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词将叶欢又推了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聪明睿智又勤劳可人,苏涟漪啊苏涟漪,这世上除了我叶三少,又有谁能征服你?”一边说着,一边手不自觉也捂住了胃。

别说,他也有些难受。

涟漪将大虎本就干净整洁的房间又重新打扫了一下,而后换上了新洗的床单,拿出备用的枕头和薄被,出了去,到叶词主仆身旁。“夜深了,你们二人洗漱睡吧,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到县城。”

叶词很想和美人花前月下说点体己话,但苏涟漪却丝毫没那意思,于是便忍了回去,毕竟这一次前来,只是确认涟漪和那兽是不是真夫妻,这结果,他很满意。

“好,那就麻烦涟漪了。”叶词道。

“哪里,是麻烦词了才是。”涟漪将两人领了进去,告知两人洗漱的地方后,便帮其关了房门,回了自己房间。

换衣洗漱,准备休息,毕竟,她也忙了整整一天。

叶词两人洗漱完后,挤在床上,一想到同一屋檐下,苏涟漪在另一房间与他同眠,叶词就觉得幸福无比,捂着嘴呵呵笑着,一时间都忘记了所处环境的不堪。

叶欢很难受,翻身起床,“少爷,我还是难受。”

叶词也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鼓出的胃,“其实…我也难受。”但那又能怎么办?“忍忍吧,明天就回去了。”意外地安抚自己的跟班。

另一房间,涟漪换衣洗漱后,并未睡下,脑海中却总闪过大虎的神情。

她知道大虎很失落伤心,但她真的无法答应他、承诺他。先不说两人认识才仅仅几个月,就说她根本不知大虎的身份、过去,甚至真实姓名,岂能轻易就将心交出去?

确实,她也曾心动,如今冷静下来才明白,她那只是无助之时找寻安全感,就如同那一日被流氓袭击,大虎的挺身而出一般。

她的心动是依赖性,而非真正的爱情。

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点亮了油灯,翻出了账册,继续看白日里未看完的账目。

就在这时,门外有敲门声,“涟漪姑娘,您睡了吗?哎呦…”是叶欢的声音,听那声音很不对劲。

涟漪随便套了件衣服,开了门,“叶欢,你怎么了?”

门外正是叶欢,他捂着肚子,脸色涨红,满是痛苦的样子。“涟漪姑娘,可有茶?少爷和我晚上都吃撑了,现在堵得难受,无法睡啊。”

涟漪一惊,“我去看看。”她没直接取茶,若是旁人,应该是对方要什么就拿了什么,但她是医生,深知有些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发烧不一定是感冒,腹痛不一定是腹泻,她别的不怕,怕是食物中毒。

“词,你没事吧?”当到另一个房间时,涟漪吓了一跳,因那叶词面色苍白,捂着腹部,蜷缩在床上。

叶词见心中美人来了,抬起头,硬挤出一道魅惑众生的笑容。

涟漪没心思见他卖骚,直接走了去,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的头。若是食物中毒,多半会引起发烧。“告诉我,是哪里疼?”

叶词指了指胃的地方。

涟漪犹豫了下,“可否让我摸一下?”

叶词赶紧点头,“好啊好啊。”摸哪都可以。

涟漪先是伸手去触碰他的小腹,很意外,本以为这种花花公子没什么腹肌,但触碰之下却发现,他肌肉异常结实。要用力才能摁下去,“这里疼吗?”

叶词摇头,“不疼。”美人那纤纤小手竟摸他的小腹,真是…刺激!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涌,若是再向下一点…

可惜,让他失望了,苏涟漪没向下摸,倒是向上摁了下,“这里可疼?”

叶词失望,“不疼。”为什么不向下?为什么不向下?怨念!

