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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歌靠在门上,想着卫邙说过的话,原来那些记忆都是假的,她以为她也有过亲情,却原来从一开始就带着别有目的。她从今日起,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卫邙看着紧闭的门,又看向卫天道:“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方才我的话被她听见了。”

卫天故作叹了一声:“清歌性子冷,能与你走得近实属不易,你今日叫她伤了心,她必是要恨你在心的。”

卫天似是对卫邙的所作所为并不赞同,却不再多言,只摇了摇头朝院子外走去。卫邙站在院子里良久,在衣袖中的手轻轻摸着在香山捡起的那串铃铛手链,忽然起风了,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卫邙闭上眸子,忽然往事都浮了出来。

“清歌美貌是此生我见过最漂亮的。”彼时他正年少,站在河畔边看着采着野花的卫清歌。

“大哥也是清歌见过最好的男子。”卫清歌笑呵呵的将采的五颜六色的花捧到他眼前,一脸讨好的笑:“大哥对清歌这样好,清歌把这些花都给你。”

卫清歌不喜胭脂水粉,偏爱鲜花。他用衣袖擦了擦她因采花而沁出的细汗,心情愉悦道:“清歌既然送了大哥鲜花,大哥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卫清歌眨着水灵的眸子好奇的看着他,见他送袖子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了铃铛穿成的手链,立刻抢了过来戴在手上呵呵的笑着:“真好看,清歌要一辈子戴在身边。”

那笑声伴随着铃铛声,一直萦绕在他耳边。这么些年过去,他都忘不掉她拿着手链笑的知足的模样。其实他了解卫清歌的性子,你对她好一分,她要还你十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自己暂住的屋子走去。

正午十分,卫清歌坐在梳妆镜前小心翼翼的将卫天送来的药涂抹在面颊上,然刚才涂了一点便觉得药粉一碰触到面颊便钻心般的疼,她拔下发间的簪子狠狠咬住,将药粉再往脸上涂了上去。待脸上药粉全部涂好,她浑身已是被汗水湿透。

半个时辰过后,她取湿了水的帕子将多余的药粉擦干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肤色竟是比之前的更是好了。她不禁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不由得想起滑如绸缎这个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卫天前来【5】

门外有敲门声,她将药瓶藏好后虚弱应了一声。薛夫人端着精致的甜点进了屋子,见她扶着面颊略有沉思,即刻走上前询问缘由。卫清歌只将症状都推到病情上,薛夫人见卫清歌这般无力的模样,以为她随时都要西去,怕自己难过的样子只会让卫清歌心中更痛,遂将甜点放在卫清歌跟前,与她面对面而坐,提起了这些年她过的生活。

卫清歌怎会不知薛夫人心中所想,却没有打断她絮絮叨叨说着她的往事。知道她在此地仍粗茶淡饭,因是腿脚不便不能下田耕作,她将秀好的刺绣让侍女拿去到不远的集市去卖。这十年来,她仍旧过着十年前的生活。卫清歌为薛夫人这些年来未曾有过一丝改变而感到心疼,她在卫家做事,自是希望娘亲能过的好的,她伸手握住薛夫人的手道:“娘,清歌不要您活的这么辛苦,您这样清歌心里不好受。”

薛夫人一门心思都在卫清歌的病上,自是她说什么她便应了什么。卫清歌见状连忙让她以后不准再拼命的刺绣养活自己,不准她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薛夫人纵有万般不乐意,却知她所有的不准都是为了她。她笑道:“我还没垂垂老矣你便对我指手画脚,若我成了老骨头你岂不是还要上了天去。”

卫清歌见薛夫人肯与她说玩笑话,便知她是原谅了这些年来她对她未曾尽过一天孝道的事,虽然这是因为薛夫人以为她即将死去,可是她心里就是觉得开心。她倚在薛夫人身上道:“真想一辈子都不要跟你分开……”

薛夫人知卫清歌来这里很快便要离开的,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卫清歌的病得不到救治。她努力掩住心中的那抹不舍,笑骂道:“你这点出息,娘还指着你有朝一日能富贵荣华将娘接回故里呢。”

