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远远地朝他说:“陆覃之,永远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

陆覃之连夜赶到山东时,山东的老百姓已经游了无数次街,要求从德国人手里,收回五处矿权,清廷置若罔闻。陆覃之一行休书一封,暗中会见了山东巡抚孙宝琦,本想若是孙宝琦不愿意收回矿权,就杀了他。但他思想竟然十分开化,而且对德国人的行径早已不满许久。陆覃之第一次觉得这些个老顽固里面也是有爱国的人士的。

孙宝琦最终收回了五处矿权,却与德华采矿公司签订了所谓的《山东收回德商五矿合同》,条件是山东地方政府要向德国交纳白银34万两。陆覃之看着手里的大字报,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他到底是错信了这群老顽固!这个腐朽的大清王朝,根本是个懦弱的虚壳。

他连夜转站山东,想要孤身一人暗杀了这孙宝琦,恰好遇到了河北来的张玉森。

“这清狗不日要去南京,不若我们在路上杀了他啊,倘若被抓不过是一条命还给了阎王爷。”

陆覃之点了点头,“且做周密的打算后再行事,否则白送了性命。”

两人暗暗查清了那孙宝琦定的车票,上了去南京的火车。车厢里的安保做得很严密,带枪的清军不停地在车厢里走动,看到神色有异的人就要上去盘查一番,免不了一场搜身,搜完了免不了对那人敲诈勒索、拳打脚踢一番。

张玉森眉毛一拧,起身就要上前去揍那打人的清兵。陆覃之一下捉了他的手腕,将他按回车厢里,连着向他使了几个眼色小声道:“稍安勿躁,且到浦口再说。”

火车到了浦口火车站,南京城落了场冬雨,雨蒙蒙的一片水色,张玉森再也忍不住,挣脱了陆覃之,悄悄往孙宝琦所在的车厢走去,陆覃之怕他出事,急忙跟了出去。

列车进站,人群骚动,他们追了出去,张玉森眼尖一下看到了前面缓步行走的孙宝琦。举了枪,瞄准,就是一枪,一个侍卫生生地替那孙宝琦矮了一枪,那人群骤然骚动起来,尖叫声不断。

陆覃之大惊,此时夹杂在他们之间的大多都是寻常的百姓,倘若清兵开枪,一定会死伤无数。张玉森刚想开第二枪时,陆覃之拦住了他。

“此时若是开枪,清兵一定会冒死反扑,周围无数的无辜百姓都要白白丢了性命的。你我都是同盟会的成员,不要忘了孙先生的教诲,那清狗的性命不值得这么多人为他陪葬。”

说话间,身后的清兵一下追了过来,“走!”陆覃之一把拉了他往外面跑,身子一跃翻过那些铁质的围栏。那群清兵一路追了过来,沿途放了几枪被他们躲过了,跑到长江边上,两人退无可退,一只小船恰好停在了他们面前,竟然是陈家的总管李福:“陆少爷,快上来。”

陈碧棠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褶叶长裙,撑了把白色的洋伞,站在古旧的城墙边上,娉娉婷婷,竟然是多日未曾见到的陈碧棠,她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覃之,我又救了你一命,你看,你要怎么报答我好呢?”

“覃之无以回报。”

“陆覃之,不如请我跳舞吧。”她从蕾丝镶边的荷包里取了张Dreaming Home的门票给他,“今晚八点半,不见不散。”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说过,我喜欢你,你的命不能给别人。”陆覃之去山东的事,她是知道的,因为她派了人一路跟踪了他。山东那方的大字报一出来,陈碧棠还是一阵惊讶,故意煽动了南京的政要们邀请了这孙宝琦来南京,并且大胆地猜测了陆覃之的行踪,想不到竟然猜中了。

银色的高跟鞋一下一下扣出了他的视线,陆覃之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他今晚正好要去Dreaming Home。

张玉森拍了拍陆覃之的肩膀道:“呦,刚才那个小妞是谁?你艳福不浅啊。难怪你小子舍不得死了。”

陆覃之看着手里的粉色的票,笑了笑道:“是啊,我是舍不得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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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某行忽的想起几个月前,有个妹子去盗文网看小说,结果《彼时花开》在那盗文网没更新全,她嘚嘚地粉了俺问:“彼时花开什么时候完结啊?”

子行:QAQ,不是早就完结了吗?亲!我还赚了十几个茶叶蛋的钱呢!

妹子:我看的没完结啊!

子行:妹子,你在哪里看的?