涟漪又摁了几个部位后,心中了然,虽然叶词和叶欢两人同时患病,但就叶词自己而言,可排除阑尾炎、结肠炎、腹泻的可能。

当她触碰到叶词的胃部时,已下了诊断,“是吃得太急、太多了,消化不良。”站起身来,回了房间,叶欢也跟了过去,等着苏涟漪为其泡浓茶消食,却没想到,这苏涟漪没拿出茶叶,倒是拿了一袋子酸果。

酸果是鸾国的叫法,在现代,这种水果被称之为山里红,山上很多,农家家家户户都有,孩子们喜欢吃,平日里也可以做个汤羹。

“词,别躺着了,站起来和叶欢在院子里稍微走走,我马上就好。”说着,便拿着酸果去了厨房。

想到在厨房中睡的大虎,涟漪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下,最终轻轻敲了敲厨房门,“大虎,睡了吗?我…我得用一下厨房。”语带愧疚。

不一会,厨房门开了,大虎并未脱衣,还是那一身,“恩。”说着,便闪身到一侧。

时间紧急,涟漪赶忙舀水生火,同时用刀将酸果切开,水沸腾后,将大半袋切好的酸果倒了进去,又加了糖。

大虎不解,“这是?”

涟漪叹了口气,“那主仆二人晚上没吃好,现在难以消化,我给他们煮一些酸汤,促进消化。”说着,又扔了一些柴到灶膛中,火更旺了。

水一直在沸腾,白色的水汽争先恐后的升腾,涟漪便不再塞柴,而是用勺子将酸汤舀出,又放了一些水入锅中慢慢熬着。“大虎,抱歉了。”

“没什么。”大虎道。

没时间浪费,涟漪赶忙捧着碗出了厨房,“词,你们两人不用走了,来将这个喝了。”说完,将手中的碗端给了叶词,而后又回到厨房中盛了一碗给叶欢送了去。

主仆二人看着手中碗中红红的、黏糊糊的汤汁,一股酸涩喷鼻而来,谁能喝得下去?

“苏小姐,这是什么啊?积食不是喝浓茶吗?喝这个有什么用?”叶欢问。

涟漪微笑着耐心解释,“这个是酸汤,食物在胃中,是由胃液来进行消化,胃液是酸性的,积食是因食物太多胃液不足,需增加酸性促进消化,而茶属碱性,非但不会促进,相反会中和酸性胃液,我说这些你们不懂,只要记得,把这些汤都喝了就行了。”

在美人面前,叶词算是豁出去了,把这辈子能遭的罪都遭了,不差这什么酸汤了,一仰头,喝了下去。

那酸味入口,差点没吐出来,但为了苏涟漪,他还是咬牙喝了下去。

叶欢见主子都喝了,也拧着鼻子喝了,那酸汤真酸啊,牙都酸得难受!

涟漪见两人喝下,这才欣慰地收回了碗,“浓茶可消油腻,所以给人一种消食的假象,而不能喝浓茶的另一原因是天色已晚,喝了如何安眠?”

叶词道,“对,涟漪说的对。”管它对不对的,都是对。

涟漪嫣然一笑,这叶词真是个有趣的人。“这样吧,一会我陪你们散散步,等消了食,再回来睡。”

叶词一听,美了,“好啊。”这腹痛,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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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涟漪真的就如她所说,陪着叶词主仆散步,并非对叶词有什么所谓好感,其原因很简单——叶词是因酒厂才来的苏家村,而正是因来了苏家村才积了食,作为主人的苏涟漪自然觉得愧疚得很。

涟漪对叶词,是朋友之情,合作伙伴之义,与男女无关。

好在苏涟漪家周围人烟稀少,又有一些树木,还算风景优美。

大虎并未跟出来,只有涟漪自己一人陪着这主仆二人散步说着话,一般都是叶词在说,涟漪在听,时不时说上一句半句,哄他高兴。

也许是那酸汤的功劳,也许是散步的功劳,更也许是因美人在侧,叶词非但不难受了,还觉得飘飘欲仙,舒服得很。

“涟漪你去过京城吗?”叶词问。

“没去过。”涟漪微笑,去过北京。

叶词扇着扇子,脸上满是期待,“那你想去吗?”

