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几万年甚至几百万年形成的冰峰才是历史真正的见证人,它们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也将存在下去。

明月站在那些冰峰前,想到自己的前世,那时在电视上见过的冰川,就是现在脚下踩的吧!它们会记得她现在踩过的足迹吗?

一时兴起,拉着风离跑到了一座冰峰前,缠着风离用剑在冰峰上做了一个她以前非常不齿的行为…用剑刻下了几个字:风离和明月。

绕是风离武功高强,宝剑犀利,也只能在冰峰的表面上刻下这几个字,冰实在太坚硬了,比石头还难颗。

明月看着那浅浅的痕迹,淡淡的失望后就释然了,这不能证明什么,就算这万年的冰川不能证明她来过,证明她和风离的感情,至少她记得,风离也会记得。

“你会记得我的,对不?就算以后看不到我,你也会记得我的,对不?”明月摸着冰峰上的字迹,问风离。

风离笑了,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伤感起来,还是将手按在她手上,连同那些字迹,轻声,誓言般地说道:“这些字会被新的冰雪掩盖,可是,有一个地方的字迹不会被掩盖…月儿,什么都不能让我忘记你,因为,我已经将你刻在我心上…这里…”

他将她拥进了怀中,让她的背紧贴着自己的胸,那强有力的心跳声透过彼此的胸腔,跳出了同样的节奏。

明月欣慰地将手按在他手上,突然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勇气,觉得就算发生了任何事,她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这只是一种浅浅的预感,明月不是先知,不可能预见自己的未来,更不知道这样的预感也是动物的本能…对危险的预感…

龚紫雪在冰峰的另一面,这两人做的傻事,相拥相偎的一幕她全看在眼中,她第一次没有了厌恶的恨,眸子中闪着的光是迷茫,是沉思,许多年前的一幕浮现在眼前,让她一时分不清那一幕才是真的。

是眼前这对可以生死相托的男女,还是那对把对方恨得生不能噬其肉的男女!熟悉的面孔互相交替,她透过他们,看到了哪个赤足站在冰原上的小女孩,她泪流满面,叫着什么。

龚紫雪摇头,她当然知道小女孩叫什么,她叫爹,娘,可是他们谁也看不到她,他们依然厮打着。

娘一身的血,干涸的恐怖的脸狰狞地对她叫:“不要相信男人,他们接近你就是想吸干你的血…”

没有例外

娘一身的血,干涸的恐怖的脸狰狞地对她说:“不要相信男人,他们接近你就是想吸干你的血…”

“不…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也有例外…”

龚紫雪对着那血污中娘的幻影轻声说:“你看,那男人他就是例外,他明明知道那个傻瓜的血可以救他,他不是没动她吗?不但如此,还不顾自己的生死去救她,你说,他和你口中的男人一样吗?”

娘冷笑:“那一定是那傻瓜还有用,打开太极神殿还需要她出力,比起长生不老,冒点险又有什么呢!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不自私的男人!”

“娘…会有例外的,一定会有例外的!”龚紫雪抗拒似地叫起来。

昔日的神宫宫主龚蕙安抚地冲她伸出血手,狡黠地一笑:“是不是例外到了太极神殿就知道了,只要他能经得住考验,我就相信他是例外…哈哈哈…不会有例外的,雪儿,你就相信娘吧!要不然这几百年来,太极神殿怎么打不开呢,就是没有这样的人…你注定了和我们一样,要在这冷冰冰的雪山孤独一生…哈哈哈…”

“我不会…我不会像你…”龚紫雪怒道:“我一定会活得精彩,一定不会孤独地替你们守着这死坟墓,我就算要死,也要死得热热闹闹,让天下都为我陪葬…”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雪儿,对,那些臭男人不配让你付出真情,你就将他们都踩在脚下,戏弄到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龚蕙猖狂地笑着,渐渐没了影,龚紫雪眼前还是冷冰冰的雪,那两人已经牵着手走开了,她转过去,看到冰峰上风离用剑刻下的字:风离和明月。

想刻下这些字做他们天长地久的证明吗?龚紫雪冷冷一笑,自言自语:“太极神殿是考验,如果你真能为她做到那一步,我就相信这世间有真正的爱,否则…你就死吧…”