卫清歌深知薛夫人只是说这话来让她宽心,也不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怕说的越多离别的时候越是伤感。

接连几日薛夫人与卫清歌同吃同住,薛夫人坐在院子里刺绣时,卫清歌便坐在她身旁歪着头看着她做女红、薛夫人若是在花圃里浇花,卫清歌便拎着木桶在一旁帮她。薛夫人好几次赶她回去休息,她说什么都不肯,就是要在她身边陪着她。

也许是卫天特意要让她们多待在一起,这几天她都没有看见卫天与卫邙的身影,只在用膳时才能看见二人的身影。

基于此,薛夫人对卫天的印象愈加的好了起来,在卫清歌面前毫不掩饰的赞赏有加,连连让卫清歌回了卫府后找机会报答卫天。卫清歌笑着点头表示明白,看着薛夫人对卫天先前还满心防备此刻却全盘信任,心中顿时放心不少。这样便好,哪怕她自己活得再累,只要她活的快乐便好。

其实装病这一说,确实是卫天给自己最好的结局了,倘若哪一天她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而死于非命,薛夫人会认为她病死异乡,这是对她来说最美满的事。

在府上住了五日后,卫天在用膳时看了眼卫清歌,却又欲言又止。薛夫人见卫天有些吞吐的样子,急道:“老爷有话直说便是,可是跟清歌有关。”

此话正中卫天下怀,卫天叹了一声道:“那日我来得急,清歌所用的药乃是府上大夫专门配置,大夫只配了五天的量,今日若是再不走,怕清歌……”卫天似是不忍再说下去,看向薛夫人,满眼的愧疚之色。

只见薛夫人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卫清歌弯腰下去正要将它捡起来,薛夫人按住了她的肩,极为不舍的看了她几眼。然后让他们先吃饭,她要回房去准备一番。

薛夫人方一离开,卫天便开口道:“清歌,你莫要怪爹……”

“我知道。”卫清歌不待卫天将话说完便回了他道:“两日后是选秀之日,清歌没忘。”

卫天见状便不再多言,只将桌上的菜夹给卫清歌,她低头看着碗里的菜,那是她喜欢的口味,她微微笑道:“谢谢爹。”

卫邙也动手给卫清歌夹了青菜,卫清歌却将其挑了出来放在桌上,卫邙面色很不好看,冷着声道:“我给的菜莫不是有毒,吃了能要了你命?”

卫清歌淡淡笑道:“我不喜欢吃这个。”

不喜欢?卫邙看着被她一脸的冷漠心中十分不快,他跟她在山上生活了十年,怎么会不知她喜欢吃什么。他啪的一声将筷子扔在桌子上,起身离去。卫天微微皱了皱眉,却未说任何话。

这一餐卫清歌吃的很慢,可即便是再慢,却总有吃完的时候。饭毕后,卫清歌站在院子里看着花圃里的花儿,前两日她跟薛夫人一起浇灌后,大朵大朵的开的十分鲜艳。卫清歌走上前轻轻摘了一朵放在鼻间嗅了嗅,这一离去,怕要很久之后才能再来这里了。

薛夫人红着眼眶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拿来时,便看见卫清歌低着头沉思的模样,她背过卫清歌,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再转过头时已是笑容满面,她将包裹递给卫清歌道:“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卫清歌接过包裹,已是不知该如何再说,只狠狠的点了点头。卫天站在门口看着这对母女话别,笑着开口道:“等清歌身子好些再回来看薛夫人便是,怎还像再也见不到似的。”

薛夫人自知卫天权高位重,能在此等候卫清歌已是卫清歌天大的造化,卫清歌可以任性留在院子里陪着她细细话别,可卫天定是在朝中有很多事要做,她也笑着道:“可不是,我越活越糊涂了,快走吧,我在这等着你回家。”

卫天话落时,卫清歌便明白她必须要走了,临别前又看了薛夫人好几眼,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卫清歌一离开宅子,卫天便也跟着出了门去,卫邙看着薛夫人目光留恋的样子,终究还是说道:“薛姨放心,我与清歌同在府上,不会让她吃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卫天前来【6】

