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惊,就看到昏暗的光线下无数的箭支冲他们射了过来,她的声音还没喊出来,手已经下意识地在风离腰上紧紧地一箍,就放开了,叫道:“别管我了,你自己跑出去吧!”

以风离的武功,他一人最多受点伤就能杀出石峡,可是带着她,无疑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怎么跑得出去,他们会被射成刺猬。

她也不是想成全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拖累他而已。

只是才滑了下去一点,腰猛然被风离又紧搂住了,他沉声在她耳边说:“让我丢下你一人活,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他的声音轻颤,那种掩饰不住的失望带了暴怒的气息吹在明月心上,让她瞬间鼻酸的难受,手在半空中,就是倔强地不敢落在他腰上,只知道,一落下去,或者才树立起来的信心就会轰然倒塌,又变成那个傻傻的女人…

箭支声嗦嗦在耳边响着,那刺到峡壁上又断落的声音让她赫然一醒,感觉风离的手越搂越紧,她挣扎起来,叫道:“放开我…你走啊!我不用你管…”

刚才搂住风离的腰时,风离还能腾开手攀住峡壁,此时忙着搂她,又要忙着击开箭支,他们就往下掉去。

明月一挣,风离又落了几呎,龚紫雪在远处看见,就叫道:“风离,你别管她了,快跑出来,那傻瓜不值得你救…”

呵呵,露出真面目了吧!

明月自嘲地一笑,以指做拳击在风离手臂上的麻穴上,风离手一麻,下意识就放开了她。

明月掉了下去,她匆忙中伸手抓住山壁,一笑,她不是傻瓜,更不是英雄,让她等着变成刺猬,那是不可能的事。

长啸一声,几乎同时,她跳到了对面的峡壁上,眼一扫,就看到上面一排人影,呵呵,想杀她,那就看看谁先杀掉谁吧!

“走…”她冲呆了的风离大叫一声,眼明手快就看到上面凸起的石块,手中的马鞭一扬,已经卷到了上面,借力弹起,身在半空中暗中侥幸,学了武功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对敌,要是马鞭失准,那她就是真正让人笑话的逞能了。

“月儿…”风离毕竟是风离,一见她弹起,理智立刻恢复,狂叫一声,也飞到了对面,借力一弹,再上来就比明月站的高了,他护在明月上面,一路挥舞着剑挡去那些箭支,一路足间狂点峡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上去。

速度就是生存,风离此时只知道在下面只能被杀,只有上去杀了那些人,他们才不会一起葬身谷底。而且他上的越快,明月就越安全。

明月一边上攀,一边紧张地看着风离,他能在一瞬间领悟自己的意图让她感觉很欣慰,可是看到他冒着密集的箭支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她的心全提了起来。

如此拼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呢,一时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这些日子的冷漠全都变成空白一片,她眼前只有这个飞速上身升的人影。

“疯了…”上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声,明月耳锐,听到有人叫道:“把石头全推下去,别让他上来…”

“风离…小心…”明月叫起来,心下焦急,她的速度是赶不上风离,如果被石头砸下来,风离要顾忌她,一定会受伤。

眼一抬,就见上面一团黑影,那些贼人竟然推出一块巨石,巨石上面还沾着没有化完的冰,一动,冰渣就刷刷往下掉,和石头打在身上的疼竟然没有分别。

风离已经上到了石峡边,只差几步就到了石峡顶,这石头要是砸下来,他和明月都要粉身碎骨了,此时根本没有避开的空间,上面的峡壁很光滑,他连站都站不稳,怎么躲啊!

况且,躲开的话,在他下面的明月怎么办?