她信手摸在明月两个字上,冷冷一笑,手指乱画,指尖一抹淡淡的紫,竟然将明月两字从坚硬的冰上抹去了,她歪头笑笑,在风离两字后面添上了雪儿两字。

风离和雪儿…这才是比较般配的一对,当然,前提是你必须经得住考验,否则你还是不配和我站在一起。

龚紫雪拍拍手,去掉手上的冰渣,这才转身回去。

“我们走吧!”龚紫雪超前,带了众人一起踏进了神宫的地域。

说是还有一天的路程,其实只是一种避人耳目的说辞,众人只走了半天,转过冰峰,就见到三座并排的雄峰直插云霄,终年被白雪覆盖,上面的冰都累积得似教堂的尖顶,远远看去,闪着银色的光芒,显得雄伟壮观,庄严而神秘。

众人都被这三座山峰所吸引,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龚紫雪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欢迎各位到神宫做客,我做主人也不能怠慢了大家,就先行一步到神宫做些准备,好迎接大家…”

她嘻嘻笑着,拔脚就飞跃起来,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三座山峰后,远远只传来她的吩咐:“觅云你们要待我好好招呼客人啊!”

觅云等她走了,众人回过神时,才微笑着上前,对众人一笑:“各位…请…”

她拍了拍手,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三座山峰前慢慢显出了一道山门,金碧辉煌,后面一排台阶向上,似乎直插进了山峰中,而三座山峰中,也隐隐露出了宫殿的轮廓。

如同海市蜃楼,高大雄伟的宫殿慢慢地具体展现在众人眼前,迫使他们必须抬头,努力地往后仰,才能看清宫殿的面貌。

没人不震惊,风离出生皇家,都没见过这样气派的宫殿。明月就算在现代看过大手笔制作的宫廷大片也被震撼到了,觉得那些大片中的豪华宫殿根本不及这宫殿的十分之一。

这宫殿不知道有多高,隐在山峰中却没掩去它的光芒,不知道是藏身于雪山中,还是建宫殿的材质经得住考验,一点都没有陈旧的感觉,崭新得就像才建起来似的。

白玉般的石阶,精美的雕栏,盘了九条龙的山柱…等等每个细节都透露着奢华。

明月总算明白龚紫雪的富贵感从何而来了,从小身在这样的环境,天下还有多少东西能入她的眼呢!

隐隐有鼓乐响起来,觅云带头踏上了石阶,其他几个侍女也跟着走了上去,分成两排,列出欢迎的姿势:“离王爷,王妃,请…”

风离上前一步,拉住了明月的手,两人互看一眼,一起踏了上去。

蹋到了石头的真实触感让明月放了心,还以为这一切也是海市蜃楼,没想到是真实的存在的。

一步一步,向着上面的宫殿行去,那半隐在迷雾中的金灿灿的神宫二字已经隐约可见,明月不自觉地心跳,抓紧了风离的手。

“风离…我有点害怕!”她轻声叫道。

那种莫名的恐慌不是对这奢华的压力产生的,是对里面未知的恐惧。

“别怕,有我在!”风离紧紧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明月依然没放松。反而是后面的碧雁,因为紧张,一脚踏空,滚下了几层台阶被谷隽慌忙抓住这个小插曲释放了明月的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龚紫雪如果是想以这样的方式震慑他们的话,她接受挑战了,不会让她看扁的。

上到礼仪台,看到宫殿门口站了两排奴仆,清一色的白衫,唯一的分别就是一排是女侍,一排是男侍。看年龄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明月愣了愣,这深山中,龚紫雪是哪里找来的童男童女啊!

“宫主在等你们呢,请…”一个侍女长模样的人上前,躬身施礼。

明月看看她,眉清目秀,就是脸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这神宫出美人啊,一个个肌肤水灵,晶莹剔透得让她都羡慕,要是自己在这呆一年也能变成这样,那也算神宫一趟游的收获吧!

