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做齐时采莲也刚好回来。红着脸拉了小圆到外头耳语道:“夫人。那药竟是壮阳地。”听得小圆也红了脸。丢下一句“此事切莫再提”。拔腿躲进间空屋子。

她左右寻思程慕天为何要抓这几味壮阳药:昨夜虽有生涩。但他未近过女色。这也属正常;又或者他是背地里早有了贴身侍妾了?想到那九个嚣张地丫头。小圆地心七上八下起来。

等她琢磨完心思到厅上,租来的那个丁姨娘已是替程老爷布过一回菜了,新妇第一回家宴就迟到,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程慕天生怕父亲怪罪她,忙抢在前头训她道:“怎么这时候才来,竟让爹等你。”

程老爷同儿媳一桌吃饭本就不自在,咳嗽了两声道:“她在厨下忙呢,算是个贤惠的了,以后你们就在房里吃罢,不用到前头来立规矩。”

小圆低声应了,问他饭菜合不合胃口,又准备接过丁姨娘的活儿来布菜,却见程慕天微微冲他摇头,忙打消了主意到他身旁坐定。

她刚举起筷子,就听丁姨娘笑道:“夫人好心思呢,竟知道老爷爱吃家乡菜。”小圆刚想谦虚两句,却见程老爷和程慕天齐齐皱起了眉,她心里小鼓猛敲,不知是不是菜色犯了禁忌,偏生在桌上又不好发问,只得提着一颗心胡乱扒了几口。

吃完饭,程老爷照例要歇午觉,程慕天带着小圆送他到院门口方才回转,他见小圆愁眉苦脸,便问她何事,小圆问道:“可是我做的那几道闽菜不合爹胃口?”

程慕天摇头道:“和你无关,是丁姨娘不守规矩,主子们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

妾连话都不能讲么,果真是极讲规矩的父子俩,小圆缩了缩脖子,“那我闲时去寻她说话儿可合规矩?”

程慕天面无表情,小圆便知是准了,却气他这副顽石模样,一把将他拖进里屋,揪了他耳朵问道:“听说你得了风寒,可是好了?”

程慕天被唬得不轻,也顾不得去跟她理论妻子揪夫君的耳朵合不合规矩,红着脸要去找程福来问话。

小圆却是后悔不已,自己平日里挺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到他面前就孟浪起来,这样的事情,该旁敲侧击才是,万一是他有鬼,那岂不是打了什么惊了什么了。

想到此处,她忙拉住程慕天道:“谁叫你昨日…那个…不小心,虽说是六月天,可…可…不穿衣裳也是会受凉的嘛…”

小圆羞羞答答讲完,程慕天已是脸红得能拎出水来。

“其实…其实…”程慕天吭哧了两句,实在不好意思讲出口,绕着圆桌子走了又走,突然又跟下定了决定似的,冲到小圆身边耳语了几句。

小圆听他讲完直想笑,又怕他恼,强忍着笑意问:“那程福真的也是新婚之夜不甚中用,吃了壮阳药的?”

程慕天别着脑袋点了点头,闷声道:“昨夜…让你失望了罢?”

小圆再也撑不住,笑倒在床上:“那程福真该打板子,没得教坏了主子。没经过人事的男人才这样呢,哪里就是毛病了。”

她笑了一阵没听见声音,抬头一看,程慕天表情奇怪,直愣愣地盯着她,“这些事情,你如何得知?”

小圆懊悔得恨不得扇自个儿几个耳光,怎么一到他面前就原形毕露起来,但话已经出口,少不得遮掩一二:“男女间的事,出阁前姨娘自然是教过我的,这是规矩。”

程慕天神色黯淡下来,叹道:“自娘亲逝去,爹就不大管我了,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叹完又到床边挨着小圆坐下,小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圆眉头一挑:“不信我?”

