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伸手按在他的肩上,用按摩的手法捏了几下:“都硬邦邦的,你的颈椎还好吗?要不要让我踩几脚,松松筋骨?”

“不了,我怕你的体重把我的腰压断。”萧九韶卷起衣袖,把她翻倒在羊毛地毯上,“还是换我来吧。”

褚青蘅手脚并用地挣扎:“不要不要,有这份心就够了。”她挣扎到一半,忽然听见门锁上电子音一响,门锁自动旋开,也不知哪里生出的气力,猛地把萧九韶推开,而她也不幸一头撞在茶几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九韶摸了摸她被撞到的地方,又回头看着玄关的方向:“你没事吧?”

陈姨正提着大包小包站在玄关,中气十足地发难:“小蘅,是你朋友啊?哎呦,不好意思啊,小蘅她欺负你了?有没有伤到啊?”

受伤的那个人明明是她。褚青蘅艰难地爬起来,坐在茶几上:“陈姨,这么晚了你还来?”

陈姨把手上的大包小包放下:“我刚参加朋友的女儿的婚礼,就顺道过来看一下。”她打量了萧九韶一遍,更是眉开眼笑:“挺好,挺好的。”

褚青蘅站起身,介绍道:“这是从小看我长大的陈姨,这位是萧九韶。”

萧九韶站得笔直,微微欠了欠身:“陈姨。”

陈姨拉着他的手问了一大堆问题,堪比查户口,简直是要把萧九韶的工资、晋升、族谱都挖出来翻一遍,末了满意地拍拍他的手:“小蘅不会照顾自己,以后还要你多多费心了。”

萧九韶简短地回答:“好。”

陈姨道:“我给你们煮个汤就走,不会很多时间的。”她动作熟练地找出电子砂锅,洗干净,塞完材料后插上插头:“好了,你要记得喝汤啊。”

褚青蘅送走陈姨,摸摸撞到的头:“痛死了。”

萧九韶笑了笑:“真怕你撞傻了。”他摸了摸她的发心,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又响了,他接起来语焉不详地嗯了几声,就挂掉了,歉然开口:“凌局长打电话给我,说有临时会议,我先走了。”

“你这几天很忙啊,都下班了还要被召唤回去开会。”

“嗯,是有点忙。”他走到玄关,“你早点休息,明早我没办法去送你,很抱歉。”

褚青蘅回以一笑:“没关系。”她也最希望萧九韶没空送她,不然她只能真的上了火车到半路停靠点再往回跑了。

萧九韶一走,她也收到酒店的预定回复,她在港口附近预定好了酒店,决定趁着最后两天时间把手上的东太平洋号游轮旅行的相关资料和游客名单再仔细研究透。

周五晚上一晃便到。褚青蘅提早二十分钟登上了东太平洋号,走到船舱,映入眼中的是中央大厅正上方那盏绚丽繁花的木雕灯笼,每个几步都有金属做旧风格的壁灯,地面上铺着崭新的暗红色地毯。

褚青蘅已经是第四次乘坐东太平洋号了,一进大厅便有侍应生走过来在她的行李箱上贴上标签,放在行李车上替她送入舱房。

她和大堂经理核对了一下个人信息,在签字本上签上了名字。

她站在这个位置,是每个进入东太平洋号的游客的必经之路,方便她观察过往的每一个人。终于在离准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她看见凌局长提着手提箱,穿着黑西装打着领带进入大厅。他实在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鼻梁挺直,皮肤有些古铜色,只是鬓角花白得厉害。

他一抬头,便看见褚青蘅站在那里,正接过侍应生端来的火龙果柠檬汁,抬脚便朝她走来:“你怎么会在这里?”那语气,简直都称得上严厉了。

褚青蘅忙把手上的饮料递给凌卓远:“凌局,这个果汁是现做的,润润喉?”

凌卓远没理睬想帮他提行李的侍应生,疾声厉色地数落着:“到底是谁给你的消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褚青蘅一脸无辜:“没有啊……我真的只是凑巧来旅游的——凌局,你们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吗?”