卫天话落时,卫清歌便明白她必须要走了,临别前又看了薛夫人好几眼,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卫清歌一离开宅子,卫天便也跟着出了门去,卫邙看着薛夫人目光留恋的样子,终究还是说道:“薛姨放心,我与清歌同在府上,不会让她吃亏的。”

薛夫人丢卫邙的记忆仍是停留在十年之前,那时候卫邙确实对清歌十分的照顾。薛夫人看了看四周,见无一人在场,她偷偷的将一张纸塞给卫邙,小声道:“看在你对清歌照顾有加的份上,我将我听到的说给你听。”

卫邙拿着叠好的纸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看了一眼薛夫人,似是心中挣扎了几番这才道:“宅子里的仆人侍女对你可好?”

薛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一切都好。你快走吧,你爹跟清歌还在等你呢。”

薛夫人话方落下,只听门外壮马鸣了一声,卫邙知道这是卫天在让自己离去的意思,他将纸迅速塞进自己衣袖中,低声道:“我寻个合适的日子,调派一些我身边的侍女伺候你可好?这几日在你这儿小住,见宅子里的这些个下人手脚不麻利……”

门外马不住长鸣,薛夫人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担心若是此刻再不回去,卫清歌的病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遂未曾细想卫邙这番话出自何意,连连点头让他快些离开。

卫邙见薛夫人答应下来,才转身离开。待卫邙一上了马车,只听车夫驾的一声,壮马扬起马蹄哒哒哒的朝东面驶过去。

薛夫人倚在门栏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就落了下来。清歌,娘等着你一起再回故里。

“邙儿何时与薛夫人关系如此好了,竟是比清歌还舍不得离开?”卫天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卫邙笑了几声,慢条斯理道:“总是要让薛夫人明白,清歌在府上有我这个好大哥,她才能在那里好生的安定下来。”卫邙余光看向卫清歌,见她面色泛白,欲要说出口顿了片刻,却见卫天别有意味的看向自己,又接着道:“只有薛夫人安稳下来,清歌才能安稳下来,清歌你说是不是?”

卫清歌转过头看向卫邙,见他淡淡微笑,似是说出那番叫她伤心的话毫不顾忌,她攥着衣角轻声道:“是。”

卫天低声呵斥了一声:“胡闹,你怎说这些话让清歌伤心,薛夫人是清歌的生母,你难道不该安慰她吗。”

因卫邙是卫家长子的缘故,卫天甚少在卫清歌面前训斥卫邙,故而卫天训斥卫邙时,卫清歌面色有些诧异,明知卫天此番举动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道他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心里却还是有些感动。其实卫天对她来说确实是她半个爹,他给了自己衣食无忧,让自己学了些本事,可在他为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倘若没有背后的阴谋那该又多好。卫清歌轻轻叹了一声,目光移向马车外的景色。

马车一路前行,在翌日清晨时分到了卫府。卫清歌进了府上欲要向清心苑走去时,卫天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卫清歌回身看向卫天,卫天见她神色疲惫,吩咐道:“回去好好休息,今明两日你不用做任何事。”

在卫天没有给卫清歌下达任务时,他会对她多有照顾。在府上出了卫青莲与卫邙之外,所有对她皆敬畏有加,若不是有卫天在背后撑腰,在卫家她很难出人头地。卫清歌心中十分明白这一点,只道了一声是,便缓缓离开了。

卫天见卫邙亦是往住处景林阁走去时,忽的在他身后开口道:“如今你长大了,心思也让我捉摸不透了。”

卫邙脚步停了下来,却并未转身去看他。

卫天自顾自得说道:“曾经你喜欢清歌,我不允许。因为清歌终究不是卫家的人,也非大户人家,我辛苦培育十年,总是要为卫家做事的。”

卫天说罢此话,卫邙转过身笑道:“爹不是早在我为卫家做第一件事的时候就说的很明白了么,怎么今儿又提起了。”

卫天眸子里有一丝怒意,却面对着卫邙没有发作出来,只低声道:“因为我没有答应你跟卫清歌的婚事,所以你就要毁掉我的棋吗?”