“那我试试。”话音未落,程慕天已是一手搂了小圆,一手扯下帐子,一同滚进架子床里。

小圆且惊且奇:“大白天的,你不是最讲规矩的么?”

程慕天拔掉她头上的簪子,低声笑道:“规矩么,是给女人守的。”

小圆闻言又气闷起来,伸手狠狠捶了他几下,终归却是没程慕天力大,被他捉住手腕压了下去。

一时间房内春光无限。

待二人事毕,程慕天脸上掩不住笑意,小圆故意问道:“官人重振了夫纲,可要为妻为你纳上几个通房,外头那些丫头可翘首盼着呢。”

第二十一章水葱般的丫头

程慕天听了小圆的话,反应之大远超她所料。他一把甩开小圆搭在他胸前的手,披了衣裳翻身下床,吼道:“休要跟我提这些,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通房和妾室。”

说完理也不理小圆,推开房门气冲冲地出去了。

在院子里守着门的采莲是如坐针毡,少爷夫人这样大的秘密让自己知晓了,如果是虚惊一场还好,若是真的,那她在夫人面前该如何自处?她正胡思乱想,忽见少爷怒气冲冲地摔门出来,慌得她差点站不住脚。

好一会儿她才稳住心神走到房内,掀了里屋的帘子进去,却见小圆满面笑容叫她:“采莲,那九个丫头,把样貌最不出众的留一个,再把喜庆留下,其余的都送出去找小厮配了罢。”

采莲细细把小圆瞧了瞧,见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颗心方才放下,但还是犹豫道:“夫人,怎么要把喜庆留下,可是少爷他中意?”

小圆想起刚才程慕天发怒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少爷最恨通房和妾室,以后休要再提,免得他又吼我。”

言罢敛了笑意,招了采莲到近前,道:“我昨日细瞧过了,样貌差的都是二婶送来的,加上喜庆,正好是两边各留一个。”

采莲还是不明白,“大姐送来的丫头就数喜庆最出挑,怎么反留她?”

小圆冷笑道:“那丫头心气儿最高,且让我留着借回刀,好把我自己撇干净。”

采莲从未见过小圆这般行事,愣愣地发问:“那边老夫人送来的丫头样貌都是一般,少爷哪里瞧得上?”

小圆道:“你也注意到了?既是来勾引少爷,为何不挑样貌好的送来,怕是有别的目的罢,二叔家的儿子们可是不少呢。”

采莲一惊。只觉得身上发冷。她虽心思玲珑。但陈姨娘家人口简单。哪里见过这样地勾心斗角。

小圆见她如此。安慰她道:“莫怕。二叔早与我们分了家。说到底是外人。你私下留心便是。万事只当不晓得。通知那几个丫头地事你也莫亲自去办。免得惹了一身骚;你哄了那喜庆。让她同管家娘子一起去说——听阿绣说。管家娘子也是大姐送来地呢。”

采莲点头应了。正要转身出去。抬头见到一床地凌乱。就要上去收拾。慌得小圆扯住她道:“说起来管家娘子还未来请安呢。你还不快去。”采莲听这话有些没头没脑。正想追问一句。突然想起今日早上进来时床上也是这般。忙红着脸把话咽了回去。

她虽窘迫。心里地大石头却总算是放下了。到厢房跟采梅知会了一声。就去寻那九个丫头。

那几个丫头正在园子里嬉戏。采莲站在树后朝喜庆招了招手。把她叫过来道:“夫人见你生地好。欲将你留下。却又怕他人不服。不如你去寻了管家娘子。同她一道去办这事如何?”

喜庆是个心思简单地。以为夫人要抬举她。想都不想就问:“使得。只不知还有谁留下?”

采莲答道:“按夫人的规矩,那边老夫人送来的丫头也要留下一个,是知兰。”

喜庆嗤道:“生成那样儿,偏要叫这样一个文绉绉的名儿。”

说完也不道个谢字,扭身就往管事娘子们的院子去了。

采莲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回到屋里问小圆:“夫人,怎么咱们家连管家娘子都是大姐送来的?”