“不想去。”涟漪笑着回答。

“…”叶词惊讶,“为何不想去?这京城可是所有鸾国人都想去的啊,京城是整个鸾国最繁华的都市,那里也是上流人交际的中心,有大把的生意机会。”

涟漪觉得好笑,“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谈生意,只要能对付温饱,养活一家人便可。”虽然她的要求很低,但生意却是接踵而来,应接不暇。

叶词一愣,“那京城的珍奇古玩最多,全鸾国的珍贵珠宝都集中在京城,不仅是鸾国的,还有其他国家的。”女人都喜欢首饰,用这个来吸引准没错。

涟漪伸手掩口轻笑,“我对珠宝也没什么兴趣。”因这一抬手,薄纱的宽袖滑下光洁的藕臂,洁白皓腕无比美好,其上的劣质玉石镯子露了出来。

这镯子的材质很难形容,说是玉,却还有胚石,说是石,其大部分却是玉,勉强打制成镯,于是便只能称之为玉石镯子。

叶词一见便皱紧了眉,“涟漪,你快把那破镯子扔了吧,明日我送你一只好的。”那么美的手腕,怎么被这镯子污了?

涟漪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这是之前大虎送的,她一直带着。笑着婉拒,“不用了,这镯子对我来说有纪念性,无关价值。”

叶词就这么碰了壁,被苏涟漪直白白地拒绝,却非但没有被拒绝后的恼怒,更是对苏涟漪另眼相看。心中啧啧道,如今这世道不喜欢金银首饰的女子少之又少,能坚持心中主见的女人更是凤毛麟角,而集这罕见两点于一身的女子竟被他碰到,还有什么说的?自然定要拿下。

叶词暗暗想着,一回头,看见闷头跟着的叶欢,心中不爽起来,趁着涟漪没注意踢了他一脚,对叶欢使了眼色。

叶欢不解,“少爷,啥事?”

“词,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吗?”涟漪也问。

叶词气坏了,强挤着笑,“没事,哈哈。”说着,一回头,背对着苏涟漪,对叶欢夸张地比着口型——滚!滚!

叶词还是不解,十分疑惑,少爷这是怎么了?

气得叶词更想踢他。

“叶欢,你刚刚不是说吃多了,要解手吗?”这些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叶欢总算是明白了自家少爷的意思,原来觉得他碍事,想和苏小姐单独相处,看来今天自己是真吃多,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呢?难怪少爷踢他。“对对,少爷,小的想接手,那个…苏小姐,失陪一下,小的去去就回。”

涟漪刚想说让他按原路返回,话还没说出来,就见那叶欢如同兔子一般窜入了树林里,只留下惊讶的苏涟漪和叶词大尾巴狼。

叶词很激动,抬头看看夜幕中的明月,是那么皎洁,就如同涟漪的玉面;感受微风微拂,就如同涟漪的温柔;那垂下的柳枝就如同涟漪窈窕的身段;那…

“词,你方便告诉我,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吗?”这一点,涟漪一直很好奇,这叶词衣着华贵,见解独特,谈吐不凡,但一直却坚持说家中做小生意,什么小生意怎么会一下就订四千坛订单?

若是别人问,想必定然是有所谋,但苏涟漪仅仅是好奇而已。

和叶词相处久了,发现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既然决定交朋友,自然对其身份好奇了。

叶词尴尬了下,不敢说。

因为见到太多女子,没表露身份的时候还有点个性,但只要他说自己家是京城首富,立刻将那之前的什么矜持个性抛到九霄云外,恨不得明日便过门。

叶词真是…不敢说啊!

“那个,就是…呃…小生意。”叶词踌躇着。

涟漪叹了口气,知晓叶词是真的不想说,微微一笑,“真不知这热天,何时才能凉快下来。”将话题叉了过去。

叶词哪能听不出,心头好像有只猫爪了似的,又痒、又难受,他多么希望能表露身份,多么希望苏涟漪不像那些女子一样世故。

涟漪不觉得他不说自己身世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叶词有,大虎有,她自己也有。保持着秘密成为朋友没什么不好,但若是深交…涟漪垂下眼,谁能和一个带着秘密的人深交?

叶词欲哭无泪,能感觉到苏涟漪无形中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真真后悔了,很想说出来,就在他鼓足勇气之时,涟漪却快步走开了。

只见苏涟漪到了一颗树下,眯着眼,看着树干。

叶词不解,她发现了什么?