“月儿,注意脚下。”风离体贴的提醒才让她收回胡思乱想,跟着抬进了大殿。

额…虽然她也进过宫,可是却没有进过正式的大殿,一进去,就被满屋的金黄晃花了眼,织工精湛的地毯一直铺到了大殿头,那里,一张奢华的蟠龙宝座高高放着,飞舞的龙凤就是椅背,攒框镶心,饰描山水风景,描金勾边,正面稍高,两侧递减,辉煌得让人不敢仰视,不自觉就感到自己的卑微。

明月也有些自卑,那是对皇权的一种下意识的尊崇,任她怎么自信,在这样的富贵逼迫下,也无法避免的一种自我保护。这也是人类的天性,一种从远古以来就对强者权力的潜意识畏惧。

在场的似乎只有风离没有被震慑住,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如果喜欢王位的话早就装入囊中,自己没看在眼中的东西,再有吸引力也不会对他产生作用。

所以,只是惊讶了一下这神宫的奢华,他更好奇的是这神宫的秘密,这里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东西吗?

对,比起权利富贵,现在风离更关心的是生命,没有生命,这里就算是玉皇大帝的皇宫,他也没有兴趣。

“几位稍坐,宫主一会就来。”觅云招呼着众人坐下,命侍女上茶。

明月坐下,仍然好奇地看着那蟠龙椅,想起江姨给她讲过的这具身体母亲的事,她的思想第一次去深想龚瑭。

当年,两个女宫主在这神宫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放弃了姐妹之情反目成仇,龚瑭有没有后悔过呢?龚蕙呢,得到了那男人,也得到了幸福吗?

这神宫如此富贵,富可敌国,能买到世间的一切,却买不到生命,买不到爱情,这算不算笑话呢?

这样一想,觉得刚才压迫自己的富贵之气顿时消了,就像风离,倾国也只想活命,富贵对他不也是过眼云烟吗?

“宫主到…”

传报声打断了她的悟道,她回头一看,龚紫雪在一队侍女的陪同下姗姗而来,明月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如果说山下的龚紫雪是一个亦正亦邪的,顽皮狡猾的少女,那么眼前的龚紫雪,就似脱了那层面具,变成了一个让你忍不住想去怜爱,想去关心的天真的妹妹…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一个有血有肉,真实的能让你触摸到的龚紫雪…

神秘的狐狸

仍然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仍然是吹弹得破的肌肤,甚至笑脸都是有点狡黠的笑,却因为换了一个发型,一件衣服,就让人生出了亲近之意。

明月在心底叹息,是不是自己已经习惯了现代人尔欺我诈,才会把一个如此天真的少女想象成对手,想象成逼害自己的狠毒奸人?

齐了眉角的刘海,散披的黑发辫了无数条小辫,就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系着,圆圆的眼睛水灵明亮,一如外面的冰雪,晶莹得让人一看到底,哪里藏得住龌龊邪恶。

白色的裙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很简单地长到脚踝上方,一双白色的小羔羊皮靴利落可爱,那白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绒毛让人一看,心就软到里面,哪会以为这个还没长大成人的少女有什么不良的心机呢!

她怀里抱了一只小动物,露出的嘴和爪子也是通体的白,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雪儿,来,给你介绍我最亲爱的姐姐,姐夫…”

龚紫雪拉起那动物的小脚,冲明月,风离挥了挥,笑道:“我离开可能有点久了,这小家伙都不认我了,刚才在里面哄了半天,她才肯出来,姐,你摸摸她的手,她也会喜欢你的。”

明月看到龚紫雪一动,怀中的动物就露出了晶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她被电到了,很遥远的记忆就浮现在脑海中。

曾经她也喜欢养小动物,父母死后寄宿在大伯家还带了自己养的小猫过去,可是伯母不喜欢,有天趁她不在家就把小猫丢了出去。等她放学回去后发现小猫不在了就到处找,结果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小猫,它已经被车碾死了。

明月还记得自己对着死了的小猫哭了半天,当时就觉得自己和小猫一样,迟早都会被伯母丢出去,那种同病相怜的孤单让她一直记忆犹新,那以后,她再也不养小动物,她不要再体验一次失去所爱的感觉。

此时,这小可爱出其不意地闯进了她的眼中,让她情不自禁地沉迷于她透满灵气的眼眸,真的伸了手。

触感很软,就如看到的样子,她小小的爪落在了明月掌中,她无法控制自己地露出笑:“小可爱…你好,我是明月…”

龚紫雪怀中的雪儿又探出了嘴,有些尖,风离愣了愣,看向龚紫雪:“她是只狐狸?”