妹子:宜搜

子行:LAL

君子一言

南京城连绵的冬雨,将老旧的城墙染成了坍圮的灰白色,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留着长辫子的人担着货从眼前走过,压抑的老旧气息,让人喘不过。陆覃之凝着陈碧棠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说话。

“陆覃之,你到底还和不和老子去杀那孙老狗。你是不是舍不得那漂亮的小妞?”

“去,当然去。”他伸了手,拍落了墙上的一方碎砖。漆黑的眼睛里蓄积的水泽像是11月的夜里,山间的寒潭。

张玉森一愣,“你是条汉子,老子就跟着你了。生在这乱世中,老子就没想要苟活。”

陆覃之却不再说什么,沿着那斑驳的城墙入了城。

再次来到Dreaming Home的时候,里面的装饰却是更加地金碧辉煌,原本的舞厅开辟得更加宽阔。巨大的水晶宫灯,来往穿梭的贵妇小姐们裹着各色的皮草,温文淑雅。

法国来的红酒倒入琉璃杯里,再缓缓滑进涂着鲜艳的口红的女人唇间,带着些挑逗,空气里浮动着一阵阵的香气,都是外国进口的稀罕牌子。

陆覃之一身银灰的紧身西式风衣敞开着,里面是纯白的衬衫和咖啡色的英伦马甲,脚上蹬了纯黑的漆皮鞋,一步一步走来,俊挺的眉、冰冷的眼却引得那些个没出阁的小姐们频频侧目。

上了年纪的女人竟也眨了眨眼睛,向他示好。他不露痕迹地避开那些围绕着他的女人。

陈碧棠穿了一身浅黄色小礼服,香肩裹进雪白的狐狸毛的皮草里。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别了枚紫水晶的发饰,耳边缀着是紫色的流苏碎玉耳饰,红唇微抿,顾盼流连。手上套了双白色蕾丝珍珠的手套,执了个香槟杯子一步步走近他。

卷曲的睫毛扑棱着,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欢欣,将手里的酒杯递了与他:“你迟到了,罚你的。”

“好。”他抿唇含了笑,接了她指尖的杯,喉头滚楼,一饮而尽。

灯光一暗,舞池里的音乐响起,是支舒缓缠绵如水的舞曲。陆覃之极为绅士地弯腰,请她跳了一支舞。

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陆覃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大手环过她的柳腰,走了几个舒缓的步子。陈碧棠穿了高跟鞋,却也只到他的肩膀处。

她贴近他耳边说:“陆覃之,倘若今后我再救上你一次,你要,怎么报答我?”秋水一样的眼睛映着明亮的水晶灯,妩媚而俏皮。

他半阖了眼,漆黑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唇角上扬了下道:“哦?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舞曲骤然一转,他带了她的细腰靠近,猛地靠近,再骤然甩开。

陈碧棠仰着脸道:“陆覃之,你不如以身相许好了。”

他带着她旋转了几圈,带了她进怀里,贴着她的耳边道:“你就不怕,跟着我,没几天就做了寡妇。”唇边的热气传她的脸上,蓦地腾起了一朵火红的云。

“陆覃之,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

她的话总是那么的让人震惊,他脚下舞步骤急,牵着她的指尖骤然甩开,脚下步子轻盈快捷,却是换了另一支舞:“陈碧棠,你当真是大言不惭。”

“说的不错。”她笑热烈,让他想起了开在六月里的榴花。

他随了音乐卷了她进怀里,陈碧棠颈子里的香气让他有片刻失神。

她眯着眼学了他,垫了脚尖在他耳畔说道:“我知道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只可惜…陆覃之,你…来晚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办的求亲舞会。孙宝琦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陈碧棠靠近他的脸,在他脸颊上落下薄如蝉翼的一吻:“你猜。”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舞池仅仅剩下的一缕灯光骤然也骤然熄灭,人群忽然开始失控,噪杂的声音不绝于耳。陈碧棠一下抱住他的胳膊道:“你疯了,这里这么多人见过你。”

他冷笑一声挣脱开他道:“我的确是疯了。”

冰冷的枪,一下抵住了她的眉心,“说,那个狗官,如今在哪里?”

