚笙说:“我就是在等等看,看世界上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女人让我觉得即便我亲手杀了她什么人,也想碍她害她。不想别人都说不行,理智也说不应该,就连努力都没去努力过,就直接让她走。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圣父和道德标兵。”
他也曾一度背身离开过,可她也没遇到过别的对她而言正确的人。
傅砚笙:“…”
傅砚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劝晚了,他还没认识陆时寒的十几年前,陆时寒见过怎样一个闻姜,是不是那会儿起就没再忘。
第20章 休养生息
第二十章:休养生息
陆时寒没有在ten久留。
不过夜至十点,他便已经回到公寓。
小狗已经自顾自地枕着它的猫尾,很自觉地睡在陆时寒的床上,毫无身为食物链底端的宠物的自知之明,生生活成了食物链上层的地主模样,一个词——任性。
陆时寒心里骂它受转攻不合常理,手却没有搬动它,只任它占据枕下中间的位置,自己则躺在床侧。
在ten他只喝了一杯薄酒。
此刻夜深,酒意散尽,陆时寒不仅睡意不增,反而更加清醒。
人过于清醒,有些深藏记忆深处的画面便翻滚上来,让人起初猝不及防倍受冲击,最后却是死水微澜那样麻木平静。
关于十四年前的那桩案子,陆时寒不想再去想。
发生过的,不可更改,这道理他从来明白。
在床上辗转反侧片刻,陆时寒起身到起居室翻找碟片,找到目标取出来插/进放映机后,他干脆半坐在地毯上,慢慢看片。
这张碟是当年帮段桥的忙拍完《追风》之后不久,段桥寄给他的《追风》的导演剪辑版成片。
这部微电影的开场,是一身黑衣的闻姜所饰演的snake砸进泳池,而后猛然出水,湿身后曲线毕露的场景。
陆时寒关掉音响,只看画面。
《追风》里的snake一路英姿飒爽,接近尾声时他客串的那个u.n.的分/身才出场。
屏幕里,u.n.呵在snake耳侧一口气,问得暧昧,同snake谈及车/震:“昨晚车里教你的招式,现在学会了吗?”
u.n.伏在snake耳侧的那段近到不能更近的距离,就像是那日在成都闻姜倒回来俯身垂在他耳侧的距离。
她说“我会睡到你”的语调,同他所演的u.n.谈及车/震时近乎一样妃常厉害,搞定残王冷夫君。
干涸了很久的身体有些蠢蠢欲动。
陆时寒拧眉摁了停止播放。
让闻姜睡到没什么。
他怕的是他干上瘾,而她只是想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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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远走太久,春节才姗姗来迟。
闻姜外出溜达一圈回来,新旧交替还在继续。
甘甜觉得闻姜虐她上瘾,竟然不着急研究《宣姜传》的剧本,也不接商演而是听完辛灵犀的演唱会就要跟着她回老家过年。
甘甜不止一次旁敲侧击:“闻姐,我老家在的那小镇年久失修,不太适宜人类居住。”
闻姜格外语重心长:“甘甜,你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对养大你的奶奶要有最起码的尊重。你怎么能说奶奶不是人类呢?”
甘甜咬牙:“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很冷。”
闻姜边擦眼镜边回她:“我和企鹅挺亲的,它不是在南极活得挺好吗?不怕冷。”
甘甜两手交握,嘟囔了一句:“哪里和企鹅亲。”
闻姜不仅没恼还特别有耐心、有爱心地照顾她的智商解释给她听:“我属蛇,蛇是动物,企鹅也是动物。天下动物一家亲,不怕冷。”
甘甜被她说愣了:“…”
闻姜还补充:“你放心,我尽量降低存在感,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帮我找个不太坑的小店住也行。我只是需要个交通不是特别便利的地方待一阵。我认识你,而你恰好要去那样的地方,所以特别给你这个能贡献同胞爱且能体现人生价值的机会。”
甘甜没再试图挣扎,提到现实问题:“我奶奶说家乡话,我怕你听不懂。”
闻姜特干脆:“正好,我最喜欢精神层面上的交流。深刻,有内涵。”
甘甜只得沉默…闻姜异于常人的思维,她服了不是一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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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小镇清清心、养养性不是闻姜突发奇想。
从色达回来这几天,闻姜对照着镜子审视自己而今的形象,看着镜子里贴着头皮的短发,她的心情很不平静。
形象从没这么矬过。
人还没调整好,至少该恃脸才能睡人。
可这脸…也毁了。
这形象…她自己都嫌弃的很。
发没长到正常的长度之前,闻姜决定先招兵买马,休养生息。
静等万事俱备,以便火力全开。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活色生香
往甘甜老家走之前,闻姜略微接了几厘米头发。
自己这折腾劲儿…闻姜已经懒于吐槽。
接发打理麻烦,但这发长到自然长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