“对,姐夫有眼光,这是只雪狐,很少有的品种,长不大,你知道她有几岁吗?”龚紫雪调皮地问道。

“狐狸?”明月愣了愣,她还以为是猫呢!想缩回手,那狐狸的手还握在手中,温柔的感觉实在舍不得放开。

“狐狸寿命都很长,猜不到。”风离看到明月爱不释手的样子,一时很想抓只同样的小狐狸来送给她,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一起的话一定是很养眼的画面。

“我也不知道她有几岁,我一生下来她就在神宫里了,据说以前是瑭公主的宠物,姐姐,你娘养的,看到她是不是感觉很亲切啊?”

龚紫雪将雪儿递给她,笑道:“抱抱。”

明月看到这柔软的一团,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龚紫雪塞到她怀中,她无奈双手兜住了她,雪儿突然伸手抓了她一下,从她怀中猛地跃下,几个纵跃,跑到蟠龙椅后就不见了。

明月惊呼一声,低头看,手背上已经留下了几条爪痕,有两条已经出血了。

“啊,姐姐…”龚紫雪一愣,就上前握住明月的手,急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会抓你,你摸她都没事,我以为她是乐意和你亲近才…来人,赶紧拿药来…”

“不用了,一点小伤,一会就没事了。”明月手背火辣辣的痛,再看龚紫雪,就觉得刚才对她的错觉认识又消失了,现在的龚紫雪,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狡猾多端的龚紫雪。

她微微蹙眉,有点恍惚,刚才的错觉从何来呢?为什么一瞬间有这样对比强烈的差距?

她不自觉地看向雪狐消失的地方,竟然看到那只雪狐站在龙椅后面,晶亮的眼睛仍看着她,不知道为何,明月竟然没有怪她抓伤自己的意思,反而感觉那雪狐浑身充满了灵气,似乎整个神宫的灵气都集中到她身上,她一个动作就能带动整个神宫的气氛变动。

被雪狐这一抓,气氛的确变了,龚紫雪的清纯不再吸引人,风离眼睛只在明月身上,看她有些疲累的样子,就让龚紫雪先安排他们住下,让明月好好休息,连龚紫雪让人给她包扎的好意都一起谢绝了,只说回房会给她处理。

龚紫雪似乎也有点意兴阑珊,打发觅云带他们去休息,说晚点设宴请他们吃晚饭,就径直离开了。

觅云将明月和风离安排在印月殿,谷隽他们安排在朝晖阁,一南一北,相隔甚远。谷隽有些不满,说想住得离风离他们近些,觅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说下属侍从都只能住朝晖阁,不能坏了规矩。

朝晖阁房间很多,他们每人可以住一间,房间里设施装饰也和外面一样奢华,觅云还给他们一人派了一个男侍一个女侍,一住下就送进精美的食物。除了住处远点不太理想外,其他谷隽也挑不出毛病,只好依了觅云。

碧雁算是明月的贴身丫鬟,理所当然就和明月他们住到了一起,被引到了印月殿。他们待遇更好,觅云派了男女各五个侍候,其中一个就是一开始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侍女长,她的名字叫出云。

出云除了面无表情外,其他一切都好,体贴地问明月和风离要不要先沐浴。明月自上路就没有好好沐浴过,一听这话就高兴地点头。

出云体贴地说:“王妃,王爷先用点食物休息下,出云这就去准备,一会过来带王妃和王爷去汤池沐浴。”

汤池,那应该是温泉之类吧!明月没想到这神宫里还有温泉,倒是意外的惊喜了。等出云出去,她们才有空打量印月殿,这宫殿很大,分做三个殿,正殿是类似客厅的房间,侧殿就供使唤的仆从休息,里殿才是主人休息的地方。

进去,一张巨大的黄金床放在中间,周围是一排灯柱,上面镶了一排夜明珠,垂下的珠帘也是色泽一样的珍珠。床脚床柱用的都是黄金,上面雕满了凤凰,各种姿态的凤凰,栩栩如生,让这张床显得像艺术品,只供观看,睡上去的话就不一定舒适了。

明月看风离,他的表情和自己的差不多,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

房间的顶很高,上面的栏也是精细的雕刻,可是那种空旷冷的感觉还是越来越明显。明月忍不住拉了一下风离的手说:“就算把整个神宫给我,要让我长年累月住这样的房间,我宁可不要!”