小圆也是摇头,道:“你去把阿绣叫来问问。”

采莲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扶了阿绣过来,小圆本以为阿绣来了先要打趣自己,却见她神色如常,料想程福是个嘴严的,未把壮阳药一事说出去,这才彻底把心放下,问道:“阿绣,你只跟我说过管家娘子是大姐送来的,可少爷怎么就收下了?”

阿绣回道:“哪里是少爷收下的,那是老爷做的主,老爷卖了大姐的姨娘,转头来怜惜她没了生母,所以对她娇宠着呢。”

小圆奇道:“三娘和大姐是一样的境遇,为何老爷不疼爱她?”

阿绣笑道:“我当初也是奇怪来着,可挑明了又再正常不过——大姐的生母当初就受宠,而三娘的生母在世时并不大得老爷的欢心呀。”

“这真是…”程老爷是长辈,小圆再有感慨也不能讲出口,只得叹了口气,“好在大姐只是不愿我一人独大,对二郎倒没有什么坏心思。”

她正要叮嘱采莲好生留意三娘缺什么用度,突然西厢传来一阵喧哗,阿绣竖着眉就要出去,小圆忙拉她道:“你挺着肚子乱跑什么,还不快坐下,外头自有管家娘子料理。”

阿绣一听有管家娘子在,更是不放心,虽不敢违了小圆的意走出去,却是扒在窗前伸着头朝外张望。

三个女人都能一场戏,何况是九个女人,管家娘子孟嫂站在那里不知劝哪个好,喜庆倒是不慌不忙,叉腰一个个指过去:“也不拿镜子照照你们的模样,哪一个配得上少爷,赶紧出去配个小子是正经的。”

程二婶送来的一个丫头讥讽道:“你倒是好样貌,怎地也不见升成了妾,连个通房都未挣到。”

此话恰中喜庆痛处,一时间火上心头,冲上去就和她扭作了一团。

孟嫂跺脚道:“罢哟,你们有什么苦处自去和那边的老夫人说,在这里争破天夫人也不会替你们作主。”

阿绣见她们干架,不顾小圆的嘱咐,挺着肚子就冲了出去,慌得采莲忙推了两个小丫头一把,叫她们跟去扶着她。

小圆眼皮猛地一抬,这管家娘子煽的好风,还真是小瞧了她,看来不需多时,二婶和大姐就都要找上门来了。

采莲看看她,又看看外头,急道:“夫人,绣姐姐这样冲出去,万一有个闪失?”

小圆无奈地抚额:“程福今日不是没跟少爷出门么,快叫他来把他媳妇哄回去。”

程福此刻正在书房力劝程慕天:“少爷,你才成亲就躲在书房,这叫夫人面子往哪里放?”

程慕天心中早已后悔,口中却道:“亏得她认识我这么些年,偏要去纳妾,这不是存心气我么。”

程福继续劝道:“少爷,夫人必是逗你玩呢,若她讲得是真心话,我把脑袋提了来见你。”说完他暗笑不已,只差讲女人都是如此,嘴上抹的是蜜,心底儿里一坛子醋。

程慕天慢慢悟了过来,想起身回去看看,又苦于没有台阶儿下,正巧这时外头传来采莲的声音,他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问:“可是夫人有事找我?”