卫邙一脸的茫然,故作不解道:“既然我不能跟她在一起,难道让她彻底厌恶我这也做错了么,曾经清歌对我依赖万分使得您心中不快,如今她恨不得要离我千里远,怎又让您不快了呢?”

卫天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却又找不到可以对卫邙发怒的理由。卫邙所说确实不错,他不希望卫邙与卫清歌关系亲近,同时又不希望卫邙与卫清歌之间疏远,倘若卫清歌心里还有卫邙存在,那势必又会成为卫天捏住卫清歌的又一弱点。卫天思了片刻道:“你该知道清歌是要进宫选秀的,她日后必是妃子,你若招她厌恶,待有朝一日她反击报复,你该怎么办?”

卫邙毫不在意道:“她就算再有能耐,不是还有爹在吗?”卫邙看向卫天又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您总不能让她依赖我的同时又希望我能对她毫无感情。我已是将清歌当做卫家的棋子来看待,对待棋子,我又怎能对她向从前那般好呢?”

足智多谋的卫天在卫邙说完此话后,竟是半天没有再说话,再三权衡后,心底认同了卫邙的决定。

卫邙再不看卫天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自顾自得朝着景林阁走去。待回了景林阁后他将薛夫人临别前塞给他的纸拿出来在摇曳的烛火下细细看了看。

纸上只写了三言两语,却让他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卫邙忽地猛拍了桌子,只听一声巨响,桌子竟然裂成了两半。卫邙在屋子里踱着步子,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卫邙阴着面色道:“进来。”

那人身穿青色青色绸缎罗衣,踏进门来看见被劈开的桌子,脸色颇为紧张道:“爷,可是出事了?”

卫邙见来人是心腹赵猛,将纸给赵猛看了看,赵猛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将纸放在烛火下点燃,小心问道:“爷,会不会是薛夫人暗中挑拨离间,就算青莲小姐与西荷小姐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有所不利。毕竟您才是卫家的未来的掌舵人。”

赵猛脑海中映现着娟秀小楷的字迹,里面交代了卫青莲与卫西荷二人私下勾结,欲对卫邙下手。此时兹事体大,他不敢轻信薛夫人。

卫邙摇了摇头道:“知道卫青莲为何处处与卫清歌作对,却对卫西荷十分友好吗?”

“难道不是因为她们都是卫大人的女儿么?”赵猛问道。

卫邙冷笑了两声道:“若真是这样,那为何对我也万分提防?”卫邙见赵猛半天答不上来,继续道:“因为卫西荷虽是个没脑子的,却也是卫家三小姐,她卫青莲做不了的事,在背后怂恿卫西荷便也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薛姨虽离府遥远,可她住的宅子里人员复杂,倒是有卫青莲身边的人在。”

赵猛面色微变,低声问道:“她意欲何为?”

卫邙眯着眸子,良久叹道:“为了有朝一日能控制清歌。”

赵猛疑道:“前几日清歌小姐将青莲小姐打伤,怎不见她在宅子里有所动作?”

“清歌此时正是爹重用之际,青莲不便动手。倘若他日清歌在府上失了势,青莲定会成倍讨还。”卫邙面色沉重道。

“那爷的意思……”赵猛问道。

“将月婧派去薛姨身边,适当时候保护薛姨。”月婧是面上卫青莲身边的贴身侍女,实际上却是为卫邙暗中效力。卫邙此去宅子,见宅子里危机四伏,看上去再普通不过仆人侍女,却有卫天跟卫青莲身边的人,薛夫人整日在她们二人的监视下生活,虽心中不知有人在暗中窥探,却不会过的多自在。如今她冒险将纸给了自己,日后万一被卫青莲与卫西荷知道,他担忧二人狗急跳墙对薛夫人不利,薛夫人是卫清歌心中唯一的牵挂,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卫清歌定是活不下去了,他闭上了眸子,沉沉的叹了一声。