风离迟疑间,大石已经离开峡壁,滚了下来,明月眼睁睁地看着它砸向风离,而风离呆了似的忘记闪避,她也呆了…

“傻瓜…闪开啊…”龚紫雪狂叫着,气急败坏也不知道对谁。

碧雁双手捂住眼睛,不忍再看,其他的侍女也下意识地转开了头,想着这块巨石一下,这两人就变成肉饼…

为我成魔

就在众人都呆了时,明月听到风离狂吼了一声:“月儿,快上…”

只见他腾地用力,竟然将手中的宝剑插进了石壁中,身子一跃,一足站在石壁的凸石上,另一脚就踩在了宝剑的剑柄上,人为地制造了一个落足点。

而他的双手,向上撑住了那落下来的巨石,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明月只看到他被巨石的冲力压的沉了沉,竟然就把巨石阻回了峡顶上,让它没有了滚下来的空隙。

明月只怔了一下,就模糊了双眼,没空去看,咬着牙迅速往上爬,巨石挡住了箭支,她没了威胁,爬得飞快。

她不让自己看下面,以前站在高处就晕眩的毛病她此时忘记了,只知道她上去得越快,那个男人的危险就减少一分。

“该死…”远处龚紫雪看到他们两这样的局面,红了眼,手狠狠地握住马鞭,眼睛一转,飞速掠了回来:“姐姐,姐夫,我来帮你们…”

她往上掠去,手中的暗器直飞,瞬间就被她杀了几个,尸体掉下峡谷,被摔成了肉饼。

明月斜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飞了上去。峡谷上的贼人已经慌了阵脚,这几人不要命的打法是第一次遇到,有几个马贼还不放弃,用刺马勾去戳下面的风离。

明月在下面已经看到了,风离的手臂上早被刺了几下,所以一跃上来,她想也不想,马鞭一挥,狠狠就甩向那几个刺风离的马贼,一个被她马鞭甩倒,失去重心就跌下了山峡,其他几个都跌倒在地,脸上身上都不同程度被打得皮开肉绽。

明月恼他们对风离落井下石,出手就没留情,再一鞭,那些马贼就被打得抱头逃窜。有几个马贼还在往下射箭,明月红了眼,下手毫不留情,一个个只想往死里打。

龚紫雪见她疯了似地杀马贼,也不管她,掠到风离面前,看到风离已经无力了,他手臂上都是被马刺勾出来的伤,血顺着手臂滴下去,已经红了他的战袍。

“姐夫…我帮你!”龚紫雪作势帮风离托住石头,憋得脸通红,边叫道:“我刚才吓傻了,我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姐夫,我们坚持一下,我已经叫觅云她们上去救我们了,一会就好!”

风离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她的汗水已经满脸都是,小脸红得发紫,他无法责备她,只说道:“你该去帮你姐姐…”

龚紫雪急道:“你最危险,姐姐有暮云她们帮忙,不会有事的,姐夫,你坚持啊,你要有事,姐姐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她在这边紧张着,明月已经解决了马贼,看到大石,凭手的话根本拖不回来,转头寻找可以用的东西,正好暮云她们也爬了上来,看到她抓了一个马贼,动手就扯了人家的裤带。

暮云惊叫一声,明月转头瞪了她们一眼,叫道:”把他们的裤带都给我解下来,结起来,快…“

暮云才知道她想做什么,赶紧帮着解裤带,大家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解男人的裤带多少有点难为情,所幸这些马贼都死了,要不然任她们脸皮厚,也做不到。

那些裤带都很长,一接起来就变成了长长的布绳,缠住石头,众人一用力,下面的风离龚紫雪就轻松了。

暮云将他们拉上来,风离虚脱地就坐在了地上,他的目光寻找着明月,看到明月发髻散乱,满头都是汗才舒了一口气。明月提着马鞭,站在原地看着他,他唇角动了动,坐在原地无力上前,心中却期望她走过来。

龚紫雪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互相凝视的眼,焦急地叫道:”姐姐,我来照顾姐夫,你赶紧去看看铁将军谷将军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啊!暮云,你们也去帮忙…”

风离这才想起自己的士兵,挣扎着站起来,就听到明月说道:“好,我去…风离,你别担心,大家都会好好的!”

风离立起身,只看到明月飘飘飞下去的身影,这一战,似乎让她成熟了,行动间已经少了生涩,多了几份自信。

“啊…姐姐杀了好多人…”龚紫雪也不知道什么心,大惊失色跳开:“好可怕!”

风离这才看到峡顶上众多的马贼尸体,大都是被鞭子抽打死的,的确是很可怕,他愕然,想到这是那女人杀的,他的心颤了颤,却不如龚紫雪一般大惊小怪。他知道明月是最不喜杀人的,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来影射皇权:“谁也不是上帝,有什么权利主宰别人的生死呢!”