采莲眼珠子转了一转,就点头称是,等程慕天走到前头去又偷偷给程福递了个眼色叫他跟上,悄声道:“院子里头正闹呢,你赶紧把绣姐姐拉回去,免得有闪失。”程福一听急了,忙一溜烟地去追程慕天。

采莲却故意落后几步,从院子后门悄悄进了屋,告诉小圆:“夫人,少爷回来了。”

小圆吃了一惊:“怎么这时候回来,依他的性子见了这样闹法,必要都轰出去。”

采莲正要问一句“都轰出去不正好么”,就见程慕天已板着脸掀了帘子进来,她看了小圆一眼,忙退了出去。

“外头闹成这样,你这当家主母就不管管?赶紧都给我轰出去。”程慕天强压着怒气,指着外头道。

小圆一肚子怨气:“你说的倒轻巧,这些个祖宗,不是你二婶送来的就是你大姐送来的,我今天把她们全轰出去,明日就休想睡个安生觉。”

程慕天顿时哑然,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坐到小圆身旁,抓住她的手道:“委屈你了,爹一向宠着大姐,她送来的丫头我拒了几回都不成,反倒被爹训过几次。”

小圆听出了他话中的歉意,心里一软,反握住他的手,道:“大姐那里倒好说,横竖送再多丫头来你也看不上,只是二婶送来的那几个…”

小圆欲言又止,程慕天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苦笑道:“其实二婶送来的丫头全轰出去也无妨,只是我不想大姐一家独大。放心,我特意叮嘱过了,咱们的吃食都有专人看着,她们近不了身的。”

小圆望着他微皱的眉,突然心痛得无以复加,还道自己在府里时小心翼翼,没想到二郎也过得辛苦,“傻子,你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夜里可睡得安稳,还是让我替你打发了罢,横竖二婶是隔了一层的,得罪了她也不大碍事。只是大姐总往你这里送人,与她究竟有何好处?”

程慕天点头道:“是我一时糊涂了,这样的人早该打发了的,以后家里的事你做主罢,不用特意来回我。”说完又含笑看她一眼:“大姐想把她夫家的表妹嫁进我们家呢,哪曾想被你占了先,自然就把你恨上了。”

小圆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我得罪她在先,不过这样的怨气,我可不敢化解。”

程慕天见她脸上带笑,眼角却是泛红,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低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小圆心中阴霾烟消云散,心道夫妻同心,还怕甚么?

采莲进来时,见他们夫妻相拥,忙几步退到帘子外,“少爷,夫人,孟嫂已将那七个丫头打发出去了,说是待会就来请安。”

小圆听见采莲的声音,慌忙推开程慕天,“你去园子转转,晚饭再回来。”

程慕天很是知道家里下人一团糟,正要小圆来好好整一整,便起身道:“中午的苦瓜不错,晚上再拌些,只别再忘了放盐。”

小圆一听便知他是晓得中午的饭菜不是她所做了,立时窘得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直到程慕天出去脸上还烫得慌。

过了会子,孟嫂跟了采莲进来,递上几本册子:“夫人,那几个丫头照着你的吩咐送出去配了小厮了;这里是家中奴仆的名册,等夫人过目后我明天叫他们来磕头。”

小圆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明日哪里有空,二婶和大姐怕是都要来呢。”她顿了顿又道:“喜庆那孩子我很是喜欢,模样生得也好,正好去了几个丫头,院儿里也空敞,就给她换个大些的屋子罢,月钱也涨一等。”

孟嫂听了小圆先前的话还有些忐忑,此时见她竟是要抬举喜庆做姨娘的样子,心下大定,欢欢喜喜应了,转身出去帮喜庆收拾屋子。

阿云跟去瞧了瞧,回来撅着嘴说喜庆的一应用度孟嫂都是按最好的给,小圆听后也只笑了笑,问道:“知兰可有闹起来?”

阿云摇头道:“不曾,安安静静在她屋子里呢。”

采莲笑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

小圆站起来道:“走罢,拌咱们的小苦瓜去,可得提醒我别再忘了放盐。”

丫头们都笑起来,簇拥着她去了厨房。

第二十二章鱼蚌相争(上)

喜庆的眼睛一直瞟着正房,见小圆出去,忙对孟嫂道:“我刚才听了你的话,没在夫人面前生事,现在夫人不在,我该可以去了罢。”

孟嫂哭笑不得,只恨大姐怎么挑了这样一个没头脑的丫头过来,“我的庆大姐,庆祖宗,你眼见都是要做姨娘的人了,不想着去谢夫人讨个好儿,却要赶着到知兰面前炫耀,你刺了她到底有何益处?”