赵猛跟在卫邙身边时日已有五年栽,从未见过卫邙这般疲惫的模样,想到卫邙对卫清歌的心思,当下明白过来为何要派月婧前去。月婧武艺在赵猛之上,又玲珑聪明。派她去既能不被卫青莲起了疑心,又能让薛夫人身边有了自己的人。

赵猛想到卫清歌近日来对卫邙满眼的厌恶,他忍不住叹道:“就算爷做的再多,清歌小姐又看不到……”

“住口!”不待赵猛将话说完,卫邙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赵猛见卫邙满脸的怒气,暗知自己说错了话,他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开口。

“出去吧,我累了。”赵猛跟随卫邙同生共死,卫邙早已拿他当兄弟看待,如今说了重话心里也过意不去,缓了缓声道。

赵猛应了声是,见卫邙靠在床榻边尽是疲惫之色,退出了门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后,他上了床榻,又将铃铛手链拿出来细细的看,待半个时辰后才将手链又收了起来,沉沉的睡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人一步【1】

作者有话要说:清歌要怎样一步步掳获冉照的心呢~~~我敢脚快了!

卫清歌刚回了清心苑,见院门敞的大开,院子里站了约莫有十来个侍女低首站成一排。自从她住到这清心苑,还未曾有过这么热闹呢。她轻轻笑了笑,抬脚进了院子。

卫清歌方一进了院子,就听碧溪高声喊道:“哎呀小姐,你可是回来了。”

碧溪疾步走上前紧紧握住卫清歌的手道:“天天盼着你回来,小姐你可让我一顿好想。”

是想着她回来替卫青莲求情吧,卫清歌心中冷冷笑着,却回握住碧溪的手轻声道:“我也挺想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提到伤势,碧溪想到几日前卫天是如何拿着皮鞭抽打的她,连笑都变得僵硬起来,卫清歌故作未曾看见到她神情的变化,绕过那群侍女朝屋子里走去。

侍女见来人是卫清歌,皆抚了抚身子作揖道:“二小姐。”

卫清歌恩了一声,抬脚进了门。一进了门她就明白那些个侍女为何会站在自己的院子里了。只见卫青莲的生母岳风仪好生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上雪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就连她初回卫府时才见了一次的卫西荷此刻也陪在岳凤仪身边,看着阵势卫天定是对卫清歌下了心要惩罚一番了。只是这惩罚的轻与重,却是交在自己的手中。

岳凤仪见卫清歌回来,立刻站起了身,带着几分讨好的笑,轻声道:“清歌,你回来了。”

岳凤仪是卫家主母,对府上任何人皆带着几分疏离,然此刻却对卫清歌笑容可掬,卫清歌自是明白其中缘由,定是为了卫青莲了。卫清歌温柔的朝她笑了笑,扶着岳凤仪又坐了下来,这才道:“让您受惊了,是清歌做的不对。您先在此等候片刻,清歌这就去柴房亲自将大姐接回来。”

岳凤仪瞪大了眸子看着卫清歌,似是不信这件事竟是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她日日来清心苑,就是要让卫府上所有人都知道卫天之所以会把青莲关进柴房皆是因为这个非亲非故的二小姐。可如今她还未说什么话,卫清歌就主动说要去接卫青莲回来……

卫清歌礼貌有加、眉眼温柔,令卫西荷也惊讶不已,她眨了眨眼,半天说不上话来。卫清歌扫了眼桌上的茶,又吩咐道:“去给夫人和小姐上些甜点来,就是我不在院子里,也不能轻易怠慢了。”

上雪心中不平,自卫清歌离了府上,当晚卫青莲被关进柴房后,大夫人与三小姐时不时的要来清心苑坐上一座,这一座便是一整天,因卫清歌冷清的性子,卫天并未给清心苑安排仆人侍女,故而只有她跟碧溪二人,可这几日碧溪总是被大夫人派去柴房给卫青莲送饭,这已送就是好几个时辰不回来。这伺候大夫人和三小姐的事自然全是上雪一人来做。大夫人喝茶要浓烈的,三小姐喜爱清淡的,她最初按着二人的口味来,却被二人数落了一番,说茶泡的不好……后来她才明白,这二人就是来找茬的。