可是此时她却大开杀戒,为的什么呢?

为了我,她变成了魔,风离失神,心中又酸又甜,短短一瞬间的心有灵犀,似乎就安抚了这些日子被她忽视的寂寞,让他下意识地将手指举到鼻尖,似乎指尖上还残留刚才抱过她染上的,她身上的香味似地嗅了嗅,唇角浮起了淡淡的笑。

“姐夫…你的手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龚紫雪拉着他的手臂,边撕下自己的裙角,想帮他包扎。

风离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她的手:“我们帮你姐姐去!”

他从一个马贼尸体上抽出了剑,头也不回地追随明月去了,龚紫雪愣了愣,眼神一凛,气急败坏地又追了上来,笑道:“姐夫,你对姐姐真好,我真高兴,我还怕你们为了我不和呢!我就姐姐一个亲人,她幸福的话我就满足了,姐夫,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哦!”

“我会的。”风离冲她颌首,不是很严厉地责备:“下次别叫她傻瓜了,明月她不傻…”

龚紫雪没反对,点头说:“姐夫,我也是一时急的,我心里不是真的这样想,要是真的觉得她傻,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了。姐夫,你懂的,姐姐有时候就是会冒点傻气,可是人不坏,只让人觉得这样的傻气很惹人怜惜,又恼又恨,可就是一时的,更多的还是想疼爱她,对吧!所以,她不惹我生气的话,她这样的傻气其实我是很喜欢的…”

风离颌首,龚紫雪的话都说到他心坎上了,的确,明月有时就是这样的,有点傻,这样的傻不会让他嫌弃,只会让他心生怜惜,疼到骨子里,就想将这样的她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不让别人欺负她…

眼见明月就在前面,风离抛下龚紫雪追了上去,龚紫雪在后面冷冷一笑,扬起了手指,漂亮的指甲隐隐泛着淡淡的紫色,她暗想自己是不是该重新换换方式。

亲情蛊是不得已才使用的下下策,像风离这样意志坚强的人,要是一来就对他用上向对五皇子等的言听计从蛊,那绝对是会失败的,所以她一上来就使用了抗拒性最小,最不易被人觉察的亲情蛊。

每个人的心理或多或少都有点欲望,或者想要的东西,对风离这样掌管了大权,不缺银子的男人来说,钱权甚至女色对他都没有吸引力。

龚紫雪是最善于窥伺人心弱点的异类,凭对风离过往的了解,只一想就找到了他的弱点,那就是对亲情无法抵抗。他明明有本事解决北宫,却一次次手下留情,骨子里就是这个弱点在作怪。

所以,龚紫雪一来就用亲情蛊赢得了他的同情共鸣,在他心里种下了个小小的暗示,只要别人,不止包括明月在他面前说她的话,风离心中就会产生抵触,从而讨厌说她坏话的人。

这蛊用的明显是成功的,看到明月和风离慢慢没有以前亲密,她就暗暗得意。没想到今天这个意外,差点让她前功尽弃,她想着就不甘心。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和好,龚紫雪眯了眼,亲情蛊有用,那要不要冒险用忠心蛊呢!

这个就有点难度了,如果对意志不坚的人来说,下了忠心蛊再第一个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后,就会让这人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可是如果下了忠心蛊,遇到的人是意志坚强的人,她无法获得人家的忠心的话,受害的可能就是她了。她会反爱上这个人,一辈子死心塌地跟着他,一直到死…

太冒险!龚紫雪虽然和明月打了赌,想体会那种爱人被爱的滋味,可是如果是自己不能控制的爱,她还是不愿意轻易沦陷下去。

风离现在就只喜欢这傻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用忠心蛊,那就继续用亲情蛊吧!神宫快到了,等先打开太极神殿,要离间他们两个就太容易了。

龚紫雪想着又恢复了信心,拔脚追了上去。

你不是神

三股马贼,除了中间石峡上面的全军覆没外,其他两股马贼在风离他们的合击下死伤无数,剩下的都仓皇而逃。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清点自己人伤损的情况时,谷隽惊讶地发现他们的人没有一人战死,有十多人受伤,而受伤比较严重的竟然是他们最敬爱的王爷——风离!