“我也不要。”风离赞同:“太大了,感觉烧很多的炉子也暖不了这房间。”

“小姐,这神宫感觉怪怪的!”碧雁转了一圈返回来,抱着自己的胳膊抱怨道:“怎么在房间里感觉比外面的冰山还冷啊?”

明月和风离相视一笑,说道:“那是因为这里许久没人住了,一会让他们多弄几个炉子来,就热了。”

“是这样吗?”碧雁还是觉得不对,想想冒出一句:“小姐,会不会这里阴气太重,我听说如果如果一个宅子死多了人就会阴气很重,在这样的房子住久了人会生病的!会不会那个龚紫雪想让你生…”

“碧雁…”明月打断了她,笑道:“你乱想些什么,她是我妹妹,不会害我的,你别乱说。”

她说着用眼角的余光查看风离的脸色,果然见风离对碧雁的话微蹙眉,只是随即他眉宇间又露出了困惑之色。

碧雁被明月一斥,明智地闭了嘴,乖巧地说:“我帮你整理行李吧!”她躲到了一边。

明月低头看自己手上被雪狐抓的疤痕,血已经止住了,但还能看到被抓得很深的痕迹,想起刚才风离拒绝龚紫雪派人给她包扎的事,明月有些困惑地扬眉:“风离…你为什么不准人家给我包扎?”

她不是责备风离,而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和风离对她的关心有些不符,所以好奇。

风离蹙了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明月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不是我不准,是那只狐狸不准…她的眼睛里有一幅画,告诉我你不需要包扎…”

奇门遁甲

“一幅画?什么画?”明月被风离说的迷糊了,狐狸眼睛里还有画?

风离拉了她的手坐到床上,摸了摸她被狐狸抓出来的痕迹,低声说:“雪狐眼中的确有幅画,画上是晏儿扮的大夫在给你包扎的草药中下毒,所以我觉得雪狐是想借这画暗示我你不需要包扎。”

“哦…你真的看到她眼中有这幅画?”明月只听说过有些猫是通灵的,难道这只雪狐也是通灵的?她抓了自己的手又提醒风离警惕,到底是友还是敌啊?

风离又道:“月儿,碧雁说的也是我心中想说的,我也觉得这神宫怪怪的,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

他蹙眉,似乎拿不准自己该不该怀疑某人似地说:“紫雪似乎在诱导我们…她…”

风离说到这眉头不自觉地拧紧,手就按在了太阳穴上,一瞬间,豆大的汗就滚出了额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头又痛了?”明月紧张地站起来,叫道:“别想了,放松,先躺下,我帮你揉揉。”

她扶风离躺下,自己跪在床头,伸手帮他轻轻的按摩,风离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过去了…”

明月看他眉头已经没刚才拧,头上虽然都是汗,但是没有新的溢出来,看得出他说的是真话。她有些奇怪:“怎么一会就过去了?”

“不知道,就是这样,只要去想问题,头就会猛地一痛,不想就没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抽去了风离的力气,他疲惫地躺着,将明月的手按在胸前,有些自嘲地说:“月儿…我觉得我的时间不多了,怎么办?没有我,谁来照顾你和孩子呢?”

明月笑了,用手怜惜地帮他擦去头上的汗,说:“乱说什么,神宫是什么地方,如果这里都没有救你的方法,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有我们在,你怎么可能死!你放心吧,回头我和紫雪商量一下,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的。”

“希望如此…”风离又躺了一会,出云进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请他们去沐浴。

明月和碧雁就收拾了贴身的衣物在女侍的带领下去沐浴了,风离则被请到了另一个汤池。这汤池的装饰也是华丽无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在坼线前明月禁止他下水,他就让男侍只用布擦洗没受伤的地方,洗了银发就在男侍的帮助下换上了龚紫雪为他们准备的换洗衣服。

这是一身蓝色的王袍,全是簇新的,丝绸刺绣都是上品。风离这一向都是戎装,猛地换回丝绸,感觉全身轻松,意气风发地走了出来,就被男侍先引到了留仙居,男侍介绍说是膳堂,风离就没多想,跟着他一路过去。