如今又被卫清歌数落一二,她沉着脸站在原地不动,她只是老爷安排在卫清歌身助她完成任务的,绝非是参合在女子间你争我斗的。

卫清歌见她面色不善,叹了一声,朝岳凤仪与上雪二人满脸歉意道:“上雪跟着我没几天,我还未来得及教她规矩就被爹告知可以去看娘亲,由于时间紧迫,我才未来得及跟二位打招呼。还请夫人跟三妹多多体谅……至于上雪,等我将青莲接回来,便好好教导她,你们看这样如何?”

岳凤仪一听卫青莲离开卫府是得了卫天的批准,哪里还敢有什么话,又听她要去接卫青莲回来,心中喜悦不已,点了点头允了她去。

岳凤仪都应了下来,卫西荷自是再想为难卫清歌都是不合适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却只能掩了下去。

卫清歌朝二人又笑了笑,才向上雪道:“你跟我一起去接大姐回来。”卫清歌见上雪仍是站在原地未曾动弹半分,暗道这丫头看着是个明白人,关键时候也犯浑,只好将卫天搬了出来道:“怎么,如今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么,若真是如此,那我只好给爹禀明……”

上雪狠狠看了一眼卫清歌,若是真跟老爷说她不听话,老爷定是要废了她的武功,再令她生不如死。她不情不愿的跟着卫清歌出了门去。

卫西荷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娘,这卫清歌唱的是哪一出啊?”

岳凤仪收了方才一脸的笑容,咬牙切车道:“先人一步。”

卫西荷更是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岳凤仪心里冷笑着,原本她想通过卫青莲被关柴房一事让她在卫府名誉扫地,让卫府的每个人见到她都骂她夺了卫家小姐的地位,可卫清歌却先发制人,一回来便放低了姿态亲自将卫青莲接出柴房,此举必的卫府人人称颂,皆赞扬她心胸宽广。她以为卫清歌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少女,可今天这一事让她恍然间明白,此女子倘若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思及此岳凤仪目露凶光,卫西荷见她至此,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扬。卫清歌,你以为有了爹的疼爱便能在府上要风得风么,要你死的人这么多,莫要现在得意的太早。

卫清歌出了清心苑,见上雪慢吞吞的走着,手里扯了一把杨柳,像是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将杨柳叶子狠狠的撕扯,一副要将谁生吞活剥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上雪心情差到极致,见卫清歌偏偏一副开心不已的模样,心中更是烦躁,将杨柳枝仍在地上使劲儿跺了跺。卫清歌折回去拍了拍她的肩道:“不要气了,不是说要助我成大事么,你若这般在意这些小事,我怎敢指望你助我成就大业。”

上雪柳眉倒竖,置气道:“我是助你成为二殿下的正妃,又不是要助你在卫府的女人间明争暗抢。我可以帮你杀人放火,可是你让我周旋在女子之间,伺候她们喝茶吃饭,我做不到。”

听了上雪的话,卫清歌笑意更加明显起来:“你连卫家的女子都摆脱不了,又谈何宫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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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一步【2】

上雪满不在乎道:“我不是摆脱不了她们,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倘若把我逼急了,用药就能将她们都送上西天。”

卫清歌不否定她,也不肯定她,只是问道:“知道你有本事,可是跟着我进了宫后,你也要用这种方法来处理那些我们不好对付的人么?”