凌卓远用手指点了点她:“回头再跟你说。”

旁边的侍应生尴尬地插话:“这位先生,你的行李箱——”

凌卓远把箱子递给他:“抱歉,我之前没注意。”

侍应生立刻道:“没关系的,没关系。”

褚青蘅知道自己的判断准确,便回自己的舱房,她要是还在大厅里招摇过市,难保不会激起凌局长更大的怒气。她刷卡开门进去,只见她的行李已经被送到了,正端端正正地摆在洗手间外的行李台上。

谢允羸包的是全景豪华舱,舱房里还有会客厅,茶几上摆着未拆封的果盘、手工巧克力和粉红色的仙客来。

褚青蘅走到阳台的玻璃门前,哗啦一下拉开门,外面猛烈的海风一下子全部灌进来,带着一股潮湿却有点点海腥味的晚风。

她揉了揉脸颊:她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到暗花了。

头天晚上按照旅游安排,并没有什么活动,只是一顿简单的海鲜自助。

褚青蘅换了条样式简单黑裙子,化了淡妆,把头发绾起,便往餐厅走去。她阅读过那张游客名单,里面有一半的舱位都被一个人预定了,而那个人最后因为工作无法成行,而剩下的每一个游客的名字,年龄,字迹她闭上眼睛都能立刻回忆起来。

她走进餐厅,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刑闵,他看到她,只是细微地点了一下头,就擦肩而过。看来凌局长已经通知过他们,出现了她这样的意外。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东面角落的桌子坐了人,是五个男人,四位长者和一位年轻人。这是邻市的几位乡绅,她默默回想着,那年轻人叫沈逸,自由职业,不到三十岁,跟萧九韶差不多的年纪。

他容貌英俊,面部轮廓尖锐,这长相有点像混血。褚青蘅正在心里推演,忽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小姐,你想点什么酒?”是一把清朗磁性的好嗓音。

褚青蘅转过身去,只见萧九韶站在吧台后面,穿着修身的三件套西装,外套上别着工号,彬彬有礼。他脸上明明在笑,酒窝也被嘴角牵得很深,可是却一点感觉不到他的笑意,好像只是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做出一个虚假的表情。

这种表情,她见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褚青蘅道:“mojito,谢谢。”

萧九韶开始调酒,他的动作流畅熟练,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底细,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根本不是一个调酒师。她想起别人说过的,他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

“一杯mojito,请用。”他把杯子放在吧台上,往前推了一推。

褚青蘅从手包里拿出小费,放在吧台边上的托盘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由皱眉:这哪里是mojito,根本就是柠檬苏打加薄荷叶。

“mojito呢,主调是朗姆酒,你这杯——”她说了一半,只见原本坐在角落的桌子边的沈逸大步走过来,轻声道:“我要一杯campari,谢谢。”

因为距离近了,她才能仔细打量他。他身高在180左右,头发微微盖住耳朵,发质乌黑,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和淡蓝色细条纹衬衫,皮鞋擦得光亮,走起路来轻快而优雅,像一种大型猫科动物。

他转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看来今晚天气不太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一点。”

褚青蘅笑了笑:“也许会好的。”

沈逸又笑了,他的嘴角似乎天生就是弯的,他抬手在吧台上轻轻扣着,手指长而有力,大拇指上还带着一枚装饰用的骷髅戒指:“你是一个人来旅行?”

“是啊。”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逸,那边四位老人家是我舅舅,难得假期,我带长辈出来逛逛。”

“你真孝顺。”

“一杯campari。”萧九韶把杯子放下,他脸上那种虚假的笑容已经消失,淡淡地看了褚青蘅一眼,又转向沈逸,“沈先生还要喝点什么?”

“呵,不,我家里的长辈喝不惯西洋酒。”他拿起杯子,朝褚青蘅一欠身,“回头见。”

褚青蘅轻声道:“这个人留过洋。”而暗花也有留洋经历。

萧九韶动了动唇,压低声音飞快地道:“你给我等着。”

她真害怕啊,褚青蘅晃了晃杯子:“这位先生,我是贵宾,你的用词实在太不礼貌了。”

这个时间点,旅客都纷纷来餐厅用餐。

她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那个穿着隆重礼服的女人,挽着自己的男伴,径自朝吧台走来。用褚青蘅的眼光看,那真是位无可挑剔的美人,等到走近了,才能看出她的年纪,她应当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年轻,也许是三十出头,眼睛里有世故和沧桑,还混合着几分少女的好奇和灵动。

她姿态美好地倚着在吧台,脉脉地看着萧九韶:“帅哥,你说我应该点什么样的酒?”

萧九韶欠了欠身,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口吻道:“Jerez Xerez,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很适合您。”

那女子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你真会说话。”

褚青蘅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们,又见萧九韶一边调酒,一边说话,逗得对方一直笑,他说话时候一直面带微笑,带着点讨好的文雅的意味,却又不会殷勤得太过露骨,连带着那位女士身边的男伴都眼露敌意,警惕地看着他。太可怕了,褚青蘅想,他一定是多重人格,就算演戏也没有演得这么自然的。

末了,那女子从手包里拿出拿出一张盖了章印的现金支票,在上面签了个数字,和一张私人名片叠在一起,用纤纤玉指夹着,放进他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嗯,你叫我苏葵就好……我很喜欢你的工号,希望你不会介意。”然后端着高脚杯,挽着男伴离开了。

褚青蘅见餐厅里渐渐热闹起来,也不适宜一直留在吧台,那样太过奇怪,便也准备找张桌子解决她的晚餐。她抬起头,只见萧九韶无声地对她说:“等着我来收拾你。”

真是岂有此理,她是豪华舱房的贵宾,他现在就是一个服务生,竟敢来威胁她。褚青蘅瞪了他一眼,输人不输阵:“你敢!我找你们经理投诉你!”