风离两只胳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背上腰上还中了两支箭,因为他穿的战袍是黑色的,一时没人发现他受了这么多的伤。直到马贼都被赶跑时,明月才发现他的异常。风离一直护在她周围,看到马贼都逃窜后,他一手杵剑,在她身后喘着粗气。

“月儿…你没事吧?”他沙哑着声音叫她。

明月迟疑了一下,转头冲他微笑:“我没事…你…”

她看到他手臂上的战袍都破了,露出了被血染红的中衣,袖子破烂,肉都卷了起来,就转头叫道:“军医,过来一下,王爷受伤…”

还没说完,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住了,她的话哽在喉咙中,没来得急回头,就被紧紧抱进了怀中。

“我不会丢下你…死…也不会…”

誓言般低哑的声音就她一人能听见,她感觉到了声音如同他紧紧拽住她手臂的力量一样沉重。

“风离…”明月眼睛一瞬间就湿了,明明在意着她,为什么又让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隔阂呢!

“你也不准丢下我…”风离倒下去,手还紧紧抓住她,从手臂滑到手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明月低头,看到那明亮的眸子慢慢失去了光彩,他们相牵的手间布满了鲜血。

“风离…”明月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检查呼吸,受了什么伤,当看到那被他折断箭尾隐藏的箭伤时,她的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傻瓜…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走…”

她无声地哭着,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在风离身上,倒吓坏了赶过来给风离疗伤的军医,还以为风离有什么不测,慌忙检查。

等检查后发现风离还活着,所受的伤都不足以危及生命时才放下心,安慰道:“王妃放心,王爷会没事的…这些伤,过些日子就好了…王爷以前受过比这个更重的伤都没事,这样的小伤也不会有事的!”

自以为是的安慰没有让明月的泪水止住,反而让她泪流得更厉害了,军医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哪说错了,吓得不敢再说,只有明月自己明白,她是心痛风离,心痛他们前些日子彼此折磨的痛苦。

伤在表面,大家都能看到,伤在心里,只有受伤的人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痛…

****

当晚就在湖泊边宿营,明月终于得以和风离一个帐篷。这本非龚紫雪所愿,实在是风离,半昏迷的人,紧紧地抓着明月的手,任她怎么挣都挣不开,她也不是真心想离开,就留了下来。

两个随军的军医帮风离清洗了伤口,箭伤加上两只手臂上被马刺勾出的伤,大大小小二十多处,看得明月心酸。不知道当时他是以怎样一种力量支撑着那块巨石,为了她,值得吗?

军医帮风离缝合马刺勾出来的伤,那翻卷出来的肉塞进去,再整理好,用粗大的针穿了马鬃毛去缝,没用麻药,一戳进去昏迷中的风离都感觉到了疼痛,俊眉全皱在了一起。

明月手被他捏得生疼,看他额上全是汗水,实在不忍,拍拍他的手,轻声说:“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帮你缝伤…”

说了两遍,感觉风离手松了,她试了试,风离放开了她。她起身接过军医的针,轻声说:“我来吧!”

军医站了起来,明月让他们换了细针,找了自己平日收集的羊肠线给风离缝起了伤口。她手脚利索,用的都是现代的外科缝合手法,几个点固定,看得军医目瞪口呆:“王妃,这样也行吗?”

“可以,这样能减少疤痕,只要王爷不做激烈运动,不会挣开的。”风离这样俊美的身体,要是留了一身的疤,那不是很难看吗?

明月毕竟来自南宫山庄,两个军医虽然觉得有点冒险,想着也许是南宫山庄的创新方法,就没再追问,心里已经把风离当做实验的对象,只等看效果好,以后就用在士兵身上。

缝好伤口,明月只给他包了一层薄薄的布,帐篷里生了炭火,这里又是雪山,注意点就不会引起感染,她有这个自信。

看风离已经没事,两个军医告退出去帮其他士兵疗伤,时文给明月送来了才煮出来的粥,告退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王妃今晚就放心留在这吧!这个帐篷一百呎之内都被谷隽勒令任何人不准靠近,没有人会来打扰王妃和爷休息的。”

明月看看他,淡淡一笑,原来大家都看出他们两有事了,那这算不算他们的一种表示,暗示他们都站在自己这边呢?