上雪微微一愣,倘若进了宫后,她必不能这般草率,宫中礼节繁多,她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项上人头不保。

卫清歌见她愣神,便知她想明白了,继而向前走去。上雪紧跟其后,小声道:“小姐,是我做事莽撞了。”

卫清歌轻声一笑:“你既是跟了我,我便要接受你的好与不好,你肯将你心里话说给我听,就说明你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这让我很高兴。“

自己人,上雪听到这个词,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因是两人将话说开了,关系变得比之前更为融合,去柴房的路上,上雪跟她讲着卫府近日来发生的事,卫清歌跟她说去看薛夫人事看到沿途的景色。上雪自从来了卫府,便再也没有看过外面的天下了。听卫清歌说着美景,她微微叹了一声。卫清歌见她一脸怅然,只思了片刻便道:“待局势稳定下来后,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呵!若不是亲耳听见是你说这番话,我定是不信你还这般仁慈呢。”卫清歌听见身后有人开口道,她自幼便练就了过耳不忘的本事,来人是二殿下冉照。

上雪脸色变了变,正欲开口替卫清歌解释,卫清歌微微摇了摇头,上雪只好闭了口。

卫清歌缓缓转过身子,见冉照身边还站着太子冉基,这二人必是都为了青莲之事前来。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二殿下。”卫清歌抚了身子道。

“起来说话,不是在宫中,就不要这么多礼节了。”冉基走上前将卫清歌扶了起来,温柔的看向卫清歌。

卫清歌知冉基过目不忘,怕冉基看向自己的眸子会想起那晚她刺杀他的情形,遂道了谢后很快移开了目光。

好在冉基并未提及那夜之事,只开口问道:“可否请清歌姑娘前去柴房将青莲接出来?”

冉基可以叫卫青莲为青莲,却称她姑娘。卫青莲心中有些失落,当年他将她从山崖处救起来时,他可是喊自己小妹的……

“老大何须说的这般委婉,她是青莲的二妹,虽说不是一个爹娘,却也占了卫家小姐的名声,如今青莲又是因她进了柴房关禁闭,难道做妹妹的不该为姐姐做点事么?”冉照笑看着卫清歌道,声音却冷的让她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这就是卫天要让她接近的男子啊,卫清歌心底叹息了一声。却故作未曾听见他话中的敌视之意,温柔的看向冉照道:“清歌可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二殿下?”

冉照道:“未曾。”

清歌点了点头,又道:“即使如此,你何故见到我就对我充满了敌意,清歌总共见过两次殿下,可这两次您总是像对清歌诸多不满,敢问这是为何?”

冉照长相貌比潘安,又是皇子,一向讨女子喜欢,何曾被女子这般不依不挠的追问过,他不喜欢一个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从一开始他见到卫清歌,就说不出的讨厌,期初以为她是刺杀老大的凶手,后来得知是个误会,却依旧对她没有任何好感可言,在他看来,女子就该如青莲那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可卫清歌却伶牙利嘴、咄咄逼人。

卫清歌见他半晌答不出话来,也不欲再与他纠缠下去,冷冷看了一眼冉照,却对冉基轻声笑道:“太子殿下告辞。”

冉照从未被女子从头到脚的忽视过,他抓住卫清歌的手怒道:“卫大人就是这么教你的,难道你眼里只看到了老大,为何跟老大告辞,却对我视而不见?”

面对冉照的追问,卫清歌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笑道:“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人。”说完此话,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手朝前走去。

“老大,你看她这什么态度,青莲怎会有她这样的妹妹?”冉照生气道。

“老二,是你太着急青莲了。”冉照语气温柔道:“清歌才回了府理应此刻在清心苑待着,可是现在却从清心苑出来了,你看她是往哪个方向走去?”

“老大的意思是?”冉照颇有些疑问道。

“她要做什么,心中已有了答案。”冉基笑道:“跟上去看看。”

冉基与冉照二人的话皆落在卫清歌的耳际,她心中叹道,冉照不比冉基反应迟钝,却没有看出她出清心苑要做什么事,只能说明一点,身在局中不知处。冉照紧张卫青莲的情形,才会看不出她此番前去正是要去看卫青莲。看来要抓住冉照的心思,如今就更难了。

上雪跟在一旁小心道:“小姐,你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方才为何对二殿下那样冷淡,明日就是选秀的日子了……”

卫清歌看了眼满眼担忧的上雪,压低了声音道:“冉照不比冉基有心计,他性子单纯敢爱敢恨,此刻他越是厌恶我,等下便越是对我心存愧疚。”

上雪听及此话,才又笑了出来,二人继续向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