她却缓缓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子猛地绷紧,她仰着头在他怀里说道:“陆覃之,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清王朝早就要没落了,杀了他一人,又有何用?一个山东巡抚死了,会有另一个替补上,你杀不尽的。你要杀就要杀那最大的头,彻底摧毁了这个傀儡一样的时代。是彻底地推翻,彻底地摧毁,然后重建。”

陈碧棠的话,像春雷一般震醒了他。这个时代是要彻底摧毁的,是要重建的,她说的不错。她作为女子,心思竟然这般通透,他竟然不知。他是惊讶的,也是佩服的。

一时愣怔,陈碧棠捉了他的胳膊,推了推他有些焦急地道:“快走。”

陆覃之定着不动,她连忙说:“这里面全是清廷官僚的家属和侍卫,你这是要死在这里吗?快走。”

他一下捉了她的手腕道:“陈碧棠,你为什么一直要救我?”

“你总要问,都说了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一片漆黑里,他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所以…”

她着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真是麻烦,谁要你给了,快走。”

陆覃之被她的话引得有些不解,什么叫“你们这个时代”。

他不肯走,大厅里的灯一下亮了,陈碧棠大骇,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我想看看我的未婚夫婿的新式手枪,这不,女人家不懂,一不小心走了火,各位莫要惊慌。为表歉意,作为这家店的店长,我们Dreaming Home会再为大家办一次舞会,就定在后天的圣诞节。”

“陈三小姐,你…你竟然是这Dreaming Home的东家。 ”

陈碧棠走近,捉了那位太太的手,赔笑道:“正是,家父管束严厉,不准女子抛头露面,这才一直隐瞒了身份。为表歉意,我愿自罚三杯。”说着端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一女子道:“哟,陈三小姐,不是传闻说你和宋家的公子私定了终身吗?”

“文甫乃是我的先生和朋友,想来大家是误会了。”

另一穿着墨绿色锦缎裙的女子连忙说道:“陈三小姐,一届女流竟然能缔造出这样的餐饮帝国,自然是有些才能的,想来宋公子是被她的才华吸引,走得近些,并不是什么”

陈碧棠感激地看了看那女子,原来是哥哥的同学秦婉。

“宋先生是我的英文教师,想来这些都是谣言。各位请慢用,我和我家夫婿还有些事,就不久留了。”她捉了陆覃之的手,挽着他出了那水晶宫一样的舞池。

楼上的栏杆处,长身玉立地站了一个人,脸色有些沉,他从陆覃之进门时就看到了他,也知道那灯是他打碎的。

宋文甫眼底是看不清的寒意,“她的夫婿”,她竟敢当着南京城里的太太小姐们如此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看来陈碧棠为了陆覃之,当真是不要自己的清白了。

“哈哈,陆覃之,我刚才又救了你!”出了门,她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说起话来,欢快地像只小鸟。

陆覃之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失神。

她侧了身,笑盈盈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灿若桃花的眼,骤然撞到他那沉黑的眼,他的心似乎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骤然一紧,连忙咳了咳道:“是啊,你又救了我。”

她刚刚跑得有些急,一缕碎发滑落了下来,他抬了手,靠近她脸边时,却倏地收了手。

“陆覃之,刚刚我可是让全南京的人都知道我陈碧棠有夫婿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心里一沉,蓦地顿了脚下的步子道:“抱歉,我怕是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呵,总是抱歉抱歉的,我陈碧棠哪里配不上你陆覃之了?”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自然是不能在一起。”

陈碧棠忽然不说话,眼里骤然蓄积了一团水汽,拖着步子走了几步,许久才喃喃地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是个有家回不了的人。”不管是在哪个时空,她都找不到心中所爱,她认了。

“陆覃之,从此,你生也罢、死也罢,我都再也不要见你了。倘若再次遇到,就当没有见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这样说的时候,陆覃之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心,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陈碧棠随手叫了辆黄包车,头也不回地走了。陆覃之看着那黄包车消失在黑暗里,灯火通明的Dreaming Home里传来一阵阵舒缓的钢琴声、人群声。他脑子里全是陈碧棠半含了泪的眼睛。

身后忽然有个人唤了他的小名:“允帧…好久不见,你拒绝起女孩子来,还是那么狠心。”

他回头,看着那人,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陈碧棠,乃为什么这么碉堡!!伪更,存稿箱的东西都抽没有了

去日本吧

陆覃之望着那人眼底满是冰冷,但嘴角却笑着:“果然好久不见,只是,我是该叫你宋文甫还是该叫你宋落?”

宋文甫,凝着白色西装的一角道:“什么时候知道的?上次我和碧棠一起的时候?”