喜庆满心只想着先前程二婶那边的丫头讥讽了她,一定要去找回面子来,对孟嫂的话哪里听得进去,戴了满头满身的首饰就冲到了隔壁,偏又不进门,靠着门框大声道:“你们不是说我争不来姨娘做么,瞧瞧这是什么?”

知兰坐在桌前一手端茶,一手执书,眼角都不往门口扫一下,好似没有看见她一般。

喜庆见她如此,却越发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冲进去夺过知兰的书几下撕了个粉碎,又将她手中的茶摔在青石板地上,“也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少来招惹我。”

知兰心中大恨,脸上却丝毫不露,她本就是程二婶送来的丫头中最有心计的一个,平日里为了藏拙才装成张扬模样,此刻见喜庆找上门来羞辱自己,脑子里早已转过了几道弯,只等着机会要报复。

孟嫂先是躲在廊下观望,后见喜庆闹得过分,又怕得罪了程二婶,便奔过去好说歹说将她劝了出来,“喜庆,你刚才闹的这出定瞒不过夫人去,以其等着夫人来责罚,不如你现在主动去认错。”

喜庆很不以为然,却又怕小圆压着姨娘的名分不给她,只得扭着身子不情不愿地到厨房去寻小圆,“理直气壮”地将教训知兰的经过讲了一遍。

小圆就等着她们鱼蚌相争,自然对此事是不置可否,只亲亲热热地挽了她的手,问她可差什么东西,又叫她拣几个菜回去吃。

喜庆受宠若惊,越发得意起来,端着小圆赏的两盘菜,走到知兰门前晃了一圈才回房,把知兰又气了个仰倒。

第二日一早,程家大姐就寻上门来,她本欲和小圆好好理论一番,但等到管家娘子通报过最新消息,她就改了主意,惊讶道:“她果真要抬举喜庆做妾?”

管家娘子点头道:“屋子也搬了。月钱也涨了。就差摆酒正名份了。”

程大姐只当小圆敬畏自己。得意道:“算她识相。今日我且放过她。”

阿云躲在廊下把她们地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回来原原本本给小圆讲了一遍。小圆听后大笑:“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快些去备茶。没有大姐来。二婶那里我可应付不了。”

茶刚泡好。程大姐就进了屋。径直问道:“四娘。咱们也不是头一次见。直接说吧。你打算何时正式给喜庆名份?”

哪有新婚第二天大姑子就来提这个地。一屋子地丫头都对程大姐怒目而视。小圆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为难神情来。重重叹了口气。“大姐。替程家开枝散叶乃是大事。我比你还急。但还有一个知兰在那里呢。”

程大姐急道:“知兰生得那样差。二郎哪里看得上?”

“可不是,二郎也是这般说,死活不肯一同纳了去。”小圆愁眉苦脸,“若只纳喜庆一个,我又怕二婶不乐意…”

“这有何难?”程大姐打断她的话,站起来就朝外走,“二婶那里就交给我了,三日之内我要见到这院子里多个喜姨娘。”

虽是做戏,小圆坐了好一会子也没把气顺过来,这样的日子,还真不是常人过的,她越发打定主意,一定要早早地把跟大姑子有关系的下人全清出去。

程大姐离了娘家,到二叔府里转了一圈,程二婶就有些坐不住了,但她不想亲身过去招摇,只偷偷让人给知兰捎了个信,让她黄昏时分溜出府来。

几个丫头早得了小圆的吩咐,藏的藏躲的躲,让知兰顺顺利利打点门房出府见到了程二婶。

程二婶坐在轿子里并不下来,隔着帘子先问道:“你出来有无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