回头看风离,他的呼吸平稳下来,脸色在炭火的映照下有些泛红,眼眶边有淡淡的黑影,她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将他散乱在额上的银发一根根理顺归拢到脑后。着迷地看着他,俊美的五官以前就觉得很酷,这样躺着,就多了些柔和。

她的手指从他的额头滑到他高耸的眉头,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眼里的温柔一点点累积,多得快要溢出。

这男人爱她…她从没有任何时候比此时更明白这一点!

她觉得经过了这一晚,穷此一生,她都不会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可是…怎么办呢?明月轻轻自语,那丫头典型的心理不健全,要是看到你对我好,她怎么可能会罢休呢!以她爱热闹的个性,一定是我们闹得越僵她越高兴。如果让她看到有得到你的希望,她一定会救你!反之,她是宁愿毁了你也不会成全我们的…

明月低头思索着,不注意手又放到了风离手中,他修长的手指冰冷,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似乎感觉到她的存在,风离的唇动了动,轻叫道:“月儿…”

明月抬眼,看到他睁开了眼,琉璃般的眸子映照出高处的火光,异样地闪亮着。

“我在…我一直都在!”明月温柔地将他的手举到自己脸边,用他的指碰触自己的脸。

感觉他的手指动了动,摸在她脸上,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没受伤吧?”

“没有…哦,除了头上这点小伤,其他没事…”要不是风离摸到她头上被石头砸到的伤,她根本没想起来自己受了伤。

“对不起…答应你要好好照顾你…又没做到…”风离轻碰她的伤,愧疚地说。

明月握住他的手,摇头:“不…你做到了…没有你,我,我早就变成肉饼…”

她的声音哽咽,想起当时的情形,紧紧抓住他的手叫道:“下次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当时多危险,如果他们再快一点,你根本撑不住…你不是神,你是人,你会死的…”

“月儿…”风离就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过去,她跌在他胸膛上,他搂住了她,唇吻在她的脖颈上,轻叹:“我知道危险…我知道我是人…可是,我还是夫君、父亲…我,就算为你们死,也愿意。让我看着你们死,我…做不到!”

“傻瓜…”明月伏在他胸膛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又唰唰流了出来,风离赤着上身,就感觉到了她的热流,低头轻哄道:“别哭…我过几天就没事了…”

明月不管,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一经找到发泄口,就流个不止,仗的就是这人宠爱她,要的就是他心痛,只有心痛了才会珍惜,才会内疚反思。

这木头,难道就以为她虐他啊,就不知道她的痛苦一点没比他少吗?

风离最没辄的就是她的眼泪,被她一哭,心都被揉碎了,劝了半天,越劝越多,无奈勾起她的下颚,二话不说先堵住了嘴。

沾了眼泪的唇微凉,却沁人心脾,柔软的碰触抵消了彼此这些日子的压抑,那记忆中的滋味被鲜血洗礼了一番似乎更甜美,两人忘我地吻着,彼此从对方小心翼翼的碰触再到饥渴般的纠缠中达到了一个共识,他们比想象中更爱对方…

将你刻在心上

杀退这批马贼,再往前就很少遇到马贼了,一来过了格里峰上去海拔越来越高,而且很多冰川冰原,如果遇到风暴,很容易被大雪困在山上。

再加上再往里走就进入传说的神宫地域,这神宫对周围的百姓来说还是很神秘的,大家虽然不知道神宫的确切之地在哪,可是对这样的神秘地总有畏惧之心,再加上在这附近神秘失踪的人或者进去就出不来的动物等营造的气氛,没有人愿意冒险跟进去。

明月他们就没这样的顾虑了,神宫的宫主亲自带路,还能有什么危险呢!何况龚紫雪请他们来,为的就是要打开太极神殿,目的没达到之前,决定不会让他们有事。

又走了两日,到了格达峰下,一片开阔的地段,队伍停下来时,龚紫雪过来找风离了,这两日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是没事就很少来打扰他们,让明月虽然能和风离在一起,却总有点不安,不知道她又在算计什么。

对于龚紫雪,也许就是明月在这个时代唯一看不穿的异类,她懂她的心理,毕竟当年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她看不穿的就是她的能力。