这神宫真的很大,似乎就是建在了山峰中,楼阁和宫殿之间的走廊都看不到天,廊中每隔十多呎就有一盏壁灯,上面也不知道挂了什么,那壁灯就似长年累月燃着,不会熄似的。

风离走着,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他回头四顾,看到幽暗的廊中,有一双晶莹的眼睛在看着他。

雪狐?风离刚想仔细看看,那双眼睛不见了,他困惑地蹙眉,不知道这雪狐又想警告他什么。

还没进留仙居,就听到琴声,他听过龚紫雪抚琴,一听指法就知道是龚紫雪在抚琴,淡淡一笑,这丫头好有闲情逸致,抚琴的功力比明月强多了。

“王爷,请。”男侍刻板地躬身,在廊外站住了。风离看了他一眼,迈步走了进去。这神宫的男侍女侍礼节没得挑剔,就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刻板,感觉就像被线操控的木偶,没有真实的血肉感情。

回廊很长,周围的全是冰雕出来的风景,雪树冰花,美得让人惊诧,可是比起初见的眼前一亮,这些风景看多了就觉得单调了。

风离觉得自己有些同情龚紫雪,这么多年来对着这些人为的风景,还有那些面无表情的奴仆,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吱…”一团白影一闪,迎面抓了过来,风离一惊之下一闪,只觉得脸辣辣的有些痛,来不及查看自己是否受了伤,他低头一看,雪狐腾地从他脚下掠过,纵上了雪树,一眨眼又不见了。

风离怔住,用手摸了摸脸,一抹淡淡的血迹印在指尖上,那雪狐竟然把他的脸抓开了。

他蹙眉,听到琴声停了,似乎龚紫雪听到了什么动静,随即就响起她的使唤声:“暮云,去看看…”

风离紧走几步,转过了弯,就遇到暮云,暮云看见他,福了福:“王爷来了!”

风离颔首,向前看,就见龚紫雪坐在一个冰雕的莲台上,正盘膝抚琴,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宫装,紫色让她显得肌肤赛雪,美得如出尘的紫莲。

风离四顾,没有看到明月她们,连谷隽他们也不见,正有点疑惑,龚紫雪就似看破他的想法,笑道:“姐姐让出云过来说,她许久没泡过热汤了,想多泡一会,让我陪姐夫先用膳。姐夫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她们给姐姐留了许多好吃的,我们就先吃吧!来人,上菜…”

她拍拍手,奴仆们鱼贯而入,在冰桌上一一摆上食物。

风离对吃没有明月研究多,看着精美,也不知道是些什么,直到龚紫雪卖弄地介绍才知道全是天山的特产,什么雪莲羹啊,烤黄羊等都是别处吃不到的。

风离吃的清淡,雪莲羹比较对他的胃口,吃了两碗,再吃点羊肉就咽不下去了,看明月她们还不来,就有点担心,龚紫雪说什么也不注意听,让龚紫雪娇嗔地叫了起来:“不说了,姐夫就是喜欢姐姐,姐姐不来什么都吃不下,连我说的话都听不到,我不陪姐夫吃饭了。”

她起身,恼怒地转身就走,风离怔了一下,慌忙站起来唤道:“紫雪,我不是故意的,一时走神没听到你说什么,对不起…”

龚紫雪理也不理,径直走了,风离尴尬地看看暮云她们,也不好意思去追,又坐了一会,不见龚紫雪回来,风离只好起身,想原路返回。

“王爷,别乱跑,神宫不比外面,有很多迷阵。你惹了宫主生气,如果不能获得宫主的原谅,你是走不出去的。”暮云善意地提醒他。

风离蹙眉,脸色就有些变了,不理暮云的提醒,径直走出去。

只是一转弯,刚才来的回廊不见了,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山脉,起起伏伏,根本无路可走。

风离下意识地转回头,来路也没了,后面还是冰山,透明的冰峰近在眼前,真实得他呼出的气都能看到白雾。

风离怔住了,这是什么阵法?

他试着走了几步,顽固地无视自己脚下的斜坡,想着自己应该还在回廊上,往前走也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