“不,比那时早,英国的时候,我去取信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陈文甫的信件。那时,我们学校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中国人。”

宋文甫挑了挑眉道:“名字不过是个形式。”

“我只是讨厌被人骗。”陆覃之转了身,踩着一地的碎叶,大步走近黑暗里。

宋文甫连忙道:“陈碧棠,从未骗过你,你又为何要讨厌她?”

“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用管。”

“陆覃之,你若不喜欢她,就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

陆覃之顿了脚下的步子,压了压帽檐,微微点了点头。

陈碧棠转去玄武湖畔吹了许久的风,冻得鼻尖直要结了冰才回去,到北极阁的家中时,已是深夜。陈父坐在客厅的沙发椅里,扶着一只红色梨花木拐杖,一脸严肃。

她连忙低了头,唤了声“父亲。”

“你这时候才回来,是去哪里了?”

她依旧是低着眉道:“今天店里的舞会玩得有些晚,这才回来迟了。”

陈老爷子身体刚好些,咳了咳,又使劲用那拐杖敲了敲木质的地板,“碧棠,如今你是看你爹要死了,竟是连家也不回了?”

“女儿不敢。”她连忙跪在他脚边道。

“咳咳,你有什么是不敢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我陈逢的小女儿和一个男人定了亲。陈碧棠,谁给你的胆子?女孩子家的清白是多么重要。廉耻之心,你到底有没有?你倒是说说,那个男人是谁?”

“爹,那人是陆覃之。”

陈老爷一下站了起来,在那地板上来回踱了数次,“姓陆的小子简直是活腻了,他不是不久前才退了你的婚吗?枉费我那时对他的期望,他那时不稀罕你,如今怎么又成了你的未婚夫婿了?”

“爹…”

“碧棠,你知道他陆覃之现在在做些什么事吗?”

她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那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让她不禁有些心虚。

她连忙打断他道:“爹,您放心,昨天我不过是救了他一下。今后绝对不会再和他往来了。”

“也罢,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去日本吧,我已经帮你定好了去日本的船票,文甫会和你一起去。”

“什么?那Dreaming Home的生意怎么办?”

“交给韦恪吧。”

“父亲…”Dreaming Home是陈碧棠的心血,她眼底骤然一红,他一句话就要给陈韦恪,这个时代,女子的努力到底是场空。

陈父背了对着她立着:“留了洋回来,大家已经忘记这件事了,你那执念也好断了去。爹也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

“父亲,我不要去。你为的哪里是我的将来,你为的是我丢了您的脸面。”

陈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僵,“由不得你,倘若不去,就等着你那店关门吧。”

她整夜不曾睡着,天亮时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寻了陈碧棠的那枚戒指看了看,半眯着眼微嗔道:“陈碧棠,这就是你要同我交换灵魂的原因,你还真是个自私的家伙。畏首畏尾的,那人不喜欢你,你就跑了,我才不要。可我怎么能说你呢?我和你是一种人…”

陈碧棠下楼的时候,李福果然在楼下等候着了,这陈老头来真的了。

“小姐,请跟老奴上车吧。”

“那个…福叔…我还有些衣服不曾收拾,你先等等。”

“小姐请看这里,这里已经备齐了小姐在日本的一切用品,请小姐随老奴走吧。”陈碧棠顺了他手指的的方向看去,一时间有些傻眼,客厅里堆了满满几大箱的东西,从衣服到各色的物品。

“那个,等等,我再去取些东西。”

“小姐,老爷同我说若是小姐您不肯去日本,或者借顾逃走,晚上Dreaming Home的家具就会打包成这样,还有陆少爷的行踪恐怕也会…”

“你…”她气急,乌溜溜的眼珠忍了泪,也窝了火,“走就走,我真的上去取些东西,你们都出去吧。”

她只取了陈碧棠的那枚戒指。

今天天气很晴朗,阴冷的南京城难得的有这样好的天气,陈碧棠带着墨色的小礼帽,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她忽然想去看看那棵让他们相遇的那棵老榆树。

“福叔,走江边走的话,就绕路去趟燕子矶。”

“小姐,江边风大,您还是不要去了。”

“福叔,我不会跑的,只是想去看看。从前常常去那里玩耍,今日便要走了,怪舍不得的。”

“福叔,在这里等我一会。”

她点了点头。

江风很大,即便晴空万里,来这里的人也不多。她走进那片小树林,翠色的叶子已经脱落殆尽,曾经挂在树上的那只风筝竟然还在,只是微微有些褪了色,在光秃秃的树丫子里,有些寂寥。

她垂了头,将那枚戒指埋在了那颗老榆树的下面,那个人,从此真的不能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