萧九韶脸色变幻,越来越难看。

倒是一边的餐厅经理立刻赶过来,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真的很对不起,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我会立刻处理的。”

褚青蘅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没事,这次就算了。”

第十六章

她前脚刚离开,苏葵后脚又回到吧台边,她指使着男伴为她去取吃的东西,从手包里取出一只烟盒,点了根烟,动作熟练而优雅。

萧九韶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背脊挺直,低声跟她闲谈。

苏葵抬手抚了抚发髻,趴在吧台上,歪着头看他。

褚青蘅特意选了离刑闵和凌卓远最近的那张桌子,只见刑闵目不转睛地看着吧台那个方向,压低声音道:“他想干什么?”

凌卓远放下刀叉,拿起杯子轻轻跟刑闵一碰杯:“只要是在许可的范围内,也该适当地给点自由度。”

褚青蘅看着苏葵抽烟的样子,不由感叹,到底是美人,就算抽烟,样子都好看得紧。她本来就把心思放在周围的每一位游客身上,到处观察,到处倾听他们的谈话,便随取了点食物,在盘子里一扒拉就算吃过了,什么味道都没留意,就连拿错了别人点的加了很多芥末的寿司都没发现。等她吃到嘴里,开始吞咽,才捂住鼻梁强忍眼泪。

“其实你刚才拿的那份寿司是我单点的,”沈逸端着盘子在她对面坐下,脸上笑眯眯的,“但是我没想到你会真的一口吞下去——啊,抱歉。”他正了正容色,又忍不住笑起来。

褚青蘅好不容易缓过来,拿起杯子灌了两口水:“沈先生,你的口味真重。”

沈逸朝她举了一下杯子,他看来酒量不佳,半杯campari下肚,就酒意上脸:“那边的调酒师是挺英俊,你这么心不在焉倒也可以理解。”

褚青蘅道:“你至于把我形容得如同色中饿鬼一般嘛?”

沈逸莞尔,站起身来,又体贴地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再拿些吃的过来?”

“我本来就不饿,谢谢。”她目送着沈逸往烤竹节虾和扇贝的地方走去,正好有人取了满满一盘子的竹节虾过来,正撞在他的身上。沈逸站直了,用手整理了一下沾上油腻和调料的衣襟,很有绅士风度地欠了欠身,便没再追究。

褚青蘅不由皱眉,她终于想到刚才环顾周围游客时有一种违和感是哪里来的了。她乘坐东太平洋号的航线,算上这一回已经有四次。这条航线本来就是豪华旅,旅团费用昂贵。在她的印象里,每个人都自持身份,绝对不会出现胡吃海喝的现象。

可是今天看到的,似乎完全不是这个样子,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自助餐供应到晚上九点,褚青蘅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就算这样一直待到九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正要退席,忽见萧九韶拿着小提琴走上正前方的舞台,他调试了下扩音器,将小提琴托在肩上,拉了一小段试音的曲调:“今天是我们之中一位非常迷人的苏葵女士的生日,谨以此为她献上一支小提琴曲。”

刑闵愤然道:“他到底——”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响,后面几个字便放低了声音,褚青蘅全神贯注去听都没听清。

看刑队这种反应,估计他这个举动是在计划之外的。

然而当萧九韶开始拉动弓弦的瞬间,她就立刻辨认出这段如泣如诉的前奏,那夹杂着华丽技巧的哭音和颤声,是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

他和魔鬼做交易,交换了自己的灵魂。

褚青蘅忽然突发奇想,暗花到底是谁,会不会是眼前那个占据了全场目光的男人?