涟漪伸手,将树干上取下来一样东西,放在手中看着。

叶词凑了过去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原来是快一寸的大虫子。说是虫子,还不是青虫类,黑褐色,带着壳,很多爪,鸡蛋型,反正看着很恶心。“涟漪快快扔了,别被这怪虫咬了?”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它不咬人的,它只喝树汁,你再仔细看看它是什么,你从前一定是见过的。”说着,递了过去。

叶词低头看着,伸出手,涟漪刚把那虫子放在他的手心中,那虫子便爬了起来,把叶词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差点跳起来。涟漪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伸手又重新捉住那虫子,放在叶词手心固定。

“别害怕,它真的不咬人,你再仔细看看,你应该是见过的。”涟漪将那虫子摁在叶词手上,不让它爬走。

叶词虽然是有些惊慌,但却不怕,刻意装得这么夸张不外乎就为了占点便宜。最低级的占便宜是自己对美人动手,高级的占便宜是让美人对自己动手,就如同此时,涟漪那温凉的小手在他掌心,那滑腻腻的感觉让他心都醉了。

两人离得很近,叶词更是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贪婪闻她身上的馨香。

“怎么,真不认识?”涟漪好奇问。

叶词赶忙节制了下,低头看手上那虫子,微微一皱眉,“这不是蝉吗?只不过没有翅膀。”

“对啊,这就是蝉,只不过还是蝉的幼虫,还未蜕皮罢了。”涟漪道,“你一定想不到,这一只小小的蝉在地下要生活数年,才能成为那知了,人们都以为知了终于钻破了泥层重见天日,其实不知,那是蝉的强弩之末,更是为了它一生的使命。”涟漪松开了手,让那蝉自己呆在叶词的手心。

这是叶词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觉得很新奇,“一生的使命?什么使命?”

涟漪噗嗤一笑,“用人类的话说,就是传宗接代,用生物的话说,便是繁衍生息。”

叶词一下子打了鸡血,很想冲过去搂住苏涟漪说——我们俩也繁衍生息吧!但没敢,硬生生忍了下来。

“叶词,你说,人的一生什么最重要?”涟漪歪着头问。

这问题还真把叶词弄愣了,金钱?地位?女人?“不知。”

夜晚宁静,两个人就这么慢慢走着,涟漪的心也静了下来。“这个问题,我曾思考过。”

“哦?”叶词好奇,“那涟漪你说说,人生是追求什么?”十分好奇、十分期待,很想知道苏涟漪能说出个什么道理。

涟漪快走几步,又眼尖的在树上看见一个蝉,伸手抓了下来,把玩着。“人类受到的诱惑干扰太大,在人类身上已看不出规律,但在动物昆虫身上却直观得很,他们活着、努力地生存,其目的便是繁衍后死去,所以我觉得,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金钱与地位的追求,而是与心爱之人幸福过一生。”

她刚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得紧,这话怎么听都是情圣说出,而不是她这个剩女老古董说出。

但实际上,她却真真切切这么想的,也许就是因对心目中真爱的坚持,所以才三十一岁还没交过一个男朋友吧。

相亲的机会是有的,她一直拒绝,其原因也是如此。

叶词发现,只要和这苏涟漪在一起,就会不停接受到一堆从前从未听过的言论,从刚开始的惊讶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举起手,看了手心中还握着的蝉,也是若有所思。“你说的对,金钱、地位,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即便是死后有大量陪葬金银,人也无法真正带走。”

涟漪一愣,惊讶地看向叶词。“你相信轮回吗?”

叶词摇了摇头,“不信,我也不信什么鬼怪,哈哈,我只信我自己,和我亲眼见到的一切。”

涟漪更是惊讶,古代人竟能不信鬼神,“词,你真是很独特的一个人。”

叶词微笑,“我独特?其实涟漪,你更独特。”

苏涟漪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她一个带着现代记忆的人之独特,哪能比的上真正古人的独特。

突然灵机一动,“我们抓一些蝉吧,明天早晨给你做一道小菜,油炸金蝉。”

叶词吓了一跳,“涟…涟漪,你说什么?做什么菜?”