那种超过了平常人类的力量让她产生畏惧之心,人类对于未知的事都是心怀恐惧,这不只是人类,动物都有。

而明月敏感地觉得龚紫雪隐藏的力量才是她最恐怖的地方,相比之下,她之前表现出来的任性争宠只不过是小儿科。

吃一堑长一智,明月现在聪明地不在风离面前说任何不利于龚紫雪的话,她虽然不懂风离为什么那么维护龚紫雪,却聪明地懂得扬长避短的道理。以前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就因为和风离生分了所以就懒得讨好他。

现在知道了风离对自己的心,她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破坏两人的感情呢!他要维护她,ok,那她就只说她好话,让他找不到嫌弃自己小气的理由。

大度,姐姐我都大度了,你还要怎么样!…明月在心里冷笑,是钻石是玻璃,时间长了自然就分出真假,她就耗着吧!

明月只问过风离一次,为什么对龚紫雪那么好,当然,提问是在极其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的。

风离对她的问题有些迷茫,想了想说:“她很可怜,就像我小时候一样,看到她就想起那时的我,所以就不由自主想对她好。”

“那你以前怎么不对她好呢?突然之间对她好,还真让人无法习惯!”

明月娇嗔一句,看风离脸色又补上了一句:“她是很可怜,我们以后要好好对她!”

风离想了想,困惑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想对她好,就是一时心软,就想要好好对她…这种感觉好奇怪…”

明月看他想着不自觉地伸手揉太阳穴,俊眉微蹙,很痛苦的样子,忙道:“算了算了,别想了,我知道了,我们以后一起对她好吧!”

风离摇摇头,还是痛苦地思考,明月害怕他又犯头痛,赶紧拉他去看冰峰,看这雪白纯洁的世界。

***

龚紫雪来时,两人在坐一起吃干粮。说也奇怪,明月的妊娠反应在山下时很严重,可是越靠近神宫,反应就越小,现在她基本不吐了。吃着以前觉得很腥的牛肉干,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她的牛肉干是自己特制的,火烧过,一条条撕着吃,虽然有点干,可是挺香的。风离他们配了米酒吃,驱寒抗饥,风离让她也喝点酒暖暖身子,明月拒绝了。

怀孕不能喝酒,她向风离普及孕妇怀孕不能吃的食物,开始打造贴心老公和好父亲。风离虽然在万人军队前是风风光光的大将军,在她面前却像听话的小学生,耐心地听着她传授自己不懂的这些知识,有点为人父的自觉了。

说笑着龚紫雪过来,明月笑得很真,招呼道:“紫雪,来,这里坐。给,你姐夫给你留的牛肉干,很香哦!”

要比伪装那就比吧!如果这是女人和女人的战场,那么不见硝烟也可以杀得壮烈。

龚紫雪看了看她,出乎预料没接受她的挑战,在他们对面坐下,说道:“姐夫,我是来和你说事的,再走一天,我们就到神宫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神宫不是很大,又都是女人,容不下这么多人。我想你挑一小队人马跟我们上去,其他的就留在这吧!这里附近有水源,宿营很方便,不会有危险的。”

风离一想也是,这么多人,总不可能全进神宫吧,就唤来谷隽时文商量,最后决定谷隽跟自己进神宫,时文铁纯他们挑个安全的地方扎营等他们。

安排好,众人就和时文他们分手,踏进了神宫的地域。

有龚紫雪跟着,那些禁制都在无形中被她解除了,所以明月她们越往里走,看到的风景就越美。

这是一个冰的世界,不知道经历了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地理变动才形成了这样独特的世界,他们看到了那些冰川和冰川之间数百米深的冰裂缝,还有浅蓝色的冰融洞、冰钟乳、水晶墙、冰塔、冰椎、冰蘑菇、冰桌和冰下河等冰川奇境。

这些奇景大部分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人工的雕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不已,在这样透明的世界,明月早已经忘记和龚紫雪之间的不快,拉着她的手真心地赞美:“太美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的美景。”

可笑现代的人发现马尔代夫什么的就以为是世外桃源,真正看到这似乎没被尘染过的世界,那不是惊为仙境吗?

在这里,欲望什么都变得猥琐渺小,晶莹的白会让你看到自己的卑微。那数千尺数万座冰峰让你觉得沧海桑田在它们面前也不过弹指间。