缓慢的前奏过去,曲调变得越来越激昂,大段大段需要高超技巧的滑音,他顺利地度过了每一个难以处理的音符,那没有灵魂的弓弦和乐器似乎就在他的手中活过来。

一曲终了,他低下身鞠躬,然后走下台去。

苏葵抬起手,挽住他的手臂,显然十分享受这戏剧性的一幕和众人瞩目。

褚青蘅闭上眼,如果她和魔鬼做交易,是否就能够找出谁才是暗花,到底是他,还是他?雌伏在心底的野兽跃跃欲试,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道德。

她只有一个愿望。

褚青蘅回到房间,又有服务生来打扫过,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果盘和巧克力都换了新的,那束粉红色的仙客来则插在了花瓶里。

她拿出一张纸币,压在果盘下来,作为小费。

她打开手机,在东太平平洋号的游客名单上做标注:苏葵,可以排除;沈逸,曾有过留洋经历;连在一起的两男两女四个名字,她直接打了个叉,那四个人是二十岁工作不久的年轻人,完全不在考虑范畴内。但是底下还有长长一串名单,排除法没有用。

她把手机合在手心里,无奈地发现,根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敲门也打扰到她的苦思冥想,她站起身来开门,门口果然站着凌卓远。

褚青蘅忙道:“请进。”

凌卓远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看他那严肃的表情。褚青蘅拉开客厅里的冰柜,到了水给他:“凌局,坐。”

“我记得,预定这个豪华舱的人并不是你。”凌卓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地问。

褚青蘅道:“原来是谢允羸预定的,他本来是想跟朋友一起出来玩,只是前两天分手了,他就把这个名额送给我了。”

她自问这段话简直天衣无缝,谢允羸是谁,本市最大财团的二公子二世祖,花名在外,换个女友分个手多正常。要知道她为了这个舱房,可是花了十倍的价钱,她原来也只是说说的,想谢允羸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可是谢家人个个都有奸商基因,他真的收了她十倍的钱,都是她一年的工资加奖金了,这想起来就生气。

凌卓远点了点头:“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非常吃惊。”

“对不起,凌局,我不会干扰到你们的任务吧?”

凌卓远微微一笑:“你就把自己当成游客,剩下的,由我们来做就好。”他站起身来,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我很早就承诺过你,会为那件事给你一个交代,你要相信我们。”

褚青蘅送走了凌局长,就遵循最健康的作息时间表,早睡早起了。

结果她洗漱完毕,正准备关灯,又有人来敲门,她从猫眼里往外看,竟然是萧九韶。她只得打开门,让他进来。

萧九韶神色不善:“恐怕要让你的休息时间推迟一点。这次我居然被你套了进去,你做得很好。”

褚青蘅在单人沙发坐下,裹了裹身上的睡衣:“你不用这么夸奖我的。”

“你装吃醋又装查岗,就是为了摸清我在做什么,”萧九韶道,“我居然都没有发觉你的意图。”其实也不是发觉不了,他的弱点就在感情,被抓住这个软肋,根本注意不到她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说不愿意去怀疑她。

褚青蘅立刻反击:“那还不是因为你先骗我的,你对我不坦白。凌局长明明打电话给你,你却什么都不肯说,然后我才自己去查的。”

她恶人先告状,一口咬死是萧九韶隐瞒在先,这样占据道德制高点,才能颠倒是非。

萧九韶被气笑了:“这次是机要任务,我当然不可能跟你说。”

“你明知道关于暗花的事对我多重要!好,就算退一步来说,你隐瞒我在先,我骗你在后,那么我们也算是打平手了,你为什么还来兴师问罪?”褚青蘅拿话刺他,“还有,你之前跟那位苏小姐眉来眼去勾三搭四,又算什么?”

“这是任务,你会不知道?”

褚青蘅再次抓住他的话里的纰漏:“任务?这个任务倒还挺有意思的,我怎么没看出凌局长让你执行这种任务?”

“够了,你跟任务较什么劲,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跟沈逸在那里相谈甚欢,我有说什么?”

“你现在就说了,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褚青蘅大获全胜,“你看,你又隐瞒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又跟美女勾勾搭搭,又来干涉我正常的社交,你——哇啊!”她都还没说完,就被萧九韶从单人沙发上拖到他坐的地方,她的胃部正顶着他的膝盖,让她一阵犯恶心:“你干什么?说不过我就使用暴力,你你——”

萧九韶脸色难看:“闭嘴。”

褚青蘅立刻就闭嘴了,他现在是很生气,她终于成功让一个平常情绪波动很小的人破功了。

萧九韶深呼吸两次,竟然笑了出来:“你说我现在想做什么?”

褚青蘅艰难地转头看看他,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大概也猜到了,急道;“你敢!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这威胁还没说完,萧九韶已经一掌落在她的屁股上,褚青蘅呆了一下,简直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剧烈挣扎之下,嘭得一头撞在茶几上。

撞得她都晕眩了。

褚青蘅头顶冒烟,臀部还要遭受虐待,被抓起来像闯了祸的三五岁熊孩子一样教训,虽然他下手并不重,但这简直就是她这辈子的奇耻大辱:“我告诉你,我爹从我三岁起就不打我了!”

“那我就替你父亲继续教育你。”

褚青蘅狂汗,可惜她的理智也丢了,以柔克刚什么的招数全部忘到天边去:“萧九韶,你这混蛋、变态、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