涟漪笑得欢快,白皙纤细的手指捏着蝉,“就是这个,既然你到了乡下,自然给你做一些在城里吃不到的东西,很美味也很营养,放心吧,走,我们一起捉。”

说着,便一伸手拉起叶词的衣袖,向林子里走。

她拽他是以为他怕这些虫子,不肯去,那叶词见两人这么亲昵,别说抓蝉,就是抓老虎也是肯去的,高兴异常。

本来月光便不算明亮,在枝叶交错的树下就更是暗了,涟漪眯着眼,看着树干上,只要是突然凸起一块,那多半就是上来蜕皮的蝉,一抓一个准。

涟漪仰着头,紧紧盯着树干上的某处,却发现自己身高不够,抓不到。一伸手拽住叶词,轻声道,“快来,这里。”眼睛却还盯着那蝉。

叶词被牵着,飘飘然,顺着涟漪的指示,垫脚伸手,将那蝉抓了下来,而后竟恶作剧地伸手放在了苏涟漪的头上,“这头面不错。”

涟漪哭笑不得,“别闹了,快点给我拿下来。”

两人笑成一片。

他们没发现,在黑暗的角落里,正有三名妇人快步走着,想来是去县城回来晚了,走着夜路。

其中有一人,便是蒋氏。

这蒋氏本以为苏皓能向她赔礼道歉,在家等了数天,但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回了趟娘家,被自己娘骂了一顿,几个嫂子又跑来支招,让蒋氏趁着苏涟漪不查,偷偷去县城和苏皓和好。

因之前村中盛传,苏皓是酒铺大东家了,白日里在酒铺收钱数银子,晚上便去逛岳望县的青楼,夜夜换美娇娘,蒋氏急得牙痒痒,又怕得很,便自己偷摸去了岳望县。

而苏皓是不在铺子的,他跟着钱汇东奔西跑,推酒打通销路,所以蒋氏扑了个空。

好在在岳望县遇到两个同村的村妇,一起结伴回了来。

自从苏皓不在村子,酒厂搬了走,便没人再伺候蒋氏,看她的小脸子了,时间一长,她的脾气也就慢慢降了下来,不再那么高高在上。村妇们都是淳朴善良的,见蒋氏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也就和她搭了伴。

三人下了驿站马车便匆匆向回赶,刚到树林便听见有男女的打骂笑声。

这大半夜的,能是谁啊?村里人是没半夜出游的习惯,这个时间,早早在家歇了。

蒋氏耳尖,一下子听出了那女人的声音。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蒋氏耳中就如同催魂曲,不是小姑子苏涟漪,又是谁?

“等等,”蒋氏拦住那两名村妇。

两人好奇地看向蒋氏,“啥事啊,天不早了,快回家吧。”着急地说。

蒋氏心中暗笑,苏涟漪,总算是抓到你这小骚货的把柄了,但脸上却是哀痛,“哎,真是家丑啊!”

村妇都是三八的,本来还着急回家,一听“家丑”立刻来了精神,“发生啥事了,快说说。”“对啊,快说,有啥事?”

蒋氏一瞪那树林,“我那小姑子苏涟漪,如今可风光了,抢了我家酒厂铺子,现在就在自己家门前和野男人苟合,听,那男女淫笑。”

两人赶忙支起了耳朵,果然,那女声确实和苏涟漪有些像。“是啊,我也听我家男人说了,现在苏家酒厂东家可不是苏皓了,是苏涟漪,里里外外,就苏涟漪说话算。”“从前就勾引李家二少爷,现在也瘦了,也有钱了,想必八九不离十,把二少爷拿下了吧。”

蒋氏可不管苏涟漪勾引谁,她只想让苏涟漪臭名昭彰。

“我听人说,那李家二公子容貌俊美!”一名村妇突然道。

另一人被她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是啊,我也听说过,说整个岳望县姑娘,就没一个不想嫁入李府的。”

“那我们何不进去看看,那男的到底是不是李家二公子?”

“好啊,我还没看过那李家二公子呢。”

“废话,那李家二公子是什么人,哪是我们这些普通妇人能见到,这机会难得,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

两名村妇这就商量着要去偷看,蒋氏是不拦着的,她还巴不得这些人见证苏涟漪那不守妇道的德行,便也跟了去。

夜晚起了风,风吹树叶草木作响,而正忙着找蝉捉蝉两人也没注意到脚步声,三名女人就这么摸到了暗处,看着正在忙着的两人。

别说那两村妇,就连蒋氏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那紫衣男子实在太过俊美了!先不说那修长的身形,白面如玉,就说那一举一动都满是男人味,优雅中带着潇洒,也难怪那苏涟漪舍了大虎,此时就随便换个女人,也是要转投这美男的怀抱。

另外两名村妇都看呆了,“不愧是传闻中得李家二公子啊,实在是太俊美了。”“是啊,如果我是那苏涟漪该多好。”

涟漪和叶词两人根本没发现三人的窥视,蝉太多了,帕子里包不住,开始烦恼用什么做容器时,却见叶词一撩衣袍下摆,“来,都放这里。”

涟漪看了一眼,摇头,“不行,你这衣服太贵,这虫子搞不好会抓坏了的。”这一阵子走南闯北,涟漪也变得识货起来,那叶词的衣服看似简单,但用料考究,没个几十两根本下不来。

“没事,我说放就放,快点。”只要让美人开心,一件袍子算什么。

涟漪见他坚持,便真的放了,“词,你这人,真是不错,随和又幽默,你以后的娘子真是有福了。”不由得感慨。

叶词听见这句话,比吃了蜜还甜,犹豫了下,说出了心里话。第一次很认真的,表达自己的喜爱。“那你可愿意…”

“走吧,这里应该是没有了,我们去那边。”苏涟漪没留意他说什么,眼睛只盯着树梢看着。

两人离开了,三名女人开始讨论。

“苏涟漪放着大虎在家,竟在外勾搭李家二公子,看他们俩那亲昵样,我的替她害臊。”其中一人道。哪里是害臊,分明是羡慕嫉妒。

蒋氏也是如此,心中的怒火更是热烈。“苏涟漪把我们苏家村女人的脸都丢尽了,这若是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村儿的女人都这样。”

“是啊,这可怎么办?”另一人道。

第一个人却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没看见吧,苏涟漪不学好,以后的路也是越走越窄,怨不得别人,这件事,我们就别说出去了。”

“好,那就不说出去了,就当没看见。”另一人也附和。

蒋氏没吭声,因为她知晓,这些长舌妇,越是说“不说出去”,往往越是说得欢,说明这件事她们上了心,这样就行了。

于是,三女人摸着口水,回了自己家。

两人正在黑暗中寻那蝉,面前却突然一道健壮的身影,涟漪一抬头,竟是大虎。“你怎么来了,还没睡?”

大虎眼神复杂地看了苏涟漪一眼,“以为你们走丢了,来找你。”当时叶欢跑回了家,他吓了一跳,早就看出这主仆二人没什么好心,生怕涟漪吃亏,赶忙找了来。

涟漪这才想起,时间不早了。“是这样,刚刚我们在路上看到蝉,从前吃过,营养丰富味道还不错,于是便想着捉些蝉,明天给你们加菜。”解释着。

“捉完了?”大虎问。

“恩。”涟漪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大虎心情不好,那口气也满是质问。

而且…

不仅大虎是质问,为什么她自己也有种做错事的感觉?两人虽是挂名夫妻,但其实没什么关系,最多算是朋友,她这错觉实在太不科学!对,很不科学!

将愧疚感压了下去,便招呼着两人回了家去。

到了家,便用盐水将那些蝉腌制了,待蝉将赃物都吐出后,晾干备用。几人这才回了房间抓紧时间补眠,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叶词这一天真是折腾的累了,差点大病一场,而后晚上又和苏涟漪捉蝉,加之熬夜,疲惫不堪,已经不管住宿环境如何,躺下便呼呼大睡。

叶欢也是如此,主仆二人就挤在大虎的床上睡下。

涟漪也累了,睡得香甜,只有一人碾转反侧,是大虎。

他的眼很好,比一般人更为敏锐,但今晚却痛恨自己的锐眼,因为他清清楚楚看到苏涟漪和叶词两人带着欢笑捉蝉,一人提着衣袍下摆,一人则是带路找蝉,捉到后扔下。

那欢声笑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入大虎的耳中、心中,第一次,心特别紧,那种感觉陌生,却又无助,甚至比上战场时被人狠狠砍上一刀、鲜血直流之伤还要痛苦不堪。

他还记得,当时两人在仙水潭,也是这么闹着,苏涟漪诡计多端,将他一次次阴了后还高喊兵不厌诈,但为什么十几日后,就换成了和另一男子?

为什么苏涟漪喜欢叶词?为什么不选择